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女配自救指南by霜雪晴
霜雪晴  发于:2024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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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沈舟云为寻她的下落而深夜奔波,李星鹭的心湖像是被人投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一片涟漪。
些微热意涌上她的脸颊,正好使?她因为被齐世安恶意折腾而愈发苍白的面色逐渐回温,但她注意到旁边的钟雁归一直用一种打趣调侃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有些羞赧,便主动转移了话题:“那些马匹还没有痊愈吗?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我也觉得?奇怪……”
钟雁归刚准备就这件事同她讨论一番,但一阵重?重?的马蹄声从不远处响起?,盖过了她们所有人的话音。
一匹成色寻常但肥厚的马踏过山坡,驭马者没等马彻底停下就翻身落地,径直朝着李星鹭疾步走去?。
来人自然是沈舟云,他扶着李星鹭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似是在?观察她身上有无伤势,她只得?无奈地开口道:“沈大人,我没有受伤。”
明明只是分别了一夜,她却感觉这一回见面沈舟云周身的气质又变了几分,就像是……从冷漠凶狠的猎豹逐渐向阴沉偏执的大蛇靠拢。
譬如?说,下一刻他就当着石阶前众人的面,直接将?她揽进怀里,炙热的掌心按在?她腰间,口中低声呢喃道:“我不该让你从我房间出去?,我不该与你分开半步……”

第78章 心意
“没?关系的, 沈大人你本就没?有时刻护卫我的义务,何况你当时还?沉浸在丧亲之痛里……”
李星鹭半张脸埋在沈舟云硬挺的臂膀之中,她感受到周围若有似无的好奇目光, 因而下?意识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却反被抱得更紧。
她未尽的话语被打断, 取而代之的是沈舟云低沉沙哑的声音:“所以我更加无法承受失去你的代价,假若你也从此消失不见, 我会撕碎齐世安、宁王和他们?的每一个爪牙——但是只要你还?待在我身边, 我可以继续做从前那个有底线、有坚守的提刑官。”
“等等, 你为什么……你昨天不是还?很抗拒自己从前的观念做法吗?”
李星鹭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亦或面前的这个沈舟云是被掉包的,因为他先前表现得那样?决绝,仿佛永远不会回头, 此刻却又轻易松了口。
她没?料到沈舟云的回答会更让她震惊慌乱,只听他罕见地轻笑了一声, 以一种贴在她耳边、近乎要吻上她耳垂的姿势说道:“因为我在乎你的想法,因为我最?大的私欲是你——上官当然?没?有时刻保护下?属的义务,但我有时刻保护我心上人的权利。”
李星鹭瞬间愣住了,她甚至下?意识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以确认她究竟身处梦境还?是现实?,手臂传来的痛感很清晰,但她仍有些?不可置信。
他直白的话语让任何人都无法曲解他的意思,他在诉说情意,对她。
“这太突然?了……”
李星鹭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 她自然?能够察觉沈舟云待她的特殊, 他向旁人露出?凶狠冷面, 却留给她耐心体?贴,所以她当然?猜想过, 关于他是否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思。
但她从不敢确定,因为她了解沈舟云的各方面,唯独不了解他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动情的模样?,这是原书不曾描写过的内容。
而且他以前没?有明确表示过对她存在男女之情,这番诉情是毫无预兆的,她想不明白他在此时开口的原因。
“突然?吗?可我已经忍耐很久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我的心意,我怕你会因此远离我,所以我不曾宣之于口。”
沈舟云似乎能看?透她的疑问,他用饱含万分认真?的口吻回道:“但如今我只怕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的字字句句都给她的内心带来猛烈冲击,她沉溺于那种被情丝缠绕着的感觉,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她的沉默却被沈舟云误会成抗拒害怕,他眼神闪过一丝偏执,语气却逐渐放缓:“我不会逼迫你,你可以忽视我的心意,你可以继续只把我当作上官,但我绝不会接受你因此离开我身边。”
“我没?有不接受……我只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这种私事不太好。”
旁观者诸如孟家姐妹、钟雁归等人的目光自然?是善意和包容的,但这不妨碍李星鹭羞赧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而她也只能彻底把脸埋进沈舟云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注视。
然?而沈舟云却只在意她的那句“没?有不接受”,他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欣喜的情绪:“你真?的愿意?与我不再?是上官下?属,而是情爱眷侣……”
“回房再?、再?说吧。”
李星鹭实?在忍不住要截断他的话头,她甚至急到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这副模样?简直令沈舟云那颗如寒冰般冷硬的心化成一潭春水,他自然?无有不应,当即松开环抱她的双臂,转而牵起她带有薄茧的手。
周围人的目光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他牵着李星鹭一路径直走回她的房间。
房门刚一合上,李星鹭就听见他迫不及待地计划道:“你已经见过我大姨母,等我们?回到京城,我再?领着你在贵妃娘娘面前过明路,请她敲定我们?的婚期……”
“我不想成婚。”
李星鹭本能地脱口而出?这个回答,等她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后悔,但不是对答案后悔,而是觉得该用更委婉的方式表达。
果不其然?,沈舟云的面容上浮出?几分错愕和不知所措:“为什么?难道你刚才只是碍于旁人的围观而不得不接受我的心意?”
