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荒唐by州府小十三
州府小十三  发于:2024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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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处于茫然失神的状态,目光追随周斯扬,看着他从客厅再走向自己。
不消片刻,她被周斯扬弯身从身后拥住,他拨了她的头让她看向蛋糕上还燃着的蜡烛,两手握着她的手腕,让她双手合十,轻柔的嗓音,靠在她耳边:“许个愿?”
“为你自己。”他说。
蜡烛的光晃得她眼晕,她轻轻吸鼻子:“…许什么?”
“升职加薪?”周斯扬笑着建议。
夏烛也弯了唇,心情恍惚比刚刚好了不少,闭眼许了愿,再睁开时轻声问周斯扬:“会实现吗?”
周斯扬右手松开她,把蛋糕拉近,偏头,唇碰着她的耳朵,像哄小孩子一样说悄悄话:“会的。”
夏烛盯着蛋糕上的蜡烛,问周斯扬他刚去放的是什么音乐。
“阿拉伯的民谣。”周斯扬解释。
“阿拉伯的民谣?”夏烛偏头疑问。
周斯扬手从她的手腕松开,轻揉她的发顶,把她的头再次带向蛋糕的方向,示意她吹蜡烛,依旧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对,阿拉伯人保佑好孩子在生日这天得偿所愿的民谣。”
他轻声笑,在烛光里亲了亲她的耳朵,悄声:“专门为你放的,所以你的愿望会实现。”
隔天早上,周斯扬走得很早,他十点在荆北有会,他人走的时候夏烛还没起床,等她迷迷糊糊睡到八点多醒,再抓手机看时间,意识到周斯扬已经在飞机上了。
撑着床揉了揉头发坐起来,人恍恍惚惚的,还在昨天晚上的那个生日气氛里有点没缓过来。
民谣很好听,特别是在周斯扬说是为实现她的愿望专门放的时候。
夏烛在床上坐了会儿,吞咽嗓子时觉得前脖颈有点难受,像是有堵塞物。
不过她想可能是刚起来,一晚上没睡,嗓子发干的原因,没太在意,起床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接到沈淑玉的电话,电话里沈淑玉说知道她生日,自己和周永江让人帮忙带去了一份礼物,等会儿送到。
夏烛实在没想沈淑玉还会给自己带东西,刷牙杯放在台子上,连说了两声谢谢。
沈淑玉笑:“谢什么,应该的,也就是周斯扬他姑姑不知道,不然肯定也要给你带东西。”
夏烛受宠若惊,点头应声,想着晚会儿把沈淑玉两口子送的东西和周斯扬昨晚给她的项链放一起,等合约结束离婚时一并还给周斯扬。
太贵重了,她实在拿着心慌。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她放下电脑,从沙发起身去开门,接到电话里沈淑玉说的礼物。
一个很精巧的木盒子。
拿着盒子走回客厅坐下,迟疑了两秒还是打开看了眼,是一个很漂亮的翡翠镯子。
林冉昨天晚上已经打电话提前祝过她生日快乐,并和她约了今天晚上的饭。
她拿着木盒起身,想上楼放起来,刚站起又觉得前颈处不舒服,微微皱眉,站住脚,按着嗓子接连咽了两下,模模糊糊依旧有堵塞的感觉。
三个月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医生说她甲状腺的问题不大,良性的瘤子暂时也可以不割,所以最后手术没做。
夏烛皱着的眉没松,轻轻吸了口气,略微思考,弯腰捡了手机,在省医预约挂了隔天下午的号。

第51章 6.16/雨意
挂完号,站了两秒,退出消息界面时想到昨晚夏庆元打来的那通电话,如果说先前还对父母抱有期待,那昨晚蛋糕从冰箱拿出来掉在地上的那一刻,那点仅有的期待也随着消失殆尽。
想了想,手里的木盒子放下,手机点到通讯录界面,拨了夏庆元的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那端才接起来,夏烛往阳台的方向走了几步,在对方出声之前开口:“你们不用来了,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
夏庆元一愣,夏姝早上吵着闹着要吃糖醋鱼,他现在还在菜市场。
“我和你妈商量的是下周,等小姝情况稳定了……”
