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家里的所有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吧?
四个老人和毕家兄弟看向毕木舟,眼里带着询问和好奇。
这个孩子一出现,他们就有疑问了,只是一直没顾得上问。
毕木舟将前因后果简单概述,几人震惊又庆幸。
“老天保佑。”苏姥忍不住拜了一下佛。
这九死一生的局,要是没有木芽,他们一家怕是真的迈不过去。
毕奶抹了泪,拉着毕木舟的手道:“孩子,谢谢你,你放心,往后你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在家里别有负担,如同木芽三兄妹一样就好。”
毕木舟抿着唇,到家这一段时间,他大概也看出了这家人的品性,都不是强势霸道的。
一家人相亲相爱,友善和睦,即便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慢待。
往后的日子,他想,应该不会难过。
“给大家添麻烦了。”
“别说这些外道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人了,孩子你得习惯,得从心底认同我们,要不然容易被人发现。”苏姥姥道。
毕木舟精神一震,严肃点头:“是姥姥,我会注意的。”
“好孩子。”苏姥姥笑笑。
苏姥爷道:“你们秦叔说,木舟爷爷能救亲家公?”
苏怡点头:“秦叔是这么说的,我们也不了解,木舟,你了解家里的鬼针吗?”
毕木舟既然已经是毕家人,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了解,也学过,但爷爷说我还小,力道和准确度都不够,还需要多练,不过我学了穴位,可以给爷爷推拿,应该会有点用的。
针法我也记在脑子里,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练习,以后即便……找不到爷爷,我也能给毕爷爷扎针。”
苏姥爷拍拍毕木舟的头:“我们会找到你爷爷的,别担心。”
“我……没,关系……”毕爷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他不想家里人为了他操心着急。
苏姥爷笑道:“这不是有没有关系的事,有病咱们就得治啊,这不是应该的吗?你啊别操心这事,交给孩子们就行。”
毕爷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嘴角,应该是在笑:“好。”
苏怡问:“队长叔说婆婆伤了腰,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毕奶就来气:“我也是真倒霉,那天正好没事,我就想着去捡点柴回来。
刚走到山脚,万柱子那个小兔崽子,不知道怎么的从山上滚下来,恰好砸我身上。
好在我就是扭了下腰,当时疼得站不起来,躺了两天就好了。”
苏怡和毕承志眉心跳了跳,万柱子,就是那个通知他们去捞鱼,说他们狗咬吕洞宾,被团子喊狗哥哥的那人。
家里三兄弟都是半大小子,惯会在水里找吃食,捞鱼当天,他家捞得最多。
他们不得不怀疑,万柱子的倒霉,跟被夺运有关。
苏怡几人还不知道,严玉枝差不多十天前,无故在知青点昏倒后,被送去医院,到现在都没回来。
听说很倒霉,去医院的路上翻车,摔断了腿。
用药的时候被护士拿错了,消炎的药拿成了治便秘的药,拉了两天几乎虚脱。
上厕所还摔茅坑里,差点爬不起来。
走路被撞,喝水被呛,说话都能咬到舌头。
好像一辈子的霉运,都集中在这些天。
严玉枝迷了不少人心智,得知她住院,一辈子没踏足过县城医院的人都跑去看她,也算是“名利双收”了。
这些都是去看严玉枝的人,回来说的。
大家感觉邪门又好笑。
但潜意识里,对严玉枝的维护淡了不少,否者也不会把她的囧事当笑话说出来。
之前想不通会夺别人气运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倒霉。
毕承志回来后,他们懂了。
毕承志算是彻底挣脱她束缚,改变了命运。
团子不算,毕竟小幺已经死了,严玉枝的目的达成了。
团子来自上一世,与这一世不是同一个。
所以,他们改变命运,严玉枝不但会失去气运,还会倒霉。
这样的猜测所有人都暗爽不已,这不就应了那句害人终害己。
中午,趁着毕承志归家,毕家将之前所有帮了忙的乡亲请家里吃顿饭,算是感谢。
满满当当,坐了三桌,热闹得不行。
毕爷没办法下炕,团子就窝在老爷子旁边,抖着胖脚丫,拿着那本小人书,叽里咕噜编故事。
小家伙现在对于编故事,已经轻车熟路。
毕爷说不了话,但听得很认真,虽然听不懂,仍旧会时不时啊啊两声,回应团子,表明他有在认真听。
团子得到回应,就会自个咯咯乐着打滚,毕爷被团子感染,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一老一少相处得十分融洽。
外面酒桌上,一群男人将毕承志围在中间。
这些都是和毕承志从小就玩得好,把毕承志当大哥的小弟们,其中以王有田为最。
“承志哥,你这次休假休多久?”
