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彧问它:【现在四个男主对我的好感度各是多少?】
【宿主,尉迟乙的好感度为60,谢以观的好感度为30,崔玄的好感度为20,柳无时的好感度为-50,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宿主已经做得很棒了,其实宿主只要攻略一个人就够了,别的男主好感度就算是负值也没有关系。】系统强调了一下。
苏彧又问:【郑茂行这人在原小说里都没有出现过,应该比刘三恩还要炮灰吧?】
【没有错……】系统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熟悉,就是它一时想不起来。
苏彧笑盈盈地朝尉迟佑招招手,对他说:“阿佑,朕现在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第26章
崔玄没准备真的睡,只是他确实头晕得厉害,这副样子大概是连出宫都坚持不住,便在床榻上倚靠了一会,却没有想到真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已经是过了晌午。
他出了一身汗,竟是退了烧,就是浑身黏糊得难受,就算他再爱干净,总不能在皇帝的地盘洗个澡吧……
结果崔玄起身,就看到旁边放着浴桶和干净的衣物,虽然不如崔家的浴池,但是皇帝体贴得让他一时存了警惕,莫不是还想他做什么事?!
崔玄看着浴桶犹豫片刻,到底忍受不了一身汗,他一咬牙,只要是无伤大雅的要求,皇帝想要什么就给她吧……
他匆匆清洗之后换了新衣,出门就看到有宫人在门口候着:“崔侍郎,陛下吩咐,您若是醒了,便请到麟德殿同他一道用膳。”
崔玄看了一下日头,若是在官署里,这会儿是吃会餐的时候,京城里的贵族皆是一日三餐,有些奢靡的还会再加一顿,他先前错过了朝食,昨天晚上也没有进食,现在确实是饿的。
即便很饿,崔玄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宫人身后,进了麟德殿,也是慢条斯理地和苏彧行了一礼,等到苏彧让他坐下,他才慢慢坐下,将仪态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苏彧抬头看向他,不得不说,如果崔玄安安静静的,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他将仪态二字刻进了骨子里,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像一幅画。
崔玄也看向她,眉头微微打了结,克制着自己没有开口。
苏彧也没有多在意,她想要崔玄干的事已经干完了,崔玄在她这里目前没什么用,早上干的那一系列事权当是打好关系的售后服务吧。
但崔玄这样天生就在高位的人,身边少不了阿谀奉承,就算她这个帝王对他好,他也只会觉得她是有求于他。
所以,她打算暂时冷处理崔玄,同桌用餐也没有特意去和他套近乎。
倒是看到餐盘里的红豆,她想到了天气渐热,可以把红豆绿豆都放到地窖里做红豆棒冰和绿豆棒冰。
不过做棒冰还得有模具,这个时代没有硅胶,只能采用木头或者金属来做模具,但是木头和金属模具脱模就没有那么方便。
苏彧撑着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着。
坐在一旁的崔玄看着她眼珠子在快速灵活地转动,微微绷紧身子,等待着苏彧提要求,只是苏彧却一直很安静,像是想不好要怎么做。
“陛下,谢舍人来了。”守在门口的宫人来报。
苏彧听到谢以观来了,立刻站起身来,出去迎接,“谢舍人吃过饭了吗?”
崔玄发现,她看向谢以观的眼眸要比看他时要清朗,仿佛谢以观在她那比他有用。
“臣不饿,”谢以观没有坐下吃饭的意思,他直接和苏彧谈起了公事,“臣已起草好关于早朝改时的圣旨,陛下且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按照陛下的吩咐,在长寿坊租了房子供最后一批出宫的宫娥居住,还有这是东西两市空着的、可出租的铺子,陛下过目一下。”
“陛下想要开什么铺子?”崔玄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
苏彧回头看他,似乎诧异于他居然还在这里,随意敷衍着说:“朕要在京城开一家绣坊,崔侍郎要是吃好了便可以回去了。”
然后就没有再理他的意思,转身对谢以观说:“去御书房坐下来谈细节。”
崔玄:“……”
崔玄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也觉得皇帝对他如此冷淡是件好事,但是他想到自己才刚刚帮了皇帝,与皇帝算是互惠互助,转头皇帝对他这么冷淡,不知为什么就莫名生出了不爽快来。
“那臣便先行告退了。”崔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谢以观提醒苏彧:“这些铺子中有些是崔家的,陛下是否要……”
苏彧摇摇头:“凡是崔卢李郑王五家的铺子,一律不考虑。”
她要开绣坊,就不能受制于世家,甚至连柳家,她都不考虑。
谢以观了然地点点头,“只是除掉他们五家,剩下的铺子位置恐怕就没有那么好。”
“没有关系,位置不是问题。”只要营销跟得上,巷深也能知酒香,苏彧在穿越之前就是靠做游戏发家的,游戏做得好是一方面,宣发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她突然想到:“回收的那些皇家财产中,是不是有一间在西市的铺子?”
