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扬回神瞟了眼电脑,文件还停留在打开页,从夏烛走就没看了。
“………”
那面罗飞再次轻声:“老板,能问一下您刚刚在干什么吗……?”
“………”什么都没干,净想夏烛了。
因为周斯扬走神的这二十分钟,导致他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凌晨一点,夏烛在卧室床上边刷手机,边在等他还是自己先睡的纠结中……睡着了。
夏烛这气一连气了两天,虽然面上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心里一直不爽快。
即使她知道这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这不开心有点不开心得太严重,但……她就是不开心。
两天后,她终于把这茬忘了,搬回自己住处的东西也收拾好,临走的那天想了想,决定给出差回来的周斯扬做顿饭再走。
周斯扬陪她做了手术,照顾了她,怎么说她都应该表示表示。
周日下午提前去超市买了东西,拎了一袋子生鲜食品蔬菜瓜果回家,打算做个焖鸡再炖个排骨汤,其它菜随便炒一炒,毕竟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下午五点,估摸着周斯扬飞机落地,洗了手,把围裙从身上摘下来,拿手机发去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周斯扬上飞机前两个人才通了电话,通话时间短,简要说了两句,夏烛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在家做饭,也没跟他确定晚上开饭的时间。
消息发出去,没几分钟对面回过来。
周斯扬:[晚上要跟铁六院的人吃饭。]
周斯扬:[可能晚点回去,大概九点。]
夏烛背靠岛台,低头看了眼消息,又抬眸看了下正在焖菜的锅,轻轻嘶了一下,有那么点失落。
纵然知道是因为时间差没跟周斯扬提前确认,不怪他,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短暂地整理了下心情,打算晚两天走,反正菜买得多,这顿感谢餐明天后天也能做。
走到灶台前,掀盖子看了眼锅里的东西,左手拿手机给周斯扬会消息。
夏烛:[嗯嗯,你好好工作。]
周斯扬瞧着这个嗯嗯看了两秒,抬眸视线落在窗外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本是想借着这最后一两个月让夏烛一点点喜欢自己,但最近两天,从夏烛频繁提起离婚开始,两人的关系有些别扭。
想起离婚,周斯扬手机磕在另一个手的掌心,又有点无奈。
昨天打电话,家里那个还在吭哧吭哧收拾东西,也不知道她那个三个月水管爆两次的破房子有什么可住的。
注视着窗外一棵棵向后的树,周斯扬琢磨是不是还得把沈淑玉和周永江老两口叫回来。
前座的罗飞问了两声,都没听到回答,抬头转身,叫了声“老板”。
周斯扬视线收回,看他一下,再接着没管他叫自己是什么事,忽的开口问:“你女朋友要跟你分手的话你怎么……”
“夏烛要跟您离婚啊?”罗飞道。
“………”周斯扬看他。
罗飞手里的文件合上,很真诚的建议:“要不您再给她五百万,说续约半年,这样您就可以再追她半年了。”
“不行就接着续,”罗飞说,“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
周斯扬:…………
周斯扬出去应酬,夏烛就只能自己吃饭,青椒土豆都切好,调料都混了一半,在锅里的鸡不可能说不焖就不焖了。
一个半小时,焖鸡出锅,排骨汤炖好,还给自己多炒了个青菜。
夏烛拍拍手,菜盛出来端上餐桌,支了平板给自己调了个电视剧,就着电子榨菜的肥皂剧吃完饭,碗筷收拾进洗碗机,再抬眼看时间才八点。
拿着平板去书房接着看剧,但也不知道是书房太安静,还是人吃饱了容易多想,总之平板上的画面演着演着就变成了周斯扬。
“……”
夏烛晃了晃脑袋,在平板上的画面第三次变成周斯扬时,又想到铁六院……那不是又有温倩吗?
