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明白。只是……臣妾怕他心术不正。”
“圣人云,选贤举能。然兼具其二者不过凤毛麟角,此多事之秋,才能比愚贤重要。”
第211章 侍卫邢奕风
萧景榕话说到这份上,苏棠也只能无奈提醒,“皇上切勿对他掉以轻心才是。”
“你且宽心。”萧景榕放柔了声音,沉沉的语调又无端让人信服。
苏棠不禁想,如果她能忆起全部的事就好了,兴许还能帮上忙。
现在这样一知半解。
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
“你若愁绪难消,便做些别的分心。”
“嗯?”苏棠抬头看萧景榕。
岂料下一瞬便被提腰放到他身上。
她立即秒懂。
“臣妾还疼……”
“松松筋骨便不疼了。”
苏棠本来打算矜持一阵,结果被摸了两下,整个人都软了。
萧景榕见状翻转了二人的位置。
身下的人一派娇软顺从的模样,让他喉结微微滚动。
犹豫再三,萧景榕起身灭了床头的烛火。
苏棠正想打趣他两句,随即便被密密麻麻的吻淹没。
黑暗才便于释放最原始的兽性。
二人旷了好一阵,差点两回都没收住。
还是苏棠到达巅峰后困得不行,才被抱着清理完睡下。
翌日一早,她照例伺候萧景榕更衣上朝。
待他走后,才又歪在软榻上打哈欠。
“阿娘,小懒虫,快起来陪儿臣用早膳。”
姩姩从外面就进来,小大人似的支使苏棠。
“好好好。”苏棠自然不可能拒绝,拉着姩姩的小手起身。
走到外间发现小满也在。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起来吧。”
小满被调到姩姩身边之后,常来乾祥宫向苏棠汇报凤仪阁的大小事宜。
苏棠知道小满是想在她面前多露露脸。
年轻人嘛,抓住机会往上爬是好事。
苏棠自己虽然是个摆烂社恐,但打心眼儿里挺欣赏这样的人。
用过早膳之后,苏棠想起赐婚一事,将姩姩留下。
“你父皇给你指了一门婚事,阿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告诉你。”
姩姩有些不安地看向苏棠,“儿臣不想离开阿娘。”
“你才多大?还早呢。阿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先瞧瞧是否中意未来的夫婿,若你不喜欢,还有机会另择。”
虽说这么做不太合规矩,但苏棠还是不能接受盲婚哑嫁那一套。
反正那小侍卫就在凤仪阁当值,趁着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暗中相看相看也不是坏事。
姩姩略带懵懂道:“儿臣明白。”
苏棠摸摸她的头,“你也不必太刻意,只了解了解吧便是。”
“嗯。”
得到自家阿娘指示的姩姩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知道自己总归要嫁人,要离开阿娘。
对公主而言,能不远嫁他乡已是幸事。
不过对于男女情爱的事,她还不是太懂。
走在去凤仪阁的路上,姩姩忽然转头看向小满,“小满姐姐可有意中人?”
小满闻言一愣,而后瞬间红了脸。
姩姩会心一笑,“果然是有。”
“公主殿下别打趣奴婢了。”小满不停搅着手帕。
“可是宫中的人?”
小满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敢编谎话欺骗公主,只能垂首。
“看样子是了。”姩姩反倒越猜越起劲。
“宫里除了太监就是侍卫……偶尔或能见着两个学究,该不会……”
小满连连摇头,“奴婢不敢肖想。”
姩姩狡黠一笑,“小满姐姐这是不打自招了。”
小满轻叹一口气,终是承认,“奴婢自是配不上大皇子的。”
起初她冲着大皇子的身份和名望接近大皇子,了解过后才发觉大皇子的确是值得倾心的儿郎。
只可惜,她怕是没机会了。
“阿娘说了,万事虽有制约,命运却非定数,小满姐姐何必一杆子将自己打死?”
小满点头,“德妃娘娘说的自然不错,从前也多亏德妃娘娘激励,奴婢才不曾一蹶不振。兴许……奴婢还能再试试!”
