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见过祖母,见过姑姑。”
姜老夫人拉了她一把,手上全是骨头,这一刻对于二儿媳的怨恨也跟着烟消云散了不少,心疼的就说道。
“怎么折腾成这样了?你没有好好的养身子吗?王府可是对你不好?世子呢,他见着你这样,也不担心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姜时槿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可她这一次却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对着王老夫人等人行礼,规矩和态度甚过从前许多。
她依次叫了人,可惜王老夫人和侯夫人裴氏对着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姜时槿能感受得到,但为着日后的前程,只能忍让,走到姜时愿的面前,看着她今日容光焕发,一身精致的样子,羡慕的便说了一句。
“大姐姐,今日真好看,比我当初嫁人时,可准备的充足多了。”
原是自嘲的一句,奈何在众人听来却有了旁的意思。
表嫂项氏也是凝眉看着面前的世子妃,对她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并不上钩。
“大姐姐,槿儿今日来不是以世子妃的身份,而是以姜家姑娘的身份来送你出嫁的,我也知自己过去做了许多错事,不应该得到大姐姐的原谅,但我还是希望能亲自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或许是因为姜时槿的模样实在是可怜,所以姜家女眷看着她也都少了许多往日的针锋相对,包括有“杀母之仇”的姜时月,她本就存了心思想要利用二姐姐,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冒头。
姜时愿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老实说她和二妹妹的关系也没有那么水火不容,从一定程度上还要感谢她帮自己脱离了苦海,可她也非无错在身,错就错在不应该借势起了耀武扬威的心思,并且不将海姨娘的命放在心上,所以她有今日的报应也实属应当。
“妹妹多虑了,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你既然如愿嫁到了淳王府,往后就跟世子好好的过日子便是。”
姜时愿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不想花费太多的心思在姜时槿的身上,而更多的是等待着嫁人的喜悦,谁知见她松了口,那姜时槿忽而就对着她跪了下去,全然不顾她世子妃的身份,猛猛的磕头说道。
“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心善的,妹妹求你,帮帮我吧!如今我在淳王府里头连个做奴婢的都不如,今日若不因着你要成亲,我连门都出不来,婆母是厌弃我了,世子也对我冷淡的很,如今院里是赵侧妃当家,我真真是一点话都说不上了,若你不帮我,我日后可怎么办呀?”
她没了孩子,身体也受了损伤,最引以为傲的多子多福此刻瞧来全然就是一场笑话。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姜时愿表达出自己此刻的悔恨!
若有可能,她宁愿自己从未重生过,也从未嫉羡过大姐姐和世子的这段姻缘,还是安心的嫁给那个会照顾她,心疼她的普通丈夫就好,即便日子过得简单、清贫些也好过现在。
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姜老夫人当然心疼。
可王老夫人她们瞧着就是这人故意在触霉头,什么时候不哭偏偏今日来哭,哭也不是为着大姐姐要出嫁,说来说去还是要寻靠山罢了,这姜家还是个虚伪的魔窟!
脸色一沉,就准备说上几句为外孙女撑腰,奈何却被孙媳妇项氏给拦住了,对着王老夫人摇摇头,今日可是阿念的主场,所以她未曾开口,她们也不便多说。
大约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姜时愿心中不免冷笑一声。
她倒是想折回去与程登平再续前缘,可惜现在的程登平却成了她高攀不起的人物了,若是叫清欢公主知道这些,只怕姜时槿连活路都没有了,所以多余劝慰了一句。
“当初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就要加进去,如今才遇到一点挫折就不想要继续了吗?那你对世子的那份真心也不要了?还是说你瞧中的只有淳王府的权势和富贵?二婶作孽太多,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你也一样,但你若是肯现在回头好生的过日子,想必也还是能给自己挣出一方天地来的。”
听到姜时愿的话,姜时槿满以为自己可能是有了机会,所以眼中含着期盼的就拉着她的衣襟,苦苦哀求地说道。
“求姐姐帮帮我,你如今要嫁进裴家,又是裴小将军心尖上的人,若你肯愿意为我出头,替我说上几句好话,世子和王妃想必也不会对我这般的,姐姐还请你怜惜妹妹。”
听到这里,别说是王老夫人,就是裴氏都有些受不了,对着拉了那姜时槿就冷嘲热讽的说道。
“世子妃莫要在这里异想天开了,我裴家和淳王府可没有什么渊源,你求阿念做什么?再说了即便是有渊源,你也好意思让她替你去出这个头?你不是有疼爱自己的祖母吗?找她不就行了吗?”
