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张纸上的字,希望明天下班前,你以邮件的形式群发给中宁景观部所有员工,公开致歉。”
耿凯低头,看除了调令外,罗飞给他的第二张纸。
上面简述了他因为追人被拒,恶意造谣,第一人称的叙述口吻,言辞并不激烈,但三两句话每一个用词都非常精准,把他定在卑劣的耻辱柱上。
应该是周斯扬的助理团队,有专人润色过的。
这封道歉信发出去,今后他在中宁一定会被戳着脊梁骨骂,就像前几天的夏烛被在人在背后说闲话一样,他只会被骂得更难听。
周斯扬勾松领口,换了个站姿:“一年之内不要想着从中宁辞职,你知道在这个行业,我只要不让你干,你一定干不下去。”
“她被骂了一个星期,我要让你用一年还回来。”
耿凯攥着手里的纸,知道到现在这会儿,他就是不答应也要答应,不然周斯扬不会放过他。
他手心里的纸捏皱,丧得像只丧家犬,哑声:“我知道了。”
陈岩跟着周斯扬从会议室出来,人还有点懵,怔了两秒,手搓了下额头,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周斯扬看他一眼,眼眸垂下去,低声笑:“没听明白?前几个月。”
“我知道,我听懂了,但是……”陈岩语无伦次。
他两周前才在荆北完成交接,调任过来,确实不知道周斯扬结婚了,而且他惊讶不仅是因为周斯扬结婚,更是刚在里面……
“不是,你这么喜欢她吗……”刚说两句,意识过来,“你刚说那些不避着我是不是想让我在公司罩着你老婆啊??毕竟你自己不方便。”
“反应过来就好,谢了。”周斯扬把资料递还给罗飞,拍了下陈岩的肩,从他身后饶开。
陈岩在他身后喊:“去哪儿啊你?”
周斯扬抬手扬了下,闲闲口吻:“找我老婆。”
二楼,东南拐角临着私人休息室的洗手间,夏烛正在洗手台前处理衣服,几分钟前在内厅泼上了酒,出来时正好遇到周斯扬的一位女助理,助理帮她引了路,让她来这边清理。
裙摆没擦两下,身后走过来人。
周斯扬绕过来,走到她身侧,开了水龙头,洗手。
夏烛看到他吓一跳,拍了拍胸口:“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话音未落,看到他手上的血,松了自己的裙子往前半步,去握周斯扬的手腕:“怎么回事……”
“没事,”周斯扬反手牵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拉,另一只手揽在她后腰,“不小心擦破皮。”
这地方的私人休息室本就是周斯扬的,不会有人过来。
本来只是看个手,却忽然被抱住,夏烛下意识拍他的手臂,小声:“你别抱我…”
周斯扬没松手,反倒是搂得更紧,想到刚刚在三楼,看到她踩人泼酒,很愉悦地笑了声,头半垂,靠在她耳边:“不是说谈恋爱吗?”
之前酒醉的话被提起,夏烛有些不好意思,拉周斯扬胳膊的手松下来,虚搭在他的肩膀上,嗫嚅:“……是说谈恋爱。”
周斯扬哑声笑,伴随着胸腔低低地震动,俯首靠近,唇碰了碰她的耳朵:“你想怎么谈?”
夏烛耳朵一动,被撩得失了心智,耳尖痒痒的,搭在周斯扬肩上的手推了推他,咕哝:“回家,回家谈。”
她语调介于硬气和服软之间,实在太可爱,周斯扬笑了笑,低眸看她一眼,没忍住,扣着她的下巴吻下来。
夏烛高三体检时的身高是一六七,但相较于周斯扬还是太矮了点,仰头踮脚被他亲得喘不上气。
轻微缺氧导致身软头昏,她握上周斯扬的小臂,想让他放开自己,却被对方先一步扣住手腕,反剪到身后。
唇短暂地离开,周斯扬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台面,微微喘息,低声问她:“不让亲?”
“那你想让谁亲?”他指腹蹭了蹭她的下巴,含混笑。
夏烛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绕到这儿了,更不明白周斯扬这若有似无的醋意源自哪里。
她轻喘着气,解释:“我没有这么说。”
周斯扬低头笑,混哑的声线,清透却性感的:“那你主动点?”
夏烛手掌揉在自己的眼角,被问得迷糊:“……嗯?”
