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槿也知道自己这是戳着疼处了,那丫鬟才会如此开口,可她见丫鬟都着急了,面前的大姐姐却还跟个无事人似的,一瞬间就有些不大肯定了。
文渊侯府是厉害,但也厉害不过裴家。
说到底,她和自己一样是上嫁!是高攀!
姜家也没什么东西和资源能让裴家图谋的,因此她觉得大姐姐即便是嫁过去也该和她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可怎么瞧她这副淡定自然的模样,好似她嫁过去真的是当家作主一般清闲自在,姜时槿自然不乐意。
第53章 姜时槿不满生妒意
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质问,而姜时愿也不惯着她,面容仍旧淡定,可眼神中的疏离是一点也不少。
“无子又如何?多子又如何?裴家与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世子妃就莫要操心了,我今日确实很累就不招待世子妃了,你如今有了身孕,也是淳王府要金贵对待之人,所以还是早些回去好好养胎吧。”
话里撵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无奈那姜时槿最不怕听的就是这冷言冷语。
比起大姐姐的这些,她平日在王府中听婆母念叨的要厉害十分不止,所以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了一眼丫鬟灵芝,随后就见她拿出一根洞庭长萧来,笑得那叫一个虚伪。
“我记得大姐姐喜好音律,这洞庭萧是难得之物,今日妹妹带来也算是贺姐姐定亲之喜,还请姐姐务必要收下才是。”
一管洞庭萧惹得姜时愿生了些愁思。
这东西原是世子用来投她所好而买下的,她曾爱不释手的很,可现在瞧着这东西就跟瞧宋世子一样颇为嫌弃,于是冷了冷面孔就说道。
“妹妹心意我领的,但东西你还是拿走吧,我如今说话都要费些力气,更何况是吹奏这长萧。”
姜时槿感受得到,自己这是掐中了大姐姐的痛处,所以眼神闪过一丝痛快后,语气也变得轻快不少。
“行,长萧我带走,但方子既然给了你,那用不用的就是姐姐的事情,淳王府中还有事情,妹妹就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姜时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头扬得高高的,仿佛她得胜而归,但其实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笃定和自信!
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这裴家的事情,上辈子她对裴家人的了解也甚少,所以一时间也没法子找出为何大姐姐能如此淡定的面对无子一事?
苦思不得其解,姜时槿只能默默的先回淳王府。
而路上抛开了这些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婆母和世子早些知晓自己有孕一事,不但要知道,这时机还得选得特别好,因此她一路无话,都在冷静思考中。
听时轩内。
流华看着那药方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正为难的就见绿箩抢了过去作势就想撕掉,结果却被姜时愿给阻止了,她挥挥手,淡定的就吩咐了一句。
“待会儿把这方子送回去给二婶吧,这东西我留着无用,反而还会成为日后她们想要拿捏我的把柄。”
“姑娘,这二房的人用心不纯,但是方子未见得会有问题,要不然奴婢先抄录一份留着也好做个两手准备如何?”
流华提议说道,奈何姜时愿实在不想与她们多有瓜葛,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按我说的做就是”,随后便睡了。
见此,两个丫鬟也不好打扰,于是退出了寝屋。
“哼,我瞧二房就是没安好心,明明知道咱们姑娘的身子骨不好,还上赶着用这方子来笑话人,我这就把它送回去,以侯府和裴家的能耐,要什么金贵方子寻不到,还由着她黄鼠狼给鸡拜年!”