“当然?不是,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受到旁人影响。”
李星鹭原本打算将过往每一次对他的心动细细道明、想让他明白‘君心似我心’,可是见到他那毫无安全感的表现,她又觉得千言万语也说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掰开沈舟云牵着她的那只右手,然?后在他诧异不解的目光中指引着他把掌心落在她的心口处。
“我是见惯生?死的仵作,平日里少有能够惊吓使我心跳失衡的事情,哪怕是谭修、齐世安的挟持也不能。”
李星鹭的手掌叠在他的手背上,让他贴紧她胸腔前的肌肤,切实?感受到皮肤之下心脏的律动:“可是你抱着我、和我同骑一匹马、在我受伤后急切担忧……就是这些?小事,令我不可遏制的心跳加速。”
砰砰作响的心跳声无一不被五感敏锐的沈舟云捕捉到,他终于舒出?一口气:“所以,你并非不欢喜我,只是不想同我成婚?”
李星鹭点了点头,这次她很认真?地解释了原因:“我知道你和蔡昊、齐世安那种人不一样?,你不会把妻子?当成你的附属品,但我又和英国公不同,我没?有权力地位——与你成婚,我就只是你的夫人,无人会记得我的名?姓,那不是我想要的。”
纵然?她再?怎么恋慕沈舟云,她一路走到今日,也并不是为了嫁给他、做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我明白了,比起‘沈夫人’,你更想做‘李大人’。”
这种观念很轻易就被自小生?长在女主外男主内家庭中的沈舟云接受了,毕竟他并非真?的执着于那一纸婚书:“只要李大人升官发财后,别被那些?狂蜂浪蝶迷了眼、抛弃旧爱就好。”
为两人彻底心意相通而雀跃的同时,李星鹭不理解他的担忧从何而来,便用调侃的语气回道:“因为移情别恋而闹出的命案那么多,我可不敢不吸取教训。”
但话音落下?后,她又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她真?干出?喜新厌旧的事情,沈舟云会如何反应。
“那你会见到这世上最?凶残的妒夫。”
说罢,沈舟云将手臂伸到李星鹭腰间,正欲将她重新带入怀中,却遭到她伸手推拒,他以为是方才那句话说过了头,因而难得急切地解释道:“你吓到了吗?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以任何方式伤害你,哪怕你真?的移情别恋,我也只会把勾引你的男人碎尸万段。”
“……”
李星鹭一脸莫名?其妙,她坚持着用手推开沈舟云:“我没?有吓到,我只是觉得我被劫走这一趟,又是躺在洞穴里、又是趴在马背上、衣服可能还?沾了别人战斗时喷出?来的血,在我沐浴之前你还?是别再?抱我了——不对,你已经抱过我了,我建议你也去清洗一下?。”
“哦。”
沈舟云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之后并没?有感到尴尬,他反而转换攻势直接打横抱起李星鹭,踏出?房门往浴堂走去,在她推搡询问时,他理直气壮地表示:“反正都要去沐浴,再?抱一下?又怎么了?”
