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抢了男主的路by三两秋
三两秋  发于:2024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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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地起身,靠近柳无时,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是不信任不已,而是为了保护不已,所以你别问,跟着朕干就行。”
苏彧冕旒上的珠子也轻轻晃到了他的脸上,告诉他,她与他之间是比咫尺还近的距离,柳无时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他几近狼狈地回答:“臣知道了,臣还急着回太原,那臣便先走了。”
柳无时逃一般地从马车上下来,待到马车走远,他的双手依旧觉得滚烫,那上面还残留着苏彧的余温。
郭来东狐疑地看向柳无时,心中忽地有了一个猜测:“莫不是圣人也在马车上?”
柳无时脸上的绯红久久才褪去,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郭来东没有听清,不过看柳无时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柳无时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83。】
系统的这一声,终于让昏昏欲睡的苏彧睁开了眼,便见到崔玄离她似乎近了那么一点。
崔玄不自在地别开头:“臣见陛下像是睡着了,只是有些担心陛下会着凉。”
苏彧朝他弯了弯眉眼,“朕还以为行简是嫌朕坐得东倒西歪,要扶正朕呢。”
崔玄垂眸轻语:“臣怎么会嫌陛下呢?”
苏彧看向他,他从袖中抽出锦帕,“到了,陛下擦把脸,以免下车时吹风着凉。”
她接过锦帕,才发现崔玄将惯用的锦帕换了颜色,还在锦帕的一角上绣上了“崔”字,她默了默,没有道破崔玄的那点小心思,擦了脸之后照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尽管苏彧没有举行弱冠之礼的想法,崔玄与姚非名两位宰相也默契地不在朝堂上谈论这件事,但是礼部侍郎还是跳了出来。
礼部侍郎觉得这该是他彰显自己的时候,其实他早就想提这事了,结果春休结束上朝第一日就被告知皇帝不在京城。
后来皇帝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也正好是逻娑使臣在京的时候,大家如临大敌,他多少有些不好提这件事,这会儿皇帝亲征河北三镇回归,又让逻娑使臣们灰溜溜地走了,如此丰功伟业不得好好庆贺一番?
庆贺自然从皇帝的弱冠之礼开始。
礼部侍郎说:“陛下如今之功绩堪比太祖太宗,理当大办弱冠之礼。”
他还听说皇帝从藩镇那里得了不少金银财宝,想着皇帝如今就如同有钱的暴发户一般,一个暴发户最想干什么,必然是将自己的屋子修得金碧辉煌。
于是,礼部侍郎又说:“臣听闻陛下的寝宫都已漏水,不如趁着春季好时光,将整个寝宫连着后宫都修缮一番,待到修缮好,便可为陛下选秀……”
他突然顿住,主要是崔阁老与谢中丞两人一道盯着他看,看得他莫名抖了两抖,明明是春日,竟感到了透心凉。
礼部侍郎寻思了一下,心想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呀,却听到皇帝幽幽地问他:“怎么?杜侍郎是睡在朕的床底下吗?连朕寝宫漏不漏水都知道?”
礼部杜侍郎这下是真的冷汗出来了,他哪敢睡在皇帝的床底下,只是用了先帝最爱用的借口而已——
从前苏琰特别喜欢给自己修宫殿,新修的宫殿他不满意,便杀人,杀了人流了一地的血,他就睁眼说瞎话,说宫殿漏水,需要再修缮。
他连忙跪在地上,“一切都是臣的揣测,想着陛下节俭,多年未修缮……”
苏彧连着笑了两声,对着工部侍郎说:“朕记得三年前先帝就修过宫殿,杜侍郎这是说你们工部偷工减料,人家盖房都是百年老宅,你们工部修的宫殿扛不住三年。”
工部侍郎郑尚当即就叫了起来:“绝无可能,陛下的寝宫若是现在漏水,臣便一头撞死在这含元殿上!”
