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偏宠by陆今宜
陆今宜  发于:2024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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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定的这一刻,全蓁切切实实感受到一股寒流,试图击穿她的心脏。
她的确有过那么一霎的念头,可是只是一霎而已。
他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她只有过t不到一秒的犹疑,哪怕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然而下一秒,梁世桢眉眼深沉,居高临下俯身,他的嗓音是那么的艰涩,“如果我真的请你留下,你选择我还是它?”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任何一个微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哪怕、哪怕只有一秒的纠结也可以。
这至少证明,在她的心底,他在她的前途面前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尽管这两者实则并不需要二选一。
可此刻,全蓁此刻的痛苦丝毫不比他少半分。
她觉得她像是被一片海包围,压得她透不过气。
前途和他,江山和美人。
多么相似的问题。
她知道他那日的停顿只是偶然,但或许不是呢。
全蓁不想问,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的无理取闹。
就好像她对未来的不安。
万一、万一不能长久呢。
她该怎么说服自己,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前途。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将他们的心都映得灰暗一片。
全蓁久久的逃避,拧着的眉,握着的拳,和几欲落下的泪都昭示她的答案。
她没有说,但是梁世桢忽然不想再听。
那根烟终究还是被点燃,他沉沉吸了一口,烟雾迷漫着缭绕在他的指尖。
相爱是否是痛苦的?
倘若不是,为何他们要这样互相伤害,为何要执着得逼迫对方,质疑对方。
他们是这样的口不择言语不由心,一定要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寻求那么一丝他或者她正在爱你的证据。
明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是要哄的,要慢慢聊。
可真的到这一刻,却是这样幼稚的争夺。
获胜又能这样?会快乐吗,抑或更加痛苦。
梁世桢吐出一口烟,尼古丁的气息混杂酒液,令他的心脏仿若幻觉般痛了一瞬,他感到一丝滞闷般的情绪。
梁世桢静了静,淡声表达歉仄,“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个。”
没必要争个高下。
倘若她想飞,他其实很乐意为她托举不是么。
只是不该是这样。
第三遍,梁世桢低头问全蓁,“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你的信任?”
话毕,全蓁瘪着嘴一直摇头,眼泪落下来,将他的心烫出一道伤疤。
梁世桢问,“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全蓁嗓音破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所有……”
梁世桢难得有点焦躁,从她的道歉中品出几分别样的意味,“所以,原先在你心里的答案,是不值得是吗?”
这些问题于全蓁而言太快太生疏,他是暴烈的火焰,而她只是缓慢消融的雪山。
她不想对他撒谎,她只是没有想过,不代表真的那么想。
可她难过得讲不出话,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于是除了道歉,什么都不会。
梁世桢却误会,面色复杂而难看。
他的情绪看着比生气还糟糕。
可是他转身而去时,还是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全蓁在这一个动作间泪流满面。
她望着他缄默的背景,挫败蹲下身抱住自己。
……怎么办,她好像又将一切搞砸了。
她明明,她过来找他的时候明明不是要这么说的。
今晚的气温其实远远谈不上凉,但全蓁却还是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凉。
比起持久,她好像更擅长破坏一段关系,可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全蓁揪着自己的衣襟,哭得心脏不住发紧。
完蛋了,她想。
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这样精益求精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糟糕的她,这样算不得完美无缺的关系。
更何况,她真的错得很离谱。
全蓁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想哭,越想哭心就越疼,心越疼就越是会想到梁世桢离开的背影。
他那么无情,给她披西服的动作也好似缅怀,像是最后一次。
她哭得好专注,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像是已经提前预见到散场。
模糊的视线里,全蓁甚至连面前什么时候出现了皮鞋的鞋尖都不知道。
男人去而复返,几乎是有些无奈地将她拉起来。
全蓁被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得一怔,她错愕仰头,对上梁世桢柔和下来的目光。
“为什么这么爱哭?”