裴氏的一番阴阳怪气,让场面陷入了尴尬。
若不是姜时槿的到来,这里众人正享受着难得的其乐融融呢。
听到这样的话,姜家女眷的心中也不舒坦,奈何裴氏说的对,姜老夫人此刻有心无力,满是为难!
姑姑姜怀逸看了一眼母亲的表情,随后就笑着出来打圆场。
“母亲大病初愈,不能劳累太久,此番看到阿念顺利成亲,还是先去歇歇吧,小月,送你祖母回去!”
“是,姑姑。”
姜老夫人走的时候有些放心不下姜时槿,可一看场面上文渊侯府的人是不会肯让步的,她留下除了惹出一肚子的委屈,别的好似也没什么用了。
因此,叹息一声,只能任由姜时月扶走了。
第148章 姜怀逸慧心识目的
她们一走,姜怀逸立刻上起,拖着姜时槿就起身,也不她如何挣扎,只陪笑着说了一句。
“阿念,你好好在这里陪陪老夫人她们,姑姑先送世子妃下去醒醒酒吧,这仪式都还没开始呢,就醉了可不行。”
她的一番话,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
侯夫人裴氏和王老夫人也不想在今日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所以就不再吭声,眼睁睁地看着姜怀逸把姜时槿给拉走后,气也就散了不少,转身对着姜时愿就说道。
“别想了,这是她的福,也是她的孽,自己的造化与你无关!世子和王妃要如何处置,那也是她该受着的,既然当初下得了那份决心去做这不入流的事,那今日就该明白无人能够帮扶她,即便是你,阿念,可不能心软。”
王老夫人郑重其事的提醒的说道,姜时愿明白外祖母的顾虑,所以对着她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淡定。
“外祖母放心,孙女不傻,二妹妹就是在我面前把头给磕坏,也不见得能获得我多少的同情,裴家现在的情况我也清楚,不会给他们随意惹麻烦就是。”
裴家心里头偏向的是汉王,淳王府偏向的是老皇帝。
两边本就是对立的,这时候上前去,还是为着二妹妹的这点事拿裴家的脸面做人情,还指不定要被他们如何为难呢,所以姜时愿也不蠢,自然不肯答应。
听到她的话,王老夫人才放心下来。
她最怕的就是孙女养的跟女儿一样,心肠太过仁厚,久而久之都是把自己给为难坏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遭丧女之痛,所以宁愿外孙女心狠些,薄情些,也不要为了所谓的血亲,却让人如此欺负!
现在看来,孙女显然比女儿要坚毅和聪明得多,因此王老夫人心中的那点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一插曲过了,听时轩内又恢复了刚刚的喜气和热闹,而另一边的姜怀逸拖着姜时槿就去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她那死气沉沉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也不必再装样子了,如今房里就我们俩人!说吧,你这次为何要如此做?就是想给阿念添堵吗?”
“姑姑!何至于如此说我!我今日来,真的是诚心实意的想要祝大姐姐幸福呀,只不过看着她如今过得这般顺意自在,心中难免有些受伤。若我当初没有行错这一步,如今怎么会受这样的罪?母亲也没了,孩子也没了,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那吃人的王府里头,您是不知道,那赵侧妃对我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可实际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她腾挪地方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被娘家和夫家所厌弃的女子,还能做什么呢?”
一边说一边委屈的哭了起来,此刻的她眼泪都是真的,但同时也是苦涩的!