谢以观是经手人,记忆力又好,对于苏彧收回的那些皇家财产了如指掌,苏彧问了,他便答:“确实有,只是那是一家凶肆。”
“凶肆?”苏彧呆了一下,“是死过人吗?”
“……”换谢以观呆了一下,连声否认,“没有、没有,就是那原本是一家卖棺材的铺子。”
苏彧松了一口气,她虽不怕店铺死过人,但是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忌讳这个,要营销起来就需要更费力气,“卖棺材是好事啊。”
谢以观:“?”
大启将卖棺材等丧葬品的店叫做凶肆,就可以看出百姓有多忌讳,结果皇帝说是好事……
苏彧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那是旺铺。”
谢以观不免反驳:“民间虽有这种说法,但是大多数百姓都是有所忌讳的,尤其是绣坊多为女子,女子属阴,更惧这些阴物。”
“谢舍人这是什么话?”苏彧不赞同他的话,“百姓大多只是跟风,人云亦云罢了,再说我们这棺材铺还能挖出黄金,那必然是不得了的好地方。”
谢以观:“?”从哪里挖出黄金?
苏彧笑盈盈地看着他:“谢舍人找几个人去重新翻新那铺子,没有想到啊,居然从地下挖出了黄金做的棺材,一想到这是皇家所开的铺子,果然是皇恩浩荡,苍天庇佑。”
谢以观:“?”
苏彧拍了拍谢以观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谢舍人,相信谢舍人一定可以做好这件事。”
谢以观:“……”他算是明白皇帝要做什么事了,可是这不就是弄虚作假吗?
苏彧对着他摇摇头:“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谢以观:“……”行吧,古来假借鬼神成事者比比皆是,皇帝只是把这种手段放在店铺讨彩头上,也不算什么。
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陛下,那黄金做的棺材……”
“黄金自然朕来出,不会叫谢舍人倒贴,”苏彧摸着下巴思索着,她本来想找个匠人来做个黄金棺材,但是想着这事比较急,就吩咐宫人去取工具,然后又去自己的私库取了一块金子——
苏彧用追回的皇家财产给自己建了一个私库,不得不说,虽然追回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但是依旧让苏彧的腰包鼓了不少,不至于让她想用钱时拿不出分文来。
谢以观在一旁,就目睹了苏彧拿起工具,十分熟练地将金块雕成一个精巧的小棺材,这功底没练个两三年怕是出不来。
苏彧看了一下自己粗略完成的手工黄金棺材,对谢以观说:“就先这样将就用吧,实在是没有工夫细化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谢以观盯着她的手发呆,似乎难以置信她一个皇帝还有这手艺。
苏彧并不心虚,这个世界熟悉原主的人都死光了,所以她也不怕露馅地拿出穿越前练就的本事,理不直气也壮将金棺材放在谢以观手里,“后面的事就由谢舍人来安排了。”
谢以观又看了看手中的金棺材,心想,苏彧有这手艺,就算不是生在皇家应该也能混到饭吃——
当然人家一个帝王也轮不到他担心吃饭的问题,他还是想想自己先怎么完成苏彧交代的差事。
“对了,”谢以观临走前还是提醒了苏彧一句,“陛下,圣旨虽然已经拟好,但是朝会乃是天子代天行事,所以还得等到本月十五,天子焚香沐浴告知天地之后,才能更改。”
苏彧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竟有几分可怜兮兮。
谢以观:“……”不就是早起吗?哪个读书人不是寅时而起的,怎么到了苏彧这里,就变成这么艰难。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唉声叹气的皇帝,忍不住低下头去,掩住不自觉翘起来的唇角。
隔天/朝会之后,谢以观就告诉苏彧,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苏彧也不得不夸一句谢以观,这做事效率当真不愧是四大男主之一。