李星鹭简直拿他的得寸进尺没?有一点办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不打算在互通心意的第一天就同她洗鸳鸯浴。
但是因着她接连被劫持的缘故,沈舟云说不肯与她分离半步是认真?的,他让人在浴堂里摆了一扇屏风,两人就隔着这扇屏风各自坐在放满温水的浴桶中沐浴。
“这跟鸳鸯浴的羞耻程度完全没?差别啊。”
李星鹭低声抱怨着,她不自在地捧起浴桶中的水泼到颈肩上,大片水珠顺着肌肤滑落,产生?些?微动静。
她没?有感受到屏风对面有目光在注视自己,但那并不能减少分毫沈舟云的存在感,甚至于她会不自觉地转头去看?那扇屏风,又在望见其上若隐若现的高大英挺身影时猛然?缩回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沐浴完毕,李星鹭穿戴好换洗的衣物越过屏风想要离开浴堂,却在看?到站在门口的沈舟云时瞬间愣住了——
不同于披着狐皮大氅的她,沈舟云此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纯白中衣,在湿润水汽的蒸腾下?,那件中衣透明得仿佛不存在,因此他线条分明的胸膛和腹肌都尽数落入她眼底。
她盯着瞧了几秒钟,然?后才慢半拍地移开视线,一边转过身去,一边还?提醒他:“你要不还?是多穿几件衣服……”
“我知道,自是不会让旁人看?到我这副模样?。”
沈舟云的语气中夹杂着戏谑,他似是有些?得意于自己身躯对李星鹭的吸引力,还?非要把她转回来,让她全程看?着他穿好衣服。
一阵无形的暧昧拉扯后,等两人从浴堂回到李星鹭的房间,她已经冷得开始发抖,尤其她沐浴时是从头到脚都仔细清洗过、但发丝却没?有及时擦干,寒风一吹,她只觉黏在脸颊两侧的湿发仿佛凝结成冰。
沈舟云自然?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把她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起布巾轻柔而小心地给她擦着头发。
李星鹭的头发被他捧在手中,她洁白的后颈和圆润小巧的耳垂就失去了遮挡物,自然?而然?暴露在他视野中。
梳妆台前摆着一面铜镜,李星鹭能够从中清楚地看?到背后沈舟云的一举一动,譬如现在,他缓缓弯下?腰,她以为是她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却不料他并未在她发丝间停留,而是径直将双唇贴上了她的耳垂。
滚烫的触觉从耳垂传来,瞬间染红了她的双颊,她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对方已然?转换了阵地,将一个个吻烙在她脖颈处。
“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吻她吗?
李星鹭想说他不是早就开始这么做了吗?此刻才来补一个征求意见的问题会不会有点晚了?
但这一反问还?没?能从她口中组成一个句子?,她的下?颚就被抬起,沈舟云绕到椅子?前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吻毫无技巧,比起恋人的缱绻缠绵,更像是猛兽在舔舐猎物一般,但或许正是因为从前没?沾过女色,他尝到甜头后就更是不肯停歇,神态目光中藏不住的欲。火几乎要将李星鹭吞没?。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知道如果她选择挣扎抵抗,沈舟云仍然?不会强迫她。
可是——
她的双手环过沈舟云后颈,主动回应了他。
她并不讨厌这种行为,甚至有些?享受他不可自抑间露出?对她的迷恋。
李星鹭的动作让这番情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被托着腰肢放到梳妆台上,沈舟云的掌心按在她后颈,使她和他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他愈发深入,撬开她的齿关,与她唇舌交缠在一起。
两人正情迷意乱着,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李星鹭睁开迷离的双眸,她想往声源处看?去,却又被沈舟云的动作拉回了注意力,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似是不满她的走神。
可是接下?来的喊话又打断了两人,这回连沈舟云也无法坚持下?去。
因为门外传来的是孟素商的声音,她一向圆滑机敏,若非急事绝不会贸然?登门。
李星鹭慌忙整理好微微散开的衣襟,她先沈舟云一步走去开门,又第一时间捂嘴遮住自己唇上的细小伤口。
“你们?一直待在一起吗?”