“年后吧,”假期很长,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应该能休半年。
王有田大喜:“太好了,承志哥,咱们好久都没上山打猎了,要不你带我们去吧?”
“是啊承志哥,你不在我们都不敢上山,好久没吃肉了,馋得不行。”
一群汉子跟孩子似得,缠在毕承志身边闹腾,惹得一众老头老太太笑骂。
不过,老头老太太们眼里也有希冀,确实好久没吃肉了。
山上野兽凶,平时不敢让家里男人去深山。
毕承志厉害,他带着家里小子上山他们才放心。
毕承志被缠得没办法,下意识看了眼苏怡。
齐刷刷的所有视线都落到了苏怡身上。
苏怡闹了个大红脸,瞪了眼毕承志。
毕承志摸摸鼻子。
众人嘿嘿笑:“承志哥,嫂子答应了,去吧去吧,我们不去深处,就在外围玩玩,抓些野鸡野兔就行。”
毕承志一个头两个大:“行,就在外围,过两天吧,我先把家里的事情理一理。”
毕家正值多事之秋,大家也没再闹腾,直说好。
苏姥姥有些担心:“承志身体没关系吧?”小声问苏怡。
苏怡笑笑:“承志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转头看到旁边有些拘谨的周燕,笑着给她夹了菜:“燕子别害羞啊,咱们这桌都是自己人,姥姥你见过的对不对?”
周燕抬头看了眼苏姥苏姥爷,红着脸点头:“见过的,苏姨,我没害羞。”
只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孙媳妇。
她都和毕木森说了暂时不谈这事,再以孙媳妇的身份来毕家,多少有点说一套做一套的意思。
“没害羞就好,多吃点,你这丫头更瘦了。周叔周婶你们也别客气,这段时间幸苦你们帮忙照料家里了,还有队长婶子,各位大娘,谢谢大家了。
你们都知道我们家这半年来,真是灾祸不断,有大家的帮助和关心,我们才能挺过来,真是谢谢了,都多吃些,别客气。”
一桌子大娘婶子,你一句我一句,逐渐热闹起来。
苏姥爷陪着大队长一群上了年纪的男人们坐一桌,说些民生土地的事情,再说些男人们对城里感兴趣的事,也很热络,半点看不出城里大厂长的架子,让对苏姥爷不熟悉的人,渐渐改观。
这顿饭吃到下半晌才吃完,男人们都喝醉了酒,被家里人带回去了,晚上这顿是没办法起来吃的。
苏姥爷也喝了不少,红着脸被苏姥姥拽去了屋子里睡觉。
毕承志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敢多喝,是所有男人里,唯一没醉的。
洗了洗脸,端着给毕爷和团子留的饭到屋子里。
毕爷吃饭需要少食多餐,一天得吃四五顿,每次就一小碗。
团子已经挨着毕爷睡得打小呼噜了,吃了不少零食,一点不饿。
毕爷醒着,看到毕承志,示意他小点声。
毕承志笑着应好,把毕爷扶起来靠在棉被上。
又给团子盖好被子,亲亲小脸,他闺女睡着了也好看。
“爸,我喂你吃。”
毕爷还能咀嚼和吞咽,只有太硬的东西吃不了。
毕奶一般就给他准备炖得软烂的东西,或是蒸蛋羹。
今天特地炖了山药鸡,单独给毕爷炖了一碗。
鸡肉和山药都已经软烂,直接喝都行。
毕承志一勺一勺的喂,父子俩好似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祥和的待过。
或许父子就这样,即便心里都爱着对方,也没办法像父女那样相处。
毕承志看着毕爷比记忆里苍老许多的容颜和身躯,蓦然心酸难受。
“爸,对不起。”挺拔的汉子,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毕爷吞咽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开口:“没,没事。”
翌日一早,毕承志就去了县里,他要去公安局问问毕木林的事进展得如何。
苏姥爷在家陪着毕爷,苏怡和两个老太太跟着一群老太太上山捡山货。
团子和三个哥哥吃过早饭,就去找周燕,准备一起上山捡柴。
入冬后,地里上冻,没办法下地,父老乡亲都会上山找吃的,捡柴,或是在家修修补补。
兄妹四个出现在乡村小道上时,引来过往人的注视。
当面倒还笑眯眯的夸赞,等兄妹四个一错开身,就迫不及待开始嘀咕。
“你们说老毕家是不是钱多了烧得慌?”