姜怀逸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姑姑,看着侄女如此痛苦,心里头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一想到她和二嫂做的那些事,就还是告诉自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于是面色又严肃了些。
“行了,也就是因为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目的而已,所以你现在才会这副表情!我就不信了,若是你今日得的是好结果,又有世子的宠爱,又有闲贵的孩儿,你只怕眼睛都要翘到天上去!端看你们对海姨娘做的那些事情就能瞧得出来,你与你母亲也没什么两样,所以就别再利用你祖母了,这个院子里头若说还有谁真心实意的想要维护你和疼爱你,也就她老人家了,如今你若是让姜家府内所有的人都厌恶了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姜怀逸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一下子就把她的想法给猜了出来,姜时槿面上有些难看,她是存了一些心思,想要借着祖母来继续威胁姜家给她做后盾!
但她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姜家与她刚出嫁时候的全然不同了,多了一个明事理的姑姑,连带着祖母也在她的日夜陪伴下变得不再胡搅蛮缠,于是她心里头计较了一番,忽而变了念头,跪在了姜怀逸面前大声地哭喊着说道。
“姑姑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母亲做错了,但现在您就是骂我千遍万遍也没法子,我到底是已经嫁过去了,倘若我真的死在了王府里头,对姜家又有什么好处呢?若是你们这回能帮帮我,我保证以后只要姜家或者何家有任何的事情,我一定会倾尽所能来报答你们的,你就帮帮我吧。”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怀逸瞧着她的孱弱的身子,也确实是舍不得再说重话了。
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不管怎么说,世子妃的身份也确实不低。
赵侧妃进了门以后,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女的确是个莫大的威胁,因此她看着姜时槿知错的样子,就问了一句。
“那你要我们如何帮你?说吧,若是有可能我就做一做,也算是尽了我这个做姑姑的心意。”
听到这话姜时槿总算是眼中冒出了些期盼,于是跪爬到姑姑面前就抹抹眼泪的说道。
“您可有法子帮我寻个名医来治一治身体?我若是没有孩子,在王府里头便再没指望了,如今旁的事我都不计较,唯独这一个也是我能够翻身的机会了。”
“翻身?怀孕?你想的会不会太简单了些?当初来给你瞧的大夫也不差了,若是他们还不能给你找到原由,那我又该去何处替你寻访这名医呢?”
“裴家!自然是裴家!姑姑忘记了吗?大姐姐当年可是病的都要死了,结果被侯府的人接走后,竟活到了现在,虽说也还是要用药养着,可你不说我不说,外人哪里知道?端看她的气色就能瞧得出来大姐姐的身体被照顾得有多好,我差人打听过,就是裴家有一位隐医,那隐医的技术十分精湛,连大姐姐的命都能保,更何况是我的肚子呢,所以姑姑求您了,就帮我向大姐姐讨要个机会吧,只要我能怀上孩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对姜家、对大姐姐不利的事情了。”
姜怀逸看着她的眼神,震惊又复杂。
“你也未免想得太美了吧,你大姐姐还没嫁过去呢,你就盯上了,且不说那隐医能不能请?会不会来?就只是开这一句口也不容易,总不能仗着裴小将军对你姐姐有几分疼爱就如此行事作风吧,更何况他们今日还在西京城,明日就要启程去汉州,哪有时间给你寻着隐医?”
“不是的,不是的,姑姑,那隐医就在汉州,我就是盼着大姐姐这一次回去能够将他带回,如此我也好……也有机会让诊治一二。”
听到这里姜怀逸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论说起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中间夹杂着这许多姐妹俩太多的恩怨情仇,姜怀逸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这口该不该开,于是换了个念头就对着她说道。
“隐医的事情我可不能给你保证,但这寻访些名医,姑姑还是做得到的,整个大绥又不是只有汉州出名医,荆州也有,原本我就是要从荆州再送些东西过来的,我这就去信告诉他们,若是能寻到好大夫必定给你带回来,但能否有孕,还得看你自己的机缘造化,槿儿好好地给孩子积德积福吧,明白吗?”
今日来这一趟能得到姑姑的这份回答,姜时瑾也不算白来一场,所以对着姑姑感激不尽的就磕头起来。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让姜怀逸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姑姑放心,这一次我早已学乖,绝不会再生出什么坏心思了。我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男女都好,能让我在那偌大的王府里头,有个寄托和牵绊就可以了。”
听到她的话,姜怀逸也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着面前连二十都还不满的侄女,心中也是觉得着实可怜的。
大好年华就要葬送在那王府之中,可过成今日这样又能怪谁呢?