在孟素商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后,李星鹭才注意到对方身旁还?站着钟雁归和一群士兵,这让她感到些?许不对劲。
因此她一时也顾不上在意自己那点心虚的私事,只是快速点了点头:“我们?一直待在一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孟素商和钟雁归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就在刚刚,我们?于关押蔡昊的柴房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李星鹭推门而入时,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积叠成堆的柴木和柴木堆正上方挂在房梁上的麻绳,而后才?是已经被放到地上的尸体。
她走至蔡昊的尸体近前,注意到尸体旁边摆着一张写满红色字迹的白布, 她拿起白布闻了闻, 一股血腥味钻入她鼻腔中?, 她的视线便落在尸身的双手处,果然见到他右手中?指的指尖有一个伤口。
“罪人蔡昊, 有负吾王、牵累吾姊, 今当赴死, 了却旧事?。”
李星鹭将白布上的血字念出来,一共短短五行字,比起遗书,倒更像是对宁王的投名状。
“我和素商进门看到他吊在房梁上的时候, 那张血书已经在地上了。”
身后传来钟雁归对事?发前后过程的解释:“因为宁王世子也成了在押囚犯,他的重要性和危险度都远比蔡昊要高?, 我就把大部分亲兵都派去配合金吾卫看守宁王世子,没料到只是这一会的间隙,蔡昊就趁机自杀了……”
钟雁归的说法得?到了孟素商的佐证,听上去两人是命案的第一发现?者。
李星鹭没有回头,她的目光仍然落在尸体身上:“您认为他是自杀的?”
“不然呢?他独自吊死在这里?,又留有遗书……他先?前的言行也表明他已经有自我牺牲以换得?宁王保全他家族的想法。”
钟雁归用着笃定的口吻,显然她已经给案件的性质下了定论?。
可是李星鹭却不以为然,在验尸排除一切祂杀因素之前, 她都不会把这起案件定性为自杀, 更何况柴房守卫的空缺意味着任何人都有机会进来杀死蔡昊。
她戴上刚刚匆忙拾来的手套, 然后蹲下身抬起尸体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尸体脖颈处的伤痕。
尸体脖颈处有绳索留下的两道索沟, 一道在咽喉留有紫红色深痕、痕迹逐渐往两侧变浅,另一道却呈环形状深浅均匀。
“他脖颈处的索沟没有表皮脱落,舌骨未见骨折,淋巴结出血量少?……这不符合生前自缢的症状,他应是被死后缢尸的。”
在验看过尸体全身后,李星鹭一语道破蔡昊真正的死因:“再来看第二道索沟,痕迹深浅相近,意味着绳索在压迫他呼吸道的时候受力均匀,这是勒死的特?征。”
“缢死和勒死有何区别?”
周围人其实都不能完全理解李星鹭的验尸术语,但?只有钟雁归把疑问说出了口。
李星鹭面色凝重,她托起尸体的上半身,比划着解释道:“区别重大,缢死是死者利用自身重力让绳索压迫颈部、导致呼吸道缺氧,勒死是通过外力拉紧绳索以致死者窒息——所以缢死常见于自杀或意外,而勒死……多为祂杀。”
话音落尽,她的目光扫过一脸懵然疑惑的孟长?赢、低头若有所思?的孟素商、站在角落里?存在感极低的徐致远和作为死者蔡昊遗孀、坐在轮椅上默默垂泪的钟燕回,最?终定格在神色难辨的钟雁归身上。
但?是钟雁归并没有回应她的视线,对方正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盯着沈舟云。
这也难怪,青山寺里?的外来客已经不剩多少?,其中?与蔡昊仇怨最?深的无疑是同他有着弑亲之仇的钟雁归和沈舟云。
李星鹭从返回青山寺到案发前后一直和沈舟云待在一起,她自然很清楚沈舟云没有作案时间,但?这不意味着钟雁归就是凶手,因为在场其余人也并非毫无嫌疑。
首先?是代表朝廷而来的孟长?赢,除却破坏宁王对青州的图谋和协助她们护送人证之外,她会不会还接受了别的命令——比如替宣文帝灭口熟知十?年前战败内情的蔡昊?
然后是徐致远,他与蔡昊明面上是连襟,背地里?还有一层情敌关系,但?这都不算什么,他们的矛盾在于英国公府的继承问题,徐致远的女儿钟瑶早该受封世女,蔡昊却要替其子争夺继承权,利益问题往往会引发血案。
甚至于李星鹭自己也并不缺少?杀人动机,毕竟她险些就被蔡昊和齐世安成功嫁祸成凶犯,她完全有理由?报复。
“现?场没有搏斗痕迹,死者体内又没有迷药……看来一时半刻找不出什么线索。”
这时候指出任何一个人的嫌疑都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她心目中?的第一嫌疑人钟雁归,对方是青州的掌权者,而她还身处青州,所以李星鹭故意表现?得?毫无头绪:“只能请孟将军和国公大人加强守备,勿让宁王世子也出事?。”
说罢,她摘下手套环视了柴房一圈,然后挽着沈舟云率先?离开了案发现?场。
“你在忌惮英国公?”