夏烛背靠栏杆,再次打断他:“没事,不用来了。”
她语调平稳,并没有任何激动,只是陈述事实:“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结婚的人……也好,你们照顾夏姝吧,我工作忙,你们来了也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们。”
夏庆元恍惚着哦了一声,再想说话还是被夏烛轻柔地截住:“真的不用来了。”
几秒后,夏庆元妥协道:“……哦,那行,我回头再跟你妈商量商量。”
夏烛嗯了一声,无意再多聊,挂断了电话。
晚上和林冉吃饭的时候又提起这事,林冉把挑了一碟子的牛蛙腿推给夏烛:“就应该这样,不想来就别来了,照顾夏姝就行了,没把你当女儿也不用把他们当爹妈。”
夏烛笑了笑,她倒是没林冉想的那么过激,真当自己没爸妈,但从小没受过他们太多恩惠……所以就算了,不再为他们难过,父母子女之间的情分就这么淡淡就行了。
林冉把左侧的蛋糕盒拖过来,手指勾着最顶端的丝带,拆开:“你怎么一个寿星还自己带蛋糕。”
她本来说要买的,但夏烛说直接拿过来。
夏烛筷子划拉着空碗碟,瞧着林冉拆蛋糕的动作,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昨天晚上周斯扬回来了一趟,他买的。”
“周斯扬?”林冉疑惑,“他不是去荆北出差了吗?”
夏烛按住林冉去摸蜡烛的手,大庭广众下吹蜡烛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抽空回来的。”
林冉更疑惑了:“你俩到底是假夫妻还是真的,假夫妻还包给过生日?”
“那怎么了,”夏烛咬着吸管小声嘟囔,把周斯扬昨天的话原封不动地讲给林冉听,“他给他的合法妻子过个生日怎么了……”
饭吃到最后,林冉去结账,林冉说蛋糕都是夏烛自带的,吃饭的钱一定要她来结,夏烛抢不过她就同意了。
林冉送她的生日礼物是花了半个月实习工资给她买的手链,手腕内侧地搭扣是一颗很小的钻,外围一圈深蓝色水晶。
夏烛恍然又想起昨晚周斯扬送她的那条项链。
东西虽然不打算要,但情总是要领,讲实话她真的很感动,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吃过饭和林冉从商场八层下来,本来说要一起逛逛,但林冉一个电话又要被叫回医院,她手机着急忙慌地塞进背包,问夏烛:“你打算怎么办。”
夏烛左右扫了眼身边的店:“我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林冉把她的头拨过来,“你总盯着那边的袖扣看什么?”
夏烛把她的手扒下来,往电梯口的方向推:“我没看,快回你的医院去吧。”
林冉瞥她一眼,没再拆穿,手机接连又震了两下,接起来应了两声,转身往电梯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夏烛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往旁侧两步,反身靠在栏杆上,时间还早,刚过八点。
她手指划着屏幕百无聊赖地翻了两下,不自觉地戳到和周斯扬的对话框,上下划着看了几眼,发现自己和他之间的对话并不多。
没什么闲来无事的聊天,多数都是周斯扬问她晚上什么时候走,让她下去停车场找他。
夏烛手指按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掉,如此反复几次,正打算删掉,对面突然发过来一条。
周斯扬:[我周五回去。]
像正偷东西被抓住似的,夏烛霎时心惊,还没等自己安慰自己周斯扬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时,对方头像再次弹出消息。
周斯扬:[不是想问这个?]
周斯扬:[纠结那么半天。]
夏烛舔了舔唇,调整拿手机的手。
夏烛:[……]
周斯扬:[“对方正在输入”跳了有三分钟。]
不仅被对方逮住,还被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夏烛有点不好意思。
她左手摸了摸鼻尖,打算强词夺理。
夏烛:[哦。]
夏烛:[那你戳和我的对话框干什么,还盯着看了三分钟?]
