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善文的呼吸失去了控制,她拼命向后爬着,退去,试图离孔曲山远一点。
归向阳吞咽了下,气喘吁吁地说:“你别急啊龙善文,这事情下面得好好处理一下。”
“你让我想一想。”归向阳在孔曲山的尸体前转了半天,他终于站定。
“这样,你大伯死了,死得正好,马上带去火化。”
归向阳下了这个决定,马上到隔壁办公室手写了一份死亡证明,龙善文的大伯刚刚去世,他是纺织厂职工,生活在纺织大院,死后需要在厂里办死亡证明。
归向阳快速写完死亡证明,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的龙善文好像失去了灵魂,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在哆嗦着什么。
归向阳收起绳子,搬了搬尸体,尸体很重,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尸体的食指在那张签单上摁下了手印。
然后,他冲了出去,将小面包车开到了办公室门口,再次回来,他喊了一声:“你来帮帮忙。”
龙善文一动不动,归向阳只能亲自动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孔曲山的尸体搬到了车上,又取来了担架,将尸体翻到担架上。
再回去时,他把龙善文从地上拖了起来,“你要是想死,别拖着我,马上跟我走。”
龙善文被他的怒吼震得清醒了一点,她抬起头,歪歪倒倒被他拉到了车上。
车子一路开向了火葬场,这座火葬场是离纺织厂最近的火葬场,其实主要服务的就是纺织大院。
由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崇尚土葬,因此火葬场很冷清,今晚在火葬场值班的是老刘头,他吃着花生米喝了点小酒在办公室坐着。
归向阳和龙善文抬着担架将孔曲山的尸体抬到了火葬场大厅内,此时的龙善文完全像个木偶,步子跌跌撞撞,全身都在发抖。
归向阳敲了老刘头的窗户,“晚上烧个人呗。”
老刘头抬了抬头。
“纺织厂一个老工人得了传染病,晚上就给烧了。”他特意指了指站在边上表情呆滞的龙善文,“是他大伯,刚在医院去世的。”
归向阳把死亡证明交给老刘头,“你看看,晚上能不能行个方便,都是纺织厂的。”他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条香烟递到了窗内。
老刘头看了看死亡证明,慢吞吞地说:“晚上没开炉子,等明天吧。”
“真是特殊情况,要到了明天,情况可能就不一样,这一家子都想要土葬,可这个唯一的侄女儿啊,不是想着领一份厂里的火葬福利吗?这是连夜拉了过来。”
归向阳又给老刘头点了一支好烟,“行个方便。”
老刘头答应了:“晚上也行,得三个小时吧。”
“三个小时?”
“这炉子烧热也要大半天,你以为是家里烧炉子呢。把该交的费用都交一下。”
“那行吧。”
在安排了一切事情后,归向阳再次回到大厅,此时的龙善文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表情依旧很呆滞,他吩咐了一声:“龙善文,我先回去处理一下。”
他又叮嘱:“你作为家属就呆在这里,等领到骨灰,记得保护好,不要回家,如果我没及时回来,就到老地方,我会去找你。”
见她依旧没反应,归向阳低头在她耳边警告:“你听见没有,搞砸了,你的命也没了,你以为我会心软。”
龙善文顿时清醒,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他。
她似乎明白了这一切,是她协助归向阳杀了孔曲山,现在是处理尸体,如果处理不当,那么她也会死。
两个小时后,龙善文领到了骨灰,还有被退回的死亡证明。
她走在雨后泥泞的路上,一步步走向所谓的老地方,也就是她和归向阳以前去过的小河边。
可是走在半路,她心里越来越发慌,她感觉归向阳随时都可能杀了她,因为现在只有她是归向阳最大的威胁,除非留下骨灰和死亡证明。
她做了一个决定,将骨灰和死亡证明一起埋在了小林子的树下。
在小河边等了半个多小时,归向阳出现了,他问:“骨灰呢?”
“我扔进了小河里。”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归向阳突然发了怒,抓住她双肩,又掐住她的脖子,“你是不是想死啊,想陪孔曲山一起化为灰烬是吧!”
“我……我……”龙善文脖颈如同刀绞,呼吸顿觉困难,她拼命想扒开他的手,死命喊了出来,“你答应给我的钱呢,一万块钱!”
“你他妈真是个臭婊子,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归向阳狠狠掐紧她脖子,直到她满脸憋出紫红,眼球泛白,才一把推开她。
龙善文滚到了湿漉的泥地上,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拼命掉眼泪,最后她趴在地上向他求饶:“归向阳我不想死,只要你把该给我的都给我,我这辈子都变成一个你认为的‘死人’。”
归向阳冷冷笑了笑:“你可真是了不起!”