说完,梁世桢不由分说将她按进怀里。
忍了一晚上,他终于没抵住内心的煎熬。

这么短的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他看完一份合同。
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却难得体会到一瞬的思绪纷乱。
几乎没怎么犹豫,他掐了烟,转身往回走。
果然,小姑娘又在哭。
明明算是坚强的人,却总是被他撞到泪眼婆娑的时刻。
也不知这算不算是某种另类的缘分。
他近乎是感慨般叹了一声,抚一下她的面颊,嗓音磁沉,“怎么办,觉得自己有点混蛋。怎么总让你哭……”
床上要哭,现在也要哭,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么。
全蓁表情怔忪,眼睛微微张大,她撇着嘴,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傻乎乎问,“你、你怎么不进去……”
明知故问。
梁世桢低头看向她,语气堪称克制,“你在哭,我怎么进去?”
一个人偷偷哭跟被人看到光明正大哭有本质区别,全蓁一下觉得不好意思,别过脸,徒劳地用手背去揩那越溢越多的泪水。
好丢脸,擦都擦不完。
没办法,她只好佯装淡定,佯装不在意,很别扭地开口,“可以进去的。”
反正她这么糟糕,不必管她就好。
这话说完,空气里安静片刻,全蓁只当他又生气了,赶忙转过头试图捕捉他的表情,谁知她撞进一双无比深邃的眼,那双眼的主人缓缓俯身,同她目光平齐,淡声问,“真的?”
全蓁愣了下,口不由心,语调艰涩,“……真的。”
“这样。”梁世桢听罢微微颔首,他好似真的全然领会她的字面含义,折过身便真的要走。
全蓁急了,下意识伸手去拽他的衬衫下摆,然而等梁世桢真的看过来时,她却又仿佛被那目光烫到一般,慢慢缩回了手。
梁世桢见状一把攥住她的腕,他锁着她闪躲的眸,摩挲两下那腕心,低下头来,要一个答案,“究竟是想我走,还是想我留?”
阒静的夜里,他的嗓音太能蛊惑人心。
全蓁近乎是被他引着,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要走……”
梁世桢满意了,轻笑一声,“既然不想我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我就算了,还讲反话?”他凑过来捏她的脸,“从哪学的口是心非。”
他那下是用了力道的,全蓁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脸,有点委屈,“我没有。”
“既然没有,”梁世桢举一反三,“那你之前说喜欢我,是不是也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梁世桢静静看着她,追问,“喜欢我和想我留都是真的?”
全蓁骑虎难下,脸色烧起来,缓缓点头。
“那为什么让我走?”
天呐,他是真的不准备放过她了。
全蓁两手捂住脸,她早已经不在哭,只是被泪水泡过的眼睛是有些肿胀的,微微的烫。
“对不起。”她的声音从指缝间泄出,满满都是诚恳的忏悔,“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梁世桢被她逗得轻笑一声,终于饶过她,没有再问。
他牵着她进别墅,跨过几级台阶,步入深夜的书房。
门打开的瞬间,月光自窗帘间淌进来,屋内好似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浅淡柔和的光线将他们笼罩。
全蓁忽地抬头看向梁世桢。
梁世桢倏而将她抵到墙边,他微凉的身体压上来,气息灼热,呼吸滚烫,双手被他攥住,上举至头顶按牢,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呼吸便已被尽数掠夺。
……很不好意思,因为她似乎也在渴望。
从争吵开始,抑或之前?记不清了。
总之,她好喜欢他的吻。
那么强势,那么不由分说。
让她觉得,她正在被深爱。
全蓁笨拙地开始回应,他的舌很灵活,勾着她的,她却过分胆怯,想要后退,可是他怎么会允许她退缩,在她向后那瞬间,他卷过来,口允着她的,他叫她不上不下,难受煎熬。
就在她实在捱不住,将自己送过去时,室内那灯忽地被一霎点亮,宛如倾城日光陡然弥漫,而梁世桢也几乎在一瞬间,凭着超乎常人的毅力退开。
……为什么?
全蓁眨了下眼,很迷茫。
这跟以往的顺序完全不对。
他第一次没有顺势满足她。
全蓁咬了下唇,后知后觉思考良久,才蓦地意识t到,他是在惩罚她么?
