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荒唐by州府小十三
州府小十三  发于:2024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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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吃了一半的外卖,盯着夏烛眯眼,夏烛感觉到她的视线,不自然地拽了拽领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你看我干什么?”
陶桃盯着她良久,放下餐盒,抽纸巾抹嘴,凑过去:“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烛一个激灵,拢着领子再次往旁侧偏,佯装正常的:“没有。”
“那就是你出去一夜情了?”陶桃狐疑,手指勾着她的衣领往下扯,“不然你这从哪里来的,你别给我说是蚊子咬的,你当我没谈过恋爱?”
陶桃手从她领子上滑下来,指她,语言阴森:“你是不是背着我去酒吧勾引纯情小奶狗……”
她话音未落,看到从后走过来的周斯扬,立马噤声,靠向夏烛,手扯过她桌子上的文件,装作看东西的样子。
夏烛被她这套动作弄得一愣,低眸奇怪:“你干什么?”
陶桃拿胳膊撞她:“别说话,大老板在你后面,别让他听见我上班时间跟你讨论什么纯情小奶狗!”
“……”
夏烛回头瞟了眼,正撞上男人抬眸的视线,他整跟景观部的领导说话,目光很随意地落过来,便收了回去。
两分钟后,对话声落,夏烛听到身旁走廊的脚步声,周斯扬从一侧走过,后面跟着罗飞。
脚步声渐远,她抬头望向电梯间,戳了戳身旁的陶桃:“走了,你怎么那么怕他……”
“废话,我能不怕吗!”陶桃抬头,两手握拳拜了拜,“我这是打工人对老板天然的敬畏之心,说错一个字说不定就让我去扫厕所了!”
陶桃声落,夏烛手机响,她拿过来看。
周斯扬:[你经常去酒吧?]
“……”这人为什么连耳朵都那么灵???
夏烛:[没有!]
夏烛:[我拿我的职业生涯发誓!!]
周斯扬:[嗯,随便问问。]
周斯扬:[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周斯扬:[晚上回去吃饭?]
夏烛想到陶桃刚说的聚餐,回消息给周斯扬。
夏烛:[晚点回,下班要和陶桃去吃饭。]
周斯扬:[嗯。]
等下了班,跟着陶桃走出中宁的大楼坐上出租车,夏烛才知道去的地方是哪里。
“酒吧啊,”陶桃打开粉饼盒,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着,粉扑火速地往脸上扑给自己补妆,“南街的‘迟海’,有个国外的乐团今天晚上在那儿,特别火,这热闹说什么我都要挤去看看。”
“我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着急往楼上去可能没听见。”陶桃扑完粉又开始掏眼线笔。
夏烛应了一声,背靠座椅,想到中午和周斯扬发的消息,偶尔去一次应该也不算说谎……
出租车在离迟海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陶桃拉着夏烛下车,又拽着她去了隔壁商场,在洗手间换好提前带的裙子,又问夏烛要不要也换。
夏烛摇头,说不用,陶桃上下打量她一番,轻嘶了两声,还是建议她在这商场直接买一套:“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买套漂亮的。”
“上班要么阔腿裤衬衣,要么工装裤T恤,好不容易出个差还是下工地,戴着安全帽灰头土脸的,”陶桃推着她,把她往几家店前领,“今天发了奖金,我给你买。”
夏烛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侧眼扫过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想了想也觉得陶桃说的有道理。
虽然住的地方也有很多周斯扬准备的漂亮衣服,但整天上班其实没什么机会穿,此刻被陶桃三劝两不劝的,忽然有点心动。
跟着陶桃进了两家店,选了个挂脖的灰色短裙和马丁靴,裙子后腰镂空的设计,是那种乍一看有点乖,其实很性感的裙子。
