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片刻就已经想到了若干的计谋,从前她就想挑拨离间了,奈何没有入口,如今,王妃在这当口找赵家,想也知道姜时槿的世子妃之位怕是难保了。
而她,对这种从低位爬上来的人之心思十分了解,他们必然是会用尽法子的,等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再出现,那么一切就要好办的多。
想到这里,白氏笑的比对面的母子俩还要高兴些,毕竟若是他们这一脉能将世子的位子抢过来,得益的还是她和她的孩子。
为孩子谋前程,她一万个愿意。
可怜淳王昏睡得厉害,人还没醒呢,就被枕边人和儿子儿媳们算计的一无所有,而此刻淳王妃磨破了嘴皮子,终于说服了赵家,三日后就将那位侧妃送过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淳王妃对着儿子就吩咐说道。
“等玉颜进了门,你就住在她屋子里吧,若是能早点怀上孩子,咱们这一局才有机会,否则麻烦事又要多起来了。”
听到这话,宋世子无奈点头,可脑子里想的却是今日见过的姜时愿,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干什么,一念及此处,心里头就跟被猫爪挠过似的,颇有些放心不下。
看到他有些愣神,淳王妃疑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母亲,这当初你非要让儿子娶姜家的大姑娘,是为什么?”
“哼,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宋世子面有尴尬,但仍旧不死心,甚至还把责任都推到了姜时槿的头上,此刻她昏迷不醒,自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儿子也是被骗了,我以为她就是姜家的大姑娘,一时没把持住才会……谁知道竟然是遭人算计,我这几个月想来想去的,都觉得当初若是听了母亲的话,如今有文渊侯府撑着,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宋时也是淳王妃亲生的儿子,他想什么,淳王妃自然知道。
面色不虞的就看了一眼这儿子,说他不争气也没什么错!
“哼,我看你是瞧上她的容貌了吧!那姜大姑娘可是个绝色,当初我就让你说想清楚了再决定,你是怎么坚定不移的非要娶这姜时槿的,如今跟我说你后悔,晚了!我警告你,她可是同裴家已经定了亲的,那裴子谡在陛下面前很得面子,少给自己惹麻烦!”
她的话,让宋时也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起码现在的他想要和裴家,或者是这裴子谡一争高下,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人就跟泄了气似的。
“儿子没有,不过是好奇问一句罢了。”
“没有最好,况且她那副病秧子的身体,现在便是要嫁过来,我也瞧不上了,还是赵家的姑娘合适,到时候我让人多送些坐胎药过去,你们夫妇二人都喝,早一点怀上孩子,你世子的位子才够稳固,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
说罢,宋时也也不想再多待了,借口外头还有事情,就起身离开了,等他走了之后,淳王妃才叹息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虽然不喜欢这姜大姑娘的身体,但她背后的势力还是可依仗的,论说起来,赵奉常家可比不过她,但现在,即便是想也没用,还会莫名其妙的得罪裴家,所以,离远些的好。
“你去,私底下寻一寻,有没有什么姑娘长得与那姜大姑娘相似两分的,身体健康些,家世清白些,就是养在外头给世子添添乐也行,那赵家如今姿态拿得实在是高,哼,我倒要看看,那赵家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配得上这份姿态!”
“是,王妃。”
淳王府现在各忙各的,人人都算计着对方,比起他们来说,姜家就要团结的多。
海姨娘没了的消息,淳王府一早就送过来了。
连带着的自然还有三公子宋时骓也“病故”的,姜家今日齐聚在前厅,就连病中的姜老夫人也都安排过来听审。
审的是谁?自然是二夫人张氏。
饿了这么几天,她早就没有了从前的牙尖嘴利,发髻也凌乱了不少,与曾经那个穿金戴银的她可谓是相差甚远。
今日到场的,除了姜家的人以外,姜怀山也不避讳,特意请了岳母王老夫人和张氏的母亲张老夫人到场。
陪着她们一同来的,自然还有侯夫人裴氏,以及张兴春。
满堂高坐的皆是与姜家有关之人,至于姜时愿等子女,也悉数到场,安排在旁边坐着,看姜怀山家审此案。
张老夫人看着女儿的虚弱样子,心里自然是疼的。
可她们不过一介商贾,如今在西京城里头是要人无人,要权无权,所以心疼也无用,只能是盼着姜家能网开一面,别真的下了死手才好!
