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抢了男主的路by三两秋
三两秋  发于:2024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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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宴是礼部尚书谢以观办的。
苏彧不得不说,谢以观是个人才。
谢以观减了年宴吃食上的规格,用省出来的银两在苏彧的私库里换了几件古董做奖品,让官员们在年宴上展示自己的才华,哪个能获得陛下的欢心便能获得赏赐。
想要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官员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从弹古琴到舞剑,从吟诗作赋到胸口碎大石,应有尽有。
谢以观没有多花钱,便将年宴办得热热闹闹,人人参与其中,人人都喜气洋洋。
崔玄:“……”哗众取宠!
苏彧也很喜欢,因为这一次年宴叫她发现了沧海遗珠,一个名叫杜常轩的年轻官员。
杜常轩是与程赫元、柳无时同一届科考出来的榜眼,奈何他这一届状元是程赫元,探花是柳无时,两个人太过耀眼,就导致了他这个榜眼黯淡无光。
杜家祖上世代为木匠,只是大启日渐看重读书人,杜常轩的祖父便花了大价钱供他父亲读书,杜父并不是读书的料,在私塾读了七年书什么也没有考中,只将私塾先生的女儿给拐回了家做了媳妇,也就是杜常轩的母亲。
好在杜母自小饱读圣贤书,杜常轩的启蒙老师便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则是趁着他的母亲不注意,瞒着家里偷偷教他木匠的技艺。
杜家约莫是祖上冒了青烟,杜常轩自小聪慧,不管是读书还是做木匠,都颇有天赋,杜父杜母教的东西,他几乎只学一遍便都学会了,在来京城之前,杜常轩也是志得意满的。
只可惜,既生亮何生瑜,既然有了杜常轩,偏又冒出一个程赫元和一个柳无时。
杜常轩中了榜眼之后,在翰林院待了两年,参加了今年的吏部选拔,成为二十九名准观察使之一,他跟着谢以观上课,又随他去了原州,大大开阔了视野。
将士守山河,他这等大好青年自当也要干出一番为国为民的事业来。
固然观察使前往藩镇,在地方的地位与待遇都极高,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想要在皇帝面前成为像程赫元和柳无时那般耀眼的人,他不想别人介绍他时说的是,他就是那个与程赫元、柳无时同届的第二名,他想在别人说到他的时候,杜常轩就是杜常轩。
来年宴之前,杜常轩就听闻今年的年宴众官员都可以在皇帝面前展示才艺,他想了许久,等他赴任观察使之后,大约就鲜少有参加年宴的机会了,这是他唯一一次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但是朝中有崔玄和谢以观两座大山压着,不管是吟诗作赋还是丹青水墨,都无人能赢,若是以美貌取胜的话,无人能赢过皇帝本人。
他默了默,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杜常轩走到苏彧面前,是推着一辆木板车来的,别的不说,就光这个便已经引起皇帝的注意。
木板车之上是一个大物件,被黑布遮着。
杜常轩掀开黑布,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铜盒,铜盒之上是一盏没有点亮的灯。
周围的人发出稀稀落落的笑声,已经在嘲笑杜常轩。
杜常轩捏了一把手心里的汗,他先是将铜盒底下的两层抽屉拉出来,一层加了点燃的石炭,一层加了清水。
他说:“陛下可否等臣半炷香?”
宴席之上众官员哄堂大笑。
有人起哄说:“半炷香之后宫宴都要结束了。”
苏彧盯着那个铜盒,脸上的笑容便没有下来过,叫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过了半晌,她才说:“那就等吧,其他人接着表演就行。”
杜常轩松了一口气。
没有到半炷香的时间,第二个抽屉里的清水就被底下的炭火烧沸腾了,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过麟德殿内喧哗,无人注意到。
殿前正有人在当场画一幅山河秀丽图来歌颂苏彧。
苏彧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点名让谢以观来点评,他出的主意,他来善后。
一晚上,谢以观已经点评了十几个,也不差这一个,他读的书多,用的词也不重复,说得很是得体。
听得表演的官员喜滋滋,正想着向皇帝讨赏,却听到“砰——”的一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一旁的铜盒之上。
而那个铜盒在发出几声巨响之后,顶上的那盏灯就突然被点亮了。
众人瞪大了双眼,不知何人大喊了一声:“妖术!”