她回头就换了一身常服,带上高岚,笑着对谢以观说:“我们一起去看看。”
西市的这间铺子既然当初被用来做棺材铺,自然位置也不算很好,它位于最热闹酒肆街道隔壁的小巷里,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好在离最热闹的地方不算远。
所以当店铺翻新时闹出大动静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也不知道谢以观从哪里找来的大嗓门,那人装模作样地撬开店铺原本的门槛,然后夸张地朝后一跳,跳到了小巷的正中央,扯开嗓子就吼:“天啊~~~~俺居然挖到金子了~~~~啊,居然还是个金棺材~~~~这难道是~~~~”
和他演对手戏的也是个大嗓门,把手中的撬棍往地上一扔,捧起那个金棺材,也跟着跳到路中间,高喊着:“棺材棺材,升官发财~~~~这又是个金的~~~~听说这间铺子要开皇家绣坊~~~~当真是苍天显灵了~~~~”
就站在人群里围观的苏彧:“……”这俩浮夸的演技,尤其是那要颤到天上的尾音,尴尬得她能在原地用脚趾抠出一座皇宫来。
她悄悄地朝谢以观的身后躲了躲。
谢以观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低头在苏彧耳边说:“郎君,他俩原本是演参军戏的,最主要是嗓门大。”
参军戏是大启一种类似于相声的滑稽戏,两个人一问一答,就像是相声里的逗哏和捧哏,这个时代没有话筒,说戏全靠大嗓门,而他俩站在那一说话,能让整个西市都听到。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民风淳朴,围观的人硬是没有看出他们两个是演的,只是不大信那个小棺材是金的,等到两个人拿着金棺材在人群中炫耀了一圈,这些人居然就都相信了,自发地就将这事传到大街小巷。
苏彧带着谢以观和高岚去食肆吃了碗馄饨,等到起身付钱,食肆老板小声和她说:“郎君知道吗?隔壁杂街打算开绣坊的那间铺子居然挖出金子来了!”
“啊?”苏彧配合地疑惑了一下。
食肆老板说得更起劲:“是真的,小人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他们挖出来的,那一撬棍下去,便见到整个店铺金光灿灿,隐隐还能见到一个巨大的观音佛像,等光芒散去的时候,就看到七彩的金棺材镇在门槛之上。听说这间铺子是圣人慈悲,为收留无处可去的绣娘而开的,也只有圣人才能把天上的大罗神仙叫来庇佑绣坊!”
谢以观:“……”前面观音,后面大罗神仙,好歹前后统一一下。
高岚:“……”要不是她就在现场,差点信了食肆老板的话。
苏彧笑眯眯地问:“真有那么神奇吗?一家绣坊而已。”
“咦——那可不是一般的绣坊,那是圣人赐下的,肯定与一般的不一样,可不是小人瞎说,巷头的卖药人也看到了。”食肆老板十分不开心苏彧的质疑,列举了同围观者。
苏彧顿了一下,很好,这家食肆在巷尾,这一会儿工夫已经从巷头传到巷尾,这个宣传速度相当可以,都不需要她单独再找托来传播消息了。
这绣坊的初步宣传工作算是完成,只等后面开起来。
苏彧心满意足,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一闪而过,她却能叫系统出来确认,果然是柳无时,只是现在男装打扮的柳无时不敢跑到苏彧面前,只能躲在角落,悄悄地观察着她。
“郎君,时辰不早了,要不要早些……”谢以观正说着话,突然感受到袖子被人轻轻扯了几下。
他侧过头,微微弯下腰靠近苏彧,就等着这位帝王新的吩咐,却见苏彧倏地仰起头。
她比他稍矮,他低头她仰头,两个人在这一刻离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谢以观并没有想太多,他们在外面,若是帝王要说什么悄悄话,离得这么近也是十分正常的。
只是苏彧突然对着他灿烂一笑,用极其甜美的声音喊了他一声:“表哥。”
谢以观震惊地瞪大眼睛,踉跄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还是苏彧扶住他。
然后他又听到苏彧糯糯地喊了一声:“表哥~~~~”
谢以观的第一反应是皇帝他中邪了!