“谁说不是呢,捡个赔钱货回家不算,又捡一个小子回来。”
“毕木森毕木林兄弟俩也是蠢的,多了两个抢家产的,他俩还乐呵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毕家这是在给家里那个短命鬼积福呢,反正就给口吃的,老毕家又不缺这点。”
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大声,已经走远的兄妹四人,听得清清楚楚。
毕木舟脸色从难看到不解:“他们什么意思?”
毕木森毕木林两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团子却一点不在意:“他们就是在说木芽呀。”
毕木舟拧眉:“怎么可能。”团子哪里像是被捡回家的。
不说家里人对她的疼爱,就单单论长相,她和干妈就如出一辙,怎么可能是捡的。
团子撅撅小嘴:“坏人害死了小幺妹妹,木芽就是在小幺妹妹死后来的,他们还偷偷骂木芽是小野种呢。”
“木芽,”毕木森疼惜的将团子抱起来:“别说这些话。”
团子揽着毕木森的脖子,软乎乎靠在他怀里,晃着小脚丫:“木芽不难过,木芽不是小野种,木芽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哥哥。
所以三哥哥你也别难过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找到老爷爷了,我们还会再多一个家人。”
毕木舟看了眼毕木森毕木林,看他们神情不变,可见团子说的是真的。
可笑他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一个小奶团子豁达。
握紧的拳头松开,扬起了笑:“谢谢木芽,三哥哥明白了。”
周燕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周爷爷和周奶奶也早就跟着毕奶他们上山去了。
团子见到周燕,欢喜的张开胖爪子要抱。
周燕看了眼毕木森,红着脸避开他视线,从他怀里接过团子。
“昨天都没有好好跟木芽玩,木芽出去好玩吗?”
“好玩,”团子晃着胖脑袋绘声绘色说自己出去玩的事。
明明就是逛个街,看个热闹,买个东西,从她夸张的小表情和丰富的肢体动作,以及飞溅的口水里,却能听出激动来。
一行人被她逗得笑不停,欢欢喜喜到了山腰。
“就在这里吧,这片还没被捡过。”
毕木森放下工具,让毕木舟和周燕捡,他和毕木林砍那些枯死的树枝。
“木芽也要,大哥哥,木芽也要捡。”
毕木森贴了贴团子的胖脸蛋:“行,木芽也捡,木芽捡这样的小枝条。”
“好。”有了任务,团子干劲十足。
结果,不过干了三分钟,就开始摸鱼,这抠抠那摸摸,一会追着小鸟跑,一会对着野花发呆。
几人时不时看她一眼,确认没危险才继续忙活。
“大哥哥,你吃兔兔吗?”团子迈着小短腿跑毕木森旁边,扬起小脑袋看他。
毕木森也没当回事,笑:“吃啊,哪里有兔兔,大哥哥帮木芽抓。”
“这里,”团子扭头就跑,小身板一晃一晃的,好似下一瞬就要摔倒,看得人心慌。
几人见团子跑到一个洞口边趴下,整只团子都钻了进去。
毕木森还没来得及喊团子别乱玩,万一是冬眠的蛇洞就完了。
就见团子扯着什么东西,撅起小屁股,吭哧吭哧往外扯。
几人看愣了,都忘了去帮忙。
直到团子将一只肥大的灰毛兔子从洞里拽出来。
兔子拼命挣扎,兔毛乱飞,团子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小揪揪也被挣扎的风吹乱,两只胖爪子也没松开拽着兔子的后腿。
整只团,被乱动的兔子带得东摇西晃。
几人后知后觉,赶紧上去帮忙。
周燕护住团子的胖脑袋,免得被兔子的腿给蹬着。