夏烛:[肯定也是因为想给我发消息。]
周斯扬:[嗯。]
周斯扬:[我又没说不是。]
夏烛指骨再次蹭了蹭鼻子,没想好怎么回,盯着看了两眼,屏幕上跳出语音通话,显示周斯扬。
她往前两步,有些不自在地接起来,轻轻“喂”了一声。
低沉的男音带着震荡的电流声落在夏烛耳边。
“我周五上午回去,”他低笑,“跟你说一声。”
夏烛半低头,脚尖抵脚尖,低声哦了下,她觉得气氛有点怪,但又不知道怎么应对。
“那你工作顺利……”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天再憋出一个四字成语,“一路顺风。”
隔着一个听筒,夏烛不知道对面人笑了没有,只听到他闲闲答:“谢谢。”
通话的几分钟时间,她无意识地几步走近刚刚被她盯了半天的店,偌大的橱窗摆了几副很漂亮的袖扣。
她瞧着看了几眼,轻声嗑:“想给人买个礼物,不知道怎么挑,问问你建议。”
周斯扬背靠走廊墙壁,声调略微懒散,应了一声:“给谁买?”
既然是给人惊喜,那就不能现在直接讲出来,夏烛简单思考两秒,随便甩了个称谓:“程总。”
周斯扬半垂眼无声笑了下:“嗯,那我回来帮你问问他。”
夏烛目光还落在玻璃橱窗里,扫过几对袖口,顺着道:“那就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行。”对面人懒懒答。
电话挂断,没多久,手机再次震动,夏烛目光从玻璃柜上撤下来,低头看。
周斯扬:[没问到他喜欢什么,但我喜欢蓝色。]
周一下午,省医内分泌科外的走廊,林冉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夏烛靠坐在尽头的蓝色塑料椅子上。
“怎么样?”林冉急声问。
夏烛还算镇定,顺了下头发,拿着化验单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颈:“医生说长大了,有恶变的风险,让我做进一步的检查确定,然后切……”
甲状腺肿瘤即使癌变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治愈可能,所以和这世界上这些大大小小很奇怪的病比起来,算是常见且非常好治的癌。
但尽管如此,提起恶变,人的第一反应还是害怕。
“上次为什么不切?”林冉着急,音调不自觉地提高,“几个月前不是约过一次手术?”
“医生后来说是良性,也不用做……”
“良性也要尽早切了才好,谁天天带个瘤子在身上??”
下午五点,医院还正是人多的时候,两个人站的地方靠近消防通道,不时有人路过。
眼看林冉急到又要再说话,夏烛忽然压住她的手朦胧抬头,声音发哑:“林冉,你不要说我了……”
“我害怕才没做的,”她半仰头,声音有点委屈,“我爸妈要照顾夏姝,你要上班也不可能一直陪我……”
“我一个人做手术害怕,”她嗓音低下去,“医生又说没事,所以才没做。”
“我害怕,林冉。”
林冉要说的话一下被卡在喉咙里,怔了两秒,上前半步,弯腰把她抱住,也颤:“你傻什么,我就是请假也会陪你。”
夏烛办了当天的住院,打电话给李丽请了一星期的假,后续检查出来无论是恶性还是良性,这次都必须要切了。
林冉和同事换了班,傍晚时提着饭进了夏烛的病房,东西放在床尾的桌子上,走过来帮她调输液速率时,问了句:“给周斯扬说了吗?”
夏烛叼着牛奶摇摇头:“他在出差,我的事也不好总麻烦他。”
如果正好在也就算了,出差就还是不说了。
林冉看着夏烛把饭吃了,怕她无聊,又陪她聊了会儿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洗漱再过来时,科室主任打来电话让她过去加班。
夏烛靠在病床上特别淡定地在喝第二盒牛奶,因为咬吸管,说话含混不清:“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林冉看她一眼,也知道下午在走廊那会儿她有的话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可能没办法24小时守着她。
出了住院楼,往科室去的路上,想了想,还是给周斯扬打了电话。
嘟声滴了两下,对面人接起来。
林冉站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坛处,很直接了当:“夏烛住院了。”
“她说你在出差不想跟你说,但我还是觉得告诉你一声比较好,”林冉三言两语把夏烛的情况讲了下,“恶变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即使是良性也需要做切除。”
“我不清楚你们两个现在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她挺相信……”林冉停了停,换了个词,“也挺依赖你。”
“所以如果你方便,也愿意的话,能不能陪她做个手术。”
林冉话音落,对面沉默了有几秒。
“我知道了。”对面答。

第52章 6.17/雨意
这趟出差陈岩跟着一起来的,见周斯扬推门进来,转头看他,待人走近,低声问了句:“有事?”