然后他僵硬地低下头,就能看到苏彧清澈的眼眸,很明显,她清醒得很,所以这两声“表哥”是她有意叫他。
谢以观脑子中一下子闪过无数的揣测,要知道苏彧的表哥都是“死”的,当初苏琰亲弟不够杀,什么堂弟、表弟都溜出来砍了一遍头,现在苏彧喊他“表哥”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对他动了杀心……
谢以观想着,若现在皇帝对他动了杀心,他显然不可能直接造反,只能去投靠最不受皇帝控制的河朔三镇节度使,但其实他完全不想离开京城,就目前苏彧的表现来说,他还想继续在新帝身边待下去……
或许,他可以做什么消除皇帝对他的杀意。
谢以观再次垂眸看向苏彧,苏彧又喊了他一声“表哥”,看着倒不像是想杀人,是他猜测错了吗?
他绷紧身体,大着胆子应了一声。
苏彧眉眼弯弯,声音始终甜腻:“表哥,你上马车的时候拉我一把好不好呀?我怕摔。”
谢以观:“……”要命,他竟觉得这样的皇帝有几分可爱,中邪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他吧!不行,皇帝越是这样,他越要警惕!
旁观的高岚:“……”尉迟佑那小子说得对,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地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不要怕。”尽管背上都出了汗,谢以观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润的笑容,先上了马车,将手伸给苏彧。
苏彧拉住他的手,被高岚扶上马车,一米七五的个子夹在这两人中间,竟有几分似三月杨柳的纤丽。
从外人看来,谢以观对苏彧极为照顾。
柳无时紧紧盯着苏彧离去的方向,眼见着马车驶出他的视线,不自觉就一拳砸在旁边的墙面上。
“郎君?”旁边的郭来东担忧地问,“刚刚马车上的那两小子哪个和郎君有仇?那两人看着都像是有些来头,不好下手,若是下次再有在西市看到他们,属下给他俩套个麻袋往死里揍。”
“……”柳无时转头看向郭来东,什么眼神?他和苏彧哪来的仇!眼神那么差,难怪那么重要的货都没有看住。
生怕郭来东真的乱来,他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问:“你知道方才那两人是谁吗?”
郭来东老实地摇摇头。
“那个高瘦穿白衣的就是名动京城的谢知微,大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进士科状元,曾经显赫一时如今沦落为寒门的谢家长子,当今圣人面前的红人谢舍人。”
柳无时报了一长串关于谢以观的介绍,郭来东听着总觉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只是……
郭来东小声问道:“方才那两个男子不都是高瘦穿白衣的吗?郎君说的是哪一个?”
柳无时呈现出明显的不悦:“站在三人中间的那一位哪里高瘦?她是亭亭玉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刚刚好,而且她穿的是暗纹荼白镶边襕衫。”
郭来东张了张嘴,心说不管素色的白还是暗纹的荼白那看过去不都是白衣吗,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看了看柳无时,决定还是不问出口的好,他也摸不清柳无时是在乎哪一位,小心翼翼地问:“属下听到那人喊谢舍人表哥,两人看着关系亲密,郎君是想对付哪个……”
柳无时听到“关系亲密”四个字,整张脸都黑了,他紧紧抿着唇,如果苏彧真的是谢以观的表妹,那就代表着他一开始的猜测就是错误的,他对苏彧的靠近也变得没有意义——
不,若她真的是谢以观的表妹,谢以观又是新帝面前的红人,还是有用的。
柳无时对郭来东说:“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这几个月谢家可有姓苏的亲戚来投靠,这姓苏的亲戚什么年纪,来自哪里,能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全。”
郭来东点点头,懂了,郎君想要对付的是中间那个……
而那一头的马车里,许是苏彧一直“表哥”“表哥”叫个不停,谢以观竟隐隐有些麻木,只是身体还处于戒备状态,随时等着苏彧出招。
苏彧对他笑得很是和蔼,“谢爱卿,不必这么拘谨,以后在宫外行走的时候,你便是朕的表哥。”
谢以观:“……”并不是很想做皇帝的表哥。
苏彧说:“这几天大概会有人到谢府附近来打听关于谢家亲戚的事情,还请谢爱卿记住,差不多一个多月之前,有一个苏姓表弟投奔谢家,年龄你看着给,但是其他相关消息全都不方便透露。”
谢以观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苏彧要伪造一个谢家表亲的身份,为了方便她在外行走本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要将这个身份来京的时间与新帝一样呢?
