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使坏。
梁世桢指腹捏一捏她的后颈,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刚是谁主动亲上来?”
全蓁眼神飘忽,一点点心虚,“那也没叫你这样……t”
“我怎样?”梁世桢看着她笑,“我们是夫妻,接吻也不行?”
全蓁说不过他,脸皮又没有他厚,索性自暴自弃捂住脸,自灯塔的后方走出去。
梁世桢两手抄兜,慢条斯理跟在身后。
温柔的海风里,他缓缓点燃一根烟,注视着爱人的背影。
全蓁等他走近,主动牵住他的手。
他们互相依偎着在海边漫步。
这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什么。
营地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那原先自营地去海边的两人也激动得大喊,“流星!是流星!”
在这种天气,出现流星近乎等于奇迹。
全蓁下意识仰头,那天边再次砸落两颗。
黑沉的夜空仿若霎时被照亮。
所有人默契仰头,挫败一扫而空,与之相对的,是难以泯灭的庆幸。
全蓁亦转过头去双手合十。
她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他亦紧紧牵着她。
全蓁在此刻,眼睫微颤,对着划过夜空的星虔诚许愿。
「流星啊流星,这长长的一条路啊,」
「请叫我永远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正文完——
全蓁抵达德国时,这里正在经历一年一度的暴雪时刻。
她裹着在港城从未穿过的厚重羽绒服,立在桥上,入眼所见皆是极具欧洲特征的西方面孔,面容深邃,神情严肃,大教堂覆着厚厚一层雪,没有人会在意出现在这里的一张东方面孔。
全蓁吸了吸鼻子,裹紧羽绒服,神色匆匆穿过桥。
待终于离开这片区域,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作为一个从未经历过严寒的港城人,这样的温度未免有些太难捱。
当然,温度低只是次要。
德国的冬天天气很差,天空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像是文艺片中伴着致郁音乐的开场,男女主穿行在仿若被稀释的蓝色街道,目光隔空对视,而后擦肩,迎来四五点便降临的黑暗。
全蓁穿行过街道,拐一道弯,去对面街角购买黑面包。
店员小哥认出她,用德语问好,“Hallo.”
全蓁笑一笑,“Hallo.”
面包包装的过程中,小哥一改全蓁对德国的刻板印象,热情与她闲聊。
于是,全蓁知道了,这家面包店在每天傍晚四点之后会开始打折,而现在才三点半,很遗憾,她将以原价购买。
全蓁思考片刻,还是在外面挨冻半小时但节省1.5欧与尽快回去看书间选择了后者。
这里太冷了,刮过来的风一点都不柔和,像是锋利的刀,吹久了鼻子和脸都会疼。
临走前,本着友好原则,她冲小哥回以一笑,感谢他告诉她的打折攻略。
公寓就在面包店对面,全蓁抱着面包,几步穿行过街道,她熟练地推开大门,上楼插上钥匙。
这是一间距离大学较近的公寓,价格勉强在她的经济承受范围内,所以她并不需要梁世桢对她施以援手,但需要委屈他偶尔睡一睡狭小的单人床,用一用窄小的淋浴间。
单人公寓的面积甚至还比不上港城别墅的一间房。
但全蓁却几乎对这里一见钟情。
她拥有功能完备的厨房,窗外是慕尼黑深沉的冬季,客厅外,是属于她自己的阳台与光秃秃的枝桠,天气好时,她很乐意给自己煮一杯热红酒,陷落在阳台的沙发里边喝边阅读。
可惜今天天气不佳,全蓁进门后习惯性将羽绒服脱下挂在门边,屋内有暖气,她搓一搓有些凉的身体,跑去厨房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水正烧开之际,视频电话如约响起。
全蓁按下接听键,踮脚从壁橱内找出干净的杯子,倒好水,她歪头,将脑袋凑过去,“Hello.”
梁世桢嗓音低沉,手机摆得很远,随意一瞥,颇为老古板地纠正道,“讲中文。”
全蓁:“……”
德国的下午是港城的夜晚,梁世桢靠坐在卧室沙发,指尖夹了根烟,这话说完话,他两指夹起将领带往下扯了扯。
他们看着好似处于两个季节,他衬衣西裤,而她裹着厚重的毛衣,要不是太夸张,她出门都恨不得套上两件羽绒服。
全蓁吸了吸鼻子,正准备说话,突然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梁世桢见状终于靠得离镜头近了些,“感冒了?”