周斯扬点头,从他身后绕过:“要回去一趟。”
“什么?”陈岩讶异,手里的本子看了一半,没来得及往后翻,仰头目光黏在周斯扬身上,“明早还要签合同。”
周斯扬抽开椅子坐下,联系等在外面的罗飞买最近一班的航班,手机按灭放下来,随手捡了刚看了一半的文件,翻完最后两页,递给一旁还在看他的陈岩:“明天签约的事你自己谈,设计费最低只能让到四千万。”
陈岩更惊讶了,着急忙慌地翻看了两眼文件:“我怎么谈下来?对方是冲着你名字来的。”
“谈不下来就算了,无所谓,有机会还能合作。”
陈岩一头雾水:“这么大的单子……”
说话间周斯扬的手机再次响,是罗飞在向他确认航班信息,他看了一眼,起身拎了椅背的外套:“谈不下来不怪你。”
眼看他扔了这么一句话就真的要走,陈岩反手拉住他:“你好歹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再甩手走人。”
“夏烛生病了,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周斯扬外套搭在手臂。
陈岩恍然被卡了一下,愣神两秒反应过来:“病了?”
“严重吗?”他眉心还竖着,“不严重的话你明天再走?明天上午九点开始谈,最迟十一点也就结束了,晚半天……”
周斯扬垂眸,也看了眼手机。
刚林冉在电话里意思他听明白了,夏烛的手术至少要等三天后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做,现在只是提前住院观察,有几个小时没人在身边应该没什么事。
陈岩放下心来:“那你干嘛非赶这会儿去,晚一点不是也行?或者请两个护工先过去……”
“不是她能不能自理,身边用不用人帮忙,”周斯扬目光抬起,略微停顿,“是她需要人陪。”
他能想到她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输液,心里还要计划明天什么时候起来,去什么科室做什么检查……有多委屈。
所以至少她生病的时候不能让她自己。
陈岩轻怔了一下,人还没完全计划好明天的合作怎么谈,但拉着周斯扬的手已经松下来,低头瞄了眼文件搓额头:“行,那你去吧……”
八点一刻起飞的航班,九点半落地清潭,走机场高速直接往省医去,到医院时十点刚过。
周斯扬到的时候夏烛还在低头扣手机,在百度上各种看关于甲状腺瘤的信息。
可能从小到大一直没什么人管她,所以她抗压能力算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这种事做得非常到位,边在网上查还能边时不时给林冉发个消息,说网上有人得了罕见病,还欢天喜地地活到了九十九。
但这番麻痹自己的乐观在看到推门走进来的周斯扬时绷不住了。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没人理你时,你会硬得像块石头,怎么被翻来覆去碾压都会一声不吭活下来,但有人心疼你,你就会瞬间很想哭。
夏烛拇指还停留在某个社交软件的评论区,目光却追随周斯扬,眼睛一眨不眨。
周斯扬把装了点心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半低头,拆袋子上的绑带,冷着的脸因为夏烛有点呆的动作缓和下来,很轻地笑了一声:“看什么?”
点心买的是夏烛生日蛋糕那家的,其中两盒夹心是荔枝酱,还有几盒有新品的青梅酱。
蛋糕依次拿出来,又拎了水壶往空掉的陶瓷杯里添了点水,装了水的杯子塞进夏烛手里,才提了床边的椅子坐下来。
他对上她的眼睛,还是那句:“看什么?”
夏烛人有点木,从所有想知道的问题里懵着挑了一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周斯扬没想瞒,坦言道:“林冉给我打了电话。”
夏烛哦了一声,还是木,左手从手机上松下来,蹭着了下下巴:“那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周斯扬笑着打断她。
从过生日到现在,或者说再之前还有的事,一次又一次,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眼睛垂下去,又瞄了眼屏幕:“从荆北回来的吗……”
周斯扬起身,转了方向坐在床沿,从后抱住她,轻叹气:“怎么不告诉我?”
被温暖的气息包裹,忽觉得刚刚病房冷清,周身的温度也低,夏烛拉着被子往上拽了拽,闷着声音:“不是在出差吗……我自己也不是不行。”
“什么叫自己也不是不行,”周斯扬低声笑,收拢手臂,握住她的手腕,很珍视地捏了捏,“不会难过吗?”
