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抢了男主的路by三两秋
三两秋  发于:2024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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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向尉迟乙的目光颇为嫌弃。
尉迟乙:“……”
好在他见多了这样的目光,倒也不在意。
有了谢以观的接话,再开嘲讽就自然许多,尉迟乙嗤笑一声,浑然不将郑茂行放在眼里,“什么运气不济,无非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出去剿寇没把寇剿了,倒是把他自己给废了,还要李郎将给他擦屁股。”
那群人里有郑氏子弟,虽然是旁支的,但是他依旧以荥阳郑氏出身为荣,听不得尉迟乙的话,站起身来驳斥:“郑家五郎也是为国效力,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羞辱郑家!”
尉迟乙站起身,高大俊朗的武将即便一身常服也给那些人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而他端着酒盏,将周围的人淡淡扫视了一圈,神情三分讥笑、七分不屑:“我不是看不起郑家,而是看不起他郑五,他的一双腿若是流寇所伤,我还敬他是一条汉子,可他的双腿是被自己的马给踩的,他算什么汉子、算什么将军?你大可以去告诉郑五这些话,就说是尉迟乙说的,他要是不满,大可以来一对一较量。”
“谁都知道郑家五郎的双腿废了,怎么可能与你较量?”那人驳斥。
“那你可以代他同我较量。”尉迟乙笑着说。
那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对着尉迟乙“你、你”了半天。
尉迟乙朝前迈了一步,那人却是连连退了数步,他还是听过尉迟乙的诨名的,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可不敢和尉迟乙这等莽夫硬碰硬,见尉迟乙又朝前走了一步,那人竟是落荒而逃。
不得不说,尉迟乙拉得一手好嘲讽,也难怪他不在京城八年,京城里依旧有他的传闻,谢以观在心底感叹,面上却是笑着打圆场:“仲云兄,此言差矣,虽然郑将军的腿是被自己人的马所伤,但是他也是为了去剿寇。”
尉迟乙回头看他,谢以观举了一下手中酒盏,尉迟乙在心底暗忖,他是不是完成苏彧布置的任务了?
尉迟乙上前搭着谢以观的肩膀,笑着说:“不提扫兴的人,知微兄,我们坐下来喝酒。”
谢以观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回以一笑:“就这样喝酒多少有些无聊,不若我们来行酒令?”
尉迟乙来了兴致:“行酒令我在行啊,要划拳还是掷骰子?”
谢以观笑着说:“既然是在玲珑楼,自然是行雅令,知微兄是擅长接诗句,还是对对子?”
尉迟乙:“……”他就说他和读书人说不到一块去。
关于谢以观和尉迟乙在玲珑楼说的话,自然有人学给了郑茂行听。
郑茂行本就是小肚鸡肠之人,听到尉迟乙的话,恨不得当场就杀到尉迟家去,只是他双腿没问题的时候都是见一次尉迟乙被尉迟乙揍一次,更不要说现在双腿残废了。
起先,他恨的是害了自己的流寇与嘲笑自己的尉迟乙,后来他听说,李昊在剿寇的时候表现得反常勇猛,当场斩杀寇首,并将余下的流寇一网打尽,他将注意力落在了李昊身上,先是嫉妒,后是怀疑。
郑茂行反复思索着谢以观和尉迟乙的对话,谢以观说他是气运不济才会被自己人的马所伤,他受伤的时候场面混乱,可他清清楚楚记得李昊离他最近……
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郑茂行就不断找人朝着这个方向求证,他做了好几年的左羽林卫大将军,左羽林卫里自然有不少他的人,他将那些人一个个叫过来问话,那些人都说他的双腿就是被李昊的马踩坏的。
郑茂行再脑补了许多细节,越想越觉得,李昊分明是为了大将军的位置而故意暗算他!