琢磨着想了两分钟,手不自觉地摸上身旁的笔记本,打开电脑,点进搜索引擎。
除掉对周斯扬有过意思外,温倩本人确实是个很成功的女性,夏烛虽然这两天吃醋生气,但一直对她抱着欣赏和尊敬。
此时认认真真地看了网页上的履历介绍和视频,是实打实的真心佩服和想学习。
看着看着拿手机下载了两个温倩推荐的纪录片,又下单了一本她说很不错的专业书籍,等再抬眼看时间,已经是九点。
刚想视线转回继续看温倩的履历,忽听门外有响动,应该是周斯扬回来了。
她勾头望过去。
周斯扬一推门便看到摊在客厅地面,两个已经被塞得快吐出来的行李箱。
“………”
他这差出的真行,老婆马上就跑了。
他站住脚,目光在那两个行李箱里扫了扫,没找到自己送夏烛的项链,但再看,发现连住院时程煜非送她的那个破玩偶都被她从犄角旮旯扒出来带上了。
“………”
他偏头冷笑一声,几秒后,弯腰把那个玩偶拎出来往沙发下面扔,第一下没丢进去,那玩偶又被他踹了一脚才滚到沙发底下。
再接着他几步走到不远处的书房,抬手磕门:“谈谈……”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夏烛的惊讶声打断,她声音惊愕,仿佛是倒抽气:“周斯扬?”
夏烛从刚刚听到门响就往书房门口看了,周斯扬哑白色的衬衣,领口处晚上吃饭时被服务生溅上了草莓酱。
擦是擦了,但没擦干净,乍一看有点像口红印。
夏烛本来就陷在吃醋琢磨的漩涡中一直没拔出来,这会儿猛然看到周斯扬领口的痕迹,脑子短路地下意识真以为是口红。
眼神再抬起,也不知道哪来儿的胆子,忽然扬臂喊了个:“离婚!”
周斯扬眯眼看她。
夏烛盯着他的衣领:“现在就离!”
她开始口出狂言:“沈阿姨他们今年也不会回来,我爸妈也没催我结婚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有喜欢的人正好可以跟她……”
周斯扬反手压上门,走进来,边挽袖子边朝夏烛坐的方向过来。
第55章 6.20/雨意
周斯扬快走到跟前时,夏烛的那张嘴还在嘚吧嘚吧持续输出,不过没刚刚那么有气势,声调渐弱。
但右胳膊还半握成拳,雄赳赳气昂昂地举着:“离婚!”
“……”
周斯扬是真生气了,走近弯腰,抄着她腋下把人从椅子抱到桌子上,没撤身,单手撑在桌面,幽沉的眸子盯着她。
夏烛举拳的手恍恍惚惚往下手,再开口,声音明显再次降了一个八度,舔舔唇:“我说离婚,你看我干什么……”
周斯扬的眼神太有威慑性,夏烛一紧张,话变多:“不同意吗?虽说还有一段时间合约才到期,但你一个大老板,那么有钱,吃点亏怎么了…”
夏烛看他脸色越来越黑,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不占理,但又委屈,一吸鼻子拨开他想往桌下跳,嗓音虚着:“不离了不离了,下下个月再离,再多送你一个月。”
周斯扬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回来,困在自己身前,短暂地呵了口气,沉声问她:“为什么想离婚?”
夏烛抬头瞄他一眼,目光往下落时不经意又瞥到他衬衣领口的痕迹,没仔细看,半低头晃着腿,咕哝着来了句:“因为你出去鬼混。”
“……”
周斯扬听清了,但没听懂,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依旧瞧着她:“什么?”
夏烛视线瞥到一侧,盯着地板上的暗纹,继续低声:“我在家做了饭,想感谢你在医院照顾我,你没回来跟……别人吃也就算了…”
夏烛抬眼,看了下周斯扬的脸,又盯他领子上的红痕:“反正我口红不是这个颜色。”
说罢,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句:“打电话还让我走开!”
她话说得颠三倒四,周斯扬还是有点没听明白,扫了眼她有点抑郁的表情,想了两秒,打算再问问她,重新整理思路,但眼垂下时,不经意地瞟到夏烛手旁的电脑。
正面打开,屏幕亮着,上面一张温倩的照片十足醒目。
“……”两秒后,周斯扬忽的眼神微妙,明白过来夏烛这场无名火是为什么发了。
他一手仍旧撑在夏烛身侧,蓦的低眸笑了下。
夏烛本就在气头上,自己说完周斯扬不仅不说话还笑,她瞬间更生气了,扬着手臂连声喊:“离婚,我现在就要离婚!”
说完扭着身体就要从周斯扬手臂下钻出去,被周斯扬扣着腰重新按回去。
“我要离婚,周斯……唔”
周斯扬托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鼻下口腔全是他的气息,夏烛抬手推他,被他握住手腕反扣在身后,吻得更重。
滚烫的气息从夏烛的口腔烫到她心里,挣扎无果,她的手徒劳地抓在周斯扬的手腕,任由他张掌心扣在她的后脑,一寸寸吻得深入。
漫长的粘腻亲吻声,周斯扬终于放开她,稍稍抬唇,拇指蹭过她唇角的水光,嗓音低哑笑道:“不说话了?”