第114章 姜怀山家审恶毒妇
姜怀山见人都齐了,于是看了看旁边面色凝重的母亲,见她没有过多的阻止,随后就说道。
“今日乃是我姜家处置二房弟媳的家审,本不该是劳烦各位到场的,但张氏所犯之错甚多,唯恐各位从外头真真假假的听一些,所以就请了大家来,一并说清楚,日后也不算我冤她!”
他的一番话说完,王老夫人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对张氏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姜时槿,在她看来,若是没有张氏这个做母亲的撺掇,姜时槿一个闺阁小丫头做不出那么绝的事情来,所以今日张氏受审,她来看,也算是消解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侯夫人裴氏同样如此想,觉得姜家总算是要做人事了,自然要跟着来亲眼见证一番。
张老夫人和张兴春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难看的厉害。
可姜怀山也不管她们如何想的,就直白的开口说道。
“张氏有七错,一错在不该利用婆母,二错在不该挑拨离间,三错在不该苛待庶子女,四错在不该怂恿女儿抢长姐之亲,五错在不该插手大房之事,六错在不该暗中勾结王府三公子,七错在不该令海姨娘身陷囹圄。”
“这几错,张氏可认?其他人可认?”
经历过了海姨娘当堂刺伤姜时槿的事情以后,那姜老夫人早已没话说,她虽然偏听偏信张氏,对府里的杨姨娘和海姨娘并不喜欢,但不代表她会接纳张氏的做法。
骗人入那样的魔窟,心计之毒,着实让她害怕了,因此,她嘴巴嘟囔了两下,最后只能叹气一声,不再言语。
至于王老夫人和裴氏,只会觉得快哉,表情中满是畅意的对着姜怀山就点点头,认可他的一切说法。
“她大伯,虹娘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家的姑娘才会走错这一步的,我也不是说要让你们原谅她,就是能不能让我带她回去,我保证,以后再不登姜家的大门了。”
张老夫人这些年得女儿多方好处,且骨肉连心,她也知道这几桩错若是都认下来,女儿就只有一条死路了,所以此刻宁愿她被休妻,娘家带回,也是好的。
张兴春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怎么开口,但母亲既然说话了,他也只能认下。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氏有些动容,眼泪落下来看着母亲,似乎想起了很多从前事,所以啼哭不止,结果姜怀山却不吃这一套,神情严肃的就说道。
“张老夫人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些,张氏如此罪孽深重,淳王府那边三条人命交代出来,我若是放了张氏归去,你猜,淳王府会如何对付她?又会如何对付你们张家?”
包庇,她们张家的力量可做不到。
于是听完这话以后,张兴春着急不已,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就说道。
“母亲,家里头十余口人呢,难不成都要为了妹妹的事情全丧命不成?”
他的话,落在张氏心里,惹得她嘴角一抽。
果然,哪怕是亲人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张老夫人面色难看,眼泪也是簌簌的往下掉,她心疼张氏这个女儿,但儿子说的也没有错,以她们的能力,压根就护不住。
张氏也知道,尤其是在听说了三公子“病故”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毕竟王府之子都为此事付出了代价,她一个宗正之弟媳怎么可能逃得过。
所以,也就懒得再挣扎了。
眼神中含着不甘,抬头理了理发丝,将堂上之人全部都扫了一遍后,最后看向了姜怀山,冷笑一声就说道。
“姜怀山,你倒是个惯会做样子的伪君子,明明就想置我于死地,还非得找这么多人来看我的笑话,真是用心歹毒!我利用婆母,你怎知不是这老婆子心思歹毒,与我同流合污?我苛待庶子女,你怎知她们一个个不是心存她念,妄图攀高枝,谋前程,便是拿府里全家人的脸面也要为自己做垫脚石?至于什么抢亲不抢亲的,说来也是个笑话,明明大姑娘退亲的时候乐着呢,偏你们一个二个在旁边干着急。”
“是,我是害了海姨娘,可那又怎样?若不是走投无路,你们一个都不肯帮着槿儿在王府立足,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的!”
