表姑娘她弱不禁风by三只鳄梨
三只鳄梨  发于:2024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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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姜时愿就被军营外头士兵们晨起操练的声音给吵醒了,这些日子,她住在军营里头,跟着他们的作息时间来起床和休息,反而是觉得身体比之前轻松多了。
在这里,她无需思考那么多的事情,整日就是吃睡走动。
她的肚子现在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虽然说平日的衣裳穿得十分宽松,还总是拿东西遮掩着,所以依旧没人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她也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外出的机会,待在军帐之中感受着孩子每日晨起必然会有的胎动,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有时候两人同时一起动,有时候一人动一会儿,他觉得两个孩子的性格不是很相似,靠左边的那一个似乎要更活泼些,每次动的时候都格外的有力,右边的那个相对来说要安静些,所以她也在好奇会不会真的是龙凤胎呢?
她这里被吵醒,睡在不远处的流华自然也醒了,起身以后看到姜时愿已经醒来,笑着就说道。
“少夫人再躺一躺,奴婢这就去打水来给您洗漱。”
“嗯。”
流华出去没多久就端了热水进来,这些日子,她们在军中生活的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和为难的地方。
快速拧了条帕子随后就递给了姜时愿,上前扶着她的腰从床上翻身起来,一点一点细细的替她擦拭着手臂和脚腕,随后就说了一句。
“韩先生和韩夫人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少夫人都已经快六个月的身孕了,身上还一点都不见肿,除了肚子有些大,其他地方还是纤细的很,照此看来,夫人怕是不会受多少罪就能挨到生产的。”
流华会说这样的话,无非也是因为她见识过那些妇人怀胎时深受水肿的折磨,别说是双胎了,就是一胎的有的时候都是几个月下不了路,需要在床上躺着静养。
她原先还想着以少夫人的身体怕是遭不住,结果如今看来她是越看越放心,因此满心满眼的只有对新生命到来的期待。
“是啊,你说得对,我有时候都在想我这个身孕怀的是不是太轻松了,怎么什么都没经历过就到六个月了。”
姜时愿的预产期是在七八月份,但因为是双生胎,所以很有可能会早产,因此她也不太确定究竟什么时候会生,但能多晚一日就多晚一日,孩子也能长得更好些。
七八月正是热的时候,到时候坐月子也得好好的坐才行,否则只怕是孩子和少夫人都会受罪,想到这些流华就觉得将军选的地方很好,旁边树荫多不说,还有一湾清溪流淌过,所以无形中倒是给木屋那片宅子添了一些清凉。
所以即便是住过去,她想着夫人也不会难受的。
只是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岭处,想到夫人本来可以在府内安安全全幸幸福福的生产,如今却为了安危要躲到这偏远地方来生,总归是有些担忧的。
轻叹一声,帮自家少夫人洗漱完毕以后,就找来了一套宽大的衣服,军营的位置偏僻,所以没有外头那么热,因此她们还可以穿一些稍微厚实点的衣裳,如此一来少夫人的肚子还就能够遮一遮。
但是韩先生说等到了七月以后,肚子只会越长越快,到时候就肯定遮掩不了了,所以她们还是得早点搬去木屋的好。
两三日前木屋就已经竣工了,东西也一并送了过去,还没有搬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裴子谡和姜时愿互相还有些舍不下。
正用着早饭呢,就见裴子谡已经匆匆而归,见到他回来,姜时愿也是略感惊讶。
“将军怎么回来了?你是一夜未睡,策马而归的吗?”
裴子谡脸上略有些凝重,他之所以会匆匆而归的原因,还是因为宋时也,尽管他已经准备妥当,但他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一次宋时也来势汹汹,要是让他折腾起来,发现了自家夫人的身孕,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快步走到姜时愿的面前,就对她说道。
“等你吃完了饭,还是快些收拾行李吧,我亲自送你和韩姑父他们去木屋那边,军中只怕没有那么安全了,宋时也这次不知道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我总感觉他和去年有些不太一样,瞧着像是更阴险了。”
裴子谡的猜想一点都没错,在他看来前后不过半年时间改变就如此之大,自然是引起他重视的,一想到这里,他就不能叫夫人和孩子置于危险境地,只能快一步离开,先去木屋那边待着再说。
那边的一切都是裴子杳亲自布置的,用的是他们自己培养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少说也有几百人在护卫着,况且离军营也就只有两三里地,因此算是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
姜时愿听到他的话,以及见到他的神情后不免就觉得这宋时也怕不是与她一样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吧,否则为何会如此表现?