两人谈笑着走到凤仪阁,趁着姩姩听学之时,小满去打听了哪个是邢奕风。
待姩姩休堂,连忙指给她看。
姩姩顺着小满手指的方向,透过窗格瞧见了守在角门的小侍卫,身姿看着倒还算挺拔的。
总觉得有些面熟。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对方竟也看了过来。
姩姩忙移开视线,又觉得不大礼貌,干脆扬起嘴角,甜甜一笑。
结果对方直接垂下了脑袋。
姩姩撇嘴,带着小满离开。
忽然想起自己为何觉得他眼熟了。
上回那些小侍卫盯着自己的时候,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人自始至终没抬过头。
约莫是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吧。
姩姩倒也谈不上失望,毕竟两人都还不了解对方。
却不知对面的邢奕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待看不见长公主的身影,邢奕风才敢放开呼吸。
跟他一起执勤的侍卫冷不丁来了一句,“邢奕风,你很热吗?”
邢奕风不明所以,微微摇头。
“那你脸跟耳朵红成这样?”
邢奕风立马改了口,“有点。”
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脸颊在发烫。
邢奕风攥紧手里的佩剑,没想明白原因。
姩姩回乾祥宫之后将自己今日所见告诉了苏棠。
苏棠倒觉得这说明那小子挺好,至少不轻浮。
“慢慢来,如今你都还小,将来若是不成,再另外相看就是。”
“嗯。”姩姩乖乖点头。
正从外面进来的萧韶鄞听着这话,疑惑道:“相看什么?”
苏棠想着也没必要瞒他,“给你阿姐相看夫婿,得挑个对你阿姐好的人。你将来也一样,定要善待妻子,听到没?”
“嗯。”萧韶鄞应下,紧接着补充,“有我在,没人敢对阿姐不好。”
苏棠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那阿娘便放心了。”
“你父皇传了信说要来乾祥宫用膳,咱们且再等等吧。”
两小只闻言乖乖做功课,苏棠自己也拿了本书翻看。
等到日暮西斜,萧景榕才阔步而入。
他顺带问了两孩子的功课,才让人把晚膳摆上来。
因为有他在的缘故,两孩子吃饭也比平时安静些,很快结束战斗各自回房。
两孩子离开后,萧景榕挥退伺候的人,对苏棠道:“吉羊也是时候搬出乾祥宫了。”
苏棠心里不愿意,却也知道能留他到这个年纪已是萧景榕格外开恩。
“臣妾这便着手安排。”
本来稀松平常的事,萧景榕一见她为此伤怀,又不免心疼。
“过几日,朕会将力宝送回乾祥宫。”
“这……”苏棠一怔,她自然盼着力宝回到身边,但总担心一些不可控的因素。
“不必忧心,朕已向那道士确认过,不会有事。”
闻言,苏棠才勉强安心,“但凭皇上做主。”
不过提起那道士,苏棠没忍住道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皇上为何从来没问过臣妾是否想起了什么?”
“窥察天机,乃不祥之举。”
在苏棠不解的目光下,萧景榕不紧不慢地继续,“国之运势,非一力可改。有些事只会影响朕的决断,不能左右大雍的未来,知与不知其实并不重要,太多既定的猜想反倒会让朕不能再保持清醒。”
当下的困境受当下的条件制约。
针对某个确定未来而做出的改变,必定让另一些因素随之发生改变。
难免产生蝴蝶效应。
苏棠被萧景榕的观点惊得合不拢嘴。
她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天生的掌权者。
自信狂妄,不安天命。谋定后动,掌控乾坤。
或许没有梦里的那场病,他不见得会落得暴毙的下场。
几乎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都是具有两面性的。
晴天朗日必定伴随着暗影。
苏棠没法评价萧景榕的决策是对是错,不过她打心眼里觉得他算是个好皇帝。
“皇上说得是。”苏棠上前捧起萧景榕的脸。
“胡闹。”萧景榕抓住她的手移开。
床榻之上他能纵着她如此,这会子烛火透亮,只觉得有些脸热。
苏棠看出他害羞,低低笑着。
萧景榕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拉着苏棠就往内室走。
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迷迷瞪瞪喊困的时候听话。
苏棠不可避免地被狠狠教训了一通。
不过有些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就犯了难。
第二日萧韶鄞从崇文阁回来,苏棠来来回回好半天也没能开口。
主要是他一走,力宝又刚好被接回来。
倒显得是为了给力宝腾位置似的。
倒是这崽子先发现了她不对,放下筷子主动问,“阿娘有话想同儿臣讲?”