全蓁抽出张纸巾,揉了下鼻子,“可能是。”
尽管屋内暖气足,但她始终需要出门,这里的冬天冷得丝毫不讲道理,哪怕已经做过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仍旧有些难以承受。
“有没有吃药?”梁世桢的嗓音隔着听筒,急切丝毫未曾稀释半分。
全蓁这才想起,她在过来之前,郑姨给她准备了一整盒的备用药品。
但是她忘记自己塞到哪里去了。
梁世桢出声,“在你房间左边柜子第二格。”
全蓁闻言捞过手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惊讶道,“你竟然记得。”
梁世桢冷笑一声,“我收的我能不记得?”
刚到德国那天,全蓁新鲜感过甚,再加上原先在港城的同学热情相邀,她当即便从慕尼黑去了柏林。
而梁世桢在慕尼黑有公务,并不能一同前往,于是,从来住惯大别墅的梁总只能委屈自己缩在再普通不过的单身公寓,而两日后,大雪封锁道路,全蓁没办法按时赶回来,原来定好的计划中途折腰,等她终于回到这间公寓时,梁世桢已经回国了。
简而言之,自从她来到慕尼黑开始,他们其实还没有见过。
全蓁见梁世桢念念不忘,终究心虚,抿一下唇,“对不起嘛老公。”
她道歉一向诚恳,讲话轻言细语,隔着手机似一根细小的绒毛,轻轻从心上扫过,梁世桢喉间蓦然发痒,抬起手,抽了口烟,将那股无能无力的躁动压下去。
全蓁见他不说话,只当他还在生气,忙举起手保证,“我发誓,如果下次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优先选择你。”
“不用,”梁世桢口吻很淡,“你有你的生活,不必迁就我。”
“可是你不会生气吗?”全蓁眨眼。
梁世桢笑,“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
全蓁:“两只。你刚刚都不讲话,脸色好吓人。”
“不是因为这个。”梁世桢喉结轻滚,拧开水喝了一口。
全蓁丝毫没察觉到他眸色的变化,傻乎乎问,“那是因为什么?”
梁世桢看着她,“确性想知道?”
全蓁乖巧点头,“想的。”
视频内陡然安静一秒,那手机大概是被梁世桢拿到手里放到了耳边,画面里出现一瞬的空白,男人嗓音沉哑,低声对着远在德国的全蓁诉说思念,“那是因为,我在想草你。”
全蓁:“………………”
他那嗓音实在太慢条斯理,全蓁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讲什么低级趣味。
热度一瞬袭卷上脸颊,她将手机扔到床上,对着低低笑出声的男人怒吼,“梁!世!桢!”
梁世桢笑得肩膀微颤,不住轻咳,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哄哄小姑娘,才发现那视频已经被挂断。
他摇头叹一声,料到她大抵还要忙,便没再打过去。
电话挂断没多久,沈令伊刚好下戏,见下午发给全蓁的消息迟迟没得到回应,她不放心,便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全蓁吃完感冒药正在睡觉,此刻被这通电话吵醒,她闭着眼凭习惯扫开接听键,“喂,请问哪位?”
不过没一会,重感冒便直接侵袭她的全身,连带着讲话声音都变了。
沈令伊一秒听出差别,焦急道,“蓁蓁,你生病啦?”
全蓁裹着毛毯,吸着鼻子,有气无力“嗯”一声。
沈令伊有心无力,只能问,“药呢,吃药了吗?”
“吃了。”全蓁说完,禁不住对空气咳嗽两声。
沈令伊如今的咖位偶尔会接到一些国外的活动,但她一点都不开心,她不喜欢那些与港城毫不相同的环境,也不喜欢种类匮乏的食物,更不喜欢周围她需要仔细辨别才能够听懂别人究竟在聊什么的语言环境。
在她看来,全蓁一人在外求学是十分十分艰难的,不但要忍受学习的折磨,还要忍受从小到大完全不同的环境所带来的摩擦。
她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怜爱了,“热水呢,有没有喝热水?”
“诶,他们有热水吗?”沈令伊扬声,“你不会感冒了还喝的冷水吧!”