所以她脑子乱了乱,觉得此刻还是远离的好,否则谁知道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远离一些才能保得住自己和孩子的平安,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就点点头,然后对着流华就说了一句。
“那你就快些收拾行李吧,反正东西也搬过去不少了,也就是一些日常的衣物,不必太多,一点点再往那边搬就是。”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204章 送贺礼正中夫妇心
流华办事姜时愿自然是放心的,所以她拉了裴子谡坐下后,就给他添了一碗粥,配了一个肉饼递过去就说道。
“我们吃完饭就搬,你这一夜折腾的也太久了些,先用些东西吧,等从木屋折返回来以后,你好好的歇息,莫要牵挂我们,知道了吗?”
裴子谡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说不牵挂怎么可能呢?
他两世为人就是想要好好的陪在姜时愿的身边,倘若出了什么差池,那他就是要后悔一辈子的,所以想到这里裴子谡也是无奈。
吃过早饭以后,众人就立刻启程。
走的时候还遇到了葛副将,他有些好奇就问了一句。
“将军,少夫人这是要离开吗?”
“嗯,她在军中的日子也不短了,想出门去走走看,趁着天气好,所以我安排人陪着她一道去,过些日子再回来。”
葛副将不傻,这话自然听得出来别有含义,不过他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心思却缜密,既然将军没有明说,他就不会多问,看了一眼韩军医等人也在其中,还猜测了一下是不是少夫人身体不舒服,所以需要离开一段日子。
于是就郑重其事的对姜时愿说道。
“少夫人一路平安。”
姜时愿很感谢葛副将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因此笑着回了一句。
“下次再见葛副将不知是何时,还请葛副将与将士们多照看好自己才是。”
“是,末将遵命。”
简单道别之后,几人就乘坐马车离开了,走的时候刻意是从军营门口,而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才调转马头朝着木屋的方向而去。
韩姑父和木芍姑姑,他们对于要搬去木屋这件事情也都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提前了些而已,所以也没有什么打紧的。
这些日子在军中养了小半年的时间,说来也奇怪,韩姑父的脸上竟然还多了些红润,这是让木芍没想到的,不知道为何她甚至怀疑起是不是周遭的山水,对于夫君的身体有什么镇定的作用,因此并不想离开的太远。
而韩姑父并没有解释,在他看来此刻身体的这种尽情释放,好似是油尽灯枯前的昙花一些,只不过这样的话,他不想过早的和木芍说,以避免她整个人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期待,于是他悄悄的咽下自己身体里的不舒适,陪着众人去了木屋。
所有的东西都是安排好的,到了这里后就分住起来。
一共有五间,裴子谡和姜时愿住一间,韩姑父夫妇住一间,裴子杳住一间,流华和绿萝住一间,还剩下的一间则是留给未出世的孩子们,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偌大的摇篮床。
它和姜时愿之前见过的不一样,看形制是两个合并在一起,紫檀木打造的十分温润,还透着点淡淡的香气,裴子谡看到的时候也略有惊喜,随后就听裴子杳介绍说道。
“这东西是我送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和三弟也用过类似的,只不过那个没有这个精巧,它可以合并在一处,把中间的挡板一抽便是一个,倘若是要分开也简单,拉着中间的那横杆上下一提就分开了,还有,这里有几个榫卯的机关,若是四角同时压下去,这摇篮床便能放在地上,等孩子们能走能爬了,也安全的多。”
“你哪来这样的巧思?”
“大哥忘记了鸿轩阁新来的那位木匠师傅了吗?这法子便是他研制出来的,只不过此前没有人愿意相信罢了,碰巧我去的时候看到他的图纸,所以画了点银子让他来打造,折腾了小半年才弄好,不过效果还不错!”