小河边风起,树木簌簌地响着,就像有鬼魂在吼叫,龙善文浑身发冷打起哆嗦。
归向阳双手叉腰在她面前打转,咬牙道:“我会把一万块给你,但最近我们不要联系。昨天晚上,你没有去纺织厂,你记住了?”
龙善文哭着说:“记住了。”
龙善文回到了家,一下子就高烧了好几天,家里正在办丧事,她被丁倩她们接走了,在她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随着纺织厂倒闭,所有人都被迫下岗,龙善文也开始找工作,在此期间,她也偶然听到火葬场老刘头去世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归向阳的小弟给她送来了一万块钱,但告诉她:“龙善文,我大哥说了,一万块钱可以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你说。”
“嫁给我,以后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给我耍花招。”
龙善文知道归向阳是想监控她,她的生活已经没有着落,这一万块钱对她很重要,她答应了下来,成了沈松名义上的妻子。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也变得备受约束,但是总比穷好一些,有一天,她借着过生日,将孔曲山的骨灰带到了一家民宿,她担心哪一天,归向阳果真把她怎么样,她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在第一次与好友在民宿过生日的时候,她趁大家都住进房间,晚上抱着包偷偷溜出来,将骨灰和自己写的信埋进了院子里。
每年她都会回来看看,顺便给孔曲山祭拜下。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归向阳讲了至少一大半,另一小半是孟思期根据调查补充的,所有证据链全部完整。
第84章 [VIP] 密室民宿杀人案(23)
在听完龙善文的故事后, 孟思期感到一阵唏嘘,那是一段支离破碎的时光,那是一段无比荒诞的时光。
在那段时光里, 龙善文青春年少, 充满对未来的向往,对美好的憧憬,来到了纺织厂。可是因为厂子的倒闭, 那些本来不属于她的苦难也纷至沓来。
她的人生本来可以更好,但是大伯大娘并不爱护她, 厂里领导名为救厂却做出滑稽非法的勾当, 归向阳是她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 然而也成了她罪恶的引路人。
她在时光泥石流中拼命挣扎,只想过上她追求的美好生活。她善良怜悯, 受到点滴恩惠总想着报答, 也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怜悯,她身负枷锁, 寸步难行,永远都逃不脱别人为她画下的地牢。
她深知自己不幸, 所以即便过上了不同于以前的物质生活, 但她仍旧羡慕三个姐妹,她骨子里可能认为, 她将自己的钱财通过礼物的方式送给她们仨, 就是报答她的恩情。
也许她也希望送出的礼物能够为自己带来好运,但龙善文无疑是善良的,因为别人的好运怎么会换给自己。
她可能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得到的脏款全部送出, 也可能是真心想帮助姐妹改变生活。
她是不幸的,不幸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善良, 也不是因为她懦弱,而是因为那个时期那些恶人的丑恶嘴脸,那些将她的善良踩在脚底的屠夫。
那些“屠夫”现在要么已故,要么成了老年痴呆,都没有受到法律的惩戒。
因此在给这个案子结案时,孟思期在自己的笔记本写上了一句话,灵魂虽美,却充满荆棘。
而这件密室案的凶手,杀害龙善文的许亮,也就是孔阳,他是纺织厂工人后代,他的父亲孔曲山是纺织厂的劳模,从小他被父亲呵护,甚至灌输着成为纺织厂未来生力军的思想,他经常去纺织厂玩耍,他为父亲骄傲,纺织厂是他孩童时的梦。
但是他亲眼见证了纺织厂倒闭坍塌,见证父亲被害死在他眼前,见证厂工对他母亲围追堵截,他从九岁开始世界就发生了变化。
父亲曾经是他的一切,他后悔没有挽救父亲的性命,后悔在最艰难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保护母亲,澄清事实,他那时害怕恐惧胆小。
那是他一辈子的痛苦,他无法回到从前,他想结束这一切,想结束自己,选择了最愚蠢也是他最认为最对得起父亲的方式。
而八年前身处纺织厂漩涡中心的归向阳,无论是失手杀人,还是有意杀人,他已经认罪,移交给了法院,至于怎么判其实孟思期没有太关心。
在那个浪潮滚滚的时期,归向阳也许身不由己,他有正义的英雄主义,也有龌龊不堪的思想,他有保住厂子的决心,又有作奸犯科的滑头,他是一个矛盾体,不敢说他很坏,也不能说他好,他很复杂,不能单用好坏来定义。
法不容情,他做过的错事,犯下的罪恶,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在看守所期间,张荟特意来看望归向阳,两人隔着铁窗遥遥相对。
张荟应该早就哭肿了眼睛,眼袋紫红,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杀人,更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恶人,因为在家里,他懂得呵护人,懂得照顾孩子,他是这个家的心脏,他彻底离开,这个家就彻底倒塌了。
张荟不是女强人,她从遇到归向阳的那天起,就充满依赖,就“坐享其成”,她盼望一辈子都寄托在归向阳身上。
因此这番变故下来,她是最不想走出来的那个,但是不管如何,她需要面对这一切。
她的内心很矛盾,她不知道是面对一个杀人犯,还是面对曾经爱护她的丈夫。
她艰难地张开了口:“你……你还好吗?”