苏棠夹菜的手一顿,索性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他。
想着但凡看出他有一点儿不高兴,力宝的事就暂时搁一搁。
萧韶鄞听完立马反应过来自家阿娘在担心什么。
他自有记忆里来就知道自己要比平常人更容易生病难受,要吃更多的苦药。
实在太不公平。
也不知脑中何时就有了阿娘救过他这个印象。
他不自觉就想亲近她。
直到后来他懵懂中明白阿娘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虽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并不知道什么叫亲生。
他只知道一点……不能让别人抢走这个照顾他,对他笑的人。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患得患失了。
想到此处,萧韶鄞盯着苏棠认真道:“有弟弟陪着阿娘,儿臣也能放心些。”
苏棠微微一愣,孩子早慧就这点不好,她竟都辨别不出他是不是为了安慰她有意这么说。
“你若心里不舒服,这事儿倒也不急,等你习惯了在外面的宫殿住,再说不迟。”
说着,她伸手在萧韶鄞的额前轻抚。
萧韶鄞长长的睫毛轻颤,扑到苏棠怀里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阿娘不许喜欢弟弟比儿臣多。”
不过只这一下,他很快又恢复成端坐的样子。
苏棠浅笑,“你们在阿娘眼里都是一样的。”
萧韶鄞乖乖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饭。
萧景榕说定的事素来是雷厉风行。
萧韶鄞在皇子所那边的住处自然早就有人备上,苏棠要做的也不过是重新安排几个妥帖信得过的人伺候而已。
至于力宝那边,苏棠不知萧景榕是怎么跟皇后商议的。
总归半个月左右,所有事情便都提上日程。
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就是难免惹人眼红。
“皇后娘娘养了三皇子这么些年,眼见知事了,德妃立马上赶着将三皇子要回去,也不怕皇后娘娘伤怀。”
白淑妃自打上回两公主发生矛盾,算是彻底跟苏棠撕破脸了。
苏棠也不惯着她,“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皇子公主不管养在哪个嫔妃膝下,尊为母亲的都只皇后娘娘一人,皇后娘娘又怎会因此伤怀?”
“德妃当真巧舌如簧,不过话虽如此,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教养好皇子的。”
皇后刚进来便听见二人的口角,她坐定之后索性将此事摊在明面上。
“将三皇子交由德妃抚育,既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三皇子渐渐大了,更需费心教养,本宫素来体弱,再加之后宫诸事繁杂,皇上不愿本宫太过劳神,因而此举是两全之法。
若是再让本宫知道有谁在背后嚼舌根子,便自个儿到皇上跟前去说个分明。”
众嫔妃福身,“臣妾不敢。”
除了真正跟苏棠有矛盾的白淑妃之流,其他人自然对此没什么意见。
皇后大度,对她们而言是好事。
为着才刚恢复后宫请安的缘故,皇后比过去多训诫了众嫔妃几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放她们离开。
“娘娘且先歇歇再传内侍省的人来问话吧。”旁人看不出来,离皇后最近的荷露却能感觉出自家娘娘身子不适。
鬼门关走一遭,不是轻易就能复原的。
“嗯。”皇后也知道不是逞强的时候,靠在软榻上养神。
就说这么一阵子话,她已是觉得心慌乏力。
荷露没忍住又劝了一句,“娘娘身子才刚有所好转,倒也不必急着亲自过问这些杂事。”
“在其位谋其职罢了。”皇后呼出一口浊气。
“皇上不想放权给贵妃,本宫亦是。淑妃又是个没脑子的,上回长公主的事她已然开罪了太后,不好叫她太嚣张。
如此,便只剩宋贤妃一枝独秀,本宫若不盯紧些,势必会出乱子。”
第212章 姩姩的驸马
“奴婢有一事不解,德妃一直恩宠不断,为何皇上单给了她一个掖庭,不叫她摄六宫事。”
“皇上此前跟本宫提过,把六尚交给德妃,后来又不了了之,想来是她自己不愿意吧。”
荷露闻言更是困惑,“德妃也不是那自命清高的人,这么些年她没少争宠,为何到手的权力却不要了?”