过了九月中旬,天气渐冷,裙子外面搭了同样的灰色外搭,罩着她莹白的背,很轻薄,等下进了酒吧可以脱掉。
陶桃刚等她的间隙又看到了漂亮的耳饰,对着镜子试了一下,感觉好看,这会儿拿着耳饰正去结账。
夏烛闲来无事,拨着手机等她,拇指滑着屏幕看了两眼,又戳进和周斯扬的聊天框。
片刻后,远处已经又买了东西,结好账走过来的陶桃叫她:“走了。”
夏烛最后扫了眼消息界面和周斯扬的对话,放下手机,扬声应了下:“哦,好。”

周斯扬收到陈岩的消息时,刚把晚上酒店送来的杏仁甜汤放进加热炉里。
他吃甜的不多,这东西喝得自然也少,连盖子都没打开直接放进了保温箱,本来就是给夏烛准备的。
就是没想到被准备东西的人在酒吧正玩儿的欢。
陈岩的小侄女是那个国外乐团的狂热粉,好不容易见到偶像,一连发了六条朋友圈,全是九宫格图片,有两张正好拍到夏烛,还是大头照,配文说遇到好心的美女姐姐借给她头绳,还问朋友圈里的单身汉们需不需要给他们介绍。
陈岩刷到的时候都乐了,直接截图发给了周斯扬。
陈岩:[我侄女要给你老婆介绍对象。]
周斯扬关上加热炉的柜门,反身靠在岛台上,拇指滑着屏幕,放大那两张照片反复瞧着看了几眼,随后一声极淡的冷笑。
灰色带亮片的挂脖短裙,射灯光线下凉闪,脖子和锁骨处的痕迹都被用粉底液遮掉了,左侧挨着她站了个黑色篮球背心的男生,戴了鸭舌帽,正低头跟她说话。
大概是环境太吵,那男生靠她靠得很近。
手机屏最顶端弹出消息提醒,陈岩一连又发过来几条,其中两张是他和他那侄女的聊天记录。
陈岩:[图片]
陈岩:[图片]
陈岩:[我侄女说你老婆很受欢迎。]
陈岩:[好多人找她搭讪。]
周斯扬回了个“嗯”,接着很轻的眯眼,拇指划着屏幕冷眼又瞧向那几张图片。
今天来的这家是全清潭最有名的几家酒吧之一,两年前开的店,因为占地面积大,和半室内半露天的环境在年轻人的圈子里很火。
夏烛挤过层层人群,终于回到陶桃身边,两分钟前有人找她问路,说了几句最后发现是想要联系方式,她委婉地拒绝,拿着刚买的冰沙回到陶桃这里。
陶桃看她过来,勾着她的臂弯把她带过去,另一手举着手机,给她看刚录的视频。
半个小时前陶桃把拍的视频随手发在了群里,正在加班的几人都看到,王敏带着表妹和师弟杨川,一起在赶来凑热闹的路上。
还有先前人事部和陶桃暧昧的那个男生,买了吃吃喝喝的东西和荧光棒,现在正在外面找地方停车。
“那个鼓手真的帅死了,搞得我想就地报个架子鼓班,也学一学!”陶桃拉着夏烛,一阵激动。
夏烛当然也觉得那个混血帅,但还没到言语系统混乱,像在场人一样激动的地步,毕竟天天对着周斯扬那张脸,审美的阈值被拔得很高。
正思想跑神,手机忽然震了两下,说曹操曹操到。
周斯扬:[饭吃完了?]
夏烛瞄了眼右上角的时间,七点十分……她轻咳,两手指点在屏幕认认真真回。
夏烛:[还没有。]
周斯扬:[吃的什么,拍一张。]
夏烛:[北方的一种特色卷饼,拍起来不太好看,还是不给你拍了……]
周斯扬:[嗯。]
周围人太多,信号不好,夏烛等晃着手机等了半分钟,才收到对方的回信。
两张照片外加一个截图。
照片拍的是她和刚那个借着问路找她要联系方式的男生,截图是……中午她中午给周斯扬打包票说自己不喜欢去酒吧的聊天记录。
“………”
周斯扬:[做卷饼的师傅真年轻。]
周斯扬:[大学毕业就出来做饼了。]
“…………”
夏烛:[他不是做饼师傅……]
周斯扬:[不好意思眼拙。]
周斯扬:[你不是说你在吃北方卷饼?]
夏烛按着嗓子咳了两声,给陶桃打手势,往后侧服务台上的角落坐,另一手捂上耳朵拨出去电话。
接通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懒洋洋的应声:“嗯?”
“我骗你了,没去吃饭,酒吧有乐队活动,跟陶桃来的酒吧。”
周斯扬靠坐在岛台上,没拿手机的那只手轻点了点自己的腿面:“嗯。”
远处音乐声震耳欲聋,每一下都仿若敲在人的心上。
夏烛舔唇,接着坦白:“但原先确实说是吃饭,我也不知道会来酒吧,后来知道了,觉得再跟你说,多此一举,就没坦白。”
“而且中午说我不经常来这种地方也是真的,从大学到现在,这是第一次。”
三言两语解释完,夏烛靠着饮品台缓缓地吐了口气,说不清是怎么想的,但总觉得要解释一下。
对面人笑了一声:“我就是好奇现在是不是大学毕业就出来做饼,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夏烛嘴硬。
周斯扬再笑。
夏烛声音低下来,有点示好的:“你现在在家?准时干什么?”