所以……他还在生气?
也是,她垂下眸,眼睫颤了颤。
最根本的问题尚未解决,而实际上,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
全蓁冷静下来,凉意自四肢百骸泛出,指尖依旧是软的,她用力握了握,手腕蓦地被圈住。
梁世桢将她牵到办公桌前,她几乎是木然地跟着他走,像一只坏掉的提线木偶,连简单的摆动都不会了。
甚至,在梁世桢自书桌底下抽出一份合同时,她整个人已然僵住。
是冷气太凉吗,为何她的心好像要沉到谷底。
“做……什么?”全蓁机械地问。
梁世桢看向她的眸光十分冷静,“我们的合约今天结束,对么?”
三百六十五天,弹指一挥间。
全蓁心下涩然,所能做的只有极缓慢极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好,”梁世桢见她点头,继续问,“这份合约,你忘记过么?”
全蓁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会忘,如果不是它,她还不知要被孙骞怎么纠缠。
可她说完,梁世桢却一瞬沉默下来。
须臾,他深深看着她,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我忘记过。”
“什么?”全蓁不明其意,下意识愣住。
梁世桢却不再回答,他直接两手扬起,当着全蓁的面将这份合同撕掉。
全蓁试图拦,没拦住,她急了,“你做什么?”
梁世桢看向她的目光严肃极了,命令式的口吻,“现在,把它忘掉。”
“为什么?”全蓁目光垂下来。
因为结束了,所以连回忆都不允许拥有吗。
好霸道,好过分。
她嗓音几乎哽咽,眼前也模糊起来,指尖扣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但她没再允许自己掉眼泪,今天哭得已经足够多,完全超限额,再说,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体体面面吗。
所以全蓁勉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这抹微笑在她面上定格,她的视线扫过梁世桢的手,扫过那再次被他打开的抽屉,直到一份新的合同摆在她的面前,全蓁这才好似如梦初醒,那被她挤出来的虚假的微笑变为错愕的低喃。
她僵立片刻,一颗心七上八下,“这是什么……”
她甚至都不敢打开。
可是梁世桢握着她的手上前,他的强势无形化解掉她所有在他面前的怯懦,过分磁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打开看看?”
是邀请的语气。
全蓁扭头向他看去。
他的眉眼是柔和的,不再凌厉。
全蓁在他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将其掀开。
她怔住——
不是什么她以为的分手条约。
也不是那些她胡思乱想的有关离别的附属品。
这是一份重新拟定的合同。
起始日期远在她收到那封推荐信之前。
而里面的内容更是与她所想截然相反。
他要她留在她身边,倾其所有。
一直到他的生命尽头。
直至死去。
全蓁眨了下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心脏那只手收得更紧,她捂着胸口,近乎喘不过气来。
眼中那滴泪缓缓蓄积,随着她眨眼的间隙,在纸上泅出一小团隐秘的痕迹。
全蓁几乎是急切地扭过头,她轻声又轻声地问,“……你一直记得?”