周斯扬两手撑在她的身侧,唇贴上来:“我说让你亲我。”
短暂的沉默,衣物布料摩擦的响声,夏烛迷糊着手伸上来,两手搂上他的脖子,下巴刚扬起,被人抽抱在台面上。
周斯扬手按在她身旁,低头,借着她亲自己的动作再次汹涌地吻下去。
当天晚上回去,夏烛以为要发生点什么,但周斯扬从浴室出来就去书房开会,她在床上躺了半天,最后也没好意思去勾引。
隔天上班,临下班时,夏烛还在勾图,陶桃蹬着转椅转过来,猛拍她手背:“别画了别画了,我知道是谁造谣的了!!”
离事情开始已经有一周,夏烛早就不太在意这事,闻言手都没停,输了快捷键,鼠标在屏幕拉出直线:“是谁。”
“耿凯耿凯耿凯!!”陶桃激动的按住夏烛的手,帮她把文件保存缩小,引她去点邮箱,“他发了道歉信,大概意思是说他最开始这样说也没这个意思,是大家误会了,但事情愈演愈烈,对你造成困扰,他非常抱歉。”
夏烛终于听懂陶桃在说什么,点开邮箱,看了两眼里面的邮件,还是有点疑惑:“他为什么给我道歉……”
还这么兴师动众的。
“不知道啊,听说他被查出来欠前公司的钱,哎呀,可能幡然醒悟吧,毕竟他能来中宁还是你介绍的,总不能狗咬吕洞宾,看你那么被泼污水。”
“而且他被调工程部了,听说是因为欠钱那事被咱们公司知道了。”
“不过他这人也真是,追你你不同意怎么就在背后乱说,亏我当时还夸他看起来好,道貌岸然!!”
“哦对,”陶桃想起来,“刚我听那边人说,他今天早上来上班时,脸上挂了彩,问他他说是你哥打的?”
陶桃说到最后也不确定自己听错没:“你还有哥哥?你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
“………”
夏烛又看了眼邮件,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三言两语含糊着回了陶桃的话,等陶桃转椅子走,犹豫着摸了手机。
想问问是不是周斯扬做的,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搓着手机迟疑了三分钟,屏幕亮了亮,进来一条消息。
周斯扬:[晚上回来吃饭?]
夏烛一懵,想起周斯扬今天下午不在公司,中午临走时跟她说过,让她下班坐司机的车回,她低头盯了眼屏幕,有点奇怪周斯扬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不加班的话都是回去吃啊。
夏烛:[嗯嗯。]
消息发过去,周斯扬回来两张图片,是他们住的小区附近的地下超市,照片上是玲琅满目的蔬菜区。
周斯扬:[想吃什么?]
夏烛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会儿那两张照片,不太敢确定的发了句——
夏烛:[你做饭吗……?]
周斯扬:[嗯。]
夏烛想了想说了个都可以,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结束对话时她人还是茫然的。
这边刚愣神想了几秒,手机震动,林冉的电话再次接进来,她划了接通,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肩膀夹着手机问那端林冉有什么事。
林冉听说了她爸妈要把第二套房子也给夏姝,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你真同意啊?”
夏烛往包里塞东西的手顿了顿,片刻后,重新动作:“不然呢,我总不能跟他们吵,说我也想要,把房子给我。”
“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赚,”夏烛略微停顿,“小姝身体不好。”
“是不好我知道,但你爸妈也不能家里的东西全给你妹妹吧。”林冉语调扬高。
她能理解夏庆元两个人的偏袒,但夏烛这几年自己在外面上学没人管,她也看不过去。
夏烛把笔记本塞进背包夹层,笑了:“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林冉喘口气,降了降自己的声调:“我知道事出有因,但还是替你委屈。”
“你怎么就不值得别人对你好呢。”林冉说。
次数多了,夏烛觉得自己也没那么难过:“这不是命吗,谁让我有生病的妹妹和……和总担心我妹的爸妈呢。”
说这话时夏烛又想到周斯扬,可能人各有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缺。
林冉知道夏烛这话是在打趣自嘲:“行了,不说这个,我给你订了蛋糕,等会儿就送到你家了。”
夏烛拎上包往电梯间走:“你给我买蛋糕干什么?”
“喜欢你行不行,”林冉冷声,“你爸妈不给你房子,我还不能给你买个蛋糕?”