周斯扬把玩着手上的军刀,轻转了两下:“陈岩的侄女也在你这个酒吧,陈岩之前托我从荆北给她带了东西,她明天晚上的飞机出国,等下过去把东西带给她。”
夏烛小声哦了下:“为什么不寄同城快递?”
周斯扬没说话。
“或者你明天上班拿给陈岩,让他带回家不行吗?”
“他让你跑这么远送你就送呀。”她嗓音软软的,最后一个语气词格外糯。
周斯扬凉着声音笑了下。
夏烛再摸鼻子,小声:“我以为你是为了顺路来接我……”
“就是为了去接你。”
“哦,”夏烛示好,“谢谢。”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夏烛往远处看台上张望,再次小心提议:“你要不要也来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周斯扬慢悠悠地抛了下手里的刀:“你朋友不是在?”
陶桃的那位预备男友已经到了,拿着陶桃最喜欢的冰激凌正往她站的地方跑,夏烛收回目光,看脚下的地,想了个折中的方案:“你可以问问程总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来?等下王敏也来,他们玩起来顾不上我,我可以去找你们。”
周斯扬想到三分钟前程煜非还发短信问他喝不喝酒,默了半秒,闲闲:“嗯,呆会儿联系你。”
夏烛刚开始觉得气氛不错,越到后来周围人越投入,音乐也比最初的吵不少,她觉得闹腾,跟陶桃讲了下,自己挤出人群,去外围远一些的地方透气。
摇着进来时发的扇子扇了两下风,一个扎了一捆小辫戴七彩镜片的男生向她走过来时,她默默在心里计数,大概是……今晚的第六个。
光线暧昧的酒吧,总是让人产生想要有一场艳遇的想法。
但这人貌似比先前几个都强势,在她委婉但清楚地拒绝后,还是扬着手里的杯子,表达想邀她一起喝一杯的愿望。
“喝不了。”低沉清哑的声线。
再接着是两人中间伸出一只手,男人手腕戴了昂贵的黑色腕表,把脏辫男孩儿拨开。
男孩儿中指勾着鼻托,把眼镜扒下来一半,先是看了眼夏烛,再是眼神转到周斯扬身上,不太友好的:“哥们儿,你谁啊。“
男人没穿平时常穿的衬衣西裤,而是件深灰色的冲锋衣,头发应该是刚在家里洗过,顺毛往下,乍一看,不比场子里这些小年轻大几岁。
周斯扬在阴影里偏眸笑了下:“也是追她的。”
脏辫男孩儿想着都是追人的,凭什么你这么牛逼,上来就阻挠别人,眉毛一挑,也不再管周斯扬,手机调出二维码不管不顾地往夏烛怀里塞,:“认识一下,我清潭大音乐学院的,想听歌我们学校下周……”
周斯扬抽了夏烛怀里的手机重新抛回去,声音不咸不淡:“认识不了。”
“嘿,我说你这人……”脏辫哥来气了。
眼见男孩儿眼镜一摘就要跟周斯扬呛声,夏烛连忙上前拦住,一手隔在男孩儿身前,另一手握在周斯扬肩膀上,一个保护的姿势,解释:“……我老公。”
很少听到这样的称呼,周斯扬眉梢很轻地扬了下,低头看过去。
怕真的起什么冲突,夏烛隔在两人中间的手臂已经往回收,再次挡在周斯扬身前。
那脏辫哥一愣,反应过来后眼神在两人身上瞟了两瞟,瞬间变得暧昧,他也是爽快人,撩人撩不到就算了,能八卦一下也行。
“情侣吵架?”他眼神颇是玩味的问。
夏烛刚要随便应句是,又听男生说:“那你俩亲一个,不然我哪知道是不是真情侣。”
夏烛:………
这人怎么跟周永江一个毛病。
怕这人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三言两语打了岔,拉着周斯扬转身往更靠边的休息台上去。
外围的休息台比场内高一级很矮的台阶,靠着室内,有一米多宽的棚子,每隔十米有一个宽阔的小吃饮品台,但人很少,大多数来这里的都往前挤着拍乐队去了。
夏烛刚拉着周斯扬走上台阶,便被人扣着腰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东南角,贴了褐色贴纸的实木圆柱,很宽,足以遮挡夏烛的身形,背抵上去的一瞬间,她下意识闭眼,紧接着是耳边的一声轻笑。
夏烛反应过来,睁开眼,对上周斯扬含笑的眼睛,眼底划过一丝羞赧,恼羞成怒抬手想打他,被人捉住手腕反剪。
周斯扬低头想亲她,被夏烛偏头躲过,他胸腔震荡出低笑,压着嗓子问她:“你不是想亲?”