说到激动的时候,张氏眼睛都红了,看着大家就跟要吃人的饿狼似的,死死的盯着。
姜老夫人被人这么指出,面子上一下就挂不住了,气急败坏的指着张氏就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是听你撺掇的,所以才会做了些不由心的错事,你不静思己过,还想害我?怀山呐,直接打死吧,省得脏了我们姜家的名声!”
她的话,落在王老夫人和裴氏的耳中,面上带了三分讥笑。
这张氏固然该死,但这姜老夫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只不过到底是姜怀山的亲娘,她们若是逼得紧了,只怕对姜时愿也不好,所以就懒得开口。
倒是姜时月也被点名到姓的骂了几句,此刻丧母之仇和日后前程艰难的气就通通撒了出来,对着张氏就怒吼道。
“你就是苛待了我们和姨娘,这么多年了,在你手底下生活我们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你原先想拿我去给三公子做妾,现在又逼得我姨娘惨死,如今还要害我和祖母,你……你太恶毒了!大伯父,快处置了吧!”
姜老夫人听见这话,又因姜时月对她有病中照顾之情分,所以二人很快就站在统一战线上,此前她面前最得脸的当然是姜时槿,可现在,变成了姜时月。
姜时愿看了一眼这祖孙二人情深似海的样子,眼眸垂了垂,好似她有些多管闲事了,看样子这位四妹妹根已经长歪,想要扭正倒是她一厢情愿了。
心中有了这个计较,但面上却不显。
同样的,她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姜怀山这个为官多年的自然也看得明白,张氏是做错了许多,但她刚刚说的话却不完全都是错的,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和姜时月,心中叹息一声,只怕家宅还未必会宁。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定了张氏的错,先解决完再言其他。
于是脸色冷了冷,对着张氏就继而说道。
“张氏,莫要耍心思了,各人之错各自担着,你拉扯这些也不能为你的歹毒心思做掩护,今日只要你还是我姜家的弟媳妇,那我便可以处置你!”
说罢,就让人上了家法。
藤条和板子都准备好了,见到这些拿上来的时候,张老夫人腿都软了,恨不能立刻跪下给姜怀山请罪让他饶恕的好。
可惜旁边的张兴春死死的按着母亲,生怕一朝牵连上他们,那就麻烦了,所以对妹妹他仅存的那点疼惜,也消失在了胆小害怕之中。
张氏看了一眼那带着倒钩刺的藤条,想也知道今日好不了了,婆子们一拥而上将她按倒在长条板子上后,就等候姜怀山的发落。
杨姨娘自入府以后,还从未见过动家法的时候呢,所以心中害怕,可看到一旁女儿姜时纾也有些发抖的样子,便生出几分为母则刚的念头来,拉着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别害怕。
“动手吧,一百藤条板子后,若张氏还有气,那就领了休书送归张家,若无气,那便将死讯报到淳王府去。”
“是,主君。”
很快,那前厅之中就响起了藤条落在身上的噼里啪啦之声,以及张氏的惨叫,每一鞭下去,还会带起些皮肉来,因此不过才十余鞭,那张氏就血糊糊的了。
坐上的全是女眷,唯一的姜时临也是吓了个半死。
他心中对于海姨娘的遭遇和惨死也难过,可是看到张氏受这酷刑的时候,同样害怕的厉害,因此行刑之人打一鞭,他就抖一下,胆子甚至还没有咬牙切齿的姜老夫人和姜时月大。
至于王老夫人和裴氏,什么场面没见过,看着张氏受刑,她们心中又没鬼,自然是觉得罪有应得。
起初,张氏还骂骂咧咧的,可等打到第三十鞭的时候,人就昏过去了,张老夫人见此也不管不顾的,立刻扑过去就哭喊着说道。
“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她大伯,哦不,姜大人,就放过虹娘吧!求求您了。”
“张老夫人这话说得可笑,我放过她?那谁又放过了海姨娘呢?她那条命,就活该这么丧了?”
