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能帮帮我吗?为何一定要让我在离开王府和独自回去做选择呢?若是你和姑姑肯帮我,我在王府还是能站稳脚跟的,但让我就这样从王府里头离开,我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听到这话,别说是姜怀山了,就是姜怀逸都有些心灰意冷。
他们大半夜的替侄女筹谋了所有可能的出路,结果人家却瞧不上,想到这个不免心寒。
于是二人也都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那份热心肠,继而冷淡了表情就说道。
“路就这么一条,你想要走的,旁人也想走,但伯父和姑姑的能力仅限于此,帮不了你,现在离天亮也没有很长时间了,你自己想吧,若是愿意留下,那伯父天亮后就替你去王府周旋,若是不愿意那天亮后就让人送你回王府,从此以后也别指望着我们还能再给你想什么辙了,是苦是甜,自己担着吧。”
说完这话后,姜怀山就转身离开了。
姜怀逸也想起身走,但姜时槿死死的拉着她的衣裙,没法子姜怀逸只能再次蹲回地上,然后就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当初就不应该让张氏那个贱人养你,你看看把你养成什么鬼样子?整日就知道记挂着那点权利不放手,就指望着家人替你周全一切,但你又是如何对家里人的?背刺你大姐姐!伤害你大伯父!若你今日是因为情投意合的嫁进王府的,相信哥哥就是舍了官声也会替你保全的,但你是怎么嫁进去的?你自己心里不觉得羞耻吗?还敢在这里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罢了罢了,你愿意走你娘的老路,就当我们姜家没有你这个女儿了,去闯死门也好,走生路也罢,我再也不管了。”
姜怀逸说着说着也流下泪。
她就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对于这些侄女们也都是打从心底里疼的。
眼看着姜时槿一股脑的就要走到黑,她也真的是没有其他法子可以劝慰了,因而只能是下狠心,随后就把姜时槿的手给甩开,径直离开了这里。
看着家里头的人纷纷离开,姜时槿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她当然知道伯父和姑姑给自己寻的是一条稳妥的路,可是在见过了王府里头那样的奢靡后,她怎么会甘心真的就再回到平常的日子呢?
所以摇摇头,就生出来了其他的心思。
以她现在的身体,回王府定然是不能被好好照顾的。
因此还不如留在姜家,先把身体给调养好,到时候再寻机会同世子在一起,若能顺利的怀上孩子,那她是不是又能杀回去了!
可是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怀上?
所以自己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心思越想越是有些偏执,看着外头的月色整个人扭曲的厉害。
翌日,等到天都大亮了以后,隐翠堂中才陆陆续续地有了动静。
回汉州的东西都是一早就备下的,所以倒也不显得手忙脚乱,隐翠堂内裴子谡醒的要比姜时愿更早一些,看着身边双颊有些酡红的女子,他心里就好像吃了蜜糖。
终归成了一家人,于是在她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也是这一吻,把姜时愿给吵醒了,透过浣影纱看向外面,随后就问了一声。
“什么时辰?”
“辰正了,不过若你还是困的话就再睡一下,反正下午才出发,也不急。”
“不合规矩,我还得起身去给婆母请安呢。”
裴子谡闻言就压了压她准备起来的肩膀,而后淡定说道。
“母亲可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刚刚就差人送来了消息,说是让你多睡一会儿,有什么等睡醒了再说。”
听到这话,姜时愿并没有继续躺着,而是面上带着些歉意的就说道。
“婆母宽厚是我的福气,但也不是我拿乔的资本,新婚头一日该去给婆母请安的,表兄……夫君就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裴子谡其他的听不见,就听见表妹对自己的称谓是夫君,自然高兴得很,因此姜时愿说什么就是什么,随便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快速地给自己收拾了一遍,而后对着外头喊了一声“进来伺候”。
很快,丫鬟流华和绿萝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二人之时,便恭敬的上前行礼说道。
“奴婢给将军,给少夫人请安。”
“你们伺候少夫人先梳洗吧,我自去旁边整理,衣裳可备下了?”