姑侄二人在这里说着伤心事,而前厅之中,姜怀山看着宋世子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透着三分嫌弃。
宋时也今日打扮的格外俊朗,别的还好说,唯独那衣裳的颜色竟然用了赤红金线,虽然不至于如新郎婿那般全身都是火红,但这模样,不知情的看见了,还以为今日娶妻的乃是他呢,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会这么做,完全是故意的。
自从那日从梦里闪现了些片段后,关于姜时愿的事情在他脑海中就越积越多,且大部分的竟然都是他们二人婚后的生活,真实的这让他越发怀疑,这些想法和念头究竟是何处来的?
所以今日姜时愿大喜,他如何能不来?来就算了,特意换了这样的一身,就是故意做给姜家看的。
姜怀山不满,旁边的姜时诲同样如此。
这还是宋时也头一次见姜时愿的哥哥呢,但不知为何也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上前就说了一句。
“听闻大哥在书院求学多年,此次回京就是为了明年的春闱,我这里认识几位主考官,他们或许会有些不同的见解,若是大哥有需要,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番。”
这话说的就差没有把可以为你作弊放在门面上了,姜时诲表面镇定,心里十分厌恶这样的做法,若是朝中人人皆如此,那这科考何须还要针对天下人,只要朝中官员的子侄自己去凑凑热闹不就行了吗?
但今日是妹妹的大喜日子,他不想惹麻烦你,所以忍着脾气说了一句。
“多谢世子美意了,但我资质愚笨就不去惹得考官们笑话了,若有机缘自然能考中,若无本事,便是拜见再多的主考官也无用。”
一句话就被顶了回来,宋时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但他想着这姜时诲终归是姜时愿的大哥,若是太得罪狠了,日后也不好行事,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忍了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姜家父子俩都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借口要招待其他的宾客,便朝着旁的地方去了,只留下宋时也一人站在那儿,显得鹤立鸡群,又不伦不类!
等了没多会儿,门前守着的小厮就匆匆跑来,大喊了一声。
“大姑爷上门了!”
这一声喊得高兴,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姜怀山和姜时诲父子俩,他们对于裴子谡的印象原本说不上有多好,可在宋时也的衬托下,觉得天下最好的男儿便是他了!
因此,姜怀山高兴的喊了一声。
“去,请裴家的人进来吧。”
“是,主君。”
裴子谡原以为今日来娶亲,可能要面对许多的为难和挡门,都做好十足的准备了,谁知道进来的却异常顺利,而等他满脸兴奋的入了姜家的府门,看到宋时也那一身打扮,脸色就有些阴沉了。
裴子邈和裴子杳今日都跟着大哥来娶亲,包括聂叔也在,他们原先都没注意到宋时也这边,结果看哥哥愣了神,也顺着他瞧的方向看去时,脸色也难看了不少。
尤其是聂叔,想起那歹人很可能就是得了淳王府的命令才会纠缠自家将军的时候,对他很是不满,虽然瘸了一条腿,可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还是在,看着宋时也的眼神也是犹如豺狼,巴不得上前去给他把那衣裳撕了。
裴三郎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当即就发难说道。
“伯父,这一位若我没记错的话,应是府上二姑娘的夫婿吧,怎么这今日也有他的喜事在?”
正常人都知道,这样的场合不会穿红衣来冲撞一对新人,所以这宋世子要么是个蠢的,要么就是故意挑衅,无论是什么,总归都把裴家给得罪透了。
宋时也略有些心虚,毕竟面对的是在战场上杀意凌厉的将士们,如今个个瞪着他,自然是不好受的,可他对于姜时愿有种莫名的执念,因此也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站在姜怀山的旁边,就对着那裴三郎说道。
“三公子有所不知,今日夫人的长姐成亲,我们作为家里人来送嫁自然是喜事,穿的鲜艳些也正常,不过还有一缘由便是家里的衣裳要么是月白,要么朗黑,还真找不到一套合适的,这不就把这一套给拿出来穿了,我记得裴小将军以前未成亲时,也爱穿一身赤金蟒纹箭袖的袍子,所以还以为这没什么呢。”
他话里话外的就是想说,这红色又不是平日里不能穿,他便是穿了又能奈他何?