张老夫人被这话逼问的,是一点立场也没有了。
只是做母亲的怎么可能看着女儿真的被打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所以只能继续苦苦哀求,张兴春也是为难至极,他当然害怕自家人受牵连,可妹妹被打成这样,他也觉得实在是不忍心。
于是准备开口求情一句,结果却对上了姜怀山冷冷的眼神。
“张家人若是真要为她求情,那便领走吧,我这就让人送信去给淳王府,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张兴春脖颈一凉,早知道这趟北上之行,他们就不敢来!
如今好日子没享受到,倒是折腾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于是狠狠心只能上前,对着母亲就哀求说道。
“母亲,求你了,顾念一下家里头的人吧,你的重孙还那么小,总不能全家都葬在妹妹手里吧,我们若是都没了,你让槿儿怎么办?”
槿儿?槿儿!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张氏眼皮也微微的抬了抬。
是啊,她可以去死,但是槿儿怎么办?靠姜家是不可能的了,那么靠娘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鼓起最后的力气就推了推面前的母亲,眼中含泪的看着她就说道。
“母亲……求你,护……护着槿儿。”
张老夫人便是做不到,此刻也只能猛猛的点头,随后手指一根根的被张兴春给扒拉走,而行刑的人也没有停下,继续打。
而张氏也再没了反抗,身后的皮肉早已血肉模糊。
至一百鞭都打完以后,她也咽了气,至于是什么时候没了的,谁也说不清楚。
“主君,人没了。”
行刑之人探过鼻息后,就开口说道,在场的人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送了,也是恐惧的恐惧,冷静的冷静,最大反应的自然是张老夫人,她扑向张氏的尸体,就抱着痛哭说道。
“虹娘……我的女儿……死得好惨啊!”
可对比起她做过的那些恶事,这点惨可不算什么。
姜怀山让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休书,随后就让人递给了张兴春,他此刻红着眼眶,颤抖着手接过来以后,对于姜家的“薄情”自然是恨的,可又不敢表露。
“张氏既然已被休,那与我姜家就再无瓜葛,她的后事你们张家自己处理吧,消息我会送去淳王府,看在曾经亲戚一场,我会同淳王妃多求情,让她们放过你们的,但也仅此一回了,日后你们是留在西京城还是要回徐州,自断吧,但绝不可与我姜家再有牵扯,否则,我绝不留情!”
姜怀山的话,掷地有声。
张老夫人哭得惨,张兴春也同样只能忍下来。
最后没法子,自己背着已经丧了命的妹妹离开,至此,恶念丛生了半辈子的张氏,算是得了她的报应,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她的一生。
等她们走后,那姜老夫人就有了想呕吐的念头,姜时月立刻伺候着老夫人离开,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和王老夫人和裴氏打招呼。
不过,她们也不介意了,毕竟这门亲,她们也没有多想维护。
反倒是姜怀山起身对着王老夫人行礼后,就面有愧色的说道。
“小婿从前优柔寡断,本该将张氏恶行还未扩大之前就加以阻拦的,但却因着情分,放任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恶念,做恶事,至今日无法回头了才了结此桩恩怨,从前让岳母和大嫂都多有怪罪,今日小婿在此,赔罪了。”
人都打死了,王老夫人和裴氏就是有再大的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虚抬了一把他的手臂后就安慰了两句。
“行了,你是在前头做官的,后宅事自然管不到太多,过去种种就不再提了,咱们看以后吧,阿念的亲事在即,家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人命,到底是有冲撞的,找人来,给家里头诵诵经吧,也好安安大家的心!”