“回将军,备下了,就放在耳房的柜子中。”
裴子谡也不多耽搁,起身就朝着外头走去,留给她们主仆三人些说话的空间,刚见到熟悉的丫鬟时,姜时愿有那么点尴尬,但很快就转换了这份心情。
毕竟这样的事情日后还多着呢,总不能每一回都尴尬和害羞吧,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淡定。
哗啦啦的水声从隔壁传过来,隐翠堂左右都被改成了耳房,因此一人用一间也不奇怪,流华上前对着姜时愿就问了一句。
“少夫人,可要洗洗身子?”
姜时愿满脸的疲惫和黏腻,若是要去见婆母,自然是要洗漱一番的,随后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落红,说好了不害羞的,但脸颊还是忍不住有些升腾起红晕来。
想起昨晚上那些酣畅淋漓又糊里糊涂的闺中事,她就有些说不上的羞涩。
“行,就去洗洗吧,屋子里的东西就你和绿萝两人贴身收拾,其他的人我不习惯。”
“少夫人放心,奴婢来之前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少夫人贴身的一切不可假人之手,所以我和绿萝换着来便是,外头的活计分出去就是,好在咱们带来的人手也不少,倒是无需分心。”
流华的话让姜时愿贴心不少,想到这是外祖母的吩咐,不免心中更是一阵暖意。
进了耳房,姜时愿就看到了早早备好的那一桶水,她脱下了衣服,露出了光洁的身子,娇嫩细腻的肌肤上有一些淡淡的清痕,不算很明显,怕让人看出些什么不妥来,姜时愿很快就下了水。
流华此前听过嬷嬷们的教导,所以以为少夫人的身上会青紫一片呢,结果瞧见这情况的时候,嘴角不由扬了一下,凑到姜时愿的耳旁低声就说了一句。
“将军对少夫人,着实体贴。”
“嗯。”
姜时愿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大半的身子都泡进了那水中,里头里面放了一些舒缓所用的花露,所以泡着泡着,她整个人就好似又活过来了。
但因为要去给婆母请安,姜时愿也没怎么耽搁,把身上的黏腻洗干净后,便起身开始整理。
抹了香露,擦了头油,用的都是只有淡淡味道的茉莉香精油,若不是靠近,倒也闻不出多少来。
今日的她仍旧穿着一身红色的吉服,发簪只用了一根嵌红宝石的金簪,脸上扑得是桃花粉,描眉点绛后,就出了耳房的门。
刚出去,就见到裴子谡早已等待那里,他就站在廊下守护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那身同样的红色衣袍衬托的熠熠生辉,听到动静后,他转头回来看向自己,眉眼间皆是笑意。
姜时愿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一拍,还好借着刚刚洗出来的热气腾腾,很好地把脸上的红晕给遮住了。
裴子谡见她走了出来便迎上前去,看着她这副妇人模样的打扮,心中也是又添几分甜蜜,随后牵了她的手,就朝母亲所在的院子而去。
“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个规矩大过天的人,她若是跟你说日后不必晨昏定省,你收下就好,她这人从不讲虚的,也不爱应酬这些事,只要平日里咱们对她多些恭敬就好。”
裴子谡一边走,一边给姜时愿说着。
自古婆媳问题都是一道难关,这一点裴子谡还是军中还是听说过不少的,因此他不希望家里头也出现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如果母亲不愿南下,要与他们一同住在宁安园的话,日后少不得是要在一起生活的,所以很多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姜时愿点点头,对于裴子谡的这些话倒是很认可。
这些日子端看婆母和舅母的相处就知道了,她确实不是一个爱招惹是非的人,性子安静,对人有些冷淡,不过心却是好的,所以姜时愿也乐得与她相处。
走了两刻钟就到了裴夫人的院子,是靠西北角的一处。
原本就还没挂名呢,今日一来,院子上写着:陶然居。
一看就很适合裴夫人。
走进去才发现这一处的院子被收拾的清净又雅致,甚少见到那些富丽堂皇堆积起来的东西,反而是引了活泉,种了不少的花草,因此进到这里,就跟进到被悉心照看过的花园似的。
看院子如看人,姜时愿明白婆母的心性高洁着呢,所以在心里想了一圈,日后要如何与婆母亲近些的方法。
正屋门口,跟在裴夫人身边多年的嬷嬷早已恭候多时,见着他们夫妇二人走来的时候,笑的那叫一个开心,随后就扬声对着里头喊了一句。
“是,夫人。”