绿箩愤愤不满,流华比她要多一分警惕。
“你先把方子送走吧,此事未必有表面上这般简单,咱们且等等看吧。”
点点头,绿箩拿了那烫手的方子就朝着槿芳轩而去,大步子迈得那叫一个豪迈,而流华听着屋子里头没了什么动静后,则清点起今日裴家送来的那些聘礼。
听着外头没了声音,屋内的姜时愿才叹息一声。
此刻她人虽然躺着了,可情绪却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明明今日本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奈何这姜时槿一登门,好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比起有没有孩子一事,她现在更多的念头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总觉得这二妹妹就跟知道些什么似的,否则以她的心计是绝不会做到这般的“尽释前嫌”,还特意送来什么生子秘方的,所以要么是她笃定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这方子送来与不送来自己都不会有孩子,要么就是她此刻在淳王府面临的问题困难大过她向自己低头,所以才会如此做。
无论是哪一个缘由,对于姜时愿来说都不是好事,因为意味着这位已经成了世子妃的二妹妹,并不会善罢甘休,沉默的想着这些事情,姜时愿睡得也不甚踏实。
相比较起来,已经得偿所愿的裴子谡倒是要舒展不少。
宁安园中。
母子四人正坐在那翼然亭中,怡然自得的看着园中布置甚趣的景色。
“这园子可比咱们裴家在汉州的那园子要雅致生趣的多,不愧是清欢公主割爱才得的,哥哥,这园子买得甚好,如此一来,咱们日后在西京城中也就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说话的是裴子杳,她从昨日起就在这园子里头逛了起来,可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是只逛了三成不到,可想而知园子之大,景色之奇。
裴夫人虽然没怎么出声,但瞧她的神情也能知晓对于这园子她是满意的,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臣子居此处,有无逾矩之责?于是开口就问了一声。
“那清欢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这般帮你,又是卖园子,又是借仪仗的,好像对你的这门亲事格外重视些。”
一语中的,到底是裴家的当家大妇,就是能最快的切中要害。
裴夫人的话让原本还高高兴兴逛着园子的裴家姐弟二人忽然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神中透着疑惑和担忧,同时看向了自家兄长,反而是裴子谡,一脸的淡定,因为今日得偿所愿,甚至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母亲想的没错,清欢公主自然是有所图谋。”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
裴子谡还没开口呢,那裴子杳的脸色就难看了不少,警惕的盯着四周看了看,明明刚刚还好山好水的一片景色,此刻落在她眼里就跟里头藏了什么奸细似的碍眼了。
“放心,园子我接手后就彻头彻尾的翻查了一遍,如今干净的很。”
“那就好。”
多年来,裴家的人都在军中任职,这样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有一点不留神,那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丧命之举,因此裴家姐弟二人都沉着脸,随后就听裴子谡继续开口解释说道。
“汉州地阔物丰,陛下和皇室对汉州的忌惮也并非一年两年,这么些年了不一直都想要掺合亦或者是压制汉州的势力吗?可惜,却抓不住王爷的一丝把柄,故而自然是想从我们裴家下手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点好动手根治一番,收权夺位罢了,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若是直接闹僵也未必能好好收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我娶一个她们认为既没有威胁又能通过其背后势力对我加以牵制的贵女,所以阿念便是清欢公主的首选。”
“何以见得?”
“首先,她们二人是多年的闺中密友,在清欢公主眼里对阿念是十分信任的,其次她的娘家和外祖家都常居在西京城,天子脚下可为质,对皇室来说他们就是牵制我裴家的棋子,再者阿念的身子不好,想要诞育子嗣较为困难,有她做我裴家未来大妇,皇室众人自然放心得多。”
听到这话,裴夫人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忽而生出些怜悯来。
明明该是一桩郎有情妾有意的婚事,却莫名其妙的要裹挟进这些皇室和权臣的阴谋之中来,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在这门亲事里头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些许目的。
但她,似乎还并不知情。
想到这里,裴夫人的面色就较刚才沉了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带着几分抱怨的说道。
“明明是你们男子间的纠葛,最后却总是以女子的幸福来做掩护成全你们那些所谓的野心勃勃,功成名就后呢却再无一笔是落给女子的,当真是笑话一场。”
“母亲说的是,但阿念表妹是我真心实意要娶亲的人,即便是没有这些,儿子依然会待她如初的,只不过这些事情的出现让局面推进更快些罢了,清欢公主固然有她身为皇室宗亲的考量,但对于阿念,她确实也还算用心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
裴夫人不知全貌,也不好妄评,因此便没再揪着此事不放。
只不过,她的这番话还让裴子谡想起了些上辈子的事情,死于谋杀后,他的魂魄就一直在飘荡,因而多多少少他还是知道些身后事的。
自他亡故后,裴家和汉州就开始腹背受敌。
一边要应对西京皇室的打压,一边要阻止益王的渗透,甚至到最后为了护住汉州的一方太平,眼前的妹妹裴子杳竟然还被迫嫁去了益州,做了她最不齿的益王妃。
十数年来,无穷无尽的折磨,直至魂断也没能再回到汉州。
想起这些事,裴子谡原本还挂着淡笑的脸色就忽的闪过些阴鸷,在场之人都是见过他在战场上嗜血杀敌的模样的,自然不畏惧他此刻的模样,反而是疑惑自家哥哥是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于是,裴子邈就略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大哥,想什么呢?”