夏烛伸手按电梯键:“我不要蛋糕,你也给我买房子。”
“没钱买,找你老公要。”
说到这儿,夏烛想到周斯扬刚拍给自己的照片,再次走神,默了两秒,抿了抿唇,跟林冉道:“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
“哪里怪?”林冉问。
夏烛左手捏着自己的下唇,犹犹豫豫:“他现在在家里做饭。”
“你说他不会是想把我毒死吧。”夏烛道。
林冉:……
夏烛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坐电梯下到负二,再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上了李叔的车,回到和周斯扬住的小区。
在房门前输密码时其实还是有点疑惑,但等推门进去,站在玄关处往厨房瞟,确实看到站在里面背对她的人。
男人上身穿了很温柔的浅灰色长袖衫,听到声音回头,略微懒散地看了她一眼。
夏烛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发现周斯扬不仅穿衬衣打领带好看,穿个居家服拎锅也好看。
果然,时尚的完成度靠脸,人比人,气死人。
关门进屋,拉开鞋柜换鞋,之后揉了揉脸进卧室,换了衣服,揉了揉脸再出来,刚踏出房门,看到周斯扬已经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目光扫到桌面,发现不是她想的牛排意面,而是很普通的家常菜,酱汁大虾,鱼香肉丝,西红柿炒蛋……还有一个冬瓜排骨汤,还没尝,不过……就色和香两个方面评判,应该味道还不错?
右手拿了红酒和高脚杯再次走过来的人,看到她站在原地,审视的眼神,开口:“看什么,怕把你毒死?”
“……”
半个小时前在电梯和林冉的对话突然被周斯扬说出来,夏烛有点下意识地肝颤,手背再次贴了贴,抬步往餐厅走。
虚着嗓子咳了一声,为自己刚刚的跑神找理由:“没想到你会做饭……”
周斯扬点头,其中一只高脚杯放在她面前:“我会的还很多。”
夏烛茫然抬头,顺嘴问:“还有什么?”
周斯扬看她一眼,抽了椅子,在她侧面坐下:“胸口碎大石。”
“……………”
夏烛无语了,她拿起筷子,整了整,夹了个虾:“那我也会。”
周斯扬开了红酒,两支杯子各倒了不多,白色的巾布擦过酒瓶口:“会什么?”
“跳火圈。”夏烛回答。
周斯扬笑了一声:“可以。”
夏烛抬头。
周斯扬说:“那我们两个可以组个马戏团。”
“公司破产了再就业,连猴子都不用养,你跳火圈,我胸口碎大石。”他说。
“…………”
夏烛怂了下鼻子,放弃和他斗嘴,夹着的虾终于放进嘴巴,然后,味蕾要升天的想感叹……真的很好吃。
周斯扬一直没动作,看着她的表情,很轻地扬了下眉:“很好吃?”
夏烛想回答好吃来着,但想起刚刚两次被堵得没话说的对话,半垂眼,虾壳放在一侧,轻咳,很委婉:“……真的不是你家酒店做的,然后你拿回来热了一下吗?”
周斯扬笑,右手摸上高脚杯底,轻晃了两下自己的那支杯子:“你还挺会夸人。”
夏烛夹着菜往嘴里塞,“嗯嗯啊啊”地应:“那当然,吃人嘴短……”
五个菜每个都尝了一口,确实没一个做失败的,夏烛瞬间有点幽怨,夹了口米饭放进嘴巴:“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给上帝塞过钱,为什么什么都会。”
周斯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脸上,听到这句,喉间轻滚,拿了一侧的抽纸,放在夏烛手边,之后捡了筷子,也终于夹菜:“大学回来被我爸逼着学的,他说得学学怎么给老婆做菜,做了人才不会跑。”
夏烛正在喝汤,闻言差点被呛到。
她真的怀疑周斯扬上过恋爱培训班,他说得走不走心她不知道,但每次她都被撩到确实是真的。
看到她停筷,周斯扬抬眼,扫她一下:“吃吧,毒不死你,第一批受害者是我爸妈。”
夏烛哦了一下,重新拿起筷子。
半个小时后,饭吃完,碗筷被丢进刷碗机,夏烛站在厨房盯着刷碗机,正研究它到底是怎么工作的,听身后传来声音。
周斯扬戴了副无框眼镜,右手拿着那瓶没喝完的红酒,左手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盘削好的水果,没侧头,但话明显是对她说的:“看电影吗?”
“电影?”夏烛转头,诧异。
周斯扬把冰箱门抵上,薄薄的眼皮抬了抬,看过来:“客厅有幕布。”
夏烛还在垂眸看腿边的洗碗机,研究里面的水流是如何转向,忽听周斯扬又问:“喜欢什么,谍战,喜剧,还是文艺片?”