话落二人就被迎进了门,而后就看到了裴夫人正在默默地下着一盘棋局,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倒是杀的难舍难分,只不过裴子谡平日里对下棋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研究,因此有些看不太明白。
反而是姜时愿养病的时候为了没那么无趣,倒是研究了几年,因此扫过棋局上现有的棋子,心中大约就有了定论。
夫妇二人上前,对着裴夫人就跪下行礼说道。
“今日乃是新婚的头一日,我特地带了阿念来给母亲请安,请母亲喝茶。”
说罢就见旁边有人已经把茶给端了上来,裴夫人放下手中的棋子,而后摆正了身体,表现得十分淡定,然后接过二人手中的茶就轻轻地抿了一口。
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只见她就拿出了一个册子递了过去,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后就说了一句。
“裴家老宅,我不爱住,所以也就不打算回去了,你们到汉州的时候告诉你父亲一声便是,我就喜欢这宁安园的清净,日后少不得要叨扰你们小夫妇了,但我这人规矩不大,有时间过来与我作伴便是,倒也不强求。什么一应规矩,中匮之事都还是你媳妇儿来管,我不插手,也不会叫我院子里的人随意指挥,你我母子一场是缘分,我与你媳妇儿婆媳一场也是缘分,让我们都能将这缘分平平安安的过老了就成。”
裴夫人还真是一句废话都不肯多说,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表露了出来,裴子谡听言并没有觉得意外,本来父母在汉州的时候也是分开住的,因此隔远些耳旁也能清净些。
而姜时愿之前听夫君提起过,所以也知道婆母为何要待在宁安园,毕竟在这里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没事儿干嘛,要去看自己夫君宠爱姨娘呢。
想到这里姜时愿就恭敬的答了一句。
“婆母放心,宁安园本就是咱们自家的宅子,您愿意留在这里住下,儿媳定会照看好您的。”
“照看不至于,我院子里的这些老人都会伺候的,就是你这丫头说话听得我心挺合我心意,若是闲着无聊了,来找我说话解个闷也是好的。”
很大可能上姜时愿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所以裴夫人留在这里也是想要与她做个伴,偌大的宅子,两个女人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赏赏花什么的,倒也是一件趣事。
姜时愿明白婆母对自己的心意,毕竟一般这种时候,长辈们都会说什么早生贵子,开枝散叶的吉祥话,可是顾及着她,却一句都没有多说,因此姜时愿是感激的,故而对着那棋盘就顺嘴说道。
“婆母的话,儿媳谨记,原先我病着的时候也常研究下棋之道,若婆母不嫌弃的话,我到时候可以过来多陪您下的。”
“哦,你也会下棋吗?可是精通?”
“精通算不上,但走上几步还是没问题的,还希望婆母别嫌弃才好,儿媳一定努力学习。”
听到这话,裴夫人眼角的笑意就多了几分。
下棋是一件需要沉下心思才能做到的事情,既要有谋略,还要懂大局,所以能下好棋局的人,心胸想必不会狭隘,因此她看着姜时愿这个儿媳妇也是越发满意,随后就指了指棋盘上的黑白子就说道。
“好呀,若是你能赢我一盘,那我就说一件子谡是幼时的趣事给你听,能知道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裴子谡有些吃惊,他怎么不知道母亲还有如此童心未泯的一面?
而姜时愿也有些出乎意料,她原本还以为婆母冷冷淡淡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呢!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开口。
如果能将夫君那些儿时的趣事都一一罗列出来,那只能说明她这份母爱从未缺席过,因此她被勾出了不少好奇,也想知道婆母手里到底有多少故事!
“一言为定,儿媳可是最爱听这些的了。”
调皮的话一出,场面都变得热络起来,裴夫人眼中也是添了几分难得的笑意,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外头一阵爽朗的笑声,果不其然,姐弟俩走了进来。
今日的裴子杳和裴子邈都要跟着回汉州去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再来西京城,所以特意来拜别母亲,结果就遇见了大哥大嫂敬茶见礼!