两人一路走出后山宅院,在寂静清幽的小径上,沈舟云突然转过头笑着询问她,或许因为情路顺畅兼之仇人遇害,他看上去心情出奇的好。
李星鹭点了点头,她将自己被齐世安劫走后在博昌县目睹金吾卫反攻的全过程讲述出来:“英国公可能只是与长?公主达成了针对宁王的默契,但?也有可能她已经投靠长?公主?,我本就无力与她为敌,这下更不好得?罪她。”
“英国公的杀人动机非常强烈,而且青山寺里?到处是她的亲兵,她的作案条件也很充足。”
听到她的回答,存有私心的沈舟云趁机劝道:“如果你不想得?罪她,哪怕明知这桩命案是祂杀,也不该继续查下去——尤其为了蔡昊这种?畜生,不值得?。”
李星鹭停下脚步,她没有问沈舟云是否乐于见到青山寺里?这四起命案、见到谋害他双亲的人全都死于非命,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只负责查案、只想知道真相,至于查出真相之后怎么让凶手伏法、能不能让凶手伏法,那是判官的事?。”
其实说出这番话,她已经为现?实低了头、让了步,换做先?前谭秀林和程翩若的命案,她是一定要千方百计使凶手伏法的,可是或许这一回的嫌疑人身份过于特?殊,又或许正如沈舟云所说,死者蔡昊并不值得?一个公道,所以她只寻真相、不求结果。
“而且,蔡昊的死仅是一桩寻常命案吗?我总觉得?青山寺这一连串杀人事?件是有关联的。”
李星鹭眉心紧锁,说话时的口吻更是透出几分疑虑:“蔡昊曾指控向超谋杀申宇强、严卓霖,但?他没有给出证据,我们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向超杀人的证据,反而蔡昊当时那般说辞很可能是借机减轻罪行——他说向超要杀他灭口,意味着他反杀是具备一定防卫性质的,这一点放到公堂上甚至有机会脱罪。”
她的言下之意很容易听出来,因此沈舟云神态间的笑意也逐渐敛去:“你怀疑除却向超,杀害申宇强、严卓霖和蔡昊的是同一人?”
李星鹭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但?也无异于默认。
“同时拥有杀害他们三人动机的只有英国公和我,可是申宇强和严卓霖遇害时,我们还没有发现?天王殿佛像里?的尸体、还不知道十?年前青州之战的内情……”
在案情讨论?方面两人向来是有话直说,所以沈舟云也毫不避讳地反驳她的观点:“何况,杀害申、严二人的凶手哪怕不是向超,也完全有可能是蔡昊,毕竟他想要永远埋藏十?年前的阴谋,他做得?出为此连杀三人。”
李星鹭没有被他的话改变想法,但?也没有继续与他争执,她只是重新迈开步伐往前行走。
“你为何要来这里??此地与案情有什么关系吗?”
在李星鹭急匆匆地拽着他从柴房跑出来时,沈舟云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线索亟待确认,直到她踏出青山寺的正门,停在马棚入口。
她先?是走到那群病怏怏、没有丝毫精气神的马匹旁边,对它们挨个观察和上手把脉,连续看了几匹马之后,她又从腰间抽出一支柳叶刀,小心翼翼地给它们放了点血装在一个小瓷瓶中?。
“在我返回青山寺的当夜,听英国公告诉我这些马匹仍然无法骑行时,我就有所怀疑——它们真的只是害了病吗?”
李星鹭往小瓷瓶中?加入一些验毒的药草渣,见到瓶中?血液变色时,她拿起放在鼻尖下轻嗅,随后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这些马匹体内残留有曼陀罗等药物?,鉴于它们至今只是精神萎靡,说明药物?并不是被一次性下完,否则它们早就暴毙了。”
她们所有人被困在青山寺的起因就是马匹害病无法骑行,然而这却是人为造成的,那个人的目的会是什么?