“或者动漫也行。”他说。
夏烛迟缓抬头,顺着他的话,在这些选项里选了一个:“文艺片。”
“酒还喝吗?”
“一点点。”
周斯扬问得自然,夏烛回答得也自然。
等再反应过来,她已经拿着水果和芝士跟在周斯扬身后走到了客厅,而周斯扬手里是没喝完的红酒和刚餐桌上的两个高脚杯。
夏烛踩在地毯上愣了两秒,想起自己本来准备回来加班的。
侧眼看到幕布上跳出的文艺片片头,再扫到两步远外已经在地毯上坐下的周斯扬,短暂地迟疑两秒,走过去,在距离他几拳的地方坐下。
周斯扬放下遥控器,偏眼问她:“这个?”
夏烛瞧了眼幕布:“都可以,你想看什么?”
男人把遥控器放在她手侧,探手去拿茶几上的红酒瓶,在自己空掉的杯子里多添了一些:“想看你想看的。”
夏烛轻抽一口气,想给陶桃发消息,要点恋爱手册。
看到夏烛没动作,周斯扬放了酒瓶,两指把遥控器往她手边推了推:“愣什么?”
夏烛小声回了句“没什么”,之后捡了遥控器,换了一个网上评分很高的文艺片。
故事讲了两个女生在国外遇到一起旅行,回国又发现在同一家公司任职,没什么太多剧情,很治愈的风格。
夏烛被周斯扬一句两句撩得心思有点乱,握着那支高脚杯扬了没几下,杯子就空了,等她再回过神想看电影,发现酒劲儿上来,人有点昏头。
电影正好演到两个女生在职场和情场双双失意,晚上公司露台喝酒,配乐舒缓,格外温情浪漫。
夏烛眨了眨眼,左手托腮,望着幕布上其中一个女演员的手腕,随口慢声道:“那个手链好漂亮,我之前在商场看到过,要两万多……”
“给你买。”身边人回答。
夏烛顿声半拍,再眨眼,注意力依旧在电影上,语气轻缓,慢慢腾腾:“那个手包也好漂亮。”
周斯扬摘了眼镜放在桌面,食指碰了碰酒杯底,声线懒散好听:“也给你买。”
“还想要什么,”他看过来,点了点手机,“列个清单发给罗飞?”
声落,夏烛没再回答,客厅里立体环绕的音响还在播放电影里的音乐,光线明明暗暗,投在茶几后的两人身上。
夏烛忽然拿着杯子偏头,她酒劲儿上来,眼神不算清明,但也没有完全不清醒,左手还托在脸上,微微靠前,和周斯扬灰色的眸子对视:“耿凯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被她看的人单手搭在身后的沙发,没动作,和她对视:“嗯。”
“人也是你打的?”
周斯扬笑:“对。”
夏烛盯了他两秒,再次启唇:“帮我收拾人,给我做饭,还给我买东西……”
因为喝酒,她每个字都比平常说得慢一些,吐字也略带黏糊,不算清楚。
周斯扬视线很轻地落在她脸上,眸光拢着她。
“为什么……”她添了舔唇,借着酒意再次靠近,在幕布散来的冷白色光线里,凝着他深灰色的瞳仁。
她眼神迷茫,有点疑惑地问:“周斯扬……你是不是被我迷晕了?”
话音落两秒,空气混着电影乐声的平静。
舒缓音乐里,夏烛感觉周斯扬抬手,沾了酒瓶上凉气的手很轻地碰了碰她的鬓角,对着她的目光,低笑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周斯扬俯首靠近,从她手里拿走那只空掉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温热的呼吸缠绕,低头想接吻,撞上她茫然又无辜的眼睛,周斯扬停了一瞬,轻轻笑,接着没再执着靠近,而是偏头从茶几上拿水杯,想让她喝点水。
刚侧身,却被人拽住衣领。
夏烛揪着他的领子软趴趴地贴上来,要蹭不蹭的,侧脸挨到他的下巴。
“亲我。”她迷迷糊糊,却又格外硬气地说。
周斯扬要拿玻璃杯的动作停住,垂眸落回来,右手握上她拽自己那只手的手腕,笑得云淡风轻:“你每次都跟个嫖我的大爷一样。”
“想亲啊,”他松手靠近,碰过杯子的手微凉,两指并齐,指背很轻地磕了下她的脸颊,慢声淡然,“那你亲我。”
夏烛脑袋窝在他的颈窝,另一手松开周斯扬的衣领,往上攀,挂在他的脖子上,吐着酒气在他耳边小声念叨:“你不是被我迷晕了吗……亲亲不行?”