“不然?”梁世桢低头看向她。
全蓁突然明白了,他目光中的审视究竟来自于哪里。
他明明做好一切准备,他的未来有她。
可是她搞砸了,她叫他失望。
她的泪彻底落了下来。
全蓁仰头看向梁世桢,“为什么这样?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梁世桢凝视她,嗓音淡淡,“怪你没提前跟我商量么。”
他轻笑一声,“非要说的话,是有一点。”
“所以下次不要这样。”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是这样,就可以。
全蓁扑过去,将自己撞进梁世桢怀里,她的脸埋到他身前,他的气息浸染她的,他无条件张开怀抱,包容她的缺陷,她的糟糕,她所有所有的小毛病。
“对不起,”全蓁终于不再口是心非,违背自己的心,“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我担心你觉得我扫兴,担心你不想谈异国恋,担心我们的感情会变质,担心距离会改变一切……”
“我担心好多好多……因为我从来都不想跟你分开。”
全蓁一口气讲了好多。
月光混着日光拂在她的面上,将她晶亮的眸,发红的鼻,小巧的唇,都映照得那么可爱。
梁世桢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在她的唇上口允了一下。
茉莉花混着微咸的泪水,忍不住想叫人品尝更多。
他勾着她的舌,搂着她的腰,挥手将面前文件扫开,他将她按地腰弯下去,直至整个人如一幅画卷,在他平素端正签字的办公桌上铺开。
乌黑如墨,月几月夫赛雪。
梁世桢贪恋,她亦渴求。
方才中断的事得以继续,她纤长的颈微微昂起,主动索吻。
不知多久,她化成一滩水,梁世桢埋在她颈间,嗓音沉哑,“现在我可以问……”
尚未说完,他的唇被捂住。
她在他开口前,终于讲出他想听的答案,“值得。”
全蓁看向他,很认真的语气,“梁世桢,你永远值得我所有的信任。”
从这一刻开始,直至永远。
那一份重新拟定的合同不知被谁碰到,落到地上,发出“哗啦”一声。
梁世桢将人拉起来,弯腰去捡合同。
全蓁兀自低头整理衣襟。
淡白的日光沦为盛大的背景,天边一轮月,圆满无缺,今夜注定无眠,风悄悄荡漾起一片纱帘,他们站在室内,在夜的见证下,共享这静悄悄的独属于他们的一瞬间。
梁世桢低低笑了声,又去开抽屉。
天呐,他里面究竟藏了多少东西,是百宝箱吗。
“全蓁,”他珍而重之唤她的名字,“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开始太草率,这些天,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份合约,你是不是还愿意同我在一起,现在旧合约结束,新合约尚未签订,我想请你抛开所有,认真思考。”
梁世桢轻屏一口气,打开丝绒戒盒,他单膝跪地,目光沉静,可那里却汹涌着比海还要激荡的情绪,这一刻,他望她需要抬头,“全蓁,你愿意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吗?”
“你好郑重。”全蓁笑着哭出声。
她拼命点头,伸出手,“我愿意……”
她与他同样郑重地补充,“千千万万次。”

可她的身体困倦,大脑却仍旧兴奋。
被梁世桢抱回房的过程中,她埋在他的脖颈间,忽然想到什么,后知后觉,忍不住嘟囔,“那份合同不该撕的……”
她声音好轻,梁世桢没听清,低头时,唇擦过她的面颊,他索性在那唇上一啄,低哑着嗓音问,“什么?”
全蓁眼眸流转,嗔念埋怨,“那份合同,我原本可以收藏。”
梁世桢低笑一声。
原谅他实在不大理解女人在这方面的某些小心思。
“一张纸而已,收藏做什么?”
全蓁微微拧起眉,“这是我们的开始。”
“这种开始,也有纪念的必要?”
“当然有,”全蓁认真注视他,“任何开始都有意义。”
梁世桢勾起唇,“那你现在去捡起来?”
全蓁抿唇,皱一皱鼻,又开始嫌弃,“算了,已经坏了,不吉利。”
梁世桢闻言微微摇头,轻笑一声。
他步伐开阔,抱着全蓁几步行至房前,微侧身将门顶开后,他松开手,将怀里的人扔过去。
床品光洁如新,毫无褶皱,一瞬荡漾开的涟漪好似满池被揉皱的春水。
全蓁惊呼一声,后背挨上柔滑的被褥,恰如自云端跌入一捧长绒棉,坠落之后迎接她的还是飘飘然的一切。
梁世桢立在床边,深沉呼吸,他的面色是平静的,眸底却不住暗涌。
——这是他生命中的春天,他拢入怀中的月。
怎么能不久久凝望呢。
须臾,梁世桢俯下身,覆上来,将这轮月自私地据为己有。
他要她成为他独属的私人珍藏。
全蓁本就白,此刻被他亲得偏过头,乌发堆在颈间,那掩在发下的脸如凝脂,轻易便勾出男人最深处的谷欠望。
偏她毫无所觉,一边困得发懵,一边乖得要命,迷迷糊糊张开唇,任他的气息四处流转,予取予求。
哭过的鼻尖微微发红,被口允过的唇莹润发软。
她两手缠着他,想睡又不舍得睡。
这股不经意t流露出的依赖使人怜惜,梁世桢不忍再折腾,暂且放过她。
他直起身,边深呼吸边单手将衬衫解开。
正欲转身去浴室,手指被攥住,晃了一晃。
全蓁强迫自己睁开眼,仰头看向他,小声问,“你去哪?”