皇后轻笑,“德不配位才是最致命的。六尚的女官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看中门第出身,偏偏德妃身后没有母族支撑。
她贸然接手六尚,若无雷霆手段,势必难以服众。
她若是勉力为之,失了本心,又会与皇上的宠爱背道而驰。贵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太过急功近利,一进宫就妄图将实权握在手里。否则皇上待她断不会是如今的态度。
掖庭却多不过是些杂碎,掌控起来更容易,也不消德妃费太多心思。”
荷露恍然大悟,“竟是这样,不过德妃心计如此,奴婢怕将来……”
“德妃若真有那些心思,无需本宫动手,自然有人惩治。
再者这宫里真正有野心觊觎后位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皇后自问若是有得选,她也不想一生困在这四方天地中。
“说起来,明年开春又该选秀了。本宫记得上回内侍省的人来禀报过。”
“是,那会子娘娘病重,便暂且搁置了。不过还有大半年时间,倒也不急,现下是宋贤妃操办着。”
“皇上先前推了一次,明年得多择几个像样的进来,这宫里也许久没添新有孕的嫔妃了。”
“没承宠的新嫔妃都还有好几个呢,说到底是皇上进后宫愈发少了。德妃那儿又占了大半,剩下不过是去有子女的嫔妃宫里坐坐,她们哪能有机会怀上龙嗣。”
“等新秀女进来,此事自然有太后出面。本宫倒想起另一桩事,趁明年选秀也该给安儿张罗婚事了。相看几个合适的,等他过了十五也好定下来。”
“娘娘说得是,咱们大皇子的婚事才是重中之重。”
皇后让荷露去取丸药,自己仍卧在榻上,面上是不轻易示人的愁绪。
那小宫女过世之后,安儿表现得太过淡然。
她心里总归觉得不安。
苏棠从皇后宫里出来,稍微绕了些路去向太后请安。
太后这段时日对她的态度不错,上回还送了赏赐。
她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苏棠到的时候,太后正坐在主位上修剪花枝。
毕竟这宫里打发时间的方式就那么些,连苏棠这种不爱看书的人都被逼得日日捧着书装深沉。
太后酷爱摆弄花草倒也不奇怪。
见她进来,太后略抬了抬眼皮,“你来得正巧,便交给你打理吧。”
“是。”苏棠应下,双手接过太后递来的剪刀,坐到宫人搬来的红木凳上。
“韶妍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可有什么打算?”
苏棠知道太后怕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才突然问起此事。
毕竟就算姩姩是她亲生的,公主的婚事也自有皇帝和皇后做主,轮不着她说三道四。
“皇上此前有跟臣妾提起过人选,不过还未定下。”
“哦?”
苏棠将自己知道的斟酌着告诉太后。
太后略一沉吟,“他父亲的官职低了些,又是武将,要娶长公主,未免是高攀了。”
“长公主得太后教导,天下男儿若要求娶必定都是高攀。”苏棠秉着马屁不穿的原则顺着太后的话说。
“只是驸马都尉本就不过五品,若是家世显赫,恐怕会生出二心。”
驸马虽有官职,但实权和职责都相对较小,并非人人都能接受。
本来就位高权重的,也会被皇帝削弱权力。
尤其是高门子弟,势必觉得憋屈。
“话虽如此,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才是。况且没攀到过权力的人,不代表不渴望权力。
你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明白这些也是有的。”
向来都被说是出身乡野草莽,苏棠听到“小门小户”这个评价还觉得挺高兴,太后算是嘴下留情了。
“臣妾受教。”
太后见她乖顺应下,忽然就觉得调教起来也不错。
人到一定年纪,总会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
“这些事本就该是你们为人父母操心的,哀家上了年纪也不想为此劳神,你自己跟皇帝商议。”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太后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萧景榕还没正式下旨,太后贸然跟他说起此事,倒显得像在暗中窥察圣意。
索性让她去跟萧景榕讲。
不过太后也算一番好意,苏棠自然不会拒绝。
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时候再跟萧景榕商量着来就行。
幸亏她没在当初太后罚她抄经的时候就跟太后杠上。
接触过后,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人吧,总有好的一面,坏的一面。
有些东西,时间长了才能看出来。
苏棠从嘉寿宫出来,远远瞧见贵妃,意思意思行个平礼,便径直离去。
却不知远处的贵妃面色阴沉,小声讥讽,“德妃是从太后宫里出来?她倒是会巴结。当初太后为难她的事,当真一点儿不记仇。”
宫女钰棋抿抿嘴,思量再三才开口,“听说太后待长公主不错,想来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太后这样的人,又怎会打心眼儿里瞧得上德妃的出身?”