看着这个特别的摇篮,姜时愿心中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开心,她对着裴子杳就感激地说道。
“孩子们能有你这样的姑姑,真是天大的福气,这还没落地呢,就给他们想得如此周到,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更用心了。”
“嫂嫂说的哪里话?你怀胎如此辛苦,我什么事情都帮不了你,也就是在这些小事上做个心眼罢了,再说了我也就是动动银子的事情,真正做工的还是那师傅,我可没费什么力气。”
裴子杳不邀功,但是她说的话也不假,能够打造出这样的东西来,那些工匠更是高兴。
倒也不是说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双胎的东西,但仅仅是可以从摇篮床变成地面平铺的活动区,这个想必就会有不少富贵人家都追捧了,所以能开辟一桩新生意,他们自然是用尽了心思的,所以也不会吃亏。
裴子谡不好离开军营太久,所以安排好众人后就启程回了军营,他走之前又叮嘱了裴子杳一番,而裴子杳再三保证说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嫂嫂和孩子有一点危险就是。”
裴子杳的功夫在军中说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好了,即便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想带走姜时愿也还是轻松的,所以这一点裴子谡很相信,于是千不舍万不得,最后还是离开了木屋。
等他走后,韩姑父才上前来,就如同往常一样继续给姜时愿诊脉,发现她的脉搏依旧稳健有力,脸色也更红润后就安抚的说道。
“孩子们都很好,你这身体保护的也不错,如此看来咱们倒是可以等一等,若是能让孩子足月再落地,那么活下来的机会也会多一分。”
这事姜时愿当然知道。
毕竟她见过早产的侄女幼仪,若不是出生在文渊侯府内,只怕未必有活路,那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养大的孩子,所以在这木屋里,姜时愿会觉得是要多加小心为好。
“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便是要找乳母来,可是这一时半刻的想要找嘴严的,如果恐怕不简单,所以你们还是多注意一些吧。”
木芍姑姑提了一句,裴子杳点点头,此事她来安排,然而姜时愿却没开口,沉思了片刻才问了一句。
“姑姑若是我想要亲自喂养,不知道能否可行?”

第205章 修河堤王宽得赞誉
“当然可行,其实许多平民百姓的家中妇人都是自己喂养孩子的,只不过辛劳会有许多,你的身体没问题,只是那涨乳堵乳的痛,你怕是受不住!”
“但我听闻,孩子若是能吃到母亲的乳汁会对他们更有利。”
这话也倒不假,因此木芍就点点头。
她的肯定让姜时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少一个人知道他们,就能多几分安全,她又不是没有产奶的机会,所以觉得孩子由她自己亲自喂养会更合适些。
“嫂嫂是两个孩子你都要亲自喂吗?这样会不会太伤你的气血啊?我瞧着寻常妇人喂养一个都累得慌,你要喂养两个怕是受不住的!”
裴子杳担心的回答了一句,结果木芍姑姑倒是赞同。
“喂养两个自然会辛苦些,但只要熬过了最初的阶段,孩子和她的身体都适应以后其实也就不难了,若是要断奶,可等到一岁以后,亦或者是添了米粥之后就可以慢慢地开始断了,如此看来大约就是前半年会格外辛苦些。”
“我不怕辛苦,就担心两个孩子,若是我的母乳可以让他们的身体好些,那我自然是用亲自喂的。”
听到姜时愿的话,裴子杳也是双眼含了些热泪,她自小到大,既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疼爱,说白了母亲的关心也没有多少,所以看到姜时愿为了孩子如此付出,她如何能不感动?