他越想越恨,尤其是听说李昊得胜归来,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任左羽林卫大将军,他的恨意达到了极致,把心里的怀疑当作真相告诉自己的父亲,现任郑家家主郑起。
郑起听了郑茂行的振振有词,面上呵斥郑茂行,心底多少也有些怀疑,这个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五大世家之间相互联姻,说起来是一体,但是总会有强弱之分,尤其是这些年,郑家除了和其他家族联姻之外,再没有出过惊才绝艳的人才,在朝堂上做大官的都没有几个。
而今在外,郑起的外甥崔玄都比他有影响力。
郑起想到崔玄不愿意娶郑七娘,心里就很不舒服,再想到郑茂行被李家人暗算,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为了阻止李昊当上左羽林卫大将军,郑起分别找了卢政翰和崔玄。
卢政翰听说孙女婿是被李昊所害十分吃惊,也有些懊恼当初推举李昊,在推李昊当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件事上也就淡了下来。
崔玄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倒是李家和王家十分积极地要推李昊上去,李家和王家越是用心,郑起就越是相信郑茂行的话,从而想方设法阻止,于是李昊当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件本来铁板钉钉的事也变得悬而未决。
谢以观旁观了这一场顶级世家之间的相互撕扯,安静如鸡,本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他就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小中书舍人而已。
尉迟乙却在皇帝面前大大夸赞了谢以观:“臣一开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多亏了谢舍人,读书人的心思就是不一样。”
谢以观:“……”一时听不出尉迟乙是夸还是损。
谢以观十分谦虚地说:“是陛下安排得好。”
苏彧无辜地眨着眼睛:“与朕有什么关系?”
尉迟乙、谢以观:“……”这么大一场戏,不都是皇帝您安排的吗?
尉迟乙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个时候是推有用之才上位的好时机,这一次他提的人选里去掉了萧长衍,实在是萧长衍和崔家走得太近了。
谢以观就想得比较多,放个好用的人在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上固然不错,但是如今五大世家之间有内斗的痕迹,倒不如放弃这个位置,让世家内部斗个够——
他猜,皇帝也是这个意思。
谢以观隐晦地看向苏彧,却对上苏彧笑盈盈的桃花眼,他立刻收回眼神,垂下眼眸,藏起眼中锐利的光芒,是一副谦虚温和的模样。
“谢舍人,绣坊的事怎么样了?”苏彧问他。
谢以观立刻回答:“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绣娘们都在赶制绣品,只等着吉日开张。”
苏彧点点头,又多看了谢以观两眼,看得谢以观挺直了背不敢动,他总觉得皇帝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又开始满脑子的揣测,然后想着该怎么应对。
“礼部说要在七月举行科举考试?”苏彧却没有再接着上一个问题,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谢以观倒也答上来:“回陛下,礼部是打算在七月举行科举考试,由于此次考试较为匆忙,所以礼部只打算举办明经和进士两科的考试。”
大启的科举考试项目众多,除了常规的明经、进士之外,还有明法、明字、明算、史科等等杂七杂八的科目,历代皇帝还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增加或者删减一些科目,之前在大启全盛之时,还会每年进行武举,只是随着朝廷积弱,节度使世袭,武举已经很多年没有举办了。
大启科举考试的时间也不固定,一般都是由皇帝和礼部一起定的,之前苏琰喜欢放在四月暮春时节进行,今年由于苏琰突然暴毙,换苏彧当皇帝,科举考试也推迟了。
礼部之前忙着准备新帝登基的事,就先把科举考试放在一边,这一个多月下来,皇帝稳定了,礼部也就再把科举的事情提上日程来。
小说是从乱世开始写的,乱世之中自然不会用科举来选举人才,所以苏彧对大启的科举制度并不是很了解,还是谢以观在那加以说明,她才有了个大致的概念。
苏彧是觉得七月考试太热了,不过她这会儿急需人才,也不能再推迟了。
她想了想,决定增加两个科目:工科和武举。
尉迟乙一听有武举,便自动请缨,协助礼部举办武举考试。
谢以观:“……”武举他能理解,但是工科是什么?
苏彧笑得十分无害:“就是寻些识字的工匠为朕做些小玩意,天气渐热,朕想找些会做印模的人,做红豆棒冰的模具。”
见谢以观脸上难得出现茫然,她笑着解释:“权当是找些懂文化有手艺的人给朕做玩具。”
谢以观和尉迟乙都面露古怪,皇帝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玩玩具???
苏彧厚着脸皮说:“朕童心未泯。”
谢以观又开始猜测,苏彧这一举动究竟是为了麻痹世家,还是另有所图,但是麻痹世家为什么同时举行武举呢?