“我不光亲,我还想……”她转了转头,下巴擦着周斯扬的耳朵,呵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耳廓,“……和你睡觉。”
周斯扬笑了一声,单手搂住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左手摸了茶几上的手机,点了录音,混沉的嗓音,低声哄道:“没听清,再说一遍?”
夏烛头从他肩颈处仰起,歪头看了看他,舔唇抱怨似的:“没听见?我说我想和你睡觉……”
“不对,”周斯扬看着她,“说错了,换个词。”
夏烛抬手,用手掌的下半部分揉眼睛,不明所以地望向周斯扬,男人点着手机拨得跟近了点,对夏烛比口型,教她。
“……做爱?”夏烛慢悠悠地,重复他的口型。
周斯扬右肘支在沙发上,左手捞了手机拿近,点头夸赞的动作,温声:“连起来再说一遍。”
夏烛挤了挤眼睛,略微不耐地拨头发,语调软糯又趴:“…我说我想和你做爱。”
她面前的人浑然低头一笑,心情大好似的低头掐灭录音,撑着地起身,坐在沙发上,另一手捞了夏烛的手腕示意她起来。
夏烛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老公被我迷晕了为什么不跟我睡觉,他昨天在书房加班加到半夜都不回来”,轻轻皱眉,不明所以地跟着周斯扬慢吞吞地起身,再接着,想往沙发上坐时被人制止。
周斯扬托着她的手肘,另一手拍了下她的小腿:“站好。”
又是那种语气,明明温和,却又带了些微冷峻的口吻。
夏烛下意识听话,垂手站在地毯上,低眸茫然地看着他。
周斯扬顶着她的视线,轻声低笑,手再一次拍在她的小腿,哄人的语气:“自己脱。”
夏烛身上穿了奶白色的家居服,棉麻质感的轻薄睡裤,上面是粗肩带的长上衣,很宽松,泡起来的样式,配上她扎头发的毛绒发绳,整个人像个奶白色的花苞。
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周斯扬握上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腕子内侧的皮肤蹭了蹭,仰头轻哄:“乖乖。”
夏烛偏头呼气,抓耳朵,貌似被哄得失了心智,目光再落回来时,眼神依旧是那种迷糊茫然,但又带了些羞赧的,被周斯扬捞住的手腕虚软无力地搭在他的掌心。
周斯扬扶在她小腿的手撤下来,插在她两腿之间,往上,拍了拍她的大腿内侧:“脱这个。”
腿内侧的肌肉太柔嫩,即使隔着层布料,还是有轻微的痛感,夏烛很轻地皱了下眉,感觉到手腕被拉过去,周斯扬亲了亲她的手心,左手安抚地去揉她的侧腰,哑声哄道:“宝贝,脱这个。”
夏烛晃了晃脑袋,手抽出来,去勾自己裤腰,慢腾腾地勾松裤带,弯身要脱下来。
本来就头晕,单脚站立的姿势不稳,另一手摸着想去扶周斯扬,然而坐着的人并没有任何要帮她的意思只是,另一手扶在她的腰上,帮她勉强稳住身形。
他声线沙哑,看着她,轻笑再次重复:“自己来。”
先是睡裤,再是上衣,脱到全身上下只剩两块很小的布料,同样是奶白色蕾丝,上面那层只有半杯,很薄。
周斯扬右手托住她的手腕,左手拍在她腿前侧,淡声提醒:“还有。”
夏烛恍然摇头,脖颈上有轻微薄汗,被握着的那只手试图去攥住周斯扬的手指。
周斯扬仰头望着她,眸色渐深,也没有刚刚那么清亮,他左手箍在她大腿后侧,倾身,在她正对着自己的位置亲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下,动身体,嗓音虚哑清甜:“…不要亲这里。”
周斯扬喉结滚了下,抬手拍她的囤瓣,抬头,左手手指勾着那块米白:“那你选一个,是自己脱了,还是我继续亲你。”
夏烛再次摇头,周斯扬轻拍她的腿,又一次哄:“乖,选一个。”
