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么大个家,要她去融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不必操心那么多,瞧他疼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舍不得你劳累的。”
姜时愿志不在当家,所以对于这些族人也确实是不必应对,只不过亲近的夫家人总归是要提前了解的,于是开口便问了一句。
“公主,可是要提点我?”
清欢公主笑笑,随后就让身边的沈嬷嬷拿了本册子出来,随后就递给了姜时愿,一边摇着团扇,一边解释说道。
“裴家老宅里头自裴小将军曾爷辈至今,能有名字落在族谱上的都记在里头了,你拿回去瞧瞧吧,省得去了汉州被那些老东西给坑到。”
她的话让姜时愿甚感吃惊。
裴家势大,皇室要盯着很正常,只是她没想到,公主竟然会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她,裴家内有的是皇家细作监视吗?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这桩亲事里头掺杂的东西,本公主不说想必你也清楚,在知道裴小将军心系之人是你之时,我乐得顺水推舟,这里面自然有我身为大绥公主必须要考量的事情,但阿念,你是我真心相交的朋友,我盼着你能得良人携手一生,所以这些东西也是我想你能有自保之力才会拿出来的,提前告诉你也是希望你明白,若是有朝一日,皇室和汉州真的走到了对立的地步,你能周旋就周旋,若不能便放手吧,我会安排你安全离开的。”
清欢公主今日的话,可谓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
她的面容上虽然还挂着笑,但眼神之真诚让人难以忽视,这话从前二人并未说过,突然这么一提起,原先还笑意盈盈的场面就变得安静了不少。
姜时愿沉默着,她倒不是想说今后要怎么办,而是想到上一世汉王起义谋反,杀到西京城郊外的事情后,也是心有余悸的很。
裴家,裴子谡。
他的命,或许会是扭转这一切乾坤的关键,因此无论是为着二人的情分,还是为着清欢公主的这份提醒,她也要拼尽全力的保下裴子谡的命才是!
于是接过了册子,对着清欢公主也是恭敬行礼的就说道。
“臣女明白,谢公主相扶之情。”
清欢公主听到她的回答,眉眼间并未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让嬷嬷扶了姜时愿一把,随后就把话题又给岔到其他地方去了,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若不是姜时愿的怀中放着那册子,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梦了一场呢。
吃过午膳后,姜时愿就从公主府离开了。
走的时候,与那些来参加隔壁淳王府世子纳侧妃的喜宴之人倒是不冲突,坐在马车之中,脑子里一直回想刚刚的公主所说之话,想着等裴表兄这一回入西京,只怕二人还要再恳谈一番了。
马车离开的时候,姜时愿并不知道。
与她一墙之隔的二妹妹姜时槿,此刻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应吃食和药倒是也不缺,只不过,到底是成了这府里头最无用也最不起眼的世子妃,着实让她有些意难平。
白氏带了婢女上门来看她的时候,她不想见。
让灵芝送来消息出去,说是还病着,起不来身待客,那白氏倒是也不强求,只是对着那灵芝就说了一句。
“我托大,也算是世子妃的嫂嫂,今日来一趟也是瞧着一府院都是热闹,唯独世子妃这里冷冷清清的,这样的日子以后怕会是经常事,若她想不明白,要一辈子就这样沉沦下去,那就当我白跑一趟,但若是她想明白了,就让人来寻我,总归是我俩先做的妯娌,比起那赵玉颜,我更愿意和世子妃打交道!”
说罢,也就离开了,留下一脸愁容的灵芝和里头听了全貌却咬牙不肯吭声的姜时槿,多有沉思。
白氏能有什么好心,姜时槿一点都不相信。
左不过就是想来看笑话罢了,所以她压根就不想见,可等灵芝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对着还在床榻上躺着的姜时槿就说了一声。
“世子妃,这是大少夫人刚刚留下的字条。”
姜时槿有些奇怪,这时候递什么纸条啊?接过去,原本神色还有些不耐烦,结果不看还不怎么,一看就被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纸条上书:几日前,张氏被行家法,死后由娘家人带走,如今停棺在城外义庄,不知何时下葬。
短短四行字,让姜时槿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那可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啊,这么多年一心为着自己,如今就这么没了,她如何能接受?