另一方面,世家家主们也得到了皇帝想要在今年重开武举的消息,他们一致觉得皇帝盯的是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五位家主坐下来共同商讨,李家和王家的意思自然还是推李昊上去。
卢政翰经过这段时间的考量,倒没有太过于反对,在他看来郑茂行已经废了,这个位置落在李昊的手里,比让皇帝来安排要好。
崔玄还是保持了沉默。
如此一来,郑起的反对便显得格外无力,李昊似乎注定当这个大将军——
但是总有意外。
就在圣旨下来的前一天,郑茂行抓了妻子卢氏的奸,这个奸夫还是李昊,新仇加旧恨,郑茂行拿起早已备好的剑,就想一剑刺死李昊,结果不良于行的他自然不是身强力壮的李昊的对手。
李昊夺了剑,情急之下,把郑茂行给杀了。
他怕卢氏败露他杀人之事,居然转头将卢氏也给杀了。
李昊杀人后,放了一把火,伪造成烛火走水,将两人的尸身烧毁,第二日还镇定自若地接下圣旨,做他的左羽林卫大将军。
只是卢、郑两家死了人,卢氏是卢政翰最疼爱的孙女,卢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郑茂行既是郑家嫡子又是崔玄的表哥,因此崔玄同大理寺卿以及刑部侍郎一起参与调查此案。
李昊在左羽林卫大将军的位置上坐了不到十天,就锒铛入狱。
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再次空出来。
崔玄在这个时候推出了一个人选,萧承,字长衍,也就是尉迟乙口中的萧长衍。
萧承来自于兰陵萧氏,萧家也算是大世家,萧长衍又多与崔家亲近。
卢政翰想着,卢郑两家目前没有可用之人,李家刚出了个李昊,自然暂时也不能再用李家的人,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同意了崔玄的推荐,主动上书给苏彧,让萧承当这个左羽林卫大将军。
苏彧第一次见萧承,还是崔玄带着他过来的。
萧承与崔玄差不多高,白白净净,看上去全然不像武将,倒像是一个斯文的书生。
苏彧想起了尉迟乙对萧承的高度评价,唯一的缺点就是和崔玄走得太近。
她垂下眼眸,在小说里,崔玄手下的第一猛将就是萧承,而萧承的弟弟萧落则是他手下的另一大猛将。
萧落好像字长运,就是谢以观说的萧长运,京城四大美男之一。这个世界兜兜转转,好像都是重要角色的舞台。
苏彧先是对崔玄笑着说:“崔侍郎当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
崔玄眼神微暗,与苏彧对视许久,缓缓说道:“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苏彧笑笑没有说话,转头问萧承:“朕那天听谢舍人提及,萧将军的弟弟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那是崔侍郎好看还是萧将军的弟弟好看?”
萧承看不懂苏彧的路数,只能无助地看向崔玄。
崔玄:“……”别看他,他也不懂,但是直觉苏彧她不安好心。
果然,苏彧笑眯眯地说:“朕想见识一下所谓的京城四大美男子究竟长得如何,萧将军明日将你的弟弟带来给朕瞧瞧吧。”
崔玄问:“……陛下是只想瞧瞧,还是打算留下?”
苏彧直白地回答:“先看看,看上了就留下来。”

第29章
此时的萧落还不过赋闲在家的世家子弟,只是凭着一张脸在外小有名气,听说皇帝要见他,十分吃惊。
他忐忑不安地问他哥哥萧承:“圣人怎么会想到要见我?”