全蓁被她这反应逗笑,“不至于,我有喝热水。”
“那就好。”沈令伊想了想,又问,“梁世桢知道吗,你可千万别自己撑着,我在拍戏又不好过去,他知道的话,也好随时照顾到的情况。”
全蓁被她的小题大做震惊到,“他知道,但是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全蓁觉得,她这个感冒应该就是睡一觉就可以好的事情,还不至于兴师动众到需要跨国照顾。
沈令伊却不以为然,“那怎么了,他是你老公哎,在爱的氛围下,说不定你会好得更快一点呢。”
全蓁听罢扶额,“你最近是不是又接了感情戏?”
沈令伊笑,“开玩笑的啦,别当真,你们家梁总那么忙,日理万机的,哪里有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二天,梁世桢照常去公司。
郑嘉勖送完材料正欲出去时,梁世桢忽的出声喊住他,“上个月,德国那是不是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郑嘉勖闻言愣住,心道哪有什么事,梁氏在德国的业务又不算多,当地负责人完全能够搞定。
然而他知道,他如果真的这么说,现在就可以卷起铺盖滚蛋了。
郑嘉勖在原地站定,微笑,心口不一回,“是的,那边负责人跟我反馈了几次。”
梁世桢微微蹙一下眉,“很要紧?”
郑嘉勖继续微笑:“应该是。”
梁世桢闻言半真半假站起身,理了理外套,嗓音磁沉,“那正好,我要去一趟德国,到时候我过去看看。”
郑嘉勖慌了,公司里还一堆事需要他主持呢,“您预备什么时候走?”
梁世桢看他一眼,“现在。”
郑嘉勖瞬间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梁世桢瞥见,问,“有问题?”
当然有。郑嘉勖追在他后面问,“那上午跟康臣集团的会面?”
“推迟。”
“下午的会议?”
“推迟。”
“晚上的应酬?”
“你跟谢总替我去。”
众所周知,老板不在,他工作量翻倍,郑嘉勖亦步亦趋,鼓着勇气继续问,“那您预备什么时候回来?”
面前的男人闻言忽然停下脚步,他看眼自己的助理,用了一个只有在私下里才会用的称呼,“嘉勖。”
郑嘉勖神色一凛,“哥,怎么了?”
梁世桢低眸看他一眼,神色认真,“蓁蓁病了,我不放心,去看看她。”
只要天气允许,梁世桢的私人飞机随时都可以起飞。
于是,在离开公司半小时后,他便已经坐进了飞机机舱。
担心像上次一样错过,梁世桢起飞前,给全蓁发送了自己的实时定位。
谁知,那消息发出,他得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小姑娘竟然“恼羞成怒”到把他给删了。
梁世桢看着那个感叹号,默默瞥向窗外,冷笑了一声。
对于此次的删除事件,全蓁本人表示,她也很无辜。
她只是怒而点进了删除页面而已,至于真的选择删除,那真的只是几次机缘巧合下的意外。
后来沈令伊又打来电话,两人插科打诨聊完,这件事便彻底被她抛之脑后。
直到第二天早上——
她头昏脑涨睁开眼,摸到手机正预备看时间,忽然发现微信内水灵灵出现一则好友添加申请,她点开,一个微妙的问号出现在她眼前。
全蓁瞳孔微张,对着空气咳嗽两声。
这才想起,她昨天、好像、是脑子一抽、点了“删除”来着。
天知道她当时想点的其实是“取消”。
全蓁小脸垮下来,心口突突跳,镇定两秒后,她决定暂且无视这个问号,当作没看到。
反正她在德国,他在港城,他一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冲动是魔鬼,还是先冷静冷静的好。
今早的慕尼黑难得出太阳,全蓁洗漱完走去厨房,边沐浴在暖气与阳光中边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
拜梁世桢所赐,她这些年的厨艺丝毫未曾进步。
甚至隐隐有退步趋势,三明治已经成为她为数不多的求生技能之一。
全蓁拧眉,深吸一口气,咬下一口黑面包。
人的口味也是被驯化的么。
她刚到慕尼黑时, 第一次啃黑面包,便被它的怪酸味惹得直皱眉,但现在,她不仅基本能够接受,反而有点上瘾。
酸味过去后,一种独属于Roggenbrot的清香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全蓁抿口牛奶将阳台门打开,靠在门框边吹一吹冷风,清醒自己有些黏糊糊的大脑。