“我不信,我不信,灵芝,你去外头找世子过来我要问问他,我母亲当真就这么没了吗?”
话刚刚说完,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随后更是掀了身上的被子就准备下来,神情中带着几分疯魔,对着外头就说道。
“不,我亲自去问,我要回姜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回到淳王府后,一直都在养伤,大多数时候都在为孩子没了而懊恼后悔,对于母亲的消息还真是不甚了解,所以乍然听到这消息当然接受不了。
短短几天,她丧子又丧母,一时间原本就难解的情绪更是上头的厉害,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就被灵芝给拦住了。
“世子妃,您的伤口才好了一些,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要静养的,此刻您若是出去了,闹了世子纳侧妃之事不说,也未见得真能回到姜家去,只会让您在府里的处境更加艰难,二夫人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心疼您的。”
灵芝对姜时槿这个主子倒是真切的关心,所以说的话都是为她好。
姜时槿哭得难过,可也知道灵芝的话很有道理,听着外头仍旧锣鼓喧天的声音,从未有过一刻比现在更绝望。
肚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因为她的剧烈挣扎,似乎有些渗血,灵芝着急的很,本来她们世子妃此次就大受折磨,若是再不养好身体,只怕以后有孕的可能就更小了,所以连忙去找药。
淳王府虽然对姜时槿这院子冷淡的很,但该有的药还是没少,给姜时槿重新上了一次药后,又拿了颗安神丸喂她吃下,想让姜时槿歇息片刻,情绪也能平复下来。
姜时槿又躺回了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滴滴滑落。
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上辈子的日子与现在比起来富裕不足,但无论哪儿方面都比现在要好得多,起码母亲还在,日日都能弄孙怡乐,起码她身体也健康,照看孩子们也精力十足,起码她未曾被夫家轻视过,到底还算是夫妻和顺。
想到这些,就觉得做错了,上元灯会那一日自己主动顶了大姐姐的名去勾搭世子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走一条万人羡慕的路,却没想到,这条路,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她此刻悔恨的泪水,流得只有自己知道。
而她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了,外头对她的算计也没有停止过,表妹张云梦是一个,另一个便是曾经疼她如珠如宝的姜老夫人。
泰安院中。
此刻姜时月乖巧的在服侍着老夫人用药,经历了海姨娘的事情后,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从前还能瞧得出来有些急功近利,最近倒是乖巧的很。
白日里就在泰安院中陪着老夫人,既不生事,也不多嘴,晚上就回自己的月影阁待着,多余的一处都不去。
“前两日我要出门去给大姐姐的嫁衣买些新丝线来配,想着四妹妹好久没出门了,特意去约了她,结果她却回绝了,大姐姐,这四妹妹不会是伤心过度了吧。”
姜时月爱出门,但凡有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可现在,她竟然给回绝了,所以姜时纾很是惊讶,随后就变成了担忧,毕竟丧母的事情基本上就跟发生在眼前是一样的,因此她就在听时轩中与姜时愿闲聊之时提了一句。
放下手边的茶盏,姜时愿并没有接话。
对于四妹妹这些日子的表现,她倒是可以理解,无非就是想在祖母面前装得乖巧可怜些,到时候等姑母北上之时替她多说几句好话,能让她快点离开西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罢了。
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前些日子是有点自作多情了,总想着一家子兄弟姐妹的,不好就撇下二房的这对姐弟不管,所以才会出主意,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多余了。
也不知道姑母会不会看得上四妹妹如此做派,她从商多年,只怕眼神比自己还毒,四妹妹这点小心思在她面前怕是不够看了。
“别担心了,四妹妹如今能在祖母那里伺候着也是一桩累人的差事,她估计就是懒得动弹吧,海姨娘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再多思也无虑,日子会慢慢抹平那些伤痛的。”
姜时纾叹息一声,她能做的不多。
只不过手里如今得了些还不错的料子,她想着等大姐姐的嫁衣绣好后,就给四妹妹做几身,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给海姨娘守孝,但总归也是一份心意吧。
念及此处,也就没再多说。
“中秋过后,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诞,你得了公主的金口玉言,到时候也要跟着入宫的,所以我的嫁衣可以缓一缓,先挑几匹清丽些颜色的锦布吧,样式你是想自己做还是让外头的绣坊定呢?”