裴子杳还好,裴子邈看到姜时愿手中拿着的册子大致就明白了,于是调侃的说了一句。
“母亲,我可是看见您给嫂嫂的大礼了,日后等我的新妇进门了,您老不能偏心也要一样的送一份才是。”
“那我可做不到。”
“啊,您这么直白的吗?连哄哄儿子都不肯吗?”
裴夫人的话也是让众人有些震惊,尤其是姜时愿,她拿着这册子,顿时觉得略有些尴尬。
结果就听到裴夫人淡定地回了一句。
“一样的礼,我备不出来,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但东西不会少,你就放心吧,不过你这新妇茶,母亲何时能吃到呢?五年?十年?你还是先有新妇再考虑这些吧!”
众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皆笑出了声。
毕竟至今也没有听说过有谁家的姑娘对他有中意,或者是他对谁家的姑娘有中意,所以瞧来瞧去都觉得自己想要再吃这杯新妇茶,少不得要多等些年头了,不过她不是那种催促孩儿成亲的性子,因此就觉得一切还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好。
“行了,快见过你们大嫂吧,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与你大嫂也送一份大礼,必定不叫你吃亏,可成?”
闻言,姐弟俩眼睛一亮,都知道大哥军功彪炳,所以这些年的赏赐不断,私库也是满得很呢,因此二人倒是不客气,对着姜时愿就行大礼说道。
“见过大嫂!”
姜时愿落落大方的受了,随后就以裴家的礼节回了他们一句。
“大妹妹安好,三弟安好!”
突然换了称呼,三人皆是相视一笑,此后便真正是一家人了!
四人陪着裴夫人用了早膳,很快听到说道。
“行了,也别太耽搁,母亲不送你们了,日后若有机会,你们再来看我便是,现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是,母亲。”
这话若是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有什么家庭矛盾呢,但是兄妹三人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母亲如此开口说话,因此也都知道她不喜被人打扰的意思。
尤其是裴子杳和裴子邈,母亲对哥哥的关心还是胜过对他们俩的,因此从小到大二人在裴夫人面前并不没有多少亲近的念头,于是抱拳行礼说道。
“母亲,那儿子和女儿就先回汉州了,若有机会定会回来,孝敬在母亲跟前。”
“嗯,自己在打战的时候,也多加小心。”
难得听到母亲对他们的一句嘱咐,姐弟二人心里头都有些小小的激动,可碍于大嫂才刚刚进门,也不好叫她知道家里的许多事,因而就将这份悸动掩盖在了眉眼之下,一家五口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早膳。
相比起姜时愿在家亦或者是在侯府用膳的时刻,裴家的饭桌上要安静不少,菜色不算丰富,但姜时愿注意到每一样都是三兄妹几人爱吃的。
裴夫人身边的嬷嬷甚至还很懂,张罗的时候就把他们各自喜欢的菜都放到各自面前,因此姜时愿知道婆母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便想着等自己折返了西京城后,还得多陪陪她说说话才是。
用过早膳后,也就各自回去了。
这一身红衣还是得换下,否则不好出门,在分开之时,裴子谡特意嘱咐了姐弟二人一句。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等我们从姜家和侯府回来后就启程。”
“是,大哥。”
很快,夫妇两人就换好了衣裳,这一回并不张扬,所以裴子谡同姜时愿一起坐着马车去的文渊侯府,侯府中,大家也都是早早就等着了,尤其是王老夫人和侯夫人裴氏,原本她们二人是想跟着一同南下的,奈何项氏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且又要筹备一下孙女的百日,因此这次暂时不跟着去了。
这还是自姜时愿从徐州接过来以后,第一次要离开她们那么久,二人自然是舍不得。
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又说,还准备了许多吃食,那些东西其实也都能买得到,只不过长辈准备的总归是一份心意,因此夫妇二人就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外祖母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念,等她从汉州回来的时候必定要比现在更白胖一些才是,且这次回去,我会让木芍姑姑再替她瞧一瞧,若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将药断根。”