苏彧比谁反应都快,说:“明明是朕今日拜祖先,历代先帝显灵了!”
崔玄、谢以观:“……”皇帝这张嘴真是张口就来。
众官员立刻跟着苏彧改了口。
杜常轩略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皇帝却接着说:“祖先显灵,江山代有人才出,杜观察使当真是巧思,当得今晚头筹!”
众官员:“……”皇帝突然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他们还挺不习惯的。
苏彧可太兴奋了,前面杜常轩演示的时候,她就想着这不就是初代蒸汽机吗?
果然等水沸腾蒸汽上来,带动铜盒内里的连杆结构再点燃灯芯,证实了她的想法,蒸汽机都有了,再改良改良,大启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跳跃到工业时代,但是至少能大幅度地提高生产力,那时候百姓何愁没饭吃?
年宴结束之后,苏彧当众将杜常轩留了下来,拉着他研究那个铜盒。
准备陪她守岁的崔玄、谢以观、柳无时:“……”
杜常轩受宠若惊,说这套装置若是放在假山上,还能制造出人造瀑布,十分具有观赏价值。
苏彧:“?整个大启的真瀑布都是朕的,朕要假瀑布干什么?”
杜常轩:“……”说得好有道理,那皇帝在兴奋个啥?
苏彧迅速命人将自己平时用的工具箱拿过来,当着杜常轩的面拆了铜盒,将内里的构造看了又看,眼睛更是亮得吓人。
杜常轩:“……”并不是很明白皇帝兴奋的点在哪里。
不过皇帝拆东西娴熟得他都自叹弗如,多少有些怀疑皇帝是想拆他的台。
却没有想到皇帝兴奋地放下工具,一把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皇帝实在是长得好看,被她的桃花眼这么盯着,杜常轩不自觉地便心跳加速,红了脸。
崔玄站在苏彧身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苏彧才克制地放开杜常轩的手,侧过头问崔玄:“观察使还有候选人吗?能不能将杜观察使留在京城?”
杜常轩僵了一下,倏地跪在地上,恳请着说:“陛下,这两个月臣一直跟随谢尚书学习,也曾在原州举弓射杀前来侵犯的逻娑人,臣做此物固然存了讨好之心,但臣更希望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还请陛下不要收回让臣做观察使的成命,给臣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他是希望苏彧能记住自己,但并不是当一个全靠奇技淫巧的佞臣。
苏彧笑了一下,扶他起来,“倒是个有志向的,那你就去做河东观察使吧,不过朕是有任务给你的。”
她指了指铜盒,“你去想想把这套技术用到缫车上,朕给你五年时间,够不够?”
她准备先造出蒸汽纺织机,把丝绸和布匹的产量提升上去,到时候靠着丝绸先把周边国家的钱都给赚了。
崔玄、谢以观和柳无时都松了一口气,果然皇帝只是对赚钱感兴趣,而不是对杜常轩感兴趣。
杜常轩却是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装置还能用在缫车上,皇帝的话当真是给他打开了新思路。
他不禁进行了反思,之前他觉得柳无时一个探花又是商人出身,皇帝却重用柳无时,不是看上柳无时的钱就是看上柳无时的貌,现在想来柳无时打小走南闯北,见识必然比自己广,所以才得以陛下的重用,不像他目光太过短浅。
“是臣狭隘了,五年之内臣必给陛下答复。”
苏彧很满意,还有点不舍得放杜常轩走。
还是谢以观笑着提醒她:“陛下,时辰不早了,杜观察使的家人还等着他回去守岁呢。”
苏彧这才回过神来。
谢以观见苏彧红唇微启,连忙赶在她说出送杜常轩之前说:“臣来送送杜观察使。”
杜常轩很是感动,从麟德殿走到宫门这段路上,说的尽是对谢以观的感激之情。
他考上观察使之后,是谢以观在教导他们,这一次年宴也是谢以观给了他机会,而现在谢以观还特意送他出宫,虽然本就是顺路,但是他还是很感动,觉得谢以观果然是文官楷模,官至三品,却依旧如此谦逊。
到了宫门之后,杜常轩行了大礼,和谢以观告别,却见谢以观转身往回走。
他犹豫了一下,叫住谢以观:“谢先生可是忘了什么东西,学生陪您一同回去。”
谢以观笑得温和:“我回去陪陛下守岁。”
杜常轩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本以为谢以观是顺路送他出来,自己也回谢府,但现在谢以观却回到皇帝身边,刚刚倒像是急着赶他走……
一定是错觉!谢以观这般怀瑾握瑜的人怎么会是赶他走呢,一定是为了让他早点回家过年,杜常轩感动地想着。
谢以观回来的时候,麟德殿的火锅已经摆好。
苏彧让崔玄、柳无时和尉迟佑都坐了下来,也就差他了。
皇帝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个大红包,喝了几盏酒之后,她起身去解手。
过了一会,崔玄也站起身,以解手为借口离开了麟德殿。
谢以观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一会儿,也以解手为借口起身离开。
柳无时:“……”要不是他对皇宫不熟,不知道路,他也想起身。
他看向尉迟佑,暗示着说:“尉迟备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解手?”