说着,他还真的摘下官帽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旁边那么多官员,自然是有拉住他的,有劝他的,有趁机对礼部侍郎落井下石的,就一眨眼的工夫,整个朝堂乱成一团,比起菜市场也没有好多少。
苏彧嫌弃他们太吵,大手一挥,就宣布退朝,然后不理这一朝堂的混乱,大摇大摆地走了。
而崔玄和谢以观跟在她身后,同她一起走了。
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有事不关己早早走人的,也有若有所思的。
没过两天,苏彧便发现站在自己御书房门前的内侍换了两张生面孔,两个小内侍长得像面团捏得一般,一个圆脸圆眼睛,可爱得紧,另一个瓜子脸,水灵灵的,寻常女子都不定有他们两个娇媚。
苏彧:“……”
她沉着脸,将谢以观和裴宝珍都给叫了过来,不用她开口,谢以观见到门口的这两张生面孔,立刻便向苏彧认错,他这几日与裴宝珍分头行事,由裴宝珍负责清点宫人,他则负责整理空置的宫殿,想不到两个人一忙,倒是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苏彧喜怒不形于色,对于谢以观的主动认错,也没说这不是他的错,只是说:“将崔阁老也一并叫来,将那些不该留在宫中的一并都清理出宫去。”
如今河北三镇的问题已经解决,其余藩镇的节度使也因河北三镇和昭义藩镇的事受到震慑,不敢轻举妄动,她也是时候该将宫中的奸细进行清理了。
但是苏彧没有想到,她这一清理,宫人都没剩几个了。
过了三天,裴宝珍将最后的宫人名单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默了默,她本以为皇宫漏成筛子不过是一个比喻,但没想到是一个事实。
裴宝珍跟在她身旁一年有余,对这位帝王的“节俭”颇有一定的了解,清了清嗓子,问她:“陛下要往宫里添人吗?”
苏彧看着减到只有三分之一的名单,略有些底气不足地问:“这些人不够吗?”
裴宝珍冷冷一笑:“陛下这点人还不如普通官宦人家。”
苏彧立刻理直气壮地反驳:“可寻常官宦人家还有三妻四妾,朕一个人上没有老下没有小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么多人也够了。”
裴宝珍:“……”说得好有道理。
她狐疑地看向皇帝,这皇帝别是舍不得钱娶妻,才一直拖着不选秀。
她又默默在心底算了一下选秀和立后大典的账,别说,你还真别说,比起皇帝有断袖之癖这个理由,她更愿意相信皇帝舍不得钱才是真相!
幸亏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嫁给皇帝,也幸亏皇帝抠归抠,倒是没有克扣宫人们的工钱。
不过,裴宝珍在心底暗下决心,她回去一定要给这位大启史上最抠的皇帝立传记,她也很好奇苏彧究竟能将如今的大启带到哪一步!
裴宝珍前脚刚走,宫人便来报尉迟乙回来了,苏彧连忙让宫人宣尉迟乙和苏承影进宫。
苏承影一见到苏彧,就立刻跪到苏彧的脚边,摘下脸上的眼罩,一黑一蓝两只眼仰望着苏彧,“陛下,我好想你。”
他目光灼灼,眼中所有的情绪都不加遮掩。
苏彧笑着在他头上摸了一下,他立刻蹭了一下她的掌心。
尉迟乙:“……”这哪是野狗,分明是家养的蠢萌大黄!
站在苏彧背后的尉迟佑更是震惊地睁大眼睛,苏承影分明是学他,而且苏承影比他更不要脸,居然跪在苏彧的脚边,就为了让苏彧摸他的脑袋,早知道上次他也应该这样子!
“陛下,”尉迟乙叫了一声苏彧,在苏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大大咧咧地笑开,“臣也十分想念陛下。”
苏承影、尉迟佑齐齐震惊地望向尉迟乙,他这么大一个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尉迟乙则十分坦荡地接受他俩的目光,笑话,就允许他们嘴上说吗?他尉迟乙是有什么话不敢说的人吗?