跟周斯扬相处的时间越久,夏烛现在胆子约大,瞥他一眼,眼神偏开:“你有病,你才想。”
她说这话时绷着脸,气鼓鼓的,周斯扬扫着她的表情想笑,声音低下去,低头靠近,喉咙滚了滚,妥协:“嗯,我想。”
“就应该结婚证扔他们脸上。”
周斯扬难得用这种语气说话,有点又强势又混的意思,这张脸配上偶尔透露出的不可一世的气质,让人很难招架得住。
夏烛耳朵动了动,在周斯扬吻下来之前,转头仰脸迎上去。
少见的在意识清醒下的主动,周斯扬左手掌在她的后腰,右手捞了她的手臂揽在自己脖子上,汹涌的气息交换,没有任何克制的狠狠吻着她。
轻咬唇瓣,再接着是舌尖探入,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吞噬着她的气息。
夏烛感觉到他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扣着她的后脑把她头抬得更高,合着重金属乐声的背景音,她放纵自己沉沦,和周斯扬吻得难分难舍。
然而极近的身后,却忽然听到东西掉地的声音,接吻的两人短暂停住,稍稍偏头。
看到了两手还呈抱零食的姿势,目瞪口呆的陶桃。
十分钟后,已经跟着夏烛回到场内的陶桃还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说你们两个……”陶桃声音都是僵的。
两人站在内场的甜品台,前方六七米处,王敏带着她的表妹还在跳跳蹦蹦玩得开心,师弟杨川一手一个荧光棒正在跟陶桃的预备男友聊着什么。
夏烛拉了把陶桃,帮她避开身后挤过来的人,接着松手,继续低头搅自己杯子里的饮料:“结婚了。”
“对对对,我去,”陶桃拍脑门,“是真的结婚吗,假结婚犯法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夏烛小声念。
陶桃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从靠着台子直起身:“所以你们现在是夫妻对吧???”
“对,”夏烛吸管捣着杯子里的柠檬,“不过当时说的是半年,他给我钱,我帮他应付家里,合约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
夏烛说到这里捣柠檬的手顿了顿。
“那到期怎么办?”陶桃问。
夏烛继续捣柠檬:“离婚呗。”
不然还能怎么样。
隔两天的周末,是先前郭枚和夏庆元定好要来的日子,他们说的周六来,周六也正好是夏烛的生日。
她周五下班提前去蛋糕店买了蛋糕,想着第二天跟夫妻俩和周斯扬一起吃饭的时候拿出来吃。
虽说随着年岁的增长,生日对人的意义远不如小时候那么重要,但蛋糕还是要吃的,一个仪式感。
周斯扬今早的飞机,去荆北出差,想来要至少明天才能回来,夏烛没多想,回到家先把蛋糕放进冰箱,再去浴室冲澡,抱着电脑去了书房。
升任二组组长的调任今早正式下来,李丽把所有工作交接到她手里,二组正在进行的项目大大小小七八个,还有下个月清源山的整体招标要和其他几个方案组竞争,她肩上的担子一下变得更重。
自己给自己做了个太阳穴按摩打气,电脑打开,先核对了从工程部发来的文件,再把下周一早上要开会的东西整理了,一切做完,仰靠在椅子上呼了口气,看表,是十一点半。
起身,出了书房,想去厨房拿点吃的回来看个剧。
走到厨房,左右看了看,打开冰箱又瞄了眼里面自己买的那个蛋糕,草莓芝士,夹层有荔枝酱,她心心念念了很久。
最后瞧了眼那个蛋糕,从旁边摸了个巧克力棒和鸡肉丸,接着手机响铃。
她接起来。
“你妹妹出院了,但她不舒服,又是哭又是闹的,我和你妈晚两天再去。”
夏烛皱眉:“哪儿不舒服?”