她住二楼,底下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上来,听不大真切,勉强可辨认出似乎是一位女士在夸赞另一位男士高大帅气,而那位男士并不谦虚,彬彬有礼,礼貌道谢。
分明是一出浪漫的街头邂逅。
但全蓁却听得微微蹙眉。
这个声音……好像梁世桢啊。
是病糊涂了吧,这个时间点,他那边应该是下午,估计正在开着会,或者难得提早结束工作回家?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在慕尼黑这样一个寻常的早晨出现。
但……她可能确实也有点想他了。
全蓁心中这样恍惚地告诉自己,身体却还是快过大脑,没忍住走去阳台,向外探了探头。
什么都没有。
方才在底下闲聊的男女已经离开,全蓁眼前滑过的是两手揣兜神情严肃的日耳曼面孔,没有那个熟悉的男人,也没有那副叫她魂牵梦萦的嗓音,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全蓁抿唇自嘲一笑。
她退回屋内,不动声色吸了吸鼻子。
全蓁是在五分钟后听到的敲门声,极有节奏的三下,恰好能叫屋内人听到。
她此时正准备出门,羽绒服穿到一半,见状屏息,扬声问,“谁啊?”
门外有人用专业的偏机械音的德语回,“女士,有人为您订了一束花。”
这个人肯定不是她自己。
全蓁为安全起见,说,“拜托你放门口。”
那道嗓音没再开口,她猜想送花人应当已经离开,便将羽绒服拉链拉好,打开门。
一道裹挟寒意的身影抱着花陡然袭来,全蓁毫无准备,被他攥住手搂紧腰按到墙边。
那打开的门顷刻之间复又关上,她的后背抵到门板,一只微凉的手掌钳住她的下颌即将吻下来。
全蓁吓到心脏骤停,剧烈挣扎,然而她的腿刚抬起便被他分开夹紧,手腕扭动间被锁得愈发动弹不得,她张开嘴正欲呼救,那花束后的半张脸蓦地漏了出来。
全蓁呆住了。
……她是在做梦吧。
没忍住,她歪过头,唇微启,凑上去用力咬了一下梁世桢的唇。
梁世桢“嘶”一声,蹙眉抬手捏紧她下颌远离,语气不悦,“什么毛病?还学会咬人了。”
全蓁轻轻笑起来,“是真的哎。”
真的是他。
温暖的室内,她不再挣扎,抬手圈住他脖颈,梁世桢深深看她一眼,被她的主动取悦到,他低下头不再迂回,肆无忌惮的凶狠的再度吻上去。
日思夜想的滋味,仿若一颗水果糖,在他的口腔内迸开。
他含弄她的唇,舌忝她小巧的耳垂,掌心揉着她的后颈,他呼吸深沉,偏头咬上去。
全蓁被他咬得一激灵,下意识瑟缩,却被男人按得更紧。
她在他的面前几乎软成一滩水。
很快热起来,羽绒服被扒到一半,露出里面穿着的羊绒毛衣,梁世桢伸手掀开,他没耐心,但哪知掀完一层还有一层,一共三层,他撩得心浮气躁,口耑着气流连在她耳边,嗓音哑得不像话,混着笑说,就没见过她这么怕冷的人。
全蓁边躲他的吻边小声抗议,“我、我要去上课。”
“知道。”她的课表他怎么可能不清楚,然而说完,头还是低下去,实在太想,他克制地说就吃一会。
那束玫瑰被随手搁在一旁,新鲜采摘的,上面似乎还坠着隔夜的露水,全蓁手臂无力扫到,指尖沾上露水,花被那力道带得掉到地上。
不知多久,梁世桢终于抬起头,安抚似的在小姑娘唇上印下一个安抚性的吻,毛衣恢复原样,肩后的羽绒服被拉好,重新裹住她单薄的身躯。
男人弯下腰将花捡起,花瓣掉落在他的掌心。
他看眼花,又忍不住再次去吻她。
她的脸像今日的玫瑰一样红。
全蓁裹紧衣服,手被梁世桢牵着放在他的黑色大衣口袋里。
学校离公寓很近,再加上下过雪,步行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他们肩并肩,雪落在肩头、发梢,眼睫。
有种冰天雪地里静谧的美好。
全蓁不由靠得离梁世桢更近,整个人挨上他的手臂,偏头,依赖得蹭了一下。
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绵长热烈的亲吻,此刻掌心是温热的,唇瓣是濡湿的,十指交握,珍而重之。
全蓁忽然想到早上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真的真的,很快便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等一下。
那早晨被忽略的对话忽然重新回到在她耳旁响起,全蓁倏然仰头问,“早上是不是有女人夸你了?”