这段时日自家娘娘被削权,本就憋着一股闷气,她饶是想劝也不敢,只能顺着说。
“三皇子皇上也给她了。”
钰棋忙压制贵妃的怒火,“以德妃的出身必定是当不上继后的。”
这道理贵妃自然也明白,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德妃。
此前那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才让她侥幸躲了过去。
“这两年皇上宿在她宫里的次数不少,比其他嫔妃多得多。总这么下去,便是她当不成皇后,她的儿子未必不能成为太子。”
相较于嫔妃的出身,皇子的出身反而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后拼的不过是谁能搏得父皇的喜爱和认可。
世人常说母凭子贵,殊不知子凭母贵也不少见。
苏棠将太后的意思转达给萧景榕。
总归人选是他定的,太后是他娘,由他解决这事儿最合适不过。
萧景榕给出的回答倒挺出人意料,跟太后几乎是一个意思。
要不是母子呢,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到底养了那么多年。
“朕本也有此意。只是他要做驸马,再到军营战场上历练自然不合适,从宫里侍卫升上去反而快。
当初孟婕妤的弟弟孟淮失踪,左千牛卫中郎将的位置便一直空着,他只要争气,费不了几年就能从如今的八品升到四品。
届时朕再给他调任,做个三品闲职。”
苏棠开始以为萧景榕最多给他安排个五六品的官位顶天了,反正驸马都尉也是个五品的职。
但她忽略了一点,公主哪能嫁给籍籍无名之辈。
不选家世显赫的,自身条件就得过硬。
“可他辛苦打拼上来,皇上一招明升暗贬,人家不心生怨怼才怪。”
“天家威严,便是怨怼,也得臣服。”
苏棠起先以为二人就姩姩的婚事达成了一致,结果到头来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她想找个背景简单的。
人家是想要好掌控的。
……也差不多吧。
“孟婕妤的弟弟还不曾找到吗?”
若不是萧景榕忽然提起,苏棠都快忘了这么个人。
不过就是说了门亲事,官位也不要了,落得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要真是为他姐姐孟婕妤守身,也算顶级恋爱脑了。
“嗯。”萧景榕轻声回应,听得出不大高兴。
也难怪,毕竟左右千牛卫是天子近臣,突然消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苏棠识相地没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让乳母把力宝带进来。
起初还怕这小家伙换了个新环境不适应。
幸好他没受太大影响,该吃吃,该睡睡。
说到底还是皇后没刻意对他太亲近,孩子多是乳母在照顾,只要仍是原来的乳母跟着,就出不了什么乱子。
从这点也能看出皇后的格局。
乳母一把他放下,他就扑腾着朝着苏棠俯冲过来。
小家伙真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力气也大,苏棠都有点招架不住,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了仰。
萧景榕看不过去,示意苏棠把娃放到他跟前,开口就是考学问。
小家伙说不上有萧韶安那么博古通今,也比不过萧韶鄞才思敏捷,但好歹没一问三不知。
显然皇后并未疏于对他的教育。
该启蒙的东西一点儿不落。
苏棠有种白捡一个好大儿的感觉。
虽说缺失一段时间的陪伴是种遗憾,但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过她倒是发现一点,萧景榕跟娃一起,不是在问功课就是在问功课的路上。
似乎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聊。
大概跟他自己的童年经历也有关系。
啧啧,怪可怜的。
萧景榕感受到一阵慈爱的目光,微微侧目瞥向身旁的人。
他怎么觉得她不像是在往儿子身上看?