尉迟佑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解手。”
柳无时:“……”尉迟佑不愧是跟了皇帝多年的贴身侍卫,这装傻的功夫当真是一流!
苏彧从寝宫里折回的时候,便遇上了崔玄。
今年的除夕难得是一个晴天,无风亦无雪。
崔玄穿着黑色的狐裘,提着一盏灯,站在长廊之下,清清冷冷,像是月神下了凡。
他见到苏彧,低头浅笑了一下,再抬头便已是寻常,风轻云淡地问:“麟德殿中有些闷,陛下可要夜游御花园?”
苏彧没有反对,让他在前面引路。
崔玄略微侧着身子,走到台阶下,向苏彧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陛下小心脚下。”
苏彧扶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压下的触感叫崔玄僵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苏彧的手上,倒是对杜常轩有些羡慕,也不知道陛下何时能主动握住他的手。
冬天的御花园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几株寒梅没了风雪的衬托也少了些许风韵。
崔玄却觉得如今的御花园是最美的时候,若是来年除夕,只有他一人陪在苏彧身旁,没有碍眼的谢以观和柳无时那便更美了。
苏彧走了两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崔玄,笑着说:“又是一年了,来年也要继续啊,行简。”
崔玄接过红包,他悄悄地看了苏彧一眼,有些想听她喊一声“行简哥哥”,不过苏彧显然已经忘记这一茬了,他心中略有几分惆怅,从袖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碧玉簪,淡淡地说:“这是臣给陛下的回礼。”
苏彧笑着仰头看向他,他心念一动,便抬手将她头上的冕旒拆下,换上了自己手中的碧玉簪。
“这支簪子很衬陛下。”崔玄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软了下来,今夜无月,他看着苏彧的眼神却温柔如月。
“原来陛下和崔阁老在这里呢,当真好雅致,不知这夜游御花园可否加臣一份?”谢以观也提着一盏灯,自不远处走来。
寒梅点点红下,他一身白色狐裘,一脸的笑容倒是平添了几分魅惑,不似平时的温和。
崔玄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就见苏彧也给谢以观递了一个红包。
她对谢以观说:“知微,给你压岁。”
谢以观笑着接下,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貔貅,“这个玉貔貅是臣从财神庙求来的,愿陛下来年能心想事成。”
他是懂苏彧的,果然苏彧十分快乐地收下玉貔貅,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知微知朕。”
崔玄:“……”好一个谢以观!
“陛下——”柳无时人还没有到,声音先传过来。
他穿着绯色的狐裘,与之前他送与苏彧那件同色,在希落的夜光之下,朝着苏彧奔来,活脱脱一男狐狸精。
苏彧还没有给他红包,他已捧上一个大大的锦盒,“陛下,辞暮尔尔,烟火年年,臣去岁曾经说给陛下一城烟火,只是知陛下节俭,不愿浪费,所以臣带了鞭炮来,陛下我们一起放吧。”
苏彧立刻说:“好啊,好啊!”
崔玄、谢以观:“……”好一个柳无时!