听了宋时也的话,裴子谡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我是喜欢赤红,可我也知道什么场合该穿什么场合不该穿,前些日子清欢公主大婚之时,我与阿念亲自去贺喜,就特意挑了件紫色长袍,不过这也就是我罢了,想必宋世子与王爷日日沉迷在后宅或者是花红柳绿处,对这些该注重的礼节确实没那么了解,算了,三弟,迎亲要紧!”
这番话说的很是难听,就差没有将他们王府给贬到地下去了,宋时也的脸色十分难看,奈何却说不出多少回击的话来,而姜家父子俩兴高采烈的乐得在旁边看热闹,丝毫也没有解围的想法。
见此,宋时也只能灰溜溜的站到一旁去,而裴家大获全胜的走到了姜怀山的面前,对着他就说道。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来接阿念了。”
姜怀山现在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顺眼,巴不得他立刻将女儿给接回去享福呢,于是摸摸下巴颏的胡须就乐得开怀,说了一句。
“好说,好说,诲儿带路吧,让子谡去接阿念!”
“是,父亲。”
有了姜时诲的带路,众人就跟着去凑热闹,其实去听时轩的路,裴子谡走过许多回,也算是轻车熟路,可宋时也却是第一回 走,但不知为何,他觉得此路十分熟悉。
等走到听时轩的院门前,他有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一时间头疼不已,扶着旁边的墙就挣扎了一下。
随从松白看见了连忙上去扶他,紧张地问了一句。
“世子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突然头疼的厉害。”
听到这话,那松白立刻就对姜家的下人问道。
“世子妃出嫁前的闺房在何处?快带我们过去!”
宋时也虽然想留下,可他头疼的实在难以招架,那些画面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冲向他的头,他此刻脑袋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最后只能任由着随从松白将他给送走了。
不得不说,他与姜时槿夫妇还真是一点都不受欢迎,好在俩人都被带走了,因此今日的喜事办的倒是圆圆满满。
姜时愿此刻的盖头已经顶着了,透过大红一片,耳朵里还能听到不少叽叽喳喳的热闹,很快外头就传来了一声裴子谡的声音。
“裴家子谡今日特来求娶姜家长女时愿,请各位长辈们放心,我日后定会好好对待阿念表妹就是!”
这样的话,虽简单,却透着真诚。
因此,王老夫人等人听见了都很高兴,于是侯夫人裴氏对着外头就喊了一声。
“子谡,还不进来接新嫁娘?”
大绥的习俗,是新夫婿要亲自进闺门迎新妇的,所以裴子谡早就准备妥当了,只见他一身赤金红衣,腰带上也是繁复的绣着并蒂花开的纹样,与姜时愿嫁衣上的图纹倒是有种相得益彰的碰巧感。
眉目中带着兴奋,显得眸子十分灵动。
嘴角含笑,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向了坐在床榻上的姜时愿。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许久了的女子呀,今日终于能如愿娶回家了,一想到这个,裴子谡就透着一种此生值得的表情,看得一旁的侯夫人裴氏,也跟着捂嘴偷笑起来。
这侄儿还真是个显脸的,这双眼睛是要把人给溺在里头吗?