话一出,裴子谡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突然就被打断了,看了一眼面前仍旧完好无损的家人们,才从那些滔天的恨意中清醒过来,克制的回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想着如今才六月,但成亲要到十月,我得先回汉州处理完事情才能北上来接阿念。”
“三四个月的时间罢了,大哥就先忍忍吧,等你和未来嫂嫂成了亲,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
裴子杳出言就调侃了一句,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块青玉糕吃得津津有味,这糕饼可比汉州的厨子做的精致多了,也不知道大哥是从哪儿搜罗来的厨娘,手艺一流。
见她而今这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裴子谡稍稍开心了那么一点。
裴家在外人眼中从来都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能耐都是靠日日夜夜摔打出来的,他们从出生,就逃不过要为裴家,为汉州,为大绥朝鞠躬尽瘁的命运,但不代表要让他们过得那般痛苦,所以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绝不会让阿念和妹妹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眼神厉而转柔,随后对着裴子杳就说了一句。
“军中若是无事,你倒是可以留在西京城里头玩些日子,姑母也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留在这里,也算是替裴家替我坐镇了。”
奈何裴子杳对于享乐之事毫无兴趣,连忙摆手就说道。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老三吧,我还是想回汉州练兵去呢,前些日子刚从狄戎送来的那几千匹战马,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调教就赶过来了,等这次回去我定要练一支骑兵出来,好让南军看看,我裴家骑兵的厉害!”
裴子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自信和笃定胜过一切。
她从来都是这般张扬和洒脱,因此裴子谡话到嘴边,但又咽了下去,因为他也知道自家妹妹本就不是能被困于后宅之人,所以也就不再多劝,反倒是另一边的裴子邈并不推诿,看着裴子谡就淡定说道。
“大哥放心,来之前我就将军中事都安排好了,所以西京城我留下就是,你与未来嫂嫂的婚事我亲自来盯,另外,母亲不也要在西京城待着吗?有她和姑母坐镇,此事必定办得圆满又喜庆。”
他们裴家的嫡长子要娶亲,自然是不能小打小闹的。
因此,西京城内要轰动,汉州也一样,所以裴子邈说出了要留下的话后,裴子谡点点头应下了。
别看裴子邈整个人瞧着年岁不大,但心思缜密又专注仔细,裴家许多私事都放手让他去处理了,桩桩件件妥当的很,因此他留下,裴子谡很放心,端起手边的眉山雾茶喝了一口,对于裴子谡来说,这茶有些淡了,可因为它是姜时愿最喜欢的,便觉得润口得多。
“那等姑母的寿辰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回汉州,待汉州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尽快过来的。”
“好。”
裴家四人在亭子中继续闲聊喝茶,但裴子杳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大哥,这次回去还是好好与父亲说说,为着你那封信,安姨娘没少在父亲耳旁吹枕头风,二哥也顺势接管了些家中的铺子,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有些事还是别开头的好!”
她的话直白又认真,裴子谡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裴家嫡长子不育,这种消息对于裴家而言简直就是大雷一个,自然是要严防死守的,但与此同时也给足了安姨娘机会,她正愁不知道怎么瓦解他们兄妹三人的势力呢,大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而她的话对于一旁的裴夫人来说却惊不起任何波澜,整个人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般,仍旧在淡定的喝着茶,裴家三兄妹看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么多年了,他们都知道,自家母亲对于后宅这些琐碎事情压根就不入眼,否则也不会让安姨娘独宠那么多年!