刚好赶到门口准备禀告的谢以观:“……”尉迟仲云倒是说得出口……
他却是悄悄看了苏彧一眼,看皇帝笑得梨涡都出来了,心里忽地便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上次他离开的时间更长些。

谢以观在门口咳了两声,待到屋子里的人都注意到他,他才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与尉迟乙对照了一眼,笑着询问尉迟乙这一路可都稳妥。
尉迟乙只简单地说了一下,那日去见昆郎云丹被人看到的事,“人被昆郎云丹杀了,就埋在驿站的后山,臣见这个昆郎云丹做事看着粗糙,却颇为细致,假以时日得以壮大,只怕比逻娑王要难对付。”
十年过去,逻娑王依旧好战,狠劲却已经不如从前,从这一次逻娑与南诏的战争便能看出来。
尉迟乙这一次将昆郎云丹送到边境,顺便在边境问了些战报。
他将他问到的战报摆在苏彧面前,说:“这是去年逻娑与南诏之战的战报,陛下请看,逻娑王在攻打南诏时,其实有两次能直攻南诏王都的机会,但是这两次逻娑王都没有正面派兵,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想要从东西侧分兵夹击,反倒给了南诏机会,集中兵力攻击逻娑较为薄弱的东侧,也就形成如今南诏虽被占了三分之一疆土,但是逻娑也是伤了元气,无力再进宫南诏。”
苏彧看向尉迟乙,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然尉迟乙接着说:“陛下,若是换作十年前,甚至不必十年前,换作是三年前的逻娑王都不会在错过第一次时机之后,再错过第二次时机。”
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苏彧:“这便说明,不是逻娑王身体不行力不从心,便是逻娑军的内部有问题,叫逻娑王生出顾虑来。”
尉迟乙的分析,苏彧听着不足为奇,就逻娑那个权力架构,也许可以靠着武力向外扩张疆土,但是疆土越大他们的内部分歧越多。
就像一家公司,一开始十个合伙人每个人手上的股份都差不多,但是因为公司小大家的利益共同,尚能齐心一起干,但是公司越做越大,利益纠葛越来越多,如果十个人的股份和在公司的话语权都还差不多的话,公司最终铁定不是分裂就是倒闭。
原小说里,逻娑国还能再蹦跶这么久,也是托了大启先土崩瓦解的福。
但是现在,大启突然诈尸还阳,啊不是,是在她妙手回春之下,暂时完蛋不了,逻娑吃不到大启的肉,无法补给。
苏彧自认不算什么好人,这种有隐疾的恶邻,她更愿意提前送点临终关怀过去,让恶邻的隐疾变成回天乏术。
她半撑着脑袋思索了半晌,问尉迟乙:“你那晚去见昆郎云丹,除了正面撞到的那人之外,没有别的逻娑使臣看到你?”
尉迟乙笑着说:“应当还有别人,在臣抓那人时,隔壁门前曾经闪过一个人影,只是臣没有声张,不过逻娑使臣分了数个派系,臣也不知道是谁看到臣了。”
“这也没有关系,你们一路保护昆郎云丹平安了吗?”苏彧问。
“陛下放心,臣不但没给昆郎云丹安排刺杀,还把原本刺杀他的人在走到他面前之前就解决了。”尉迟乙十分自豪地说。
苏彧笑了笑:“朕打算以南诏七公主为饵给逻娑王设个圈套,然后暗杀他。”
还跪在地上的苏承影两眼一亮,倒是尉迟乙有些迟疑。
苏彧又说:“但不能真要了逻娑王的命,让他稍微受点伤就行,这个操作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尉迟乙沉思了一下:“不算难,之前逻娑王与南诏七公主之间就有密信往来,只要南诏七公主写一封信,或者让人模仿一下……”
苏彧和尉迟乙都转头看向了微笑的谢以观。
谢以观不得不说:“臣的逻娑文写得不算多好,但可以一试。”
苏彧不在意地说:“先试试吧,不行就让七公主本人来写。”
反正凤仪罗就在她手上。
“那臣来安排刺客……”
“陛下,我来做刺客。”不等尉迟乙说完,苏承影便抢着说。
见苏彧眼里有不同意,苏承影立刻捡起地上的眼罩,他用眼罩遮住黑色的那只眼睛,将蓝色的眼睛露在外面,说:“这个样子,我就能装胡人,让他们猜不到幕后主使是陛下。”
尉迟乙叔侄和谢以观都惊了一下,他们倒没有想过异瞳还能这么用。
苏彧:“……”苏承影还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她组织这场刺杀的本意,是要栽赃给昆郎云丹,挑起他们兄弟之间的战争,比起昆郎云丹的谨慎,逻娑王更不容许有人觊觎他的王位,只要逻娑王对昆郎云丹出手,不管昆郎云丹是死是活,都足以让逻娑乱成一团,到时候再给南诏送信,让南诏去夺过被抢的疆土,逻娑就可以乱上加乱。
苏彧望向那张她亲手画的大启地图,百年的时间,逻娑不断蚕食大启的西部边疆,如今的界碑所立之处原本都是大启的疆土,她对侵占逻娑不感兴趣,但是原本的大启疆土她总是要拿回来的。
这边大启关注着逻娑的动静,那边逻娑自然也时刻关注着大启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尉迟乙的举动。
逻娑王一再和探子确认,尉迟乙离开了边境,才大声地嘲笑苏彧:“这个什么苏或果然屁都不懂,尉迟乙放他手上也算是浪费了!”