柳无时打开锦盒,将鞭炮放好,又将火折子递给苏彧。
苏彧点燃鞭炮,就拉住他的手往后退。
柳无时心跳得剧烈,那一句“朝朝暮暮,岁岁平安”淹没在鞭炮声中。
而崔玄和谢以观各自往前走了一步,隔开了他与苏彧。
尉迟佑在麟德殿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回来,便寻了出来,见到他们在御花园放鞭炮,瞪大了眼睛说:“你们不是解手吗?怎么来这里放鞭炮也不叫我?”
苏彧笑开:“阿佑,这是给你的红包。”
尉迟佑没有犹豫,打开红包,拿着红包里的两块金锭,小声问:“陛下,我二叔有吗?”
“有,都有。”苏彧大方地说。
尉迟佑毫不掩饰地说:“臣最喜欢陛下了。”
崔玄、谢以观、柳无时:“……”尉迟佑怎么就能厚颜无耻地把“喜欢”二字挂在嘴上呢!

苏彧对军队不薄,每个人都能拿到御冬的厚衣。
虽是在原州过年,除夕之日,每个人都能分到二斤肉。
在遇上苏彧之前,尉迟乙在原州过了八个除夕,那时候尉迟军的日子紧巴巴的,冬天入逻娑过于危险,他便只能转头偷摸着去打劫附近的节度使,又担心老是逮着一个节度使薅羊毛,会让人起疑心,要干票大的,还得抄小路去打劫远的节度使,一度让隔壁相邻的两个节度使相互怀疑。
与那时候比起来,如今的日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可不知道为什么,尉迟乙就是觉得今年的除夕过得没滋没味的,手中的酒与肉都不香了。
他站在城墙上,望向城墙外的皑皑白雪,突然就很想念在麟德殿与苏彧一起守岁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时候他背着苏彧在宫道上奔驰,也还记得皇帝会在除夕夜给他红包——
虽然红包里的那两锭金子无一例外地在打麻将的时候输给苏彧。
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尉迟乙当即回过神来,迅速转头,却是一坛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而在酒坛后面,是苏承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尉迟乙接过酒坛,却是指指点点:“学谁不好,要学崔行简,我同你讲,陛下是不会喜欢棺材脸的,你要多笑笑。”
苏承影朝他咧了一下牙,“谁说我不会笑?”
尉迟乙默了一下,这小子笑起来怪瘆人的,他看向苏承影,觉得他要是现在叫苏承影别笑,怕是容易伤这小子的心,想了想,还是忍下来,含糊地应了一声:“挺好。”
他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苏承影看了他一眼,也有样学样,举起手中另一个酒坛喝了一大口,再放下,像尉迟乙之前一样,望着城墙外。
两个人沉默许久,苏承影突然开口说:“师父,我想念陛下了。”
尉迟乙没有应他的话,只拿起酒坛,与他手中的酒坛撞击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酒,“好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见不到了。”
除夕过后,尉迟乙放了兵士三日假,到了正月初四,军营里又开始操练。
按尉迟乙的话说,冬日他们入逻娑难,但是逻娑人去年收成差,未必不会铤而走险攻过来,所以他们要防患于未然,不能松懈下来。
这么些年,尉迟乙都是这么训练下来的,底下的兵士跟着他出生入死,上过战场的都知道,正因为尉迟乙的不松懈,他们才能存活下来,所以并不会有怨言。
正月初八这日,守门的兵士向尉迟乙禀告,有人来寻他。
尉迟乙吊儿郎当地问:“何人找我?”
这一次再回原州,大家都知道尉迟乙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有来给他送钱的商人,也有要巴结他的官员,但是尉迟乙一律不见,以免见了之后说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谁正月里来他这找不痛快,他正想要说不见,却听到守门的兵士说:“那位郎君自称是从京城来的,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对了!您的侄子就站在他身旁……”
兵士还没有说完,一眨眼的工夫已经看不到尉迟乙了。
尉迟乙跑得飞快,果然在军营的大门前见到了那个戴着帷帽的人,单一个背影,他便能认出那是苏彧!
快要靠近的时候,他又克制地慢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苏彧的面前,笑着问:“苏大怎么来了?”