萧承也猜不出来,他长得像书生,却是地道的武将,昨天苏彧和崔玄见面说话像打哑谜一样,他在旁边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不过苏彧眼神莹透,笑容明朗,与先帝苏琰截然相反。
他安慰自家弟弟:“我观圣人面相是个好相与的。”
萧落对他哥的话表示怀疑,就崔玄那张冷得掉渣的脸,他哥都说是个好相与的。
不管如何,圣人召见,总是要去见的。
萧落换了一身新衣,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跟在萧承身后进宫。
御书房里十分热闹。
有他认识的崔玄、谢以观,还有他不认识的尉迟乙,以及站在高位的圣人与她身旁恶狠狠盯着他的少年……
萧落和尉迟佑对视了一眼,他默默避开目光,嘤,有些吓人。
尉迟佑对此很满意,第一回合的眼神对视他赢了。
萧落又悄悄地瞄向苏彧,穿着明黄龙袍的帝王有着一张昳丽的脸庞,含笑的桃花眼看人一眼,便叫人面红耳赤,他不敢再看,慌忙低下头去。
比起萧落的偷偷摸摸,苏彧打量人就很光明正大了。
她对萧落的第一眼印象竟是小白兔——
小说里崔玄手下的猛将,现在不过十八九岁,粉白粉白的,含水的杏眼眼尾带着微红,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尤其是她刚一眼看过去,他像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样,重重地瑟缩了一下。
苏彧:“……”有一种她欺负了他的错觉。
难怪到这么久了这个世界都没有人怀疑她是女扮男装,前有柳无时,现有萧落,都是容貌难辨雌雄的男子,衬托得她也不过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年郎而已。
苏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京城四大美男分别是崔玄、谢以观、柳无时和萧落,四个男主上了三个,独独把尉迟乙踢出来了。
她隐晦地看向尉迟乙,光看皮囊,作为四男主之一的尉迟乙自然也不丑,比起其他三位男主,他更多的是俊朗,比其他男主黑了两个度,也壮实了一圈,有些像她那个世界的混血阳光帅哥。大启的审美传承了魏晋遗风,以白瘦为美,尉迟乙这长相确实当不了京城四大美男之一。
尉迟乙感觉皇帝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能感受到苏彧的目光慢悠悠地从萧落身上转到崔玄身上,又转到他身上,他立刻想到了其中的联系,很想告诉苏彧,他虽然不是京城四大美男,但是他曾经一人独享京城小霸王的名号,打遍京城无敌手。
苏彧笑着问萧落:“你就是萧长运?”
萧落挺直腰板,行了一礼,“是的~~陛下~~”
他行礼的动作极为优雅,除了他的声音都颤抖出波浪线来,一副要哭的样子。
苏彧:“……”这真的是小说里能抡动四十斤长刀的猛将吗?
萧承咳了一声,慌忙护在萧落前面,“陛下恕罪,臣这个弟弟,自小胆小……”
苏彧对尉迟佑说:“你去试试他的身手。”
尉迟佑倒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得了苏彧的命令,迅速飞奔而上,一拳直击萧落的鼻梁。
虽然这小子装作一副文弱的样子,但是从萧落跨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萧落的呼吸和步伐——这小子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萧承心中一惊,就要挡在萧落面前,却没有想到他还来不及出掌,就被尉迟乙一招拉到一旁,他眼睁睁地看着尉迟佑的拳头落下。
好在萧落反应敏捷,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就是宽大的衣袍绊了一下,让他差点摔倒,嘤,早知道就不穿新衣服了。
他带着哭腔说:“无缘无故打架非君子所为……”
尉迟佑的第二拳就跟着过来。
萧落这一次居然是真的哭了出来,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然后一掌接下了尉迟佑的拳头,还能将力返还给尉迟佑。
尉迟佑快速将拳头收回,连连退了两步。
尉迟佑:“……”这小子的力气好像有点大,刚刚那一掌竟叫他拳头发麻,还好他收得快。
他十分警惕地看着萧落,发现萧落的力气格外大,反倒是他得靠巧劲化解萧落的蛮力。
萧落一边抽泣着,一边求助地看向萧承,见他哥被尉迟乙拦住,心中暗暗吃惊,这些年他在京城里没有遇到过有什么人能够这样轻易拦住他哥的,他哥也时常和他说,除了尉迟二郎之外,在京城无人能拦住他哥……
他突然想起,尉迟二郎已经回京了!
萧落再看向尉迟佑,眼里还有泪,但眼神就认真了许多,一掌拍了过去,尉迟佑的反应很快,往旁边一闪,就见萧落的掌落在一旁的柱子上,然后那根柱子上就裂开了……
苏彧:“……”
尉迟佑:“……”
萧落愣了愣,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掩面而泣:“陛下,某并非故意的!”
萧承也苍白着脸,一下子跪了下来:“陛下恕罪,臣这个弟弟天生力气大,他并非故意的……”
崔玄上前,淡淡地为萧家兄弟求情:“不过是一根柱子,想来陛下不会在意。”
苏彧上前仔细查看了柱子上的裂缝,裂得还挺大,足见这一掌劈下来的力气有多恐怖,她朝着谢以观招招手:“谢舍人看看这根柱子要多少钱?”