周斯扬:“自己一个人进手术室,再自己一个人出来。”
夏烛哑哑地“啊”了一下,视线从纯白色的床单瞟到自己被握着的手上,嗓音干涩:“…也还好,大学的时候也自己做过阑尾炎的手术。”
大三暑假,她找实习晚了一个月回家,急性阑尾炎,发病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宿舍。
周斯扬咽了咽喉咙,没问她为什么是一个人做的手术,偏头,唇碰在她的额角,换了话题:“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要周五了。”夏烛忽然觉得周斯扬怀里好暖和,她无意识地轻缩肩膀,往他胸前靠了靠。
“嗯,”周斯扬声线一直是温和,轻柔的,“周五我们把手术做了。”
夏烛眨眨眼,轻轻吸气,声音软成一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斯扬笑了,抱她的那只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脸:“不说了是我的合法老婆吗?”
有周斯扬帮忙,检查结果比预计的还早出来半天,良性肿瘤,比几个月前长大了几毫米,威胁不到生命,但切除手术一定要做。
周斯扬推了一些会和合作,无法往后延的工作就把文件带到医院看,夏烛的病房被换了更大更好的,房间里有陪护床,罗飞把他的东西都拿了过来,晚上他也睡在这里。
几天时间他不常在夏烛面前看文件,她没体检和醒着的时候就和她说话,或者跟她一起看那些没营养的肥皂剧,他不希望她有压力,觉得自己的病影响到了他的工作。
夏烛问过他两次公司忙不忙,他都说刚在荆北谈成了项目,这两天休假,夏烛看他真的像没事人似的,后来就也没再问。
程煜非来过两次,第二次临走时站在走廊里跟周斯扬说了两句话。
他其实是有点纳闷的,因为周斯扬对夏烛的好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他也不是没喜欢过人,但他自认绝对做不到这样,好到夸张,还活雷锋似的,怕对方有压力,所以做好事不留名。
“你中邪了吧?”程煜非隔着窗户看了眼楼下。
周斯扬站在他身边,抱胸,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视线也往下看,笑了一声,浑不在意的:“可能。”
程煜非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捏出根烟,看到墙上的标识后反应过来又塞回去,真是奇怪的要死:“你做这些是为了追她?”
在程煜非的理解里,男人只有在不确定对方喜不喜欢自己,追求对方时才会下这样的功夫。
周斯扬侧身,单肩抵靠在窗框,眸子偏着,还是在看楼下,默了一秒:“也不是。”
他很确定他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夏烛知道,也不是为了让她感动喜欢自己,就是……
他低了下眸,站着的姿势略微懒散,不太明显地半勾唇:“就是想对她好。”
单纯地对她好。
“我靠,到底为啥啊。”程煜非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周斯扬看他一眼,嗓音带着些微笑意,飘飘然,仿似不真实地轻叹:“不知道啊。”
手术约在周五下午,夏烛被推出病房前,林冉在外间和护士协调,周斯扬则站在夏烛的病床旁边,他手盖在她的发顶,低头看了她两眼,随后收手准备抱臂时被人拉住手腕。
夏烛另一只手攥在被角,拉周斯扬的那只手还插着输液针,她还是紧张,下意识咽嗓子想和他说话,但又觉得自己矫情。
然而周斯扬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被她拉住的那只手反着握上来,另一手抬起重新盖在她的发顶,微微俯身靠近她;“我会在外面等你,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所以放松点,别害怕?小手术而已。”
夏烛眨了眨眼,眼尾有点湿,点头,嗡着声音应了一下。
周斯扬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哄:“出来给你买好吃的。”
夏烛紧张又害怕,脑子这会儿完全一盆浆糊,再次点头胡乱应了声,全当他在哄自己。
人被推进去,林冉提心吊胆地站在手术室前,尽管知道她在外面站着没用,但就是会担心,人坐不下来。
因为周斯扬和夏烛的关系,程煜非最近几天也成了省医的常客,从走廊尽头的电梯间走过来,盯着手术室最上方的字看了几眼,瞟了下林冉,又看周斯扬:“要多久啊?”