好在父亲宠归宠,但不至于会宠妾灭妻,而裴家所有的孩子也都一视同仁的被仔细教养着长大,各自做着擅长之事,兄弟几人间也没有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表面的客气还是维持着的。
“嗯,知道了。”
眉山雾茶还是那个味道,但此刻裴子谡喝着仿佛愈发的淡了些。
宁安园中裴家人还算淡定,可外头却热闹沸腾。
裴姜两家已订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权贵人家的闲谈可比街头百姓们要多得多。
毕竟对她们而言,那裴子谡可是实打实的金龟婿,就这样好的一个姑爷(夫婿)人选平白无故的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宗正姜家,可是让人多有不解。
可不解归不解,姜家的地位却因此水涨船高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原先那些顾及着文渊侯府不乐意和姜家打交道的门户,如今为着裴家可是下了不少邀约的请帖,帖子没有直接送入到大房,反而是进了姜老夫人的泰安院。
看着那些请帖,她乐开了花,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第55章 共庆贺舅母生辰宴
而一旁的二婶张氏也是得意的很,明明此事与她这一房毫无瓜葛,但她总是能将这些益处都归结于自家女儿身上,邀功请赏似的就说道。
“还是槿儿争气,自她有孕之后,外面就一直在说她是个宜男相,如今这些帖子不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送到咱们府里来的,你说是吧,婆母。”
屋内就她们两人在,姜老夫人斜眼看了她一下,心中明明有定论,但此刻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于是顺着那话就继续问了一句。
“槿儿能生下淳王府的嫡长子自然是大好事,不过那方子你们给了阿念没?”
听到这话,二婶张氏就面露嘲讽。
“婆母还说呢,槿儿一片好心,那大姑娘却不放在眼里,槿儿前脚才刚出的府门,后脚就让她身边的丫鬟把方子给我送回来了,这不就是瞧不上方子的意思吗?所以我也懒得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怎么会?定是阿念现在还没嫁人脸皮薄着呢,你先回去把方子送过来,等她成亲之时我再放进她的箱笼中便是,没个孩子怎么能成?”
二婶张氏不置可否,她心里头巴不得姜时愿生不出孩子来,只是这方子既然还要再送一回,那她不懂些手脚都对不起白跑一趟的女儿,于是笑得那叫一个虚伪,连连应下后又提议说道。
“婆母,最近家中喜事多,大约是您拜菩萨勤勉的好处,要不咱们过两日去一趟广华寺吧,我想着给槿儿和孩子求个平安符去,毕竟是头胎,还是多注意些的好!”
“也好,过几日诲儿也该回来了,我也去一趟为他拜拜菩萨真人,若能在科考中有个好名次,那咱们姜家的路子才真是要走康庄大道了。”
对于这位大侄儿,二婶张氏倒是没有多少敌对的心思。
毕竟她没有儿子,就记了一个庶出的在名下,这些年都养在海姨娘的名下,早就废了的,所以日后女儿要想在娘家有点什么助力,还得是这个大侄儿才行。
念及此处,她眼睛一转,很快就计上心头。
“婆母说的是,诲儿可是咱们全家的指望,若他能高中那便是上上大吉的事情了。”
听到二儿媳如此说,那姜老夫人心中舒畅了不少,可她却没注意到此刻二儿媳眼中的那些小心思,直等到陪了一会儿,张氏出了门后,就听她低声的对着身旁的齐妈妈吩咐说道。
“快些让人送了消息去给我母亲,告诉她随便找个什么由头,立刻带了云儿北上,就住在家里头。”
“二夫人这是何意?”
“我们姜家那位有大前途的侄子很快就要回来了,云儿与他年纪相仿,正是天作之合,不是吗?”