梁世桢神色僵了一瞬。
异常轻微的一下,转瞬即逝。
但是全蓁捕捉到了,“真的是你!”
她惊呼。
梁世桢很敏锐,几乎没怎么思考,他偏头看向她,嗓音磁沉,“你当时在阳台?”
“在哪里重要吗?”全蓁委屈起来,“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她听不出他当时的嗓音,只隐约辨出他们之间的氛围很愉悦,是相谈甚欢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
全蓁说着就要将手抽回,心口酸涩起来。
是有恃无恐在朝他发自己莫名其妙而来的脾气,因为她知道他会哄她。
梁世桢果然无奈笑了声,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按住。
全蓁撇嘴,“我生气了,你放开。”
梁世桢垂眸看她,语气漫不经心,“不放。”
全蓁更委屈了,“你对别的女人笑,还非要拉我的手。”
梁世桢笑出声,“天地良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笑。”
全蓁:“两……”
话没说完,她被吹来的风呛到,猛地弯腰咳嗽起来。
……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病人了。
梁世桢见状忙伸手将她的衣服拉链直接拉到顶,护住她喉咙。
小姑娘这阵咳嗽来得又急又猛,她咳得眼睛都红了,原本不算矮的身高蹲下去,在一群欧洲人面前被衬得娇小得不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怎么样?这节课能不能请假,我带你去看医生。”
梁世桢说着,将自己大衣的一粒扣解开,手拽住她的手臂一扯,全蓁便整个人被他拥到怀里。
好气啊。
她每天穿这么多还是被冻到感冒。
而某人,只要西装外再套一件大衣就行。
他甚至还有余力分给她一些温暖。
尽管这份温暖她很需要,但全蓁还是很有骨气地选择不要。
挣扎之际,脑后按上来一双手,他将下巴轻轻搁到她发顶,几乎是叹息似的投降,“别闹bb,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世桢很少有觉得心虚的时刻。
今早么,勉强算一件。
他过来得临时,没要任何助理跟随,因为暂时不准备去德国这边的公司,所以一个人都没告诉。
他的飞机是早上悄无声息降落的。
他的人是一小时后悄然无声到公寓楼下的。
等他亲自将车停好,正欲上楼,他忽然意识到,这种时刻是不是应该需要一束花?
可是这个点,花店并未开门,他也来不及去花卉市场。
正好有位女士捧着玫瑰,他便急步上前,询问对方能否将花卖给他,他愿意出三倍的价钱。
梁世桢看着怀里的全蓁,好整以暇发问,“她将花卖给我,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好再拒绝接受她的赞美?”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她赞美的不是我给她的两百欧呢?”
全蓁沉默了。
她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但梁世桢还没有说完,他话锋一转,唇角勾了勾,俯下身愉悦道,“不过蓁蓁,我很高兴你为这种事吃醋。”
全蓁不承认,“谁说我是吃醋?”
“那是什么?”梁世桢偏头,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眸,嗓音很沉,“告诉我。”
全蓁喉间吞咽一下,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讷讷道,“我只是……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她仰起头强调,“真的,只有一点点。”
梁世桢轻笑一声,凑近,在她唇边啄了一下,很是纵容地附和,“知道了,就一点。”
已经不错了。
小姑娘脸皮薄,承认到这一步恐怕已经是她的极限。
梁世桢将人揽进怀里,露出一个深沉的微笑。
下一瞬,在她错愕间,他蓦地将手机拿出,调到那尚未被同意的好友申请页面,慢条斯理开口,“审完了?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他指尖轻敲屏幕,偏头看向全蓁,缓声道,“来,解释一下?”