夏庆元叹气,也烦,不想多说:“她不就那样,心情不好就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跟你说了,正忙着呢,回头要过去再给你说。”
夏庆元声落,听筒传来“嘟嘟——”的声音。
夏烛手机拿下来,看了亮着的的屏幕一眼,心情没太大波动。
再抬眼看到冰箱,略微思索两秒,往前半步,打开,打算把蛋糕拿出来,现在吃,反正周斯扬也是明天才能回来,就不多此一举,跟他说自己生日了。
但可能跑神,打开冰箱拿蛋糕时,手没稳住,整个蛋糕直接翻在了地板上,摔成了一团,庆幸的是蛋糕掉下来时她反应很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没弄脏衣服。
冰箱前的地脏成一片,她低头,心情突然就差了点,老实讲,蛋糕摔坏比郭枚和夏庆元不能来更让她难过。
就好像她的生活总是这样,一件件不顺利叠加在一起,祸不单行。
盯着脚下的污渍看了半分钟,轻轻叹气,蹲下,正准备往垃圾桶里捡东西,玄关处忽然传来响动。
她转头看过去。
几秒后,从玄关的走廊处走过来人。
不知道为什么,夏烛如有所觉般,抬头去看了墙上挂着的钟。
十一点五十,还没过零点,还没到她的生日。
就像是刻意在赶什么时间。
再接着她再侧头,看到了周斯扬手里提着的东西,一个很好看的蛋糕盒,透明的。
尽管有桌子挡着,但还是能看出里面蛋糕造型很漂亮。
她盯着瞧了两秒,忽然哑声问:“不是今天早上才过去……”
周斯扬把蛋糕盒放在餐桌上,抬腕看了下表,轻笑:“看不出来是特意赶回来的?”

第50章 6.15/雨意
夏烛还蹲在一地狼藉里,手指沾了奶油,人有点失神,不知道是站起来还是继续蹲着。
周斯扬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绕过餐厅的桌子走过来:“怎么回事?”
夏烛抬头看到他,眼睛里忽然有湿意,慌乱垂头,捡了蛋糕下的托盘丢进身旁的垃圾筐:“没事,我想吃东西,从冰箱往外拿的时候没注意,掉在地上了。”
周斯扬看到流理台上夏烛这个蛋糕的配套刀叉,拆了拿过来,在夏烛对面蹲下,用塑料刀具把粘在地上的蛋糕铲进垃圾筐。
夏烛望着他的动作还是想哭。
明明刚刚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掉蛋糕,都没有觉得这么委屈。
虚着脚下站起身,再次看了眼已经被周斯扬处理差不多的地,嗓子干哑:“……我去拿湿巾…”
话音未落,被周斯扬拉住手腕,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腕,低头看时间,等了几秒,轻轻笑了下:“零点了。”
“生日快乐。”他抬头说。
夏烛忽然就绷不住了,憋了很久的泪汹涌流出来,压抑的哭泣声。
她知道刚刚周斯扬等那几秒是在干什么,是在卡点,卡零点的那个时间点,在这个新的一天,跟她说生日快乐。
这么多年她很多次过生日都是在学校,自己过的,初高中那会儿不能带手机,爸妈没办法给她打电话,所以连句祝福都没有,当然很多时候也是他们忙忘了,能在过后被想起来,跟她说一句已经算好。
后来上了大学,手里有点钱,会在这天和林冉出去吃顿饭,但也是一些街边小店,随便吃点。
没有人,没有人把她生日当作是一件如此重要的事,要在一天内往返另一个城市赶回来,认真记着,认真在零点这个时间祝她快乐。
周斯扬起身,用没碰过蛋糕的那只手托住她的脸,很温柔的声线,笑着:“怎么了,又哭什么。”
哭得太凶,夏烛下意识偏头想遮掩,用手背去抹泪:“……没什么。”
周斯扬挡住她擦泪的手,两步把她牵到厨房的洗手台前,开了水龙头,帮她洗手。
几下洗干净,又牵着她绕过地上那摊蛋糕往外走,走到岛台旁边,把她抱坐上去。
“地上的蛋糕……”她嗓子还哑着。
“等会儿收拾,”周斯扬探手拿了桌面的抽纸盒,连抽了几张帮她擦掉眼泪,又拧在她的鼻子上帮她擦鼻涕,温柔死了的语气,“不是哭了吗?”