到时候,掌家的侄媳妇是她的亲外甥女,女儿又在淳王府做世子妃,她这个姜家的二夫人自然能过旁人过不了的舒坦日子!想到这些,那二婶张氏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几岁,整个人都透着光亮,齐妈妈应下了话,很快也是匆匆就离开去吩咐此事了。
大宅院里头,日子还照常过。
月落星移,日升朝阳,很快就到了侯夫人裴氏生辰宴的这一天。
一大早的,文渊侯府就忙碌了起来,别说是兄弟四人,就是怀胎中的表嫂项氏也早早就跟着起身准备了,王宿看着自家夫人那有些略隆起的肚子,体贴的就说了一句。
“你还是多歇歇吧,待会儿来客少不得又要费心思周旋着,你如今这情况,还是莫要多走动的好。”
“夫君多思了,大夫的意思是让我多多走动,日后于生产上也有裨益,再说了今日乃是家中的大事,这孩子瞧着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你看,一大早的就有动静了。”
项氏的话刚落,那王宿就看到了她的肚子确实有些动静,只不过不仔细就看不出来,于是伸手抚摸上,那孩子就跟有感应似的,嗖的一下就窜了过去,只见王宿脸上多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这孩子,别是如二弟那样的性子吧。”
“活泼些也好。”
“夫人说的是,那行吧,你我一同过去给母亲祝贺,但若是不舒服了,也别硬逞强,自己的身子要紧,明白吗?”
“知道了。”
夫妇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因此感情甚好,自成亲到现在还未红过脸,有了孩子后也一样。
于是梳妆打扮好以后便一同去往了侯夫人裴氏所在的正院。
等夫妇二人到的时候,那屋子里头已经站着弟弟三人,个个精神抖擞的,尤其是二弟王宽。
今日当属他穿得最惹眼,赤红袍子上身,还特意横胯了一条金纹腰带,玉冠束发,气宇轩昂,他本来生得也不错,这般仔细一打扮,还真就有些貌比潘安了,见着他,项氏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随后就调侃说道。
“看样子今日要来的贵女中有二弟中意的姑娘了,否则怎么会这般为悦己者容?”
“嫂嫂又胡说,我哪儿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话刚落,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头就冒出一个倩影来,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浓墨重彩,可偏偏就是这一抹记忆却怎么的都挥之不去。
侯夫人裴氏乃是过来人,一听这话和瞧自家儿子的模样便知道有猫腻,可他在外头胡混了这么些年,也没听他说对哪家的姑娘有所中意,今日的机会倒是好,若是能再撮合成一对,那她这个生辰还真是就没白过了。
于是眉眼间满是期待的看了一眼二儿子,随后就笑着说道。
“中意就中意吧,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老话说先成家后立业,我瞧着对你而言倒是合适的很,娶个好媳妇回来管着些,指不定你比现在要出息的多!”
王宽有些欲哭无泪,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这身惹眼的打扮后,他无奈至极,随后佯装叹息的说了一句。
“大哥和父亲就是巴不得将我远远的送走,如今母亲和嫂嫂也挤兑我要我快些成家,这不是催着我搬出去吗?行,那儿子今日就好好招蜂引蝶一番,看看哪家的笨姑娘能与我对上眼,到时候定让母亲吃上婆母茶就是!”
“泼皮的猴子,整日就是胡咧咧个没完!”
裴氏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外头的妈妈忽而进门来禀报。
“夫人,裴夫人他们过来了。”
“他们来得倒是早。”
“估摸着裴表弟心急想早些等着阿念过来吧,否则怎么会来这么快?”
项氏打趣了一句,在场之人个个心知肚明,也觉得八成是这么个意思,于是让人将他们母子四人请入内院后,就见今日的裴子谡果然也是打扮得甚为惹眼。
他与王宽不同,今日身上的华服乃是从戎装改过来的。
银茫色圆领长袍上绣着暗纹麒麟图样,束袖束腰的样式衬得他愈发的宽肩细腰,一看就是魁梧有力却不显笨拙。
脚蹬玄色长靴,头发以同色的发带束着,虽无贵重之物,却自带不凡贵气,尤其是他那张如女娲精心捏制而成的脸蛋,此刻带着三分淡笑,丰神俊朗的同时又添几分矜贵,让人过目不忘。
一进门,裴家兄妹三人就对着裴夫人行礼说道。
“见过姑姑,祝姑姑福寿永驻,康泰喜乐。”
“好,好,难得今年的生辰将你们几个孩子都凑齐了,如今就等阿念过来,咱们这一家子便算是真正的团圆了。”
话刚落没多久,就听外头的婆子又扬了一声。
“大姑娘到。”
瞧瞧,人就是不经说,这不,众人心心念念的姜时愿不就来了吗?