比起姜时月,姜时愿更喜欢管眼前的三妹妹,所以,才会开口问这么一句。
“多谢大姐姐,但我不打算做了,此前爹爹给我买的几件成衣里头,有一件是夹竹桃绣纹的,瞧着还不错,妹妹打算就穿那个进宫吧,不破费了。”
听到破费二字的时候,姜时愿突然反应过来。
杨姨娘领的是姨娘的月例,三妹妹领的是庶女的月例,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才一两半,对于日常开销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若要置办什么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姜时愿不同,她手里有的是私产。
平素就没有过手紧的时候,所以一时半刻的还真就没想到此事,随后对着身旁的流华就说了一句。
“去拿二百两银票过来。”
“是,姑娘。”
姜时纾还奇怪呢,怎么说着话大姐姐突然就要让丫鬟去拿银票,而等那银票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震惊的看了过去。
“大姐姐这是何意?”
“怪我一时疏忽,忘记了你和姨娘都是守着月例过日子,所以许多事情上有心无力,这些银钱你先拿着用,若是有不够的,再来告诉我。”
姜时愿的“大手笔”让姜时纾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连忙解释说道。
“大姐姐别误会,妹妹不做新衣,是觉得没必要,反正我进宫也是个得巧的机遇,未见得真能入贵人眼的,所以才这般打算,上次从公主府回来的时候,公主就赏银百两了,这些日子去各家府里帮着小姐们看女红,也得了好几十两的封银,我和姨娘平日里吃穿住行都在府里,所以压根就没有用钱的地方,那些我们都用不完,更何况是这个,大姐姐快收回去吧,我不能要的。”
姜时纾的话,并没有欲拒还迎的意思,而是真真切切的不想麻烦大姐姐,姜时愿听的出来话里头的真心,所以笑着就说了句。
“你也说了的,那些是你靠本事挣来的银两,我这个也如此,绣嫁衣这么磨人性子的事情,你和杨姨娘一干就是好几个月,我怎么能安心就受着呢,这钱你且收下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时纾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时候。
“大姐姐若是要这样说,那我和姨娘真是无地自容了,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却什么回报你的能力都没有,嫁衣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若你要这样做,那岂不是伤了咱们姐妹间的情分,所以还请大姐姐收回去吧,妹妹真的不能要。”
姜时愿瞧她的表情和动作,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银钱总归是会用完的,所以立一门长久能进钱的生意才最稳妥。
太后寿诞在即,三妹妹若是能得两句太后的金口玉言之赞誉,那么一切就好办得多,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若是说出来只怕还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事,因此就没再提及。
“行吧,那若是有什么缺银钱的时候,别忘了和我说。”
“大姐姐放心吧,用不到的。”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就把话题岔到了其他地方,如此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两天,姜家就迎来了一件喜事。
盼了许久的姑姑一家总算是来了。
这一回,不仅仅是姑姑姑父进京,就连独子也带了来,对这位表哥,姜时愿也是好多年没见了,因此印象并不深。
姜家门口,姜怀山早早的就等候在那儿。
姑母姜怀逸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哥哥在门前等着,高兴的脸上都笑出了几道浅浅的细纹,随后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丈夫何大富和独子何元康,父子二人相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就是年岁上不同罢了。
因此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稳重从容。
看到姜怀山的时候,二人上前就行礼说道。
“见过大哥。”
“见过舅舅。”
姜怀逸比起父子二人,同哥哥姜怀山的感情要亲厚不少,于是笑着就说了一句。
“哥哥怎么等这儿了?”