“这个好,这个好,总归是药三分毒,一直吃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就让大夫再给好好看一看吧,如果……”
王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她心里头还是有些其他盼望的,但不好在新婚的头一日就跟二人说这些话,于是笑着岔到了其他的话题上面去。
“如果找得到的话,就去寻一寻韩家的肉干铺子,我原先是最喜欢吃的,那味道是越嚼越香,可惜这两年牙口也没有那么好了,所以等你们夫妇二人去的时候替我尝一尝,等回来以后告诉我是否还如从前那般好吃。”
肉干偏硬偏辣,老夫人早就不太适合吃这样的东西了。
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流露出对夫妇二人年少的羡慕,但活到这个岁数上,她知道自己比起外头那些食不果腹,晚年还过得很是悲惨的老妇人来说,不过就是口腹上不能得到满足罢了,总的来说自己还是很幸福的,也就平和了下来。
姜时愿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可能是就要离家,所以对外祖母格外的想念。
明明人还在面前呢,却似乎已经是好久不见的样子,于是走到她面前,眼睛里头已经有些晶莹亮了起来,拉着外祖母的手就仔细叮嘱了一番。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外祖母可得养好身体,若是我回来看到外祖母瘦了,不开心了,或者是病了,那我可是要生气的,您老明白吗?”
这口气就好似是在威胁三四岁的孩子一样,旁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但王老夫人却受用的很,连忙拉着宝贝外孙女的手就说道。
“外祖母保证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乖地等阿念回来,成吗?”
“嗯,这才对!”
二人祖孙情深,但这几句话却把这离别的伤感气氛给融化了不少,拿好了东西,他们在文渊侯府略作停留,就马不停蹄地又赶往了姜家,而姜家今日也不算正式的回门,只是拜别,所以很多仪式也都没有安排,只是众人在前厅等着。
姜怀山和姜时诲父子俩皆很激动,看着他们夫妇进门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意。
明明只是一夜不在家中住,但却仿佛又回到了女儿被从徐州接走一样的那种怀念之中,此刻的姜怀山压根顾不上昨夜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老怀安慰的仔细看了看女儿,见她脸上的红润便知道她在裴家过的一定舒心,于是先一步开口说道。
“去汉州山高水远,路途漫长,子谡你可得好好照顾阿念,她的身子要弱些,你多担待,等回了汉州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要快些请大夫来瞧,知道吗?我与钏娘就这么一个女儿,总归是要多牵挂些的,你别嫌我这个做岳父的太过唠叨才是。”
“岳父大人哪儿的话,小婿怎么会嫌你唠叨呢?您对阿念的疼惜我都看在眼中,比起我那我父亲,可要好太多了,能感受到如此浓郁的父爱,我也羡慕着呢,如何会嫌弃?”
姜怀山听到这话自然高兴,但还是谦虚的说了一句。
“我与裴老帅可比不了,裴家几代忠良都是在为大绥的百姓们守卫着疆土,他在军中多用心一些,我们这样人家的欢乐才能多一分,因此裴老帅才是真正的仁爱之举,而我不过是只有父爱一颗心罢了,与他比不了的。”
“岳父自谦了不是,只要是父爱,谁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平凡,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妹夫说得好,这话我听着舒坦。”
第159章 姜时愿乘船启新篇
旁边的姜时诲接过话就说了一句,他这一句妹夫倒是让姜时愿的嘴角跟着笑了笑,没想到哥哥能这么快的就接受自己的夫君,她也是打从心里的高兴,于是走到哥哥面前对他行了一礼,紧接着就说道。
“此次去汉州,估摸着要明年才能回来了,哥哥放心,我一定会赶在你科考前回来的,到时候陪你一起去看放榜便是!”
“行,那我就在家里头等着,你说好了,可不许变。”
“自然,咱们兄妹什么时候会说假话?”
兄妹二人对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旁边的姜老夫人和姑姑姜怀逸也是忍不住的抹了抹泪,她们与姜时愿的感情自然比不得王老夫人的深些,但总归是家人要远行,当然会有些难过,只不过话也没能多说几句,只是交代了要路上多些小心罢了。
反倒是对着杨姨娘还有三妹妹姜时纾的时候,姜时愿特意交代了几句。
“锦绣楼若是有什么决策的事情拿不准,就同父亲和姑姑多商量,至于其他的,哥哥和舅母会看着办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明白吗?”