昆郎云丹面无表情地纠正:“王兄,是苏彧,那个字在大启与玉同音。”
逻娑王脸沉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趟云丹也是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昆郎云丹眯了一下眼睛,藏住眼中的复杂,还是说:“王兄,那个大启皇帝不简单,我脸上的这两道疤就是他弄出来的,眼下我们南诏都还没有打下来,再想打大启的原州,两线作战分散兵力,只怕会两边不讨好。”
逻娑王站起身,盯着昆郎云丹看,他这个弟弟无论是长相还是领兵能力都与自己年轻的时候极像,就连上位的方式也是从杀了叔父做大论开始,如果昆郎云丹是自己的儿子,那他必然会将昆郎云丹视为接班人,但是弟弟终究只是弟弟。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要被表象所骗,他既然能这样轻易放你回来,就说明这个苏或……苏彧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尉迟乙在他手里也只会落得和他父兄一样的下场,孤心里有数,你下去吧。”
昆郎云丹还没走出去,逻娑王又叫住了他:“孤想起一件事,你现在正妻的位置还空着吧,姨母家的小表妹也老大不小该嫁了人吧?”
昆郎云丹没有犹豫,直接笑着拒绝:“姨母家的表妹还是算了,我和她认识都那么多年了,可不想下半辈子再天天看到她的脸,我这次在大启倒是看上几个大启女人,等王兄把大启京城打下来,我再去慢慢挑。”
“说起女人,孤倒是想起那个南诏国的公主,你这次在大启有找到她吗?”逻娑王又问。
昆郎云丹摇头:“完全没有她的讯息,她是南诏国的公主,又怎么会对王兄说实话,王兄还是不要再想着她了。”
他说完行了一礼,就果断离开了。
即便逻娑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只当自己不知。
逻娑王望着昆郎云丹离去的背影,立刻又叫来了逻娑使臣团里他的人,那三个人先是和逻娑王提了苏彧手中的枪,让逻娑王提防大启人。
逻娑王却是注意到:“这么说大论那天晚上一个人去了大启皇宫?”
使臣们相互看了一下:“是、是的,不过大论是去偷拿厉害的武器,只是大启皇宫守备森严,他天亮之后是空着手回来的。”
“如果闯不进,他不应该在半夜回来吗?为什么要等到天亮?而且他一个人出去,是真的偷东西,还是做别的事就不知道了。”逻娑王完全不信任地说。“他还在大启的国宴上直接杀了我们的人?”
使臣们说:“是他惹怒大启皇宫在先……”
见逻娑王脸色难看,其中一人快速转过头脑来,连忙说:“是的,大论借机杀了王上的人。”
逻娑王的脸色更加阴沉,他还没有来得及发作,逻娑太后就过来了。
她扫视了一圈,就让使臣们先退下,语重心长地对逻娑王说:“不要为难你的弟弟,当初将他送到奴氏,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助你一臂之力,而你当初登上王位,奴氏也确实出了不少力。”
奴氏的兵就在王都附近,当初没有奴氏的支持,逻娑王是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杀兄继位的。
“如今你的弟弟已经成年,你不仅阻止他娶奴氏的女儿,还处处提防他,明知道逻娑与大启是世代的仇敌,还让你弟弟去大启。”逻娑太后冷下脸,威胁逻娑王,“我没有阻止云丹去大启,是为了给你面子,但如果你再这么针对云丹,我便将我手上的那部分兵权交到云丹手里,让你的弟弟自保。”
逻娑太后手中的那部分兵权是当年先王交到她手里的,逻娑王向她讨要了几次,她都没有让出来。
逻娑王怒极反笑:“要不要连孤的王位也一并拿去给你的好儿子?”
母子俩闹得不欢而散,太后负气离去。
位阶仅次于大论的曩论,却是携同使臣团中的其中一人,悄悄来觐见逻娑王。
使臣团的那人说:“臣亲眼看到尉迟乙从大论的房间里出来。失踪的昆贡就是没来得及回房,被尉迟乙给杀了。”
逻娑王立刻问:“你是说大论背叛了逻娑?”