“还不是盼着你们来?一早就让人去城门候着了,见到你们的马车就回来报信,左右我在里头也是闲着,所以出来等等看,也能早些见到你们,怎么样?来的路上还安稳吧。”
“好着呢,就是东西带的实在是多,所以也快不起来,不过能赶在中秋节前到家,也算是能一家团聚好好的吃个饭了。”
姜怀逸解释说道,姜怀山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眉眼带笑,倒不是说对妹妹妹夫带来的东西有多渴求,只是前些日子才来了张家那么一门亲戚,有了她们做对比,眼下妹妹一家的做法着实让人心头痛快。
“走吧,先进门去,母亲等你们也好久了,时时让丫鬟出来问你们到哪儿了呢。”
姜怀逸也想念姜老夫人,所以就快步跟着进了门。
至于何家带来的东西,也一并搬下马车入了姜家,十几口大箱子真是沉,不过姜家的小厮们搬得不亦乐乎,因为都知道主家有喜,他们也极有可能得赏赐,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烦累。
入了府门,三人在姜怀山的亲自带路下,很快就来到了前厅。
府中所有人都在家里头等着了,包括此前病得有些严重的姜老夫人,从小她对这个女儿多有疼爱,远嫁荆州后就很少有机会常聚了,所以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大约是她的期盼影响了众人吧,所以府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时的张望着外头,直到有人进门来喊了一声。
“主君到,三姑奶奶到,三姑爷到,表少爷到。”
这么一句话,可是把姜老夫人给乐坏了,抓着姜时月的手就快速起身,然后站了起来,迎面就要去碰女儿一家,结果才没走几步,那姜怀逸就走了进来。
等见到姜老夫人的时候,也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圈红了大半,开口就带着哭腔的说道。
“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在母亲跟前伺候着,您老可厌我了?”
她的话,成功的把姜老夫人给逗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一回她哭的情真意切,就连姜时愿都有些动容,更别说其他人了。
姜怀山也是擦了擦眼角,碍于妹夫和外甥都在,自是不好哭出来的,只能隐忍着。
若说还有谁对姜怀逸一家三口的到来充满了激动,那便是扶着姜老夫人的姜时月了,盼了这些日子,总算是把救星给盼来了,只是让姜时月没想到的是,从前那个胖如猪头的表哥,如今不仅精壮了许多,还变得玉树临风了不少。
若不是他跟着姑姑和姑父一道进来请安,只怕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因此眼睛鼓溜一转,心里头立刻有了想法。
还苦求什么婆家啊?眼前的这一位不就是最合适的了吗?
含羞的看向了表哥何元康,可惜这一位的眼神却定在了姜时愿的方向上,露出了不少的惊讶。
第120章 送贵镯感谢多美言
正当所有人都在团聚的喜悦中哭泣时,何元康倒是个别出心裁的,对着姜时愿就问了一声。
“你就是大舅母生的阿念表妹吗?”
“是,阿念见过姑父,姑母,元康表哥。”
姜时愿一点也不扭捏和倨傲的样子,让三人都很是欢喜,尤其是姑姑姜怀逸,她对于大嫂本就比二嫂要更喜欢,自然爱屋及乌的对大嫂所生的孩子们要更多些重视。
快走两步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随后关切的就问了句。
“瞧你这水灵的样子,看着可一点都不像生病之人,还是侯府的风水养人啊,看看把你都养成这般倾国之貌了,大嫂嫂若是还在,定然会为你骄傲的。”
她的话,出自真心,并没有谄媚之态,因此姜时愿看着她的眼神中也盛满了欢喜。
“姑姑谬赞了,与你比起来,阿念不过空有皮囊罢了,如今荆州城内谁提到你们不夸上几句,您和姑父义捐的善举,可拯救了不少淮江旁的百姓,便是公主殿下也赞誉颇多。”
说起这事,其他人还一脸懵懂,倒是何家三人笑得多了几分得意。
“西京城内消息传得这么快,连公主殿下都知道了?”