而后就坚定的支持了嫂嫂,继而问道。
“既如此,那木芍姑姑先告诉我要准备些什么样的吃食才能够让嫂嫂顺利地喂养两个孩子吧,您只管说我定然能找来。”
转头木芍姑姑就罗列了一张清单,上面既有调理姜时愿身体的药材也有各种各样的食疗方子,裴子杳看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就保证的说道一定完成任务。
众人相视一笑,每个人都在为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木屋虽没有老宅那般的精致和底蕴,但此刻对于她们而言却是最温馨自在的地方,而此刻裴子谡担忧的宋时也则跟着耿世铭他们,游走在淮江畔的各个府县之中,一一的探察治水修坝意识。
耿世铭乃是耿家的长子,几年前就入朝为官了,虽然有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但是他能走到今日也是因为自己本事过硬,对外有铁面之称,所以此次派来的官员中,他为首。
队伍里头,有的是家里人安排的,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等折返回去后就能晋升,但他不一样,真正是将百姓们都放在心中的,所以每到一地,他都要了解透彻后才肯离开,因此进度有些缓慢。
走了十天半月的,才看完三地。
直至走到淮江中下游曾经洪水泛滥最为严重的县份时,却遇到了文渊侯府的二公子王宽。
他自去年七月就在此处修渠了,连过年都没能回去团圆,整个人晒得黝黑无比不说,咧着一口白牙就让人觉得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耿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奉命来巡查淮江治水修渠一事,从上游顺着走下来,自然就到了你们这里,听说从前淹水甚是严重,去年要好很多。”
耿世铭先要了解清楚情况,才肯与之谈别的,王宽也不笨,于是正了声色就对着他介绍起来。
“原来如此,那耿大人随我来一趟吧,前面不远处还有段堤坝正在改善,所以更直观些。”
耿世铭兴奋,一直看下来的都是已经竣工的,里头有些什么他只能听官员说,这如何能比得上亲眼看到内里的效果呢,所以翻身上马就跟着王宽去了。
后头跟着的官员们尽管不太情愿,但是这种时候可不好摆架子,毕竟淳王世子也同他们一起晒着呢,所以只能是跟着一同去。
马背上,宋时也盯着王宽的背影一直在想一件事。
前世的他从未来过汉州,一直都留在西京城内的卫尉寺内效力,汉王攻打西京城的时候,他们也跟着遭了不少责难,那时候好好的一个意气风发之人,却被折腾的郁郁寡欢。
哪里有现在的这副模样?
好似是一把利剑经过了仔细的打磨后变得既锋利却又低调,蕴含了不少的魄力。
宋时也有预感,他这次折返回西京城后,定然是要得陛下嘉奖了,加上他又是姜时愿的表哥,因此起了拉拢的心思。
策马片刻就到了地方,众人走上前去的时候,还有百姓们正在卖力干活,见到耿世铭等人并没有什么卑躬屈膝的态度,而看到王宽的时候,则个个咧着牙就笑嘻嘻的说道。
“王大人来了!”
“老刘,今儿能填满几丈?”
“三四丈不成问题,至多到六月,这里就可全部都修缮好了。”
王宽拍拍他的肩头,随后接过他手里的那些黏土,直接扛上肩就走了过去,其他人见他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惊讶,耿世铭眼眸深了深,一看就知道此事王宽经常做。
他心中不免有些佩服,说起身份尊贵,这可是侯府之子,在西京城里头虽不至于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也是人人敬着的对象,可现在呢,若不是百姓还多余称呼他一句“王大人”,只怕就说他是本地的百姓也无人质疑了。
跟在王宽身后,去到了河堤旁。
这里的百姓们人人身上都挂着个水壶,腰间缠着的袋子里放着肉干,若是渴了饿了,便能歇息片刻,并没有监工拿着鞭子挥舞逼迫,更多是发自内心的自己想干。
自然,速度和质量都要比其他的更好。
耿世铭也不嫌弃,跟着王宽就跳进了那沟渠之中,手摸过那些黏土,就听王宽解释说道。
“里头加了些麦秸和糯米汁,所以等干了以后会更牢固,此前已经用铁锭固定了一道,所以再加上这些,起码十年内这堤坝是不会被冲破的了!”