那人对上逻娑王锐利的目光,茫然了一下,逻娑王却直接拔出腰间的弯刀,砍下了那人的脑袋,冷冷地对曩论说:“凡是有挑拨孤与大论兄弟情的,孤决不轻饶。”
曩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全然未察觉逻娑王凝视着刀刃上缓缓滴落的血迹时,眼睛里隐藏着的寒意。
几日之后,一封来自久无音讯的凤仪罗的信件被秘密传到逻娑王的手中。
信中,凤仪罗透露自己在去年便潜入大启的范阳藩镇,只是大启皇帝已经收复了河北三镇,她趁战乱从范阳逃到了吐蕃,比起南诏,大启才是逻娑最大的威胁,她希望逻娑王能来见她一面,她愿意用手上的讯息换逻娑王对南诏的退兵。
逻娑王嘲讽地说:“愚蠢的女人。”
吃到嘴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不过,他倒是愿意见一见这个愚蠢又美丽的南诏七公主,这位自称能未卜先知的七公主此前可是给他带来了不少有用的讯息。看在她提供讯息的功劳上,等到他彻底吞并南诏,也是愿意给凤仪罗一个妃子的位份。
逻娑王没有怀疑这封信的真假,信是从特殊通道传过来的,这是逻娑王为自己与凤仪罗来往特意设置的,唯有他和凤仪罗知晓。
他觉得自己很了解凤仪罗,也没有多设防,只带了一队亲兵,便往约定的地点而去。
完全没有料到,他到了约定的地点,并没有看到凤仪罗,迎接他的是四面射来的利箭!
逻娑王暗道不好,他这是中了埋伏!他现在顾不得是谁要杀他,一边用弯刀劈开利箭,一边后退。
埋伏在草丛后的刺客跳了出来,并不给他留退路,将他带来的亲兵全都杀了个干净,而他自己以背上被砍了一刀为代价,才狼狈地逃了出来。
失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唯记得带头的刺客是有一只蓝眼的独眼龙,身形很高,应是西域胡人。
逻娑人打劫不分国界与种族,大启、南诏、西域在逻娑人都是同等待遇,所以胡人想杀自己,逻娑王也不觉得奇怪。
一直等他奄奄一息地回到王宫,医官为他包扎的时候,逻娑王突然问医官:“奴氏是不是圈养了一批胡人,用于斗兽?”
医官不知道逻娑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逻娑的贵族都会豢养一大批的奴隶,这些奴隶有逻娑最底层的人,也有他国的俘虏,因此奴氏的奴隶里有胡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医官点头。
逻娑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命王宫里的人不许透露他受伤的消息,又命人去查那日被埋伏的地方,带回来的消息是,那日留下的箭头是大启边军的箭头,但是那些兵士包括逻娑王身上的刀伤皆是胡刀所伤。
所有的兵器都将昆郎云丹摘得干干净净。
逻娑王沉思许久,装作自己没有受伤,在王宫举办了一场酒宴。
宴席上,他亲自将自己大夫人的妹妹指婚给了昆郎云丹,面上这是一场门当户对的婚姻,但是撇开奴氏与昆郎云丹之间的情谊不说,这位大夫人的妹妹是个傻子,十五岁的人吃饭还要人喂。
逻娑王觉得,这是他给昆郎云丹最后的机会。
而昆郎云丹和奴氏家主则觉得,这是逻娑王当众将巴掌打在他们的脸上。
昆郎云丹的手紧紧握着那枚尉迟乙给的铁币,在油灯下枯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亲兵去了原州,说是要去为那个失踪的逻娑使臣讨要说法,据说还和大启的边军起了冲突,从原州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
逻娑太后心疼地来逻娑王这里闹了一场,要求逻娑王收回指婚的成命。
逻娑王只吐露了四个字:“果然是他。”
如果昆郎云丹没有去原州,他或许也无法肯定暗杀的幕后主使是昆郎云丹,但是昆郎云丹去了原州,就说明昆郎云丹暗中确实和大启人有所交易,大启人提供了弓箭,奴氏出了胡人刺客,幕后主使只能是昆郎云丹。
逻娑王如是想着。
逻娑太后劝不动逻娑王,便又来劝昆郎云丹,“你可以将你表妹娶为第二夫人也是一样的。”
昆郎云丹反问自己的母亲:“您愿意被一个傻子永远压一头吗?”