苏彧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特意给仲云送新年红包来了。”
她一边朝里面走,一边笑着问:“承影呢?顺便也给他一个。”
尉迟乙在原地愣了一下,立刻紧握住红包跟上苏彧,“他啊……自是在的,先去我的营帐,我再去将他叫过来。”
苏承影被尉迟乙叫过来的时候,还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见到苏彧之后,他当即换了表情,少年郎的笑容阴森里带着喜悦,看久了便也习惯了。
苏彧伸出手,苏承影立刻主动矮下身子,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她的手边,她像以前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将红包塞到了他的手上。
苏承影喜滋滋地将红包收下,又巴巴地望着苏彧。
苏彧这一次来,是因为如今煤的用量日益增大,自从她将煤炭拿到朔州赈灾之后,煤炭能当做燃料的事就已经在大启上下传开,如今过去了三年,不单单是贵族们爱用煤炭,便是稍稍富裕一些的人家都爱用煤炭。
虽然苏彧有太原专属的煤矿,但太原的产量也只是刚好提供给她冶铁而已,除夕那天她受了杜常轩的启发,如果真的能将蒸汽机推广,那煤矿的产量还得再提提。
于是她随口就问了一句谢以观,哪里还有没开采的煤矿。
没想到,谢以观还真知道,他说前些年有人曾经在原州以南二十里外曾经捡到过石炭,不过前些年石炭的开采是郑家一手抓的,那时候郑家嫌弃原州在边境,便没有开采此处的石炭。
所以,正月初一这一天,崔玄正给皇帝拜年,就猝不及防再次听到苏彧让他留守京城的消息。
苏彧对崔玄说:“朕带着知微去原州,快去快回。”
崔玄:“……”陛下也可以带他去,让谢以观留守的,在他看来,谢尚书如今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只是崔玄在苏彧期盼的目光下,到底没有说出这话,只是克制着自己说:“陛下早去早回。”
苏彧带着谢以观和尉迟佑到原州南边二十里处,仔细观测,果然发现了煤矿的痕迹,苏彧只让尉迟佑浅浅挖了一下,就挖到了煤矿。
苏彧又算了一下煤矿与原州之间的距离,当下便有了主意,这里有山还有煤矿,如果将冶铁炉子建在这里,虽然离京城远了一点,但是大炮一旦生产出来,就能直接运到原州,省了一大笔路费。
既然来了原州附近,苏彧让谢以观待在原处来研究煤矿,自己则顺道来看望尉迟乙和苏承影。
看过之后,苏彧就打算和谢以观会合一起回京城。
尉迟乙看着皇帝眼下淡淡的青色,想也没想,直接说:“只阿佑一人护送苏大,又有一个拖后腿的文人,我不放心,我且送苏大回京城再回来。”
尉迟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路不都是他保护陛下吗?再说谢以观可不是拖后腿的文人,那可是当街捉过两次刺客的狠人!
苏承影当即反对:“将军是军中主帅,护送之事还是我来!”
尉迟乙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苏承影的后脑勺,在苏彧的目光里又十分淡定地将手放下,“他们两个都还太年轻,我实在放心不下。我送苏大回京,速去速回,军中有吴先生与副将在,还有阿影,我还是放心的。”
苏承影:“……”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前面还在说他太年轻,后面怎么就有他在军营放心了呢!
尉迟乙选了一队亲兵,亲自护送皇帝回京,在京城门口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一队西域商人。
西域商人一行三十人,其中有十人从高到矮十分整齐地站在一起,他们之间的个子相差十分均衡,脸则被巾布所挡住,看不大清楚。
“这些西域人有问题!”