她手抓在周斯扬的衣领,偏头小口急促喘息,呼吸都不稳,更别提耀武扬威地继续喊离婚。
“为什么生气?”周斯扬盯着她的脸重复最初的话,“说实话。”
接连几下的灌入的新鲜空气终于让夏烛再次活过来,她手背蹭了下唇,瞟了周斯扬一样,咬了咬唇。
周斯扬笑了一声,拇指蹭在她的侧脸,稍稍上前,另一手压在她的后背:“那我换个问法,你以为我和温倩走得近,所以不高兴?”
夏烛又瞟他一下,短暂的沉默,嗓音黏黏的:“嗯……”
她的应声被周斯扬截住:“今天没跟她吃饭。”
“前两天晚上跟她通电话也是因为公事,没不让你听,没走开,当时抬手是想帮你顺头发,你自己会错了意,当然以后非公事也不会跟她有任何私下往来。”
夏烛抬眸看向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气氛有点诡异,虽然醋是她吃的,但周斯扬的解释有些过于认真了。
她懵懵愣愣地哦了一声,和周斯扬对视几秒,撑着桌子打算下来,但被周斯扬压住手腕制住动作。
他低头,看了她两眼,昏黄色的光线里,书房格外安静,夏烛对着他的眸子,莫名有些紧张。
他很轻地提了下唇,撑着桌面再度塌了些上身,和她平视,问了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夏烛咬唇,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又一瞬间没明白。
周斯扬在她的视线里稍稍直起身体,又笑一声:“或者我再换个方法问。”
“你考虑我一下?”他说。
还没从刚刚的那句话反应过来,这句更明确的问话更是给了夏烛当头一击,她眼神有点楞,大脑空白着,完全没有任何运转。
周斯扬手指碰了碰她的侧脸,笑得有点无奈,然后转了话题。
“但今天这个事我还是要道个歉。”
夏烛木楞楞地舔唇,思绪被他带着走:“你道什么歉,是我自己误会了……”
无论是之前的电话事件,还是今天的饭局,口红印,都是她瞎猜引出的误会。
周斯扬收手抄在口袋,点头:“客观上讲我确实没什么错,但主观上,我还是想道个歉。”
“因为你不高兴了。”他笑得温和,看着她的眼睛说。
第二天中午午饭时间,夏烛没去吃饭,锁到中宁三层的厕所跟林冉打电话。
“然后呢?”林冉问。
“然后……”夏烛一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手捏着盒子里卷纸捻了捻去,“他最后又说了一遍让我考虑考虑。”
林冉拧眉,一连三问:“考虑什么,离婚?你和他?还是什么?”
夏烛吸了口气,吹刘海,周斯扬确实说的不清不楚,但结合当时上下问的语境……她小心翼翼地揣摩:“可能是让我考虑一下他这个人?”
“那估计是吧。”林冉的回答有些敷衍。
原先她对这俩人的进展还挺感兴趣,现在就是一整个没什么好奇心,在她眼里这俩人现在就是互相喜欢磨磨唧唧的试探。
她不懂,也不想懂,觉得爱情这种东西真降智,黏黏糊糊,腻腻歪歪,有着唧唧歪歪的功夫孩子都生八个了。
不过谈恋爱嘛,暧昧、心动、试探,有这环节才有意思,所以她也没想拆穿。
“行了,你的恋爱你自己谈好吧,我是急诊科医生天天处理车祸病患的,没闲功夫给你当心灵向导。”林冉话说完,惯常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了。
夏烛把响着嘟声的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瞧着已经从通话界面返回通讯录的手机屏,对着林冉的那串号码不满意地怂了怂鼻尖。
随后又想到昨天晚上周斯扬的那句话,然后神经质地坐在马桶上提唇笑了笑,等意识到自己笑,抬手拍了拍脸颊,试图提醒自己清醒。
然后按着嗓子轻咳两声,调整表情,站起身,按了下并没有使用过的抽水马桶。
整个一下午,夏烛工作之余一共摸手机摸了五次,每次拇指在屏幕上滑了一圈,就点出和周斯扬的聊天框看一眼,然后……发现对方并没有给她发消息。
难道是她会错了意,周斯扬不是那个意思?她食指敲着手机边框想。
临下班的前十分钟,东北方从电梯间通往办公区的玻璃门开了下,身穿浅灰色衬衣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夏烛正在跟身旁二组两个实习生说话,玻璃门开时,两人正好侧眸望过去,再看回来,其中一个姑娘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夏烛:“夏组,那个是不是我们的大老板啊。”
夏烛目光从那侧高挺的身影上收回来,低眸,笔杆敲在文件上应声时,觉得这男人今天有些过于帅了,眉眼间是一种清冷疏离,却又游刃有余的成熟气。
她拿笔的手握拳虚靠在唇边,轻咳,心思从周斯扬身上收回来。
身前站的两个女孩儿,扎马尾的手臂碰了碰刚刚问话的那个:“听说结婚了,别想了。”
女孩儿“啊?”了一声:“好年轻,我还以为是单身,这种成功人士不应该都是黄金单身汉吗?”