即便傻子死了,奴氏的女儿也依旧是第二夫人。
逻娑太后无法回答,她颓废地坐在小儿子面前,轻声问他:“你去原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昆郎云丹半跪在逻娑太后身旁,目光看上去格外真挚,却是答非所问:“如果王兄收回成命,我将做他最忠实的仆人。”
他自然不会告诉逻娑太后,他是将那枚铁币按照尉迟乙所说,交给了柳家商行,不管逻娑王收不收回成命,有些事情都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很快,那么铁币就被柳家商行带到了太原柳无时的手上。
柳无时再次赶回京城时,已经是暮春四月,牡丹花开。
钱庄在太原开了一月有余。
由于苏彧在太原待过一阵,她这个皇帝的名号在太原还是相当管用的,柳无时背靠着皇帝,大家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又有崔玄找的几个世家当托,在钱庄存了第一笔钱换了银票。
银票先是小范围地在世家之间流行起来,其他人见这些世家子弟想要带百两银子出门,只需要带一张薄薄的纸,看上去十分轻便,便也争相效仿起来。
一时之间,倒成了太原最为时尚之事,就连辛见水也将信将疑地在钱庄存了十万两银子。
苏彧听了,颇为感叹:“太原府尹倒是真有钱。”
前年被谢以观刮了一层皮,现在看来,刮得不狠,还能继续。
柳无时报告完钱庄的事,便慎重地将怀中的两枚铁币一道拿出来,交给苏彧。
苏彧看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铁币,笑了。
她让苏承影去假扮刺客,又特意不留一样与昆郎云丹有关的证据,唯一能让逻娑王深信幕后主使是昆郎云丹的证据,就是昆郎云丹去原州交这枚铁币。
她多少要感谢昆郎云丹配合她演完这场戏。
柳无时说:“送铁币的人还带了一句话,是如君所愿。”
那天晚上苏彧对昆郎云丹说,希望他做逻娑王,“如君所愿”这四个字是还她那句话的。
她轻轻啧了一声,明明自己想要夺权,偏要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陛下……”柳无时轻轻唤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苏彧朝他灿烂笑开:“放心,朕还没打算对逻娑出手呢,朕保这一年尽量平平安安无战事,你呀安安心心地发展你的钱庄,你这几日先别回太原,准备一下在京城与同州也开一家钱庄,正好方便太原、同州五月来京城参加科考的人,不用带太多盘缠就能上路。”
柳无时脸微微红了一下,心想,陛下果然是懂他的。
他悄悄看向苏彧。
苏彧这会儿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笑容也是愈发让人迷糊。
她和颜悦色地说:“对着朕,不已还有什么话要吞吞吐吐的?”
柳无时的脸红得愈发厉害,他解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薄如蝉翼的轻纱,递给苏彧。
苏彧抖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一件衣衫,她难得迟疑:“这是罩衫?”
柳无时轻咳了一声,解释说:“这是如今江南十分盛行的薄纱,专门给男子做夏日衣衫,十分轻薄,便是穿九层,里面尚能若隐若现。”
苏彧:“……”这个若隐若现是她想的那种若隐若现吗?
她艰难地问了一句:“那岂不是看到中衣了?”
柳无时低着头,只露出一双泛红的耳朵:“如今江南,不论男女,夏日中衣皆用这种料子所制。”
苏彧将薄纱放在手上,轻薄得连她的掌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要是做中衣……嗯,她的裹胸布那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了。
她拒绝地还给柳无时:“不行,朕生性保守。”
柳无时又轻咳了一声:“其实这料子在京城卖得也极好,到了夏日陛下便知道了。”
他只是担心皇帝跟不上京城的穿衣时尚,所以提前将这料子做的衣衫拿给苏彧。
不过皇帝明明行事天马行空、分外大胆,却没有想到在穿衣上面竟会如此保守。
柳无时又悄悄看了苏彧一眼,怎么办?他竟觉得这样的苏彧比从前更加可爱了!

崔玄是被苏彧召进宫的。
五月科举、六月吏部考试,崔玄这些天很忙,忙到每日只在早朝之前来与苏彧说两句,在早朝之后便匆匆离去。
不过苏彧召他,必然是有要事。
他自然放下手头的事,吩咐了两句这些天跟在他后头、比他还像只陀螺的王墨,就赶进宫。
见到比他早来的柳无时,崔玄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目光在柳无时手中的薄纱上稍作逗留,便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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