“是,小婿明白。”
安排吩咐好以后,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杨姨娘,见她脸色也不大好,就又吩咐了一句。
“我那里有上好的安神药,待会就让人送过来,你们几个都喝些,皆是没见过血腥的,都好好安抚一下吧。”
“是。”
说罢,王老夫人也就不多留了,起身带着儿媳妇裴氏就离开了姜家,血腥味随着冲刷,很快就散开,而姜家的后宅总算是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张氏没了以后,尸体被自家人给带走了。
因这是借住的世子私宅,也不敢真往里头送,怕惹了麻烦,所以只能是找了城外的义庄暂时停棺。
有关她的身后事,张家人也是吵闹不休。
张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惨死不说,还连葬哪儿都不清楚,所以心中愤恨难当,她头一个不满的自然是绝情的姜家,其次不满的就是儿子儿媳。
好歹也是一个娘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兄妹,先前占了那么多好处不说,如今连身后给买口厚实些的棺材都推三阻四的,于是便气病了。
张云梦端了药碗来看她,张老夫人也是骂骂咧咧的不行。
“你爹老子呢,就知道拿你来糊弄我,那可是你亲姑姑,是他的亲妹妹啊,如今就这么不管不顾了?虹娘死之前可是托付了我们要好好照顾槿儿的,现在,说出去我都觉得是个笑话,他也不怕日后到了地府,妹子找他算账吗?这个混账东西!”
骂得狠了,连带着咳嗽声都跑了出来。
张云梦上前帮着顺气,随后就安慰的说道。
“祖母也别恼了,父亲就是在徐州胆小怕事惯了,所以才这般的,您老宽宽心,这事儿如今还在当口上,也不好闹得家宅不宁,这样吧,等过上小半个月,您身子好些,下葬的日子也选定了,孙女一定求父亲给置办一口好棺材,如何?”
张老夫人眼泪婆娑的看着眼前的孙女,老迈的手抓住她细嫩的胳膊,感动的点点头。
“到底是梦娘心善啊。”
张云梦半安慰着半哄着,终于让张老夫人把药给喝了,等她睡踏实了,这才出得门。
眼下,张家的困境可有些麻烦。
和姜家算是撕破脸皮了,和淳王府呢,也沾不上什么边,如今她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表姐姜时槿能够在半月内醒来,若是姑姑下葬的时候能带着世子一起来,那她或许还能盘出条活路来。
否则,这一趟北上,来的就叫个冤枉了。
张家是变卖了所有家产而来,因此手头银子倒是不缺,不过都被张兴春紧紧的攥在手里,他这两日去外头打听了一下,若是要赁间两进的宅院,即便是在城东城西这些民宅里头,也都要用掉他们大半的家产。
可这样一来,他们就没什么钱做营生了。
那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那又如何是好,愁得他也是满脸哀容,正巧就被张云梦给看见了,她快走两步上前,对着张兴春行礼问安。
“爹爹,怎么不太高兴?”
比起儿子张云豪,张兴春平日里更疼女儿,一个是女儿贴心,二个是女儿聪明,比只会躲在女人窝里头享清福的儿子要精明能干的多,因此,张兴春倒是也没瞒她,将家里头的情况都同她说了说。
张云梦低头沉思着,她在家中也跟着爹爹学过些生意的,尽管姜家的单子是他们每年近四成的利,可还有其他六成,也是他们自己经营所得,所以要说一家子什么都不会,那倒也不至于。
“赁宅院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营生做起来,爹爹,你去城东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前店后院,小一些都不怕,日后若这儿住不成了,咱们也好有个搬挪的地方。”
张兴春对于女儿的话也甚为认可,叹息一声就说道。
“这样的房子有是有,可租金也不便宜,我想着咱们也没个好门路做生意,所以就轻易不敢下定。”
张云梦则摇摇头,接着就说道。
“父亲还是早做决断的好,如今都快中秋了,再往后只怕价格会更贵,咱们既然来了西京城,就别想着还有退路一事,租好了院子,女儿自有用处。”
张兴春不明所以,可见到女儿如此笃定的样子,也只好相信,毕竟家里头如今还能出主意的也就她一人了,于是叹息一声后就问了句。
“你祖母怎么样?可还怪我?”
“自然,怎么说也是姑姑的身后事,爹,您不该这样的。”
“你以为我想啊?若是我手里有大把的银钱,给妹子办丧事自然是往贵价的东西挑,但如今不是没法子吗?况且我也怕办得太过招眼了,让淳王府给盯上,那咱们不是更没活路了吗?”