“好像是新婚,”马尾女孩儿说完又看夏烛,眼神期待,小心翼翼,“是吗,夏组。”
刚毕业的大学生,活泼,不畏缩,聊这种八卦也很有胆量的拉着夏烛一起聊。
夏烛咳了咳,抬眸再次扫过已经从陈岩手里拿过资料转身走过来的周斯扬。
她站在自己工位旁,右肘支在挡板上,背后是走廊,她的工位正好在东北角,临着电梯间。
“是吧。”刚张嘴回答了两个字,背在身后的左手忽然被人手指刮了下。
夏烛一惊,随后闻到身后走过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真是新婚啊?”马尾女孩儿瞄着已经已经走出去两米的男人背影,很小声地问。
夏烛强压着刚刚被撩拨的心惊,压下想弯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低眸看文件:“嗯,新婚。”
两个实习生走后,夏烛坐回自己的位置,摸手机给周斯扬发消息。
夏烛:[你刚刚挠我干什么?]
周斯扬:[?]
周斯扬:[挠了吗?]
周斯扬:[没注意,可能袖子碰到。]
夏烛咽了咽嗓子,坐直了点,抬头环顾四周,也不知道做哪门子的做贼心虚,侧身把胸前的手机挡严实了点,接着发。
夏烛:[袖子和手指我分不清吗?]
周斯扬:[嗯。]
夏烛:[嗯?]
夏烛:[你占我便宜。]
周斯扬:[晚上让你占回来。]
“干什么呢?做贼一样的看手机。”陶桃从身后走上来,拍了下她的肩膀。
夏烛被吓了一跳,手机抛了下差点摔在桌面上,捞着手机撩头发:“发消息。”
陶桃看了眼她的动作,又打眼扫了下办公区其它工位上的人,然后挤眉弄眼地指她的手机又比口型:“大老板的消息?”
夏烛抿唇,掩饰性地咳嗽,揉了揉脸,点了下头。
陶桃仰着脖子做了个了然的动作,然后悄悄对夏烛比了个手势,还惦记着宋章鸣,低声:“我等着你老公把宋章鸣那个贱狗开了的那一天。”
夏烛侧着脸笑,觉得她义愤填膺得可爱。
楼上周斯扬最后看了眼手机,确认夏烛没再发来新的消息,屏幕暗灭,放在桌面。
对面程煜非申报书都看两行了,再抬眼,发现周斯扬面前的文件连翻都没翻开,目光还没从他那个破手机上离开。
他轻嘶一声,申报书一合,是真的无语:“你……”
他难得用这种语气对周斯扬开口:“吃恋爱丸吃中毒了吧。”
周斯扬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抬手,身前的项目书翻开:“比你吃铅中毒好。”
程煜非:……
他看见周斯扬这张死人脸又想起来刚在三楼看到他碰夏烛的手,真的草了,他做了什么孽要看别人在这里搞办公室暧昧。
关键是这人现在还拿看蠢狗的眼神看他。
程煜非前三十年桃花运也不怎么好,现在看到周斯扬的脸就觉得反冲,这人他大爷的从小学习好就算了,还长得帅,他奶奶的现在谈恋爱还当着他的面谈这么顺???
程煜非气不打一出来,文件往桌子上一扔:“你刚跟夏烛聊什么呢?”
周斯扬往后翻页:“你管呢?”