“说来也巧,那日我在公主府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有人在说此事,公主便与我提了提,问询下才知道是荆州何家,我怕出错,还特意问了问是不是姑父之名,结果对方点了头,此事还让我在公主殿下面前捡了个便宜呢,大善人一家乃是我的姑姑姑父,我也跟着与有荣焉了。”
姜时愿说这话的时候,姑姑姜怀逸眼睛亮了亮。
这侄女说的好听是沾了他们的光,可实则自己明白,若没有姜时愿在公主面前有面子,他们的名字大约就是穿耳一过罢了。
所以如今借着姜时愿的光,让他们在公主面前白得了一个好印象,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于是看着姜时愿的眼神愈发疼爱,从手上立刻滑了个羊脂白玉的镯子下来,就顺势戴到了姜时愿的手腕上。
“好孩子,这么多年不见,这镯子就当是姑姑的见面礼吧,可不许推辞。”
她本就是青葱一般的手腕,此刻被那镯子衬得更是莹润,看到母亲的动作,何元康也是眉毛挑了挑,但脸色却没怎么变。
要知道那镯子可是个难得的宝贝,当年父亲寻它都费了好几年的力气呢,平日里母亲也宝贝的很,没想到今日却一见面就给了姜时愿,不过听到刚刚那样的话,何元康也不傻,一个镯子能换到在公主殿下面前的好印象,他们何家还占了大便宜就是。
姜老夫人看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她对于女儿一进门就把好东西送给了姜时愿这件事,有些不满意。
若是从前,她定是要说几句话刺一刺的,可现在经过了张氏的事情后,她对于大儿子也是真的不敢惹了,所以便把话给憋了回去。
姜怀逸可不知道这些,只不过作为商人,她从不会让场面尴尬,于是转身对着其他的姜家儿女就补了一句。
“你们也有,待会儿就让人送到各自的院子里头去。”
话说到这份上,姜时愿也不好不接了,她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可这样的羊脂白玉手镯确实不多见,所以也知道姑姑心意深重,但同时对姑姑的脑子之灵光,多有佩服。
“姑姑如此说,那阿念就却之不恭了,我那里也备了些薄礼,待会让人送过去,还望姑姑别嫌弃才是。”
“一家人,不说这些。”
姑侄二人一见如故的样子,让在场的众人,高兴的高兴,不满的不满,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院子都收拾好了,妹夫和元康先回去休息会儿吧,这一路想必也累了,待会儿咱们一家人再吃团圆饭。”
姜怀山放了话,父子二人也就知道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说,因此也不耽搁,借口就离开了前厅,杨姨娘不好多待,说是要去帮着看看厨房的情况,也走了。
等她们走后,这屋子里头站着的可就都是姜姓之人了。
姜怀逸还奇怪呢,怎么一下子把人都给支开了,结果就听姜怀山平静的把处理了张氏的事情给说了个遍,孩子们也都在,只不过提起海姨娘的时候,姜时月和姜时临的脸上多了些悲伤。
对比之下,姜怀逸的愤怒大于震惊。
她早些年就对大嫂要接二嫂回家的事情,不是很认可,但她毕竟已经远嫁,娘家的事情也插不上手,所以只能是每次回来的时候多提醒大哥和母亲几句罢了。
可这种嘴皮子上的话,又没什么依据,自然引不起重视。
“处置的好,张氏这人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恩将仇报,大哥大嫂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偏她觉得我姜家就是欠她几辈子的恩情一样,这种人,没了也就没了,只是槿儿知道这消息吗?”