尉迟乙和谢以观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苏彧相信他们两人的判断,“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他们去哪里。”
他们一行人本也做了商人的装扮,即便从城门里进去也并不显眼,跟在西域商人的后面,更是无人在意。
西域商队的目标很明确,他们进城之后就直接去了崔府。
崔府的门自然没有那么好进,领队的拿出一对琉璃杯作为敲门砖。
大启并不生产琉璃,便是连皇宫中的琉璃也都是从西域而来,所以琉璃在大启算是稀罕物件。
崔玄本来也不想见西域商人,不过他看到这一对琉璃杯却是有些心动,他送过苏彧南珠,也送过苏彧翡翠,却没有送过她琉璃,这一对杯子寓意好,他倒是想要从西域商人手中买下来,便叫门房放西域商队进来。
西域商队前脚刚进,崔府门前就又来了一支商队。
门房正想拒绝,为首的却拿出一块玉佩来,玉佩的正面写着“崔玄”,反面刻着“行简”。
门房:“……”他就是再不识货,也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头。
他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将玉佩献上,再悄悄打量过去,难怪他说为首的身边这两人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尉迟乙和谢以观吗!他刚刚怎么会想不开,要拦他们呢!
苏彧笑着对门房说:“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你随意。”
她带着一行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崔府。
崔玄是在前厅见这些西域人的,他见到西域人,直截了当地说:“我要买这一对琉璃杯,你开价便是。”
领队的行了一个大启的礼,笑着说:“这对琉璃杯只是我对崔阁老小小的敬意,自是不要钱。除了这对琉璃杯,我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崔阁老。”
他拍了拍手,那十个蒙面的西域人不仅仅取下了遮脸的巾布,还整齐划一地脱去了外套,他们里面穿着夏日的薄纱,腰间系着细细的金链,腰肢轻轻摆动,金链上的铃铛便发出悦耳的声响。
崔玄皱了一下眉头,冷冷抬眼,却是猛地站起了身,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居然呈现出了诧异。
领队的心中一喜,果然崔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有断袖之癖,随即他又鄙夷地想着,什么清冷贵公子,看到美色还不是难以把持!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崔玄的目光越过那些人,是落在了他们背后的苏彧身上——
即便苏彧戴着帷帽,崔玄也能一眼认出她来,他眼中既有诧异,也有难掩的惊喜,她终于回来了!
苏彧朝着他摇了摇手,让他按兵不动,她则走到前面来,笑着说:“巧了,我也要向崔阁老献宝,倒不知道你们献的是什么宝?”
她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终于看清了那十人的面容。
这十人虽然是西域人的面孔,却长得各有特色,最高的肤色最深,鼻梁高悬,眼珠碧绿,薄纱之下是八块腹肌,臀翘腿长,最爱的肤色最白,眼眶深邃,蓝眼又圆又大,虽然没有腹肌,但胜在身形纤弱,腰肢纤细,有种纯真的诱惑。
中间的那八个则是从阳刚到妩媚,正正好好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过渡,当真是想要什么样的美男子都能满足。
苏彧轻轻啧了一声,别说,还真是让人有些心动。
她侧过头来,想到在原书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段,逻娑王误以为崔玄有断袖之癖,送了十个西域美男给他,后面崔玄是怎么处理来着……
她正想着,崔玄却是上前一步,正正好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还没有来得及挪开,尉迟乙和谢以观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
三个人就这样扎扎实实地挡住了她看向美男们的目光。

西域商人对突然冒出来的谢以观和尉迟乙有些懵,立刻看向崔玄。
崔玄站在那里,投过来的目光森冷。
西域商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跪在地上求饶:“崔阁老饶命,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京城做买卖而已。”
谢以观和尉迟乙不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瞥了崔玄一眼。
崔玄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崔府的侍卫立刻冲进来,将那个西域商人和十个西域美男都绑了起来,押在地上。
他这才转身对着苏彧,说:“此人颇有些古怪,虽然是西域人的装扮,但是面颊偏红,行礼时会下意识举起双手,又很快改为单手礼,眼前这十人的相貌虽然都是西域长相,但明显来自不同的国度,能将这些人网罗过来,只怕也不是寻常的商人。”
这个假扮西域商人的逻娑人显然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思找来的十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竟然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他知道自己落在了崔玄手上,只怕难逃一死,他看向被崔玄遮了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个衣角的苏彧,能叫崔玄主动去解释的人这大启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启皇帝,既然他活不了,那他也绝对不会叫崔玄如此舒服!
于是,他开口挑拨:“崔阁老,您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他说了一句以后,果然崔玄转过头来,他立刻低头,像是不敢再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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