梁世桢脚步被无形绊住,于是只能再次弯下腰,在她唇角啄了啄,磁声道,“去洗澡。”
“唔……”她脑子转不动,反应有点迟钝,讲完后,好一会才将手松开,很乖地说,“那我等你,你快点。”
他这样,哪里快得了。
梁世桢无奈笑出一声,亲亲她的额,“乖,你先睡。”
全蓁闻言嗯一声,眼睛闭上,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一小时后,当他裹着一身凉意掀被上床时,小姑娘已经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熟了。
梁世桢轻手轻脚自背后将人拥入怀里,小姑娘却一下转过身,两手圈住他的腰,一边皱着眉嫌弃好冰,一边往他怀里钻。
也不知醒没醒,咕咕哝哝埋怨,说好久。
今夜的她实在太可爱。
梁世桢尚未等她说完,便忍不住低下头,迫不及待去寻她的唇。
有一种截然不同的亲密在这个吻之间滋生。
心跳在狂欢,灵魂在战栗,他们相拥、接吻,在夜晚迎接黎明的诞生。
全蓁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实在是太困,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便又身体朝后,直直倒了下去。
五分钟、十分钟……
约莫一小时过去。
那门锁“咔哒”一声被从外面轻轻打开,全蓁这才重新睁开眼,挪一下脑袋,看向门外的梁世桢。
男人穿着休闲款西装,一手随意抄兜,倚在门框边一瞬不瞬盯着她瞧。
这间房遮光效果一流,没开灯的情况下只能借助门外泄进来的一点光,也不知为何,就是这样微弱的一丁点光亮,却叫他们准确捕捉到彼此。
深深对视一秒,梁世桢走进来。
全蓁两手自被子里伸出,张开。
一个短暂的拥抱之后,梁世桢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饿不饿?”
全蓁摇头,“不饿。”
梁世桢无情嘲笑,“我看你是睡傻了。”
全蓁睁大眼,为这个男人的变脸程度感到不可思议。
梁世桢被她可爱到,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将人从床上捞起来,“好了,起来吃饭。”
他明显没亲够,说话间又想吻一吻他,全蓁却觉得有包袱,两手捂住自己的唇,踮脚趿拉着拖鞋,溜去卫生间洗漱。
梁世桢笑一声,慢条斯理跟过去。
真是奇怪,刷牙有什么好看,他怎么就能抱着臂,倚在门边看这么久。
全蓁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动作宛如开二倍速,漱口时险些被呛到。
梁世桢低沉一笑,宽慰她的紧张,“我不看,你慢慢来。”
他说不看,便真的不看。
转身向外,去书房处理接下来几日的文件。
全蓁洗漱完出门时正好经过那扇书房,梁世桢估计是在打电话,低沉的嗓音自里面传出。
他讲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全蓁听不懂,只觉得那语调莫名动听,她不自觉脚步放缓,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她这几天虽基本睡在梁世桢那边,但东西依旧在她原先这间房。
房门推开向里便是宽敞的衣帽间,可惜衣帽间越大,倒衬得她的衣服格外少。
全蓁下意识想去拿衬衫牛仔裤,手伸出,她临时改变主意,走去最里面挑了条裙子。
这是一条偏灰绿的吊带长裙,质地简约,剪裁利落,仅腰下缠绕缎带,穿上后宛如下过雨起雾的森林间走出的仙子。
勾勒身材的同时,更衬得她整个人气质卓然。
全蓁站在镜前看了看,片刻,蓦地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几乎从没这么穿过。
谈个恋爱而已,应该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她这么想着,便将肩带勾了下来,正准备脱掉换成日常会穿的衣服,衣帽间的门忽的被推开,梁世桢自门外信步走进来。
不是没有过更坦诚的时刻。
但全蓁下意识的反应仍旧是慌张,她赶紧背过身,将肩带拉上去。
“你、你怎么不敲门……”
她紧张得很,梁世桢却倏然笑出声,“进自己老婆的门,为什么要敲门?”