他垂下眼眸,聪明地没有将疑问提出来,只对苏彧应是。
苏彧笑着道谢:“那便多谢表哥了。”
谢以观:“……”没事的时候还是别对着他喊表哥,多少有些让他心惊胆战。
在谢以观看不到的地方,苏彧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怕引起谢以观的怀疑,她不能把这个身份设置成“表妹”,只能在往后与柳无时的相处里多加误导了。
苏彧回宫后,刚刚换了身衣衫,就见到了从温水镇回来的尉迟佑。
尉迟佑已经换回贴身侍卫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他曾经离开过,更不像是匆匆赶回来的。
尉迟佑悄悄在她耳边说:“陛下,那个郑茂行太不中用了,还没被箭射中,就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
苏彧并没有让尉迟佑杀了郑茂行,而是让他混在流寇之中,用流矢将郑茂行从马上吓下来,只要受伤、一段时间内管不了卫军就行。
尉迟佑根据苏彧的吩咐,趁着郑茂行和流寇对峙的时候,一箭擦着他的脸射过去,他本还打算第二箭射在郑茂行的屁股上,结果郑茂行仿佛假的武将一样,就这样擦脸而过的一箭竟将他吓得从马上直接摔下来。
这一摔本来是不严重的,只是旁边左羽林卫中郎将的马跟着受了惊吓,一双蹄子正好踏中地上的郑茂行,然后郑茂行的两条腿就彻底废了。
苏彧:“……”这就是炮灰的运气吗?有点可怕……
“所以郑茂行的一双腿是没救了吗?”苏彧问,要是真救不回来,那么这个左羽林卫的位置就是真的空出来了。
“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点救都没有了。”尉迟佑十分笃定地说。
苏彧无意识地玩着自己腰间的蹀躞带,问尉迟佑:“是左羽林卫中郎将的马踏伤郑茂行的吗?”
尉迟佑肯定地点点头,他眼力好,看得清清楚楚。
苏彧的指头从蹀躞带上的宝石轻轻划过,“朕要那个左羽林卫中郎将的全部资料,再去把你二叔叫来。”
等到尉迟乙来了,苏彧完全不瞒他自己让尉迟佑去干了什么。
尉迟乙以为苏彧是想把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换成自己人,把之前推荐的几个人又推荐了一遍,“其他三个人拉拢过来,全心全意效忠陛下肯定是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萧长衍和崔家走得太近,臣觉得陛下还是要谨慎用他。”
苏彧摇摇头:“朕没打算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人。”
尉迟乙:“?”那大费周章把郑茂行从位置上拉下来是要干什么呢?
苏彧笑着问他:“仲云和郑茂行的私交怎么样?”
尉迟乙犹豫了一下:“相当不好。”
苏彧点点头,又问:“你跟谁喝酒嘲笑郑茂行,那人能把话带给郑茂行?”
尉迟乙:“?”
他想了想,十分爽快地说:“不瞒陛下,臣在京中关系好的没有几个人……准确地说是无一人和臣关系要好,就刚刚和陛下推荐的那三人也就是和他们打过架,有些了解而已。”
苏彧:“……”你人缘还怪好的。
“哦,你和谢舍人都是朕现在重用的人,所以你主动邀请谢舍人一起去青楼喝个酒也很正常吧,顺便再当众嘲笑两句郑茂行。”苏彧当场安排。
尉迟乙:“……臣不大擅长和读书人打交道,怕是和谢舍人说不到一块去。”
苏彧摆摆手:“你还能找到第二个陪你去青楼的人吗?说不说得到一块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当众嘲笑郑茂行。”
她拿了一贯文钱出来递给尉迟乙:“喏,你俩的酒钱朕帮你出了。等到郑茂行回京之后,你就可以去找谢舍人喝酒了。”
郑茂行受了重伤,没有立即返京,而是在温水镇待了七日,才被运进京城,他进京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彻底坏死。
卢郑两家本身都是门阀大家,家中养着郎中,两家最好的郎中看过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卢政翰不死心,又请了太医署的太医令前去会诊,但是所得的结果都是一致的。
卢政翰难得生了一回气,等不到朝会直接进宫觐见皇帝,要求皇帝下令严惩温水镇的流寇。
苏彧笑着询问卢政翰:“那么卢阁老觉得派谁去剿寇更适合呢?你看,眼下左羽林卫是不能用了,那右羽林卫……”
现在的右羽林卫大将军是尉迟乙。
卢政翰立刻眯起眼睛,他对苏彧这话术可太熟了,接下来她怕不是想把尉迟乙再放到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吧,皇帝做人未免有点贪心了!