王宽说的仔细,而后手脚灵活的就当着耿世铭的面给他抹起墙来,一看便知平日里没少做,因此耿世铭瞧他的时候,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第206章 为民生扎根在淮江
“侯爷若是知道你如今的本事,只怕是要笑的开怀了,我来之前,你大哥还特意嘱咐过,让我少夸赞多鞭策呢,现在瞧来,即便是他本人在这里,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大哥就是这样,日日就想着棍棒出孝子,打压磨人性。”
耿世铭看着王宽如此吐槽,也是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随后跟着王宽一路看过去,见人人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后,心情也愈发的舒畅。
但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一路走来,他在汉州的百姓们脸上瞧不到委屈的模样,好似修堤坝是为自己,并非为朝廷,诚然他们是洪水吞噬良田的受害者,但是能如这般有自主想法的却着实让耿世铭惊讶。
站在上面的宋时也看了一眼沟渠中的二人,他并不想跳下去,那地方又脏又乱,他颇为嫌弃,但嫌弃的样子只会放在心里,面上还是要装的平静无波,看着一嘴白牙的王宽对着耿世铭滔滔不绝,他心里头有了些想法。
待二人沿着那沟渠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日头也晒至正中。
“差不多到点用饭了,不过这里可没什么好菜招待,肉饼管够,其他的不行。”
王宽开口一句,跟着来的其他官员就面露难色,宋时也同样也没吃过这种苦,所以看着那肉饼有些食难下咽,反而是耿世铭和王宽很好的融入了百姓们,一人两大个,吃得饱饱的。
手上沾了油也不怕,直接拿过草纸就擦了擦,压根看不出来二人来自西京城内的贵族世家,宋时也虽然吃不下东西,但他没闲着嘴,看着王宽就夸赞了起来。
只不过他此前是如何做人的,王宽心里一清二楚,所以笑归笑却不达眼底,偶尔附和两句,但真心话一个字也没有。
“让人送些甜瓜过来,还有凉水,这么热的天,别叫诸位大人给累坏了才是!”
王宽一句吩咐,跟着他的随从就立刻去搬甜瓜。
那些饿得前仰后合的官员们总算是有点盼头,因此一个个拿着甜瓜就不肯松手,顺便又灌了些凉水下去,耿世铭接过一块,吃了几口便不再多用,他的心思还放在其他地方,所以当即就说道。
“休整一刻钟,然后我们继续出发,淮江周围还有一十三个县份没去过呢!”
“啊?又要走了吗?”
官员中有人发出了哀怨的声音,但是却被耿世铭的眼神给唬住了,他若是没有些真本事,也不可能成为这队人中的主派官员,所以抱怨归抱怨,等真的要起身去的时候,也无人敢置喙什么。
“耿大人,要不就让他们在此地歇下一会儿,我先带你去看看别的。”
王宽适当的开口替大家解围,而后就见众人都对他投来的感谢的眼神,随后他带着耿世铭就先一步离开,走的时候宋时也想跟上去,奈何看了看他们又下了沟渠,便歇了心思。
反正日后还有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耿世铭被拉走后,起初有些不满,而后却听王宽解释说道。
“我给他们吃了甜瓜和凉水,走不了几里路就要腹泻的。”
“为何?”
“他们与耿大人不同,他们为何要来走这一趟你比我清楚缘由,还有那宋世子,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治水修堤一事关乎民生,我可不想让这些人给坏了事。”
“你有事要瞒?”
王宽笑笑,果然能和自家大哥做好友的都不是蠢的,于是就从怀中拿出一张等比例缩小的图纸,递给了耿世铭。
耿世铭起初还有些奇怪,等展开后便惊讶了。
王宽到底是西京城来的人,脑子就是要比别人更灵活些,所以这段时间他不只是在修渠,甚至是利用业余的时间走遍了淮江上下游,绘制了一张较为完整的淮江上下游大小沟渠图。
至此,他才发现淮江这条江源自启州的群峰山脉,随后自西向东奔流入海,这一条江水上下中游绵延万里,而洪水灾害最为严重的就是中段和下段。
尤其是中段,因为他路经的地方全都是良田,一旦是被洪水暴涨给侵占掉,那么良田上的庄稼就全部都会歉收甚至无收,因此他绘制了这图以后就想了一些法子。
分渠泄洪,引水北上。
如此一来,既可以节省百姓用肩膀挑担去灌水的困境,也可以将水引至一些较为干旱的地区,将那一片的土地也浸润成良田,这乃是一箭三雕的利国利民之大事,所以他虽然有想法,但是要付诸行动需要更多的支持,少则三五年,多则十余年,很可能他半辈子都要扎根此地了。
耿世铭看到那图纸上标注的沟渠后,震惊之余不免对这位侯府的二公子也是再次刮目相看。
“你可知,若是此图真的送呈至陛下面前,你下半辈子想要再回西京城可就难了,当真愿意用官位换民声?”