谢以观回答:“陛下,一根这么大的金丝楠木柱子需万两银子,而要把这根柱子换下来便不止万两银子了,还需得动旁边的墙面,这一修起码得十万两银子。”
苏彧转头看向萧氏兄弟。
萧落仰起头,红着眼睛望向她,这小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萧承呆在那里,全然不明白皇帝这样看着他们兄弟俩是什么意思,他脑海中一下子就闪过了先帝苏琰有多凶残,皇帝这是想要他们兄弟俩的性命吗?
他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崔玄。
崔玄:“……”
他居然明白了苏彧的意思,她这是叫他们赔钱呢。
崔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氏兄弟,再对上苏彧的眼睛,他微微颔首:“这十万两银子理应由萧长运来赔。”
萧落:“???”
他的眼中竟是茫然,完全没有听懂崔玄的话。
萧承也是,很茫然地看向崔玄。
崔玄在钱财之上并不吝啬,他利用郑茂行将李昊拉下来——
从郑起找上他,要他阻止李昊上位开始,他心中就有了计划,是他派人盯着李昊,并故意将消息漏给了郑茂行,尽管郑茂行与卢氏之死并不在他的计划内,但他也并不是特别在意郑茂行这个表哥的死活,只要最终能将李昊从左羽林卫大将军的位置上拉下来,通/奸之罪还是杀人罪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将萧承推上左羽林卫大将军,自然不能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而功亏一篑。
于是,崔玄开口:“萧家与崔家也算旧交,他兄弟二人在京城讨生活不容易,这十万两银子臣来出便是。”
“好,崔侍郎果然爽快。”苏彧生怕崔玄反悔一般,应得很快。
崔玄:“……”她怕不是就在等他这句话。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苏彧追问:“那崔侍郎何时把钱送过来?”
崔玄:“……臣这就让人送进宫来。”
苏彧笑着点点头:“那这件事就这样吧,你们俩也起来吧。”
崔玄顿了一下,问:“陛下可有看上?”这是接了昨天的话。
苏彧点点头:“朕觉得不错,萧长运就留在朕身边吧。”
尉迟乙:“……”皇帝是真的拿她的贴身侍卫团当异人收容团吗?
他略微嫌弃地低头看向还在哭的萧落,虽然萧落的功夫不差,但是这性格……
尉迟佑立刻戒备地看向萧落,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他是苏彧唯一的贴身侍卫,后来高岚来了,他变成了苏彧身边唯一的男贴身侍卫,现在要连这个唯一的男贴身侍卫称号也保不住了吗?!
苏彧直接说:“萧长运就留在朕身边做个千牛备身吧。”
尉迟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贴身侍卫。
然而苏彧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阿佑跟着朕这么久,倒是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刚好你和阿岚一起授封,都是千牛备身。”
左右千牛卫在京城十六卫之中比较特殊,并不领兵,而是专门负责皇帝的贴身护卫工作,苏彧当上皇帝之后,没有从千牛卫中挑人,而是用了尉迟佑和高岚,尉迟佑在八岁时就被尉迟乙带到了边关,对京中卫军的编制并不熟悉,因此并不知道千牛备身其实就是有名分的贴身侍卫。
尉迟佑张了张嘴,这会儿他倒是明白了,可是更觉得憋屈了,他的正经名分还是靠这个哭哭啼啼的家伙得来的!
他也快哭了!
苏彧瞧着尉迟佑委屈至极的眼神,难得生出了几分心虚,宽慰他说:“阿佑,你可是朕身边唯一一个未及弱冠的千牛备身,已经是相当了得了!”
萧落擦了一把眼泪,小声说:“陛下,某看上去有这么老吗?其实某亦未满弱冠之年,今年才刚刚十九。”
谢以观也适时补了一刀:“陛下莫看高娘子长相稳重,其实她四年前来京时刚及笄,今年也不过十九。”
苏彧:“……”这些人是懂得插刀的。
尉迟佑:“……”他真的要哭了!