“张荟,”归向阳语气缓慢、无力,早已失去曾经的气魄,“我对不起你。”
张荟最不想听到这句话,她慢慢垂下眼,不知道怎么回应。
“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归向阳顿了一下,“我可能,可能并不是真心喜欢你。”
张荟缓缓抬头,目光像是皱得发霉,她觉得那不可能,明明当初他花了心思追求她。
“一开始,我认识你,是因为你姐姐,准确的说是因为你姐夫。因为这样的关系,我在生意场上更好混得开。说实话,姐夫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当了我七年姐夫,却没和我单独吃一顿饭,没收下我一个礼物,我却拿着他的身份招摇撞骗,是我对不起他。”
“当然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不纯……”
归向阳说到这儿,张荟还是没有忍住,她低着头低声啜泣,原来她也明白,即便归向阳是罪恶不赦的人,但她依旧还在乎他。
“张荟,你带着天天改嫁吧!”
她突然抬起头,“归向阳,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七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现在你一句改嫁,你觉得自己是个圣人,是把我当成随时甩来甩去的工具!”
“我没有,”归向阳情绪激动了几分,“我的确目的不单纯,但在你生下天天后,我们一起照顾他,一起去学校,一起去公园,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放不下。如果让我重新选择,当年我绝不会犯下那种错误,我期盼早一点认识你,早一点和你们生活在一起,那样我就是真正的归向阳。”
归向阳眼睛红润,喟然叹息。张荟却再也无法听下去,她双眼模糊走出了看守所,在外面大哭了一场。
她很后悔认识他,否则她的后半生一定是完整的,天天一定有个好父亲。如果重新让她选择,她绝不会因为和张雅攀比,而毫不犹豫地嫁给归向阳。
她一定会认准人品,哪怕他并不富有,只要他勤劳苦干,爱护家庭,爱护天天。
这段时间,韩长林也回到了警局,有段时间没见,又加上归向阳的关系,大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韩长林的脸上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坦然和笑容,他很谨慎地在办公室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都辛苦了。”
还没在办公室坐热,韩长林就去了刘局的办公室,刘局本来也要找他,这下两人正好可以谈一次话。
韩长林说:“刘局,这次的工作我感到很歉意,因为归向阳的事情,我长期停职,耽误了工作,我必须向您道歉。”
刘局平静地微笑:“道歉就不必了,长林,这次你停职也是逼不得已,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及时回归岗位,认真工作。”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韩长林将提前准备好的信纸递到刘局的桌上,很郑重地说,“刘局,这是我内心最切实的想法。我希望您批准。”
“最切实想法?”刘局拿起了他的信纸,“把队长辞掉就是你最切实的想法?”
他的语气却带着几许嗤之以鼻,又不怒而威:“你们二队都是什么传统?当初冯少民搞这一套,你现在又搞这一套,怎么地,把警局的职务当成家常便饭了?”
韩长林吞咽了下,“刘局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刑警队长,但竟然和一个杀人犯共同相处七年,是我没有发现他,是我缺少了觉悟,是我这个队长的失职。”
“怎么,是你韩长林少了火眼金睛,还是他归向阳有隐身术?你这都是什么思想,封建株连思想吗?如果每个人都是你这种想法,那我们警局的工作不要干了。”
“刘局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请您尽早安排二队的工作,我先走了。”韩长林很决绝,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刘茂平呵斥,“你要敢走出这个门,你连警察都别当了。”
那一刻,韩长林立定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语气潸然:“刘局,这不是一回事。”
韩长林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光荣的警察,这不但是他心中的使命,而且是他妻子张雅的心愿,是女儿朵朵的骄傲,他必须在这条路上奋勇向前,队长他自认为有愧,但要是警察都不给他做,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一回事。”刘茂平斩钉截铁,“我本来还想表扬你这次案子避嫌工作做得很不错,哪知道你竟然无视警局规定,把队长这个职务当儿戏,我现在命令你韩长林,写五千字检讨,否则你收拾包袱离开警局。”
“刘局,我错了。”韩长林慌了神,“我马上去写,写一万字,请你收回成命,我再也不提队长的事儿。”
“怎么地,这张破纸还放我这。”
韩长林小心翼翼走过去,拿起办公桌上的队长