第63章
全蓁莫名有一点慌,她仰头看向梁世桢,心虚眨眼,“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会相信吗?”
梁世桢冷笑,“说说看。”
全蓁闻言,大脑迟缓转动。
感冒的显著症状便是整个人没精神,连带着思维也不活跃,微微犯懒,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缘由,索性耍无赖走捷径,两手攥住他的腕,踮脚,迅速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对不起,”全蓁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删你的。”
“我就是点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选错了。”
小姑娘目光乖巧,眼眸晶亮,讨好地用指尖去悄悄蹭他的掌心。
梁世桢被她蹭得心痒,呼吸一时沉了些。
但他定力好,面上看不出,只沉默揽着她的肩往前走。
全蓁拿不准他究竟好没好,还计不计较,一路都在悄悄观察他的神色。
因她心不在焉,那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便有些凌乱,长的短的,厚的薄的,纷纷乱乱落一地。
慕尼黑大学是开放式,无论游客还是学生,不管参观或是旁听,都能自由出入。
梁世桢进来后扫了眼周围,颇具古典的白色建筑在眼前展开,看得出历经岁月洗礼,墙面些微陈旧,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亟待修缮。
游客在四处参观,学生在紧急去往教室,只有梁世桢不由分说带着全蓁往楼上走。
他意外选中正确的楼栋,却没有选对正确的楼层。
德国的楼层定义与港城不同,一层便是港城的二层。
眼见梁世桢即将错过,全蓁急得去拍他的手,“过了、过了,我在二层上课。”
梁世桢步伐未停,偏头看过来,沉声道,“知道。”
他拐过一道弯,向里,将她带入久未人至的走廊尽头。
这里有硕大的遮挡物,可以短暂不被任何人发觉。
忍耐一路,梁世桢胸口起伏一瞬,深深看向她,而后,他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紧张、刺激、腿脚发软。
他们像是背着家长偷情的学生,反正在国外,反正没人认识,反正想要,反正忍不住。
所以,就亲一会,就一会。
然而,这一会被无限延长,漫长到全蓁隔着厚厚的鹅绒都似乎能感知到墙壁的坚硬,可她的身体是热的,伴着感冒的不适,从大脑游走至全身。
全蓁隐约觉得自己上课似乎要迟到了。
她想腾出手去看一看时间,但她的走神却叫梁世桢吻得她更凶,伴随感冒药的副作用,她完全丧失思考,手臂穿过大衣,隔着一层西装外套去抚摸他衣料之下那紧绷着的劲瘦月要身。
“Karla!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难舍难分之际,一道尖锐兼惊讶的嗓音划破黏腻的一切。
全蓁吓一跳,下意识想抬头,却被反应及时的梁世桢按住脑袋。
他深呼吸几下,看过去,用堪称标准的德语淡定回,“你看错了。”
面前的金发女郎丝毫没有被他骗到,三两步走过来,噼里啪啦讲了一堆,“怎么可能呢,肯定是Karla,我们每天都一起上课,你是谁,为什么会把我美丽可爱优雅的东方小美女Karla拐到这里!我们要上课了,你这个不分日夜的禽兽!”
梁世桢一辈子都没被人骂过这句,就算小姑娘在床.上被他欺负狠了,也只是软绵绵骂他坏蛋,那种时候的骂无异于撒娇,反倒更激起他的破坏欲。
现在,他光明正大亲自己的老婆,居然被冠以“不分日夜的禽兽”这种称号,他深深吸气,抬起眼,认真注视面前的这位女士。
全蓁简直被Maja的口无遮拦吓到,“那、那个,”她按了下梁世桢的手,从他怀中探出头,“Maja,他是我老公。”
“什么?”Maja上下打量梁世桢,“就他?”
在她的心目中,全蓁这种东方美女最好配一位热情似火的西方帅哥,尽管她承认面前的男人长得不赖,丝毫不逊色于她们德意志男人,但出于一种对新朋友的占有欲,她仍旧不满意。
梁世桢也蹙起眉,“我怎么?”
Maja视线扫过来,“你……”她试图鸡蛋里挑骨头,但审视半天,她才发现Karla的这位老公从长相到气质到穿着都该死的完美,找不出任何错处,没办法,她只好气呼呼道,“你影响她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