她没有把话说太透,但意思很明显不过。
就是说她的姻缘一事,姜时纾很快就要及笄,所以这种时候若是真瞧上了,也就是顺理成章的能办喜事,因此她虽有些害羞,也是点点头应下了。
如今的她不同从前,也是有些主心骨的了。
“大姐姐放心就是,我会照顾好祖母和父亲的,且有姑姑和哥哥在,家里头定能和和美美的,你才是要路上多些注意,身体什么的,若是有不适,别硬抗。”
“知道了,你瞧你姐夫会是让我硬抗的人吗?”
姜时纾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句,是啊,整个西京城里头都在说着这桩亲事,大家都对大姐姐羡慕不已,就是因为知道她嫁得好。
时间紧凑,他们也没有多留,过了一会儿后就启程回了宁安园。
到宁安园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到中间,在家里简单地用了一些午饭后,大队人马便启程回了汉州。
回汉州最快的自然是走水路,原先裴子谡担心姜时愿身体不啊后,坐船会有晕眩之感,所以是打算走陆路的,结果他却有些出乎意料。
姜时愿压根没有不舒服,反而还在甲板上一览前方波涛宁静的样子,虽然日头有些晒,但是并不影响她眉眼间露出的兴奋。
姜时愿第一次乘船,还是外祖母接自己从徐州北上的时候呢,而这次却是要从西京城去到汉州,回想她这十六年的生活,突然间发现就是在不同的地方奔波。
六岁以前都在徐州,有父母的陪伴,有哥哥的疼爱。
六岁以后的这十年日子在西京城中,得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细心照料,而从今日开始,她又在这世间多了一个来自汉州的牵挂之人,因此,她对此次汉州之行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裴子谡就站在她的身旁,让她静静地依靠着,感受到她的雀跃,原本要到嘴边的话却咽了下去,而后他虽然沉默着,但脑子里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些不愉快。
他也没想到宋时也竟然会到宁安园来闹事。
可惜却是个蠢的,刚喊了两声就被裴家藏在暗处的护卫发现了,自然是不能任由他如此折辱,于是上前套了头就被暴打了一顿,打死倒是不至于,但过后却把人给丢到了城东的乞丐堆中。
恶心,堂堂淳王府世子竟然敢觊觎他裴家的少夫人,简直是不要命。
裴子谡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从护卫的嘴巴里还听到了一些宋时也昏迷前的喃喃之语,什么叫做将大姑娘本该是他的世子妃?
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知道了些什么?
眼神中透着两分杀意,若不是他们今日要启程去汉州,只怕裴子谡早已找上门去!姜时愿什么也不知道,仍旧依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份难得的自由。
船缓缓地离去,但西京城内的故事却没有落下帷幕。
女儿女婿离开后没多久,姜怀山就去往了淳王府。
招待他的自然是淳王妃和赵侧妃,这婆媳二人原本还一脸的淡定,可在听到了姜家要把姜时槿留在家中养病的事情后,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尤其是淳王妃。
她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屑,随后看了一眼姜怀山就淡定地说道。
“姜大人的意思是觉得我王府照顾不周吗?世子妃为何要回娘家养病?如此不是叫外人戳我们王府的脊梁骨吗?要是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是我们薄待了世子妃叫她委屈的要躲回娘家了呢。”
一旁的赵侧妃也是和婆母统一了口气,对着姜怀山充满了歉意和担忧的就说道。
“姜大人,可是姐姐有什么误会?这段日子我刚进门,世子自然是要多关照些的,是不是因此惹得姐姐有些不快了?要不我随你回去给她赔个不是吧,也好顺便把姐姐接回来仔细照顾,否则我要是进门就让姐姐回了娘家养病,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我赵家也不好做人呀,我可还有姐妹都在西京城里头做夫人呢,要是叫他们说我赵家的女儿善妒容不得人,我可就真是冤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