夏烛瞬间哭得更凶。
她其实不常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几年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周斯扬面前。
“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他们不来了,本来是想明天过生日一起吃蛋糕,”她抹了下泪,语气有点烦,“也不是因为这个难过,主要我想自己吃,然后……蛋糕又被我摔了,我想吃了好久的荔枝酱,再买还要重新预定……”
她哭得上起不接下气,是真的为吃不到荔枝酱难过。
周斯扬帮她擦眼泪:“买,现在打电话给你买十个。”
“买不到。”夏烛哭得好伤心。
周斯扬好脾气地看着她:“让酒店给你做。”
夏烛还是摇头,体恤和自己一样的打工人:“不要压榨员工。”
周斯扬笑了:“谁压榨人,做一个我给他一万,谁想做谁来。”
夏烛哭声渐弱,小声:“你有病啊……十万块买十个蛋糕。”
“是有点病,”周斯扬的稍稍退后,把刚帮夏烛擦过眼泪的纸扔进岛台下的垃圾桶。
不然也不能连开了两个会还坐飞机赶回来。
在荆北的事情办了一半没处理完,明天还要再回去,但这些就不用专门提出来讲给夏烛听了。
垃圾扔进筐里,再走回来,看到已经平复情绪的夏烛,张开手臂,半笑:“抱你下来?”
夏烛回过来劲儿,这会有点不好意思,吸了下鼻子,撑着桌面自己往下:“我自己可以。”
“哭够了?”周斯扬问她。
夏烛点头,用手里的纸揉了揉眼睛:“地还脏着。”
“我收拾,”周斯扬把她往卧室的方向推了推,“去洗一下,等会儿出来吃蛋糕。”
夏烛又看了眼那处的地,也没矫情,说了个谢谢,转身去了卧室。
刚哭久了,头晕,洗头发时把沐浴乳当成洗发露用了,无奈重新洗了两遍,一切收拾好再从房间出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周斯扬已经在客浴洗过换了睡衣,笔记本摊在餐厅桌面,边打电话边看电脑在核对什么,而硕大的米白色餐桌上除了他的电脑外,还另外放了三个蛋糕和一个四方盒子。
夏烛揉着后脑的头发走过去,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多蛋糕……”
周斯扬看他过来,跟对面掐了电话,电脑合起来放在一侧座椅上:“不是说了给你买你的荔枝酱。”
联系了清潭所有品牌蛋糕店和五星级酒店,拿到的成品蛋糕。
“没买十个,怕你替打工人骂我,”周斯扬把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推向她,“生日礼物。”
他喉咙轻滚,注视着她,语调略微懒洋洋:“不喜欢的话可以找我换。”
夏烛懵怔地拿过来,打开,是一条很漂亮的蓝宝石项链,整条项链坠了十几二十颗璀璨的蓝色宝石,链接处镶的是小颗粒的钻石。
沉甸甸的,只看一眼就知道说不定是一套房子的价钱。
她人有点傻,盒子合上又往周斯扬的方向推:“太贵了……”
周斯扬拿过盒子直接拉着夏烛的手塞进她怀里:“我给我的合法妻子买点东西怎么了,我还缺这点钱。”
说着从座位站起来,绕过她椅后,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过生日,开心点。”
再接着手松下来,往厨房的方向去,走到冰箱前,拉开门问她:“要喝什么?”
夏烛看着手里的项链盒,鼻子有点酸,语调不自觉地发软:“都可以……”
周斯扬看着她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拿了听可乐和鲜榨的冰果汁,走过来,果汁插了吸管放在夏烛面前,再接着抽了椅子坐下,示意那三个蛋糕:“都拆开?还是选一个尝一尝,剩下的明天带给你朋友。”
夏烛没有浪费的习惯,舔舔唇,抬起头:“选一个吧。”
周斯扬早知道她的答案,拖了其中一个过来,手指挑着拆上面的丝带,夏烛依旧懵懵的,直到周斯扬把盒子拆完,蛋糕拿出来,才发现这蛋糕和她晚上摔的那个是同一家。
“怎么……”她嗓子虚哑。
“收拾地的时候看了垃圾桶里的包装盒,”周斯扬解释,笑,“不是说想这家想了很久
夏烛软着声音哦了一下,再瞟到周斯扬从包装盒里拿蜡烛的动作,酸着鼻子低头,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周斯扬帮她把蜡烛点上,又走到玄关处关掉餐厅吊顶的灯,极轻地砰一声,灯光跳灭,只留客厅墙角的两盏地灯。
夏烛转头,昏黄的光线里看到周斯扬走向客厅电视柜前的音响,须臾,音响放出舒缓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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