想到这个,张兴春也是愁眉不展的很。
谁知张云梦却摇摇头,冷静的分析说道。
“爹爹想岔了,再怎么说,槿儿表姐也是世子妃,就算眼前不得宠些,但身份摆在那里,总归是能唬一唬人的,咱们既然要在西京城里头做生意,那便让外头不明所以的人都要瞧一瞧,等他们以为咱们的靠山就是淳王府的时候,那生意自然好做得多,不是吗?”
张兴春想了想,觉得女儿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所以想了想就点头又折转了出去,继续去寻着合适的铺子。
等他走后,张云梦也没闲着。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就静心理了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想着最好是能攀上世子,但若是攀不上,她也得尽快给自己找条好出路才行。
中秋佳节,便是她的一个机会。
她这里仔仔细细的算计着,要如何谋前程,而姜家此刻也没闲着,院子内外多了不少人。
诵经之事,安排了整整七天。
外头人对于张氏恶行知晓的并不多,所以姜家寻的借口是因为老夫人一直病着不太好,特意请人来看看,姜家并非西京城内人人注视的人家,因此也就是近邻多有关心,其他的也没注意。
如今要说西京城里什么地方最热闹,大约就是淳王府了吧。
三公子的丑闻,世子妃的落胎,所有人还以为淳王府怕是要消停些日子了,谁知道转手就办起了亲事。
赵奉常家的长女入王府做世子侧妃,排场之大,比当初娶世子妃的时候可热闹了许多,因此,人人表面祝贺着淳王府的亲事,私底下的议论自然也不少。
公主府中,今日姜时愿受邀来做客。
她在这里歇着,甚至还能听得到隔壁淳王府吹吹打打的声音,可想而知那场面该有多隆重。
第117章 交册书公主付真心
清欢公主接到了淳王府送来的宴请帖子,可她压根就不打算屈尊降贵的过去,用她的原话便是:纳个侧妃而已,本公主没兴趣凑热闹。
淳王府对此不敢有异议,但转而又请了其他的世家大族,也算是将场面给撑得足足的了。
一杯佳酿下肚,清欢公主看了看面前的姜时愿便打趣说道。
“如今你家门里倒是安静了,就是不知隔壁要闹到几时,本公主可是听说王婶是拿世子妃位子作保,才让赵家松口的,看样子你那二妹妹,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她平静的说着这话,仿佛是在讲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奈何姜时愿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说了句。
“各自的缘法罢了。”
清欢公主挑眉看了一眼,见她不欲多说,也就没再继续,继而把话题转到了裴子谡的身上,笑着便问了一句。
“裴小将军回汉州,也快两个月了吧,可说了什么时候折返?他要是再不回来,你们二人岂不是想得厉害。”
清欢公主的话,带着调侃,姜时愿自然是听的出来的。
“之前说是八月底就折返,但也不好说,总归是要等事情都办好了才能回来的,公主这般关心,是有其他吩咐吗?”
“吩咐谈不上,只是想着你十月不就要出嫁了吗,怕准备上不充足,所以觉得他早些到,才放心。”
清欢公主对于这桩亲事,着实有皇家人的考量在里头,但也是真心实意的为着姜时愿好,不然也不至于连修好的宅院也能卖给裴子谡,因此她说这话的时候,姜时愿是明白的。
比起家里人,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的关心自己,那大约就是清欢公主了吧,所以姜时愿眼神中带着感动,嘴角上扬的就回了一句。
“公主放心吧,外祖母和舅母日日都在盯着这事呢,裴家伯母和三表兄也很用心,我如今除了在家中待嫁绣衣,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儿可操心了。”
“好事,说明你得人疼,趁着还在西京,就多闲一闲,等去了汉州,有的是你要操心的,裴家可大着呢,族人远远近近的加起来,只怕不下万人,只是记名字,你怕都还头疼呢。”
听到这话的时候,姜时愿说不吃惊是假的。
她当然知道裴家人口众多,家族根深蒂固,但是她以为成百上千就够惹眼的了,可没想到竟然不下万人,若是都记在族谱里头,岂不是要要几大间屋子才够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