“我什么性子,耿大人应该清楚,最烦那些打官腔的场合,还不如就留在这淮江治水呢,若是此举成了,百姓们起码几十年不会再受灾,我那点官位与之比起来,微不足道!”
耿世铭佩服不已,这才是心中装着百姓和天下的好官!
于是将那图纸收好放在竹筒之中,随后就言辞沉稳的保证说道。
“我定将此图呈至陛下面前,促成此事,如此千秋留名的功绩,你值得!”
说罢就对着王宽还抱拳鞠了一躬,要知道这位耿大人也是个性子倔的,有时候连家中父亲的话都未必赞同,但此刻却对王宽所言皆认可。
王宽笑着回了一礼,而后就说道。
“如此就多谢耿大人了,对了,你们一路行来不知那位淳王世子表现如何?”
“他,挺规矩的,我原以为世子怕是吃不得这份苦,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起头挑事过,所以还好。”
“耿大哥听我一句劝,此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退亲另娶,而后又舍了世子妃回娘家,攀附上了赵家女,在后宅上做事尚且这般不顾人情,就别提其他了,所以您还是多留心的好!”

王宽的几句耳语,让耿世铭点点头。
说起来,他们耿家与姜家或许也会是有缘的,毕竟家中二妹妹的亲事略有些着落了,听闻母亲中意的就是姜家的大公子,只不过还得看他今年的科举情况,因此,也就没有提前泄露什么。
聊了许久,二人才折返回刚刚的那地方。
果不其然,原先应该坐在这里等候他们的官员,大半都不在了,一问就说是去找茅厕,王宽这个“幕后黑手”则表现的一脸无辜,倒是宋时也对他开口问了一句。
“我在来之前,世子妃还特意回了姜家一趟,听说姜伯父对于大姨姐嫁到汉州来的事情仍旧有些不太满意,尤其是在听闻了大姨姐还被要求陪着裴小将军去随军的事情后多有担心,所以,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王家兄弟可清楚啊?”
他无非就是想要从王宽的嘴里套话罢了,奈何王宽这段日子一直专心致志的在修渠,所以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归知道,但是知道的不算多,所以就回了一句。
“应该没什么大碍,前段日子我还与阿念表妹通过信件的,瞧她信中的语气倒是对现在的生活颇为喜欢,不过想来也是,依照表弟对她的那份疼爱,怎么可能不幸福呢?姑父就是想太多了,等着我去信告知,让他多多的放宽心思才好。”
听到了这样的话,宋时也很明显套话失败了,他看了一眼王宽,只见其不着痕迹的就把此话题给岔了过去,所以一时间宋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是把话题转移回淮江的治理上面。
听到王宽和耿世铭滔滔不绝的讲述了一些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后,心中升起些许烦躁,他对于这些可不感兴趣,于是就借口想四处走走看看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王宽嘴角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在此之前,裴表弟就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还想从他这里打探消息,简直是异想天开,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整日打听表妹情况,简直是笑话一场。
王宽面上仍旧笑盈盈的接待着来自西京城内的官员们,接下来的小半个月,一点一点的引他们去淮江其他的地方研究,大大小小的路况都走了一遍,官员们累了个半死,但收获也颇丰。
有些是跟着来随意走走领些功德回去晋升的,有些则是真心实意地佩服王宽在干实事,因此搅局的没有,顶多就是有两个略微有些拖后腿的,动不动就说走不动了,对于他们王宽也是一贯好心思的对待着。
这一日,来到了淮江下游处的茂县。
良田千顷,早已绿油油的一片,眼看着就是个丰收年,所以即便是如官员们等未见过田地庄稼的,也从这样的环境中得到了莫大的欣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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