()萧韶鄞和姩姩都大了,白天多数时间也是待在崇文阁和凤仪阁,不需要苏棠操什么心。
现下力宝一回来,苏棠得抽出时间陪他。
再加上母子之间本就缺失了很多相处的时间,她也有意补回来。
因而闲暇的时候就少了。
人一旦忙起来,几乎睁眼就是第二天。
苏棠都来不及数日子,转眼便过去几个月。
“娘娘,时候差不多了,奴婢伺候您换一身衣裳往乞巧楼去吧。”
苏棠听见时鸢的提醒,目光往窗外探了探,太阳已经落山,天边还剩些洒金余晖。
这七夕乞巧,宫里也是有讲究的,并非男男女女互赠心意了事。
结彩环楼,敬天祭牛女二星才是重头戏。
所以得按品级穿相对正式些的宫装。
苏棠根本高兴不起来。
倒不是不喜欢华丽的打扮,实在是位分越高,头上的饰品就越重。
好容易里三层外三层拾掇好,苏棠领着三小只慢悠悠走到乞巧楼。
乞巧楼位于光顺门内,东面思政殿。
在大雍,乞巧节的祭祀主要是祭祀机杼,而非单纯祈求有情人终成眷属。
纺织业作为民生支柱产业之一,这场祭祀活动自然很受重视,皇子公主也需到场。
许是她拖家带口一堆人实在太扎眼,刚走过拐角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位份高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甭管她们再好奇,都得先低下头行礼。
苏棠抬手示意众嫔妃起身,顺道往边上靠了靠。
乞巧楼高百尺,里里外外都挂着材质上好的彩缎,哪怕是在夜间,只要有些许月辉烛光,便不会失色。
嫔妃们都只能在下边儿规矩候着,得等皇帝和皇后来了,才可登楼。
不过这种大人物向来都是压着点儿出现。
苏棠已经算来得晚,却仍是等了好一阵。
不过站上乞巧楼最高层,望着四周绝美景致,倒觉得也不亏。
香案上陈有瓜果酒炙,跟着帝后行完祭祀礼后,众嫔妃手持九孔针,五色线,对月穿之。
将线快速全部穿过就证明手巧,也是图个吉利。
苏棠懒得,果断把这个大任交给了她的好大儿姩姩。
前两年她还勉强应付应付,现在姩姩的刺绣功夫早就胜过她许多,当然是果断选择啃小。
她的好大儿也果然不负她所望,至少比她强多了。
萧景榕睨了偷懒的苏棠一眼,转头对着自家女儿和颜悦色,“赏。”
司礼太监呈上来一托盘金银宝饰。
萧景榕亲自从中取出一样双凤金钗戴在姩姩头上。
跟男子受冠是一个道理,也算莫大的殊荣了。
“母妃……”
苏棠闻声侧目,只见二公主的眼睛里流露出渴望,对着白淑妃嘟囔。
她年纪尚幼,又养尊处优,不见得是羡慕这金钗。
“待你长大些,你父皇自然也会如此。”白淑妃看着自家女儿信誓旦旦道。
虽压低了声音,却正好能让身旁的苏棠听见。
苏棠没理会她,只暗自唏嘘。
人活在自己的世界并不可怕,向子女强行拉进自己的世界却是大错特错。
这个时代的烟花制作工艺简单,远不及苏棠见过的绚丽。
差不多就是竹筒包着火药,炸开点火星子的感觉。
不过孩子们倒挺感兴趣。
乞巧楼的栏杆建得很密,中间的缝隙不足一人通过,哪怕是幼童也不行。
相对没什么安全隐患。
力宝和方才人的四皇子都是闲不住的年纪,倒腾着就要往栏杆那边去。
往年姩姩和萧韶鄞也倚在那儿看过,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阵子风头太过,苏棠想着还是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