毕木森三兄弟摁挣扎的兔子。
兔子劲是真大,在哥哥们喊松手后,松手的瞬间,三人差点没摁住给跑了。
好不容易抓牢,三人都是一头兔毛,满脸脏污,狼狈得不行。
但高兴是真高兴:“至少十五斤,好肥。”
几人都笑眯了眼。
周燕逮着团子的胖脸蛋狠狠亲了一口:“木芽怎么这么厉害啊。”
团子刚刚被兔子挣扎得晃懵了,这会回神,咯咯笑着挺起了小肚子:“木芽厉害。”
“对,木芽厉害,最厉害了。”
每个人都挨个夸了一遍团子,直到团子被夸得晕晕乎乎的才算结束。
“先捡柴,捡完就回家,中午是来不及了,晚上燕子叫上周爷爷周奶奶到家吃。”
周燕忙摆手:“不用了,昨天才吃了,今天又去,那哪行。”这年成,毕家再有钱,也经不起别人天天去吃。
周燕觉得没脸。
“怎么不行了,见者有份,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别做饭。”毕木森拍板。
团子撒娇。
周燕只能答应。
有了兔子,几人干活更有劲了。
临近中午,一行人扛着柴下山。
走到村子中心,遇到刚从县城回来的严玉枝。
周燕心口一跳,下意识去看毕木森。
没料想毕木森正看着她,两人视线对上,毕木森咧嘴笑,周燕瞬间红脸。
严玉枝眸子微动,好似失忆了一样,笑着上前:“木森木林木芽周燕,好巧啊,我一回来就遇到了你们。
这是谁家弟弟啊,没见过啊,你们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所有人都没搭理她。
毕木舟不知道双方之间的矛盾,单纯觉得不回应的话不礼貌。
刚要开口,就被扑过来的团子捂住了嘴。
“三哥哥,这个是害死小幺的坏人,别跟她说话。”
毕木舟大惊,是她害死了毕家孩子?
严玉枝一脸受伤:“原来你们还在误会我啊,算了,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不过没关系,等你们愿意相信我了,我们还是朋友。”
说完也不在意几人难看的脸色,快步走了。
毕木舟根本看不懂,一个杀人凶手,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毕家人又为什么要隐忍。
团子捧着毕木舟发愣的脸,一本正经:“三哥哥,你要记住啊,她是个大坏蛋,别要她的东西,别跟她说话,更别搭理她。”
毕木舟点头:“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搭理她的。”
原本的好心情,被严玉枝一搅和,坏了一分。
不过倒也不妨事,十分钟后就恢复了。
毕木森给周燕留了两捆柴,不顾周燕的反对带着团子和两个弟弟回家,并且约定好下午继续砍柴。
回到家,团子迫不及待跟爷爷和姥爷分享自己的英勇。
“小兔子,这么大,”大得小短手都抱不住。
俩老爷子被团子夸张的表演逗乐,直夸她厉害。
毕木森用家里的老式称称了称:“爷爷姥爷,十六斤,剥完皮得有十四斤肉。”
俩老爷子微微惊讶:“确实不小。”
毕爷道:“皮,你爸,剥,给,木芽。”
断断续续一句话,大家都听懂了。
老爷子嫌弃大孙子手艺不行,等儿子回来剥,剥好了以后给木芽用。
毕木森有点受伤,不过也没逞能。
毕承志回来正好听见剥皮的事,知道闺女抓了只大兔子,喜得将闺女抛老高。
团子惊叫大笑,被回家的毕奶看见,扬起手就给了儿子两下。
“吓到我孙女了,老娘打断你的腿。”
毕承志摸着鼻子眼神幽怨,他都三十多了,还被老娘揍,尤其是当着媳妇孩子的面,老娘是真亲娘啊,一点不给他留面子。
毕奶可不管,哼了声,就抱着孙女亲热去了。
“乖宝啊,看奶奶给你带回了什么。”
黄橙橙的野梨子,看着就好吃,三个,被毕奶当成宝贝一路揣回来。
团子流着口水牵着毕奶走:“奶奶,你看木芽给你抓了什么?”