夏烛吸了吸鼻子,低头看自己,犹疑了两秒,往前半步,扶上周斯扬的肩膀,勾着侧腰的位置脱下来。
另一条腿从裤管跨出时,被周斯扬按着腰后往身前带,他托着她的膝盖示意她:“跪上来。”
夏烛搂着他的脖子,两个膝盖分别跪在他两腿腿侧,站了太久,刚跪上就想往下坐,然被人再次打了下腿后:“跪直。”
她皮肤太嫩了,被拍得有点疼,她很轻的吸气,听周斯扬的话跪好,但又有点委屈,额头埋进他颈侧,嗓音黏糊:“为什么总打我…”
“哪打你了?”周斯扬好笑,垂头帮她拨头发,哑声,“让你跪好,不然我亲不到。”
夏烛羞恼:“说了不亲了,你说我自己脱就不亲……”
周斯扬低头很温柔地吻她,另一手去解自己的扣子,衬衣脱了披在她身后,唇也终于离开她的唇,夏烛呵着气听到他说:“我想亲你。”
他拍了拍她的腿心再次道:“跪好宝贝。”
夏烛被迫两手撑着他的肩膀再次直起身体,周斯扬扶着她的腿侧,靠前,吻上去。
没几下,夏烛手撑不住,腿也撑不住,她抬手捂在自己眼睛上,带了哭腔:“周斯扬……”
她软倒在周斯扬身上,他环住她,偏头咽了下嗓子,低头吻在她的脖颈,食指指骨刮过她的侧脸:“没两下呢。”
睡过几次,他太知道夏烛的反应,没抖就是没有。
夏烛摇头,她是真的跪不住。
周斯扬低笑一声,压着她的后腰把她按坐下来。
这个姿势,夏烛不好使力,她又不让周斯扬使力,动两下她就哭,周斯扬没办法,由着她自己磨,然而他妥协的结果就是把两个人都弄得不上不下。
刚刚亲到一半被制止,她很难再上去,身体难受,又不让周斯扬动,头枕在他脖颈间哼哼唧唧闹人,喝多了的人最大,简直像个妖精。
周斯扬被她折腾得无奈,道了句祖宗,捞了沙发上的毯子把她裹着抱起来,掂了两下让她夹紧自己的腰,往卧室走。
哑着嗓子在她耳边揶揄:“你不动又不让我动。”
“还有没有天理。”他笑。
夏烛闷头在他肩窝,发丝脖颈都是汗,几秒后缓慢咕哝:“我就是天理……”
察觉男人胸腔滚出低笑,夏烛伸手捶在他胸前,脸从他脖子里仰起来,眼睛湿漉漉地看他,很蛮不讲理的样子:“……你笑什么。”
周斯扬握住她打自己的手,声线沾着未尽的情欲:“去浴室说。”
人被放在铺了浴巾的洗手台上,夏烛前胸和额头都沾了汗,她重重呼气,身体有种不舒畅的难耐,她缓慢左右看了两下,从旁侧架子上拿了毛巾,低头想擦一下。
周斯扬从洗手台下的抽屉拿了盒子上来,再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夏烛还晕着头,毛巾拿错成了他的,深蓝色,正低头擦拭在她嫩白的皮肤上,擦的位置是刚被他亲了一半的地方。
本来想看她的意愿还要不要继续,但此时周斯扬眸色暗了暗,侧头稍滚喉结,拆了手里的包装。
随后走过去,握着夏烛在擦自己的右手,低头吻下去。
和周斯扬一样,夏烛也还完全从欲海里挣脱,身体不舒服,手抬起环住他的脖子,周斯扬从她的耳侧亲吻到脖子,左手下滑,拿过她手里的那条毛巾。
一手拢着她后脑,靠近她耳侧,喑哑嗓音:“不让亲,用毛巾好不好?”
浴室里的东西,每天都会有打扫的人进行消毒,很干净。
“不然你卡得不难受?”他细密地亲吻她的额角,温声哄着。
夏烛唔了一声没听懂,闭着眼睛还想亲他的下巴。
周斯扬偏了下头,托着她的下颚吻下去,浓郁汹涌,但手上却很轻,毛巾轻轻擦过,拇指隔着一层粗粝的毛巾布料按住。
夏烛两手骤然搂紧他的腰,避开他的亲吻,紧闭上眼睛,头埋在他胸前重重呼吸。
浴室的温度仿似比刚刚高了不少,周斯扬低头啄吻她的后颈,很明显地安抚,抱着她,刚拆开的盒子也终于一起派上用场。
隔天上班,夏烛史无前例地穿了个高领的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规规矩矩,但脖颈往下的痕迹有点多,不小心露出来,还是被陶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