她如此想着,其他的人也没闲下来,尤其是裴子杳眼神在哥哥嫂嫂之间来回的打转,随后还揶揄了一句。
“哥哥快背上嫂嫂,咱们回家吧,再看下去,你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裴子谡一点都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只是看了一眼姜时愿的方向,怕妹妹这话有些冲撞到,所以维护的说了一句。
“说我可以,仔细惹得你嫂嫂不高兴了,回去可有你的苦头吃。”
如此堂而皇之的护妻行为简直让在场的人没眼看,裴子杳话还没说出下一句呢,就见王老夫人笑的开怀,对于这孙女婿真是越看越满意,随后就出面来打圆场。
“别误了吉时,子谡快背上阿念先出门吧。”
“是,外祖母。”
他如今已经是以姜时愿这边的称呼对待姜家和文渊侯府众人,只不过对于姑姑的称谓并没有改,毕竟算下来他跟姑姑的关系更深些。
话落,他跨步上前,很快姜时愿就感受到了一股雄厚的气息超自己扑了过来,至她面前停下,而后她就从盖头下面看到了一双有力的手对着自己伸了过来,而后语调轻缓,就好似是舍不得她受伤一般的说了一句。
“阿念,我来接你回家了。”
仅仅这么短短的一句,姜时愿就有种极大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尽管在家中和侯府,都有疼爱自己的家人,可在他们面前时,姜时愿总归是要听话懂事些,并不想给他们惹麻烦。
可裴子谡对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在他这里,自己似乎找到了神似母亲一般的安全感,是可以松下一切包袱和外在,任由别人宠溺的。
低头“嗯”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站在他面前的裴子谡却听得十分清楚,于是轻笑着就拉起了她的手,很快将姜时愿整个人就拉站了起来,裴子谡弯腰蹲在她面前,将宽阔的背就露了出来。
姜时愿看了一眼,便趴了上去,感受到裴子谡毫不费力的就将她给背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心慌。
心砰砰的跳,好似要从喉咙里头溢出来一般,这样的娇羞和兴奋是她前世成亲没有感受过的。
那时候王妃以她身子病弱为由,是请了哥哥将自己给背出去的,随后就上了轿子,因此姜时愿并没有在婚前与宋世子感受过这份肌肤相亲的体贴,所以今日感受到了,她才知道,原来在不经意的期间,裴家表兄竟然就根植在了自己的心里。
盖头下的她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只不过因为周围熙熙攘攘的并无人发现罢了,姜时愿的头微微地靠在裴子谡的耳旁,低声的就对他说了一句。
“裴表兄,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裴子谡万万没想到姜时愿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他活了两世,成亲就这么一回,所以嘴角先是有些微愣,而后就笑得开怀。
旁人都以为他这是娶到媳妇儿的兴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的眼光压根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只有阿念表妹真心实意地认可了他这个人,这才是他今日最高兴的事情。
裴子谡背着姜时愿很快就走到了府门外。
花轿早早的就停在门前,等姜时愿上去了,那裴子谡才转身来对着姜家和文渊侯府众人,恭敬的一行礼,既而再次朗声地说道。
“岳父大人,外祖母,请你们放心,我裴子谡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唯阿念一人,若有违此誓,定叫我天神共愤,不得善终。”
在场的人个个脸色皆惊讶,大喜的日子说这样晦气的话,也就是这位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的裴小将军了,倘若是别人,只怕还说不出这样的誓言呢!
于是人人都在看热闹,想要瞧瞧裴家其他人的动静。
奈何裴子杳和裴子邈姐弟二人,淡定的好似听见一句我要吃饭般的话,全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姜家和王老夫人她们看着裴子谡,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姜时愿的身体并不适合生育,此前虽然得到了裴子谡的答复和裴家的默认,但日子一长总归还是会有万千种可能的发生,只不过眼下众人都刻意的不去谈论罢了。
谁知道裴子谡今日却在朗朗乾坤之下,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人皆可见证,倘若他真的食言了,只怕与他自己与裴家的名声也要跟着遭受莫大的打击,因此他们都反应过来了裴子谡的用心后更是感慨。
“我姜家能有你这样的女婿,真心对待我的女儿也是我们的福气,你们二人要好好的过日子,为父盼着你们能白头偕老,顺遂一生。”
“多谢岳父大人,小婿明白。”
得了岳父的祝福后,那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又响了起来。
姜时愿一边抹泪,一边感受到了花轿的抬起,而她也就渐渐的朝着与姜家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并没有传说中的颠轿的事情,而是平平稳稳的绕着西京城就走了起来,吹吹打打那叫一个热闹。
比起裴家来迎亲的大阵仗,姜家送嫁妆的队伍也显得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