他走过来,自背后将她拥住,气息温热将她包裹,他埋在她的颈窝内,撩开她一侧头发,故意问,“哪儿我没看过,嗯?”
他的淡定与无赖衬出她的慌乱。
全蓁咬一咬唇,视线扫过面前的衣柜。
放在最里面的那个行李箱忽然引起她的注意,她蓦地想起什么,轻轻挣了下,“等、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梁世桢放松怀抱,任由她自自己身前钻出去。
全蓁蹲下身,将行李箱拉出打开,这里面的东西自她第一次过来开始就没有动过,那沉甸甸的木盒内,仍旧放着那一块质地上乘的玉,在那玉之下,是一方折叠完好的手帕。
经过十年岁月,仍旧崭新如昨。
全蓁深吸一口气,两手将其取出,那上面早已不再有他的气息,可那晚的月光,那天的陪伴,却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内。
全蓁几分感慨,仰头看向梁世桢,“你知道吗,早在学校那晚,我们就已经见过。”
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同他分享一个秘密,谁知男人丝毫不惊讶,微微颔首,“知道。”
全蓁:“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讲!”
梁世桢笑,“有什么必要?”
他太自负,纵使想要得到她,也不屑利用过往来当感情牌。
更何况,他那天心情不好,说不定弄巧成拙。
与其这样,还不如维持现状。
全蓁抿唇,垂一垂眸,评价,“你好讨厌啊。”
“为什么?”梁世桢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全蓁看进他眼睛里,微微埋怨,“你都不告诉我,害我还以为这段时间,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梁世桢两手抬了下,哼笑,“我可以装不知道。”
“那还有什么意思。”全蓁也笑出声,她将手帕递给梁世桢,眼眸弯弯,笑容明媚,“总之,现在物归原主。”
“那这个妹妹……”梁世桢如十年前那般称呼她,他点一下全蓁的额头,笑问,“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
“什么啊,”全蓁笑起来,“我又不是你家的。”
梁世桢低头看她,嗓音磁沉,“现在是了。”
安静的无人搅扰的时间,全蓁眨一下眼,“说真的,你这些年,有想到过我吗?”
梁世桢是真的坦率,他看眼全蓁,“坦白说,没有。”(*)
全蓁撇嘴,“好吧。”
“但是,”梁世桢注视着她,肃然补充,“我也从未忘记过你。”(*)
沈令伊即将进组拍戏,约全蓁出来玩。
叶怀谦也在,梁世桢欣然作陪。
两男两女一同前往澳城。
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全蓁是第一次来,沈令伊主动充当向导,领着全蓁尝遍自己挖掘到的各种特色小吃。
全蓁胃口小,吃不下,正犹豫是该浪费还是不浪费时,那手上拿着的包装袋忽的被梁世桢抽走。
但他也没吃,只是帮她拿一拿,顺道俯身擦去她唇角沾着的一点流心。
这份自然而然的亲密叫沈令伊磕到一脸,她凑过去,促狭道,“蓁蓁,我觉得你们最近,不太一样。”
全蓁疑惑,“哪里不一样?”
沈令伊“啧”一声,歪头思索片刻,“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你们俩黏在一起。”
全蓁不觉淡笑声,“你好夸张。”
沈令伊:“真的真的!”她结合自己的亲身经验,悄咪咪伸出两根大拇指对了对,“是不是,那个那个了?”
全蓁秒懂,脸红起来,小小声,“没有,还没到……那一步。”
“还没有?”沈令伊凝眉看眼叶怀谦,再撇眼梁世桢,发出灵魂质疑,“他怎么这么能忍?”
“也、也不算。”全蓁好难为情,捂住脸,小声求饶,“伊伊,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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