姜时愿一进门,众人的目光统统就聚了过来。
她今日特意挑了一件华绸所制的抹胸长裙,上面以月白和银茫丝线绣着金盏银台的花纹,银白交错间一抹青色的两指宽腰带束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将她原本就有些清冷的气质衬托的愈发超凡脱俗,仿佛凌波仙子踏水而来。
冰肌玉骨,花清月影。
眉间的花钿用了粒珍珠做敷面,与她今日的装扮倒是相得益彰。
裴子杳看见了,忍不住称奇的就说了一句。
“阿念表妹当真是第一美人,难怪兄长非你不娶,我若是个儿郎,定要与他争上一争!”
话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夸人的意思姜时愿还是听得明白,于是笑着回了一句就说道。
“哪里,我不过是个绕树丝花罢了,比不得裴家表姐一杆银枪威震八方!”
姜时愿的自谦和真诚夸赞,让裴子杳心里好是舒畅,这样的嫂嫂日后进了她们裴家的门,定然也能相处融洽!
想到这里,嘴角不免上扬,一旁的裴子谡早就按捺不住的上前一步,将她所有的视线都给挡了,随后语气淡定的回撇了她一句便说道。
“张狂,回去调教你的狄戎马去吧,省得一日日的不将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裴子杳被突如其来的话给震住了,不过很快就察觉出了哥哥语气中的余怒未消,耸耸肩膀,立刻就往姑母裴氏那边凑近了些,她还是知道找谁做靠山最安全的。
而她此举,也成功的引笑了众人,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表哥王宽,张嘴就笑着说道。
“裴表弟还真个醋坛子,连自家妹妹都不肯放过。”
裴子杳深表同意的点点头,觉得哥哥对于未来嫂嫂的这种霸道独占也未免太过头了些,但这话她可不敢再提,省得又被怼一通。
奈何王宽的话刚出口,裴子谡眼神冷飕飕的扫过了他,随后语气中泛着些威胁的便说道。
“二表哥放心,我这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等你与我们一同回了汉州后,我一定告知府署那边说你是特意来历练的,什么脏活累活的就统统交到你手上便是,等此番修渠结束后,二表哥定然名扬四方!”
这下,轮到二表哥王宽笑不出来了。
姜时愿淡淡的笑着,走上前去对着侯夫人裴氏就行礼说道。
“舅母安好,愿舅母福寿康宁,青春永驻,子孙昌茂。”
说罢就将早已备好的那尊请福过的白玉观音送了上去,乐得那侯夫人眼中含着些莹光的就亲自起身去扶她起来,颇为感动的说道。
“还是阿念的话最得我心。”
姜时愿话里的子孙昌茂,说的正是如今身怀六甲的项氏,她听言也觉得高兴,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也是挂着恬淡温和的笑意。
随后,就见裴夫人拉过姜时愿和裴子谡的手叠放在一处,左看看右瞧瞧的,满意的好似今日就是她们二人成亲的喜宴一般,随后对着旁边的裴夫人就说道。
“嫂嫂,瞧瞧这一对璧人,我这做姑姑的心里头真是为子谡能娶到阿念高兴啊。”
裴夫人神情虽淡,但出口的语句却软。
“确实是裴家之幸。”
裴子谡深情的瞧着姜时愿,巴不得将她融在眼神之中,姜时愿也大大方方的回了个笑,虽有些害羞,但她对于这门亲事确实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好了好了,孩子们该拜贺的也拜贺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前厅吧,别让老太太等久了,另外你们四个跟为父走,也该到门前去迎客了。”
文渊侯发话,大家自然也就起身动了起来,朝着前厅而去。
今日的宴席不分男女宾客,因此大家聚在一起,那厅堂中四处都是有人走动,姜时愿和裴子谡就站在廊下,这还是二人自订亲后头一次见面呢,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