上当过两回,这第三回他是绝对不会上当的,当机立断地说:“既然是左羽林卫的仇就该由左羽林卫自己来报,中郎将李昊此人功夫了得,也善于领兵,就让他带着左羽林卫继续剿寇吧,陛下以为如何?”
左羽林卫中郎将李昊是赵郡李氏的人,如果郑茂行不能继续做大将军,卢政翰觉得李昊是个不错的人选,他这么做也刚好给李昊一个上位的机会。
苏彧很给他面子,同意了他的话,当着他的面下了圣旨,让李昊来带兵剿寇。
圣旨是谢以观代写的。
谢以观一边写,一边想着皇帝今天为何会如此顺从卢政翰,没有搞事呢?
他这边刚把圣旨写好交了差,打算回去,就在宫门口遇到了尉迟乙。
旁人如今都说他与尉迟乙是新帝的两大心腹,但是谢以观与尉迟乙并没有什么私交,遇到尉迟乙也只是平平无奇地打了一声招呼。
没有想到,尉迟乙却是勾着他的肩膀,热情地喊着他:“知微兄,我请你去玲珑楼喝酒!”
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谢以观:“?”有些怀疑尉迟乙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正想拒绝,尉迟乙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威武有力的手紧紧压在他的肩膀上:“知微兄,不必客气,这顿酒陛下请的!”
谢以观:“……”都拿陛下出来压他了,他要是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到了玲珑楼,见尉迟乙要在大厅坐下,谢以观笑着问:“难得和仲云兄坐下来喝酒,不如我们上二楼厢房?”
“不,”尉迟乙果断拒绝,“只有一贯钱,只能坐大厅。”
谢以观心想,皇帝还说他抠搜,尉迟乙可比他抠搜多了。
他笑着对尉迟乙说:“那我来请仲云兄吧。”
“不必,说我请就我请。”尉迟乙双手在谢以观的肩膀上用力一压,硬是将谢以观按在了座位上。
然后谢以观就被迫看着尉迟乙端起酒杯,听他大声说:“郑五从马上摔下来的事你知道了吗?”
郑五既是郑茂行。
谢以观点点头,想要提点尉迟乙,这事不宜在公共场合多说,以免得罪郑家。
但他没有开口的机会,就又听到尉迟乙极为做作地哈哈干笑两声:“郑五从马上摔下来,我就说他不行~远不及李郎将~”
谢以观呆了一下,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几分熟悉——
尉迟乙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他之前请来在绣坊演戏的那两人。
谢以观木着脸想,合着他与尉迟乙是被陛下安排来这演戏呢,就是尉迟乙他演技不行,关键时刻还得靠他。
谢以观擦了一把脸,然后端起酒,温雅笑道:“仲云兄此言差矣,郑将军自有过人之处,只是运气太差,当真是太过可惜……被马踩踏,应该是运气不济吧?不过我看李郎将意气风发,定能旗开得胜,为郑将军报仇。”
玲珑楼一楼大厅聚集的大多是尚未考取功名的学子,或者是还未入仕的世家子弟。
他们不一定认识尉迟乙,但一定认识谢以观。
谢以观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他自幼师从张修,顶着大启最年轻状元的名头,还和崔玄齐名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
不管是寒门学子还是世家子弟都十分仰慕谢以观的风采,从他坐下来的那一刻,他们就频频往这边看,更是竖起耳朵听谢以观说了什么金玉良言。
谢以观一说话,他们就觉得谢以观说得很对,郑将军只是运气不济,对面那是什么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郑茂行,一看就是粗鄙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