被边关风沙吹大的少年到底是哭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说:“臣自是愿和萧备身一起保护陛下。”
苏彧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带着几分亲昵,尉迟佑的眼睛又变得明亮了起来,陛下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贴身侍卫,但是会被陛下这样摸头的贴身侍卫只有他!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崔玄先行与萧家兄弟离开。
等出了宫,萧承才将憋着的话问出口:“行简,圣人这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他和崔玄走得近,在外人眼里,萧家和崔家是一体的,皇帝却把他的弟弟留在身边做贴身侍卫。
崔玄浅浅看了眼萧落,与他齐名的萧落有一张好皮囊,苏彧是看上他的皮囊了吗?
不,他相信,苏彧并非这样的浅薄之人。
崔玄猜,苏彧大约是觉得世家早晚会安排人手在她身边监视,她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这样世家在她身边的人便是在明处了,而且萧落的身手好、性子软,一副很好拿捏的样子——
只是这一次怕是要让苏彧失望了,萧落喜欢哭,但并不代表好拿捏,甚至对于崔家的忠诚度来说,萧落比萧承还要高。
“陛下为何要将萧长运留在身边?”同样的疑惑从谢以观的嘴里问出来。
在皇宫里,还没有离去的谢以观不解地看向苏彧,萧家的人明摆着就是世家的人。
“要是朕说朕看他长得好看,就留着,谢舍人相信吗?”苏彧敷衍地回答他,眼睛还盯着那根裂开的柱子在看。
谢以观自然不相信,见苏彧一直站在那里,以为她在酝酿着什么。
果然过了一会儿,听到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知微报价到底还是保守了些,以后要是看到崔侍郎在场,价格务必能报多高报多高,反正他有钱也舍得花,比如这根柱子要是报价一百万两银子,想来崔侍郎也会当场给钱。”
谢以观:“……”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谢以观谦逊地说:“是臣太没有见识了。”
想了想,他又汇报说:“这几日一直有陌生人在臣的宅子附近转悠,臣依照陛下的吩咐,将话放出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谢以观吞吞吐吐,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昨日有个高挑的小娘子来打听,投奔臣的究竟是表弟还是表妹……”
苏彧弯下眼眸,笑着反问:“那表哥是让人怎么回答的?”
谢以观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果然苏彧的这声“表哥”还是让他心惊胆战。
他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臣已吩咐下人们不许再提臣的这位表亲一句话。”
苏彧上前,将他的身体扶直:“表哥都将我的消息放出去了,我要是一直没有在谢家出现,会不会很奇怪?”
谢以观:“……”皇帝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的意思吧?
苏彧朝他点点头:“听闻我有一位表妹,自小聪慧不输男儿,也想见她一面。”
谢以观当即警铃大作,立刻说:“臣妹早已许配于人。”
苏彧朝他弯了弯嘴唇,像是在说他自作多情?

苏彧知道,谢以观有个妹妹叫做谢以欣,是一个只活在谢以观记忆里的炮灰。
根据谢以观的记忆,他的这个妹妹容姿出众,聪慧程度不输于谢以观,家中都十分宠爱这个妹妹,早早就为她定下了一门好婚事,而恰恰是这门好亲事,最后害死了他的妹妹。
也正是因为他妹妹的死,让谢以观彻底放弃了曾经引以为傲的文人风骨,自此之后他的准则便是为了“赢”不管手段怎么脏都无所谓。
谢以观:“……”
皇帝一定要和他挤一辆马车回谢家就算了,一路上还用思索的眼神盯了他一路,盯得他心里都发毛了,但是他也不能直白地问皇帝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谢以观只能憋着,等到了谢府门口,他率先下了马车,再将手伸向苏彧,好让她扶着自己下车。
苏彧笑着说:“多谢表哥。”
在苏彧期许的目光下,谢以观才面无表情地说:“苏表弟不必客气。”
苏彧扫视了一圈,也曾跻身于顶级门阀的谢家,如今却已是凋零成寒门,至少眼前的谢府门楣简简单单,看不出半点曾经的辉煌来。
她跟着谢以观进了谢家,发现谢府的内里倒是别具一格,并不铺张,是连她这样的俗人都能看出文化底蕴的雅致。
“是阿兄回来了吗?阿兄可有为我带林记果子行的杏脯?”
苏彧还没有见到少女,便听到了少女清脆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个鹅黄的身影自走廊的转角处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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