程煜非提气:“咱俩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关心关心我兄弟的婚姻情况怎么了?”
周斯扬淡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别八十了都娶不到老婆。”
“……”程煜非气死了:“你有老婆你了不起????”
周斯扬抬眸,眼神冷淡,语气也冷淡:“是比娶不着的了不起。”
程煜非:……
晚上回家吃过饭,九点,程煜非带着自己表弟过来敲周斯扬的门。
住在同一个小区,他以前有事没事就总爱拎着酒过来凿周斯扬的门,最近因为某人结婚,这频率才往下降了点。
周斯扬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的程煜非,眼神在他身后斯文书生气的男生身上落了落,视线再挪回来,看他,轻皱眉:“干什么?”
程煜非极有兴致地扬手示意自己提着的酒:“喝酒啊,我表弟回来了,来找你聚聚。”
程煜非的表弟程让,只比夏烛大一岁,念书一把好手,二十六在国外取得了博士学位,前几天刚回国,今天来找程煜非叙旧。
跟周斯扬认识,关系不错,也算周斯扬的半个弟弟。
按理说只是喝个酒欢迎一下小表弟,本不应该拒绝,但结了婚的夫妻,晚上不喝酒本可以有别的活动。
周斯扬手搭在门把上,沉吟两秒:“要不明天,我做东,去东岸……”
周斯扬来开门一直没回去,夏烛洗过手从厨房绕过来,勾头看了眼门外,和程煜非对上视线,程煜非眼睛一亮,右手再次举高,冲夏烛:“我带了桂花酿,来两杯?”
夏烛酒量不好还偏偏爱喝,当即一拍手,笑着同意:“好啊。”
堵在门口本没打算让程煜非进门的周斯扬:……
周程两家关系好,程煜非不要脸,几年前挤到周家小辈的群里,现在都没退出来,对着桌子上的酒酿拍了两张发在群里,没多久都知道程让回来了,周家几个弟弟妹妹吵着闹着也要过来叙旧。
几个小辈都好久没见了,周斯扬再不乐意,也不好驳了小孩儿们的兴致,最后三来两不来的,四个人的聊天局变成了大聚会。
周斯扬拿着杯子起身,从吵闹的客厅走到厨房,夏烛在从冰箱里往外拿水果。
周斯扬走近,从她手里接过盘子:“嫌吵吗?”
夏烛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客厅,摇摇头,走过去帮他一起洗水果:“还好,大家在一起……挺好玩的。”
周家的弟弟妹妹来了五六个,两个还在上高中,剩下的都在上大学,提了奶茶蛋糕过来的,进门对着夏烛就喊嫂子,把她喊得实在不好意思,频频看了周斯扬好几眼。
周斯扬拎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水流下拿开,让她站远点。
“我和你一起洗。”夏烛说。
“不用,”周斯扬把洗好的果子放进筐里,“你站着就行。”
夏烛靠在流理台,往不远处的客厅又看了眼,大家围坐在茶几旁的地摊上,在打明明只能四个人玩儿的飞行棋。
你一言我一语,有人趁程煜非不注意,把惩罚的便利贴贴在了他的脑门上,被程煜非揪着领子一顿暴揍。
夏烛看得想笑,然后发现……自己确实不排斥这样的吵闹。
因为夏姝的关系,父母管她管得很少,幼时的记忆不是寄养就是住校,为数不多长期住在家里的那几年,还听到父母要把她送到大伯家的谈话。
所以记忆里从未有过家人欢聚一堂的场景,所以现在的吵嚷声对她来说其实是温馨和难得的。
她凝神看了太久,久到周斯扬都把面前筐的水果洗好了,手臂突然湿润,她被一双沾了水却依旧温热的手拉过去。
“在想什么?”周斯扬低头看她。
她神情恍然,脸上的表情也称不上愉悦。
夏烛眼睫半垂,捏了捏手指,坦然:“在想你的弟弟妹妹都很可爱,带过来的蛋糕很好吃,想起小时候没有经历过……”
周斯扬打断她,没让她陷入伤心的回忆。
“以后让他们经常过来陪你?”他低眸笑问。
他虽是笑着问的,但语气认真,仿佛只要她点头,以后家里就真的会总是欢声笑语。
夏烛注视着他的眼睛,其实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她脚跟往后,站直了些,两手不自觉地抬起,想去搂他的腰:“周斯扬……”
手伸到一半,想起两人站的位置能被客厅看到,又矜持地放下。
周斯扬笑了一声,勾着她的腰把她往旁侧的冰箱后带。
半开放式的厨房,只有这个角落三面被遮挡,不会落入远处那群人的眼中,夏烛后腰抵着身后的隔板,悄悄地往外勾头看了下,低声:“干什么……”
“你不是有话想说?”周斯扬问她。
远处吵嚷声还在继续,程煜非输了,开始在一堆小辈面前耍赖皮。
两人身高差合适,夏烛仰头就能望进周斯扬的眼睛,对视片刻,忽听外间程煜非的叫声:“周斯扬!”