“哎哟,大兔子啊,我家乖宝怎么这么厉害啊。”
团子肉乎乎的下巴扬老高,差点把屋顶戳穿。
一老一少互相恭维感动,看得旁人一脸无语。
中午吃得简单,下午继续上山。
不过,下午团子跟着俩老太太和苏怡走的。
晚上要吃兔子,都回家早。
不过团子一行还是收获满满。
一人背了四五个黄橙橙的大柚子。
“这个可是咱们木芽发现的,老大一颗柚子树,长在山窝窝里。
我们这么多人来来回回的走,愣是没发现,还得是我孙女厉害。”毕奶恨不得把孙女吹上天。
团子配合的挺起了小肚子,模样臭屁得不行。
同行的周奶奶连连附和:“可不,那条路我少说走了七八十回了,就没瞧见这棵树,咱们今天所有人都跟着沾了福满的光了。”
毕奶还是会低调的:“沾光算不上,咱们不都一样嘛,一起上山,见者有份。”
这是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就一两样的东西,谁看到是谁的,大片的东西,都大家一起分。
两家一起说说笑笑准备晚饭。
今天人少,饭在毕爷屋吃的。
毕爷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一点味没有。
毕爷也每天擦洗按摩,没遭半点罪。
就是吃不了晚上烧的兔子肉,不过,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倒也能弥补这点小遗憾。
饭后,毕承志说起毕木林的事。
“贺公安说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他们对陈二柱的尸骨又进行了一次尸检,从骨头颜色形态上可以判断他患有重大疾病。
而且当时法医下论断的致命伤处,并没有留下痕迹,可见判断有误。
还有,已经找到目击证人,证明那块石头,是陈家人偷偷放去那里的。
至于临时从那里经过的学生,他们说自己是觉得时间来不及了,又有一群人一起,所以临时决定走的那。
贺公安问过为什么会迟到,那些人说他们吃饭的时候,跟人发生了点矛盾,耽误了些时间。
那个矛盾贺公安也去调查过,是意外。”
毕家人确定,不是意外,一定是严玉枝做过什么。
只因为她的能力,无法对外说起,只能以意外论处。
虽然三个疑点,排除了一个,但剩下两个足够洗清毕木林的罪名。
不过如今大部分都是猜测,还需要具体的证据。
不管如何,都是好消息。
天刚亮,一群汉子就在毕家院子里聚集了。
目测二三十号人,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什,准备大干一场。
苏怡看得直皱眉,这架势不打个大家伙怕是收不了手。
只是:“你的身体现在还没恢复好,不能用劲,不能有大动作,你别往前冲,也别去深处,带着他们找找野兔,打打野鸡就行。”
苏怡拽着毕承志偷偷交代。
毕承志抱了抱媳妇:“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们也别太累,当玩一样捡些东西就好,没必要跟其他人一样。”
“我知道,背篓里准备了水和吃的,快去吧,注意安全啊。”
小两口偷偷说小话,其他人看到了也假装没看到。
只是等毕承志出去,一个个脸上全是揶揄。
饶是毕承志一张冷脸都差点绷不住,只得招呼人赶紧上山。
这会还早,等他们离开,毕家才开始准备早饭。
熬了红薯粥,贴了饼子,又炖了一大碗鸡蛋羹一家人分着吃,就着小咸菜,吃得满足。
饭后,将毕爷放到特制的轮椅上,由苏姥爷带着在村子里转转。
其他人继续昨天的事。
上午,团子继续跟着哥哥姐姐们行动。
今天换了个方向,砍柴的人不少,常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几人走远了些。
毕木森特地带着几人去了个比较偏的地方,路这边不好走,来的人少,但柴多。
他们刚到就看到一棵一人环抱的枯树横在路边,没人动弹。
即便是枯树,也很大,一般人还真弄不动。
他们今天合力将这棵树弄回去,能抵三天的收获。
“先砍下来,待会我们再抬回去。
木芽,你乖乖的,别跑远了,知不知道?”