“两三个小时。”周斯扬转身,往旁侧两步,再抬头,依旧是瞧着手术室上的红字。
程煜非把刚脱的外套换了个手拿,受到手术室前的氛围影响,也有点没来由地紧张,和周斯扬并排站了会儿,忽听到身旁人跟他道:“你去外面超市帮我买点东西?”
程煜非过来就是帮忙的,当下想也没想答应:“买什么?”
“买点零食巧克力,”男人默了半秒,“多买点糖。”
程煜非转身欲走:“什么糖都行?”
“嗯,见到的都买点,”周斯扬目光已经重新转向手术室。
程煜非没多想,转身往电梯间走,从住院部的楼上下来,往医院外走,挑了家临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进去逛了一圈,对着几个摆有糖的货架拍了几张,发给周斯扬。
程煜非:[你看要什么?]
半分钟后,他收到五千块的转账和周斯扬的一条消息,男人说都买。
晚上六点,夏烛的手术室灯终于灭掉,几分钟后,手术室门开,人被护士从里面推出来,大概六点半,全麻的劲儿过去,夏烛人清醒过来。
她睁眼的一瞬间,人还是混沌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两分钟,才听到林冉叫她的声音,她侧眼的第一反应是找周斯扬。
林冉貌似是知道她的想法,拉被子帮她塞被角,解释:“他一直在,几分钟前被医生叫出去说你的情况。”
夏烛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任何声音,林冉便再次接口:“没事,手术做得干脆利落,都给你切干净了。”
林冉这句话落,夏烛才终于喘了口气,瞪着两只眼睛看天花板,心终于放到了胃里。
十分钟后,周斯扬回来,林冉被科室主任的电话叫走。
她确实是请假过来的,现在夏烛没事她也该走了,路过周斯扬时还是很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周斯扬点头应声,绕过她往床前去。
夏烛闭着眼睛有点想睡觉,被走过来的周斯扬叫醒。
听到熟悉的声线,她下意识松劲儿睁眼。
傍晚日落,橙黄色的光线从男人身后的大玻璃窗洒进来,有一瞬间好看得像油画。
周斯扬弯身站在床前,手被轻轻蹭了蹭夏烛的脸,看她的神情:“麻药还有两三个小时才能消,先别睡。”
头有点昏,夏烛说话的语气下意识带了点撒娇,她稍稍皱眉,难耐的:“困……”
长久没说话,嗓子沙哑。
周斯扬笑,拇指抹过她的唇:“困也不能睡。”
夏烛上下眼皮打架,闷着声音嘟囔:“周斯扬……你好凶……”
周斯扬抬手,屈指轻磕了一下她的前额,尾音微微上扬,懒道:“这就凶?”
撑了两个小时,模模糊糊和周斯扬聊着天,等麻药劲儿消得差不多,她才终于被允许睡觉,打着哈欠沉入梦乡,再醒是因为肚子饿。
睡了一个饱觉,再睁眼看天花板,脑子比刚刚清楚多了,昏暗的光线里,盯着吊顶的方形灯看了几秒,意识到房间没人。
撑着床坐起来,隐隐约约听到病房外有讲电话的声音,凝神听了两秒,听出是周斯扬,隔着没关严的门,零零散散的字飘落进来,貌似是工作上的事情。
夏烛没再听那侧的声音,偏头环视屋子,再接着目光在扫到床头时停住。
长将近一米的木色床头柜,除了正常的生活用品外,放的有两袋子零食,偌大的购物袋,撑得很满。
她仔细瞧了两眼,透过半透明的袋子,看出里面的东西。
饿了,有点想吃。
这个距离有点远,她侧身,想下床凑近了看看,被子刚掀开,斜后方门响,挂了电话的人进来。
周斯扬看她一眼:“干什么?”
夏烛目光追着周斯扬,直到他绕过床尾,往自己这侧走,才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购物袋:“给我买的吗?”
周斯扬点头:“嗯。”
“我能吃?”她问。
绕过来的人提了袋子,放在距离她近些的床头:“不能,明天能吃流食,后天之后才能吃这些。”
夏烛坐得靠里,只有两条小腿搭在外面,悬着晃了两下,伸手拨开袋子,垂眼往里看了看:“不能吃你放过来干什么?”
周斯扬语调懒散地笑了一声,在她床前坐下来:“让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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