李星鹭觉得?祂是为了制造杀人条件,能够聚齐申宇强、严卓霖、向超和蔡昊四人的机会可不多,若非马匹无法被使用,在申宇强遇害之后剩下的那三人铁定早就离开青山寺了,哪里?还会闹出后面的几起命案。
思?及此,她再一次开口道:“向超死了、蔡昊被关押在柴房,但?在这之后仍然有人给马匹下药,这难道不是在拖延我们离开青山寺的时间,以便祂最?后解决掉蔡昊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给马匹下药的人很可能是连续杀害申宇强、严卓霖和蔡昊的凶手,但?是——”
沈舟云没有漏掉另一种?可能性:“你是不是忘了,蔡昊还有一个帮凶?昨夜我们为什么无法及时去营救你,就是因为马匹状态有损,这没可能是齐世安持续给马匹下药的原因吗?”
哪怕撇去两人与齐世安的私人恩怨,这一怀疑也仍然合情合理,齐世安完全有动机配合蔡昊谋杀申宇强等三人,在他们三人遇害后,他又要保证劫走李星鹭的期间无人能救回她,所以他没有停止给马匹下药……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在强硬闯进数名金吾卫把守的、关押齐世安的房间后,面对李星鹭和沈舟云的质问,齐世安直言否认。
沈舟云轻嗤了一声,他看上去倒像是希望齐世安能够闭口不言,这样他正好有借口严刑逼供对方,可惜齐世安这会却很识时务,让他不免感到失望:“你舅舅否认杀害向超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我已经背负着豢养私兵、结党谋逆等等重罪,相比之下,给一群马下药是什么了不得?的罪名吗?我何必在这方面撒谎?”
齐世安的反问中?不乏嘲讽和自暴自弃,然而李星鹭和沈舟云都无暇理会。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得?不就此认清这几起命案背后的迷雾疑云从未解开,而且逐渐变成笼罩在这处佛门圣地的不祥阴影。

“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回到那?间仍残留着绮靡暧昧气息的客房中, 李星鹭此?刻却全无谈情说爱的兴致,几个案发现场的画面一幕幕交叠在?她脑海中,让她恍惚到险些把?沈舟云的询问当成她心底对自己发出的质问。
她深吸一口?气, 神色认真地朝沈舟云回道:“真相已经摆在?那?里, 只需要剥开蒙在?其上的那?层茧就可以明了一切, 谁能忍住不动手?”
“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定论。”
她坐在?床榻上,听着倚靠在?对面墙壁的沈舟云把?话挑明:“孟表妹没理由接连杀害蔡昊等四人, 徐致远听说文?武双不全、不像是有那?个能耐……除非你连我也?怀疑, 否则凶手不就只剩下那?一个人选了吗?”
李星鹭垂下眼眸, 她低声呢喃道:“英国?公?”
“虽然她在?知道父兄之死的内情前没有明显动机杀害申宇强和严卓霖,但或许她与他们?有别的利益冲突、又或许她通过什?么渠道隐约猜到了内情……”
沈舟云的语气很淡漠,已然不复从前谈论案情时对于缉捕凶手的决心:“寺内寺外布满她的亲兵,她可以很轻易的下迷药在?申宇强的饭菜里、可以利落地刺杀严卓霖并且挑拨蔡昊和向超互相怀疑……甚至于他们?四人会齐聚在?青山寺, 就是因为英国?公要到此?祭奠父兄。”
他的分析与李星鹭先前的猜想并无二致,但此?刻听下来, 她却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总觉得这不是她要找的真相。
“凶手杀人的计划精密严谨,以至于我们?在?已经发生四起命案之后才真正锁定嫌疑人范围,可是也?并非天衣无缝。”
李星鹭想了好久,终于发觉心底那?点违和感的来源:“我们?从前遇到的那?些凶犯,要么是必须通过杀人来解决生存问题、要么是不在?意被查出罪行的后果,但是英国?公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正如宁王把?蔡昊、齐世安推到台前实行阴谋,阴谋败露后,谁都知道他是主使者, 可是谁都无法直接把?罪名扣在?他头上——上位者是有共通性的, 祂们?若要作奸犯科, 往往选择借刀杀人,而不会让自己手染鲜血。
“英国?公这等人物, 若是想要除去某人,何?须亲自动手?”
李星鹭的目光落在?自己生有薄茧、远比不上闺阁小姐不沾阳春水柔荑的一双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英国?公有太多在?意的东西,她的权势、地位、继承人……无论出于什?么动机,她都不会冒着风险去做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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