一声没人理他,没几秒,他又喊了一声。
见夏烛只是看自己不说话,周斯扬欲转身往外问程煜非喊他什么事,然身形刚动,被身前的人拉着衣领轻拽回去。
远处程煜非没看到人的第三声已经响起来,夏烛却在这个时候踮脚亲了他一下。
周斯扬微微挑眉,夏烛笑起来,弯身想从他手臂下钻出去离开厨房,被扣着肩膀搂回来。
夏烛被抱到身后的短台上,人还没坐稳,被周斯扬托着下颚吻下来,她坐得不稳,只能抬手费力地勾着他的脖子。
周斯扬的手从她的侧脸滑到脖颈,揉着她细腻的颈项,低头亲得更加深入。
夏烛恍惚中听到程煜非又喊了周斯扬一下,再之后嘟嘟囔囔地要从客厅绕过来,她喘着气把还要亲她的人推开。
两人对视一眼,周斯扬松开她,往右侧两步,把餐厅通往厨房的隔板拉上。
两米远外还没走到的程煜非:……
夏烛还坐在短台上,晃了晃腿,看着折回来的人。
“周斯扬…”比刚刚还要软趴趴的语调,“你关门干什么?”
男人轻笑,单手扶在她身侧,左手上抬,从她头顶的柜架拿出两个玻璃杯:“想关。”
夏烛哦了一下,再晃了晃腿,忽然偏头在他侧脸亲了下,然后从短台上跳下来,很小声地用气音说:“再呆下去要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周斯扬把她挡在身前,偏眸看了眼外面。
夏烛抿着唇看他,半秒后,手抬起,食指指了指外间,小声道:“接吻。”
周斯扬瞧着她笑了一声。
过了两天的周五,夏烛上午不去公司,要出外勤,早上八点送周斯扬出门时,站在玄关处提到这个周末的团建。
景观部现在的工作重心都在清源山的项目,团建的地方也顺带着定在了这里,五个组几十号人,再加上工程部的一些同事,估计到时候要两辆大巴才够坐。
天气转凉,夏烛穿了牛仔裤和浅米色的开衫:“我这两天都不在,要周日才能回来。”
周斯扬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景观部团建?”
夏烛点头,诧异他还知道这个事情。
周斯扬低头回完罗飞消息,抬眸扫她一下:“我也去。”
夏烛站直。
“怎么,你能去我不能?”周斯扬看她的表情好笑。
说罢再垂眼,扫了眼罗飞发来的合同书:“要跟清源山政府的人吃饭,顺便去的。”
夏烛哦了一下,百无聊赖地靠在玄关处看他发消息,片刻后周斯扬收了手机抬头:“也是为了你,不然我为什么要去两天。”
人走了,门关上,夏烛还站在原地晃神,良久后收了心神,正打算转身也收拾自己的东西,门忽然又被按响,以为是周斯扬忘了拿东西,上前两步打开,却是陈岩。
“他在下面打电话,让我上来帮他那份资料。”陈岩解释。
夏烛点头,领他往书房去,到了书房,陈岩绕到周斯扬办公桌后,发消息向他确认遗漏的资料是哪几份。
找到要拿的文件,翻开核对了两眼,抬眸再看到书房门口的夏烛,问了句她的身体:“恢复好了吗?”
夏烛回神,点头:“小手术,没什么事。”
陈岩低眼,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文件上,打趣:“那就行,让周斯扬放弃了四千万的单子回来也值了。”
夏烛乍一下没听明白,抱臂的手放下,站直身体:“什么四千万?”
陈岩从桌后绕过来,有点好笑:“周斯扬没跟你说?他回来那天,本来第二天要签个设计合同的,对方最低给到四千万,我当时劝他晚半天再回,他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