闻言,姜怀山也是叹息了一声。
“她伤的严重,所以消息送去淳王府的时候,我特意嘱咐了世子一句,等她好些再说,此刻应该还不知道。”
姜怀逸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依照张氏对姜时槿的疼爱,只怕早知道晚知道的意义也不大,最后姜时槿都会怪上他们就是。
“谁养的像谁,大约槿儿也不会承你的情,大哥。”
“承情也不必了,她这回遭罪的厉害,往后想要过多好的日子只怕也不能够了,尤其是那世子侧妃都纳进门了,日后只要不是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我是不打算再管。”
姜怀山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残忍些,可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们母女二人应得的。
姜怀逸对此并没有异议,从一定的角度来说,她比大哥要心狠的多,否则也不会做那么大的生意,只不过顾及着家里的孩子们多,所以也就没再多言。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趟来,本就是为着阿念的亲事,咱们还是说些喜庆的吧。”
她的话一出,众人也就转了话题,姜老夫人则欲言又止。
第121章 姜时月心思被识破
姜时月的心思早就跟着表哥何元康飞走了,因此也没注意到姜老夫人的表现,谁知她却故意咳咳两声,就将大家伙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姑姑姜怀逸折返过去,就对着姜怀山说道。
“大哥,我先送母亲回去歇息吧,等会儿再来找你们说话。”
“行,去吧。”
这段日子,姜怀山为着给母亲些震慑,也是好几日都没去看过她了,所以此刻仍旧延续着这份威仪,姜老夫人眼神中透出些哀怨来,最后在女儿的搀扶下,就先离开了。
姑姑一家的到来,对于姜家而言是好事。
姜时月想要在姑姑面前表现的出色些,所以一举一动也是效仿着大姐姐姜时愿来,但奈何姜怀逸眼神毒辣的很,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所以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进了泰安院,姜老夫人就拉着她一顿哭诉。
“你是不知道张氏死的时候有多可怕,你大哥这些日子都没来看过我,你说他是不是也要朝我撒气了?还有阿念的亲事,从头到尾的,我连一根针线都没出过,怎么说也是我们姜家嫁女儿,可你看,这里头哪里有我们能主导的地方,不全都是被文渊侯府管着吗?”
急匆匆的就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给倾诉了出来,可姜怀逸怎么会不清楚她的意思,连忙就安慰说道。
“母亲,你这病着呢,谁敢劳你大驾啊?再说了,得些清闲不好吗?筹办一桩亲事多费力气啊,何苦要去争抢这个,不是我说,这桩亲事背后,文渊侯府出力本就最多,且不论他们与裴家本来就是姻亲,就算不是,那文渊侯府出面来办,也是给阿念抬身份的,日后嫁过去了也能少受委屈,多得夫家重视,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姜老夫人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甩开了姜怀逸的手,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脾气,突然开口就说道。
“你才回来呢,就向着他们说话了,我看啊,你也是个蠢笨的,还拿那样好的东西巴巴送去,你以为这样阿念就能记得住咱们姜家了?说不定转手就送了人。”
对于姜老夫人这番如孩童般的话,姜怀逸也是无奈至极,但念及母亲还在病中,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只能继续稳住她的情绪。
“母亲说胡话了不是,阿念怎么可能记不住咱们姜家,日后外人提起来,她永远都是裴少妇人姜氏,难不成嫁个人还能改了姓?”
姜老夫人嘟嘟囔囔的,最后也没说出多少四五六来。
可她心中就是存着一口气,对这很是不满意,见此,那姜时月倒是找到机会了,张口便在二人面前说道。
“姑姑有所不知,自咱们回来后,大姐姐三天两头的都还是住在文渊侯府,那边的王老夫人和侯夫人也着实不大好相处,每次见着祖母都要仗着身份说些不甚好听的话,大姐姐固然是好的,可也经不住这样日积月累的折腾,祖母也是怕,怕她有一日忘记了,咱们姜家而已。”
她的话,可算是帮着姜老夫人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姜老夫人此刻看她当真是个可人疼的孙女,心里头又亲近了几分,可惜姜怀逸却不接这话。
她收到哥哥来信说是要帮着二房的小月寻个合适的人家时,还兴致勃勃的筛选了一番,最后瞧中了几个还不错的,原打算一同来商量的,可没想到,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头,她算是见识到了这小侄女的本事,是个不省心思的。
明明是母亲糊涂,她不帮着劝慰几句,反而还在这里暗戳戳的告状,真是有些不知所谓。
张氏的毛病还真是一点不落的都传给了孩子们,所以尽管她早就没了,可这院子里头还是留下了她不少的踪迹,想到这个,姜怀逸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