“知道啦。”团子拍着小肚子保证。
毕木森四人围着枯树忙活。
团子在一旁看了会热闹,就被地上零星散落的松塔吸引。
松塔基本上都是空的,但不妨碍团子捡得高兴。
捡一个扔一个,一个人玩得特别有劲。
一路捡,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些。
听到有声音,垫着胖脚脚看过去,远远的看到山梁上,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在捡地上那些掉落的小枯枝。
而严玉枝竟然也在旁边,特别殷勤的帮忙。
团子眨眨眼,觉得好奇,看得很认真。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火热,严玉枝下意识往这边看,和团子黑亮的大眼睛对上。
莫名的,她觉得心口一跳。
收回视线,跟身边老人说了句什么,从另一边走了。
直到她离开,老人才抬头,一张木然的老脸没有任何情绪。
麻木,冷漠,看向严玉枝的视线更是带上了阴鸷。
他活了大半辈子,明白没有平白无故的讨好。
这人不是在他身上图谋什么,就是那些人派来的。
呵,还真是不死心啊。
一扭头,一张放大的胖脸蛋突然怼在他跟前,几乎跟他脸贴脸,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奶香味熏得他心跳加速。
老爷子从惊吓到惊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激动到无以言表。
团子咧着小嘴掏出糖:“吃。”
老爷子颤巍巍的接手里,刚要说话,团子却扭头迈着小短腿跑了。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周燕姐姐,你们快来啊。”
四人听到喊声,半点不敢耽误,忙朝团子跑过去。
老爷子看着跑近几人里的熟悉面孔,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木芽怎么了?”
“帮老爷爷捡柴呀。”
毕木森毕木林和周燕都有些愣怔,毕木舟却僵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
团子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三哥哥快来啊,帮老爷爷捡柴。
大哥哥二哥哥,周燕姐姐,你们也快点去帮忙啊。”
三人有些莫名,想跟团子说,不能和这些人走太近。
但对上团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过去帮忙。
一群老爷子老太太见了,有麻木无视的,也有感激道谢的。
毕木舟走到老爷子面前,红着眼眶,不知道怎么动作。
团子蹲在两人跟前,望着老爷子道:“这是木芽三哥哥,叫毕木舟,爸爸取的名字,我大哥哥叫毕木森,二哥哥叫毕木林,我叫毕木芽,老爷爷叫什么啊?”
“我我我……”老爷子觉得喉咙干涩:“钱廷义。”
团子咯咯乐了一声:“钱爷爷好。”
喊完人,又跑去其他人身边交谈,小小一只,是个社交悍匪,一点不认生,谁都能说上几句。
说完她还给糖。
再冷漠防备的人,也做不到拒绝三岁崽崽的善意。
团子高高兴兴做完善财童子,又做小监工,督促哥哥姐姐们好好干活。
四人哭笑不得,给老头老太太们,一人捡了一小捆,送下山后,才继续忙自己的。
毕木舟全程激动异常,毕木森三人觉得奇怪,却没多问。
回去的路上,四人抬着四五米长的枯树,走前面,团子跌跌撞撞走后面。
挥着胖抓子给哥哥姐姐加油。
今天的小监工,满分。
回去的路上,团子遇到爷爷和姥爷,像归巢的乳燕,飞扑过去。
“爷爷,姥爷,木芽给你们带好吃的啦。”
掏出她从松塔里扒拉出的十几颗松子,献宝一样递给俩老爷子。
苏姥爷笑呵呵的将团子抱到毕爷腿上,一起推着慢慢走。
“木芽也太厉害了,上山累不累?”
团子在毕爷腿上晃小胖腿:“不累,木芽厉害,木芽还要给爷爷姥爷找好多好吃的。”
团子嘴甜得很,哄得俩老笑个不停。
身后四人莫名幽怨,老爷子眼里没有他们。
到家后,团子迫不及待跟俩老爷子分享好消息。
“找到钱爷爷啦。”
俩老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哪个钱爷爷?”
团子小小声:“三哥哥的爷爷啊。”
两老愣住,去看毕木舟。
小少年已经高兴疯了,要不是谨记自己的身份,怕是要狂喊两声,搂着自家爷爷好好哭诉衷肠。
以前他不信什么缘分,不信天意,不信善恶有报。
现在他信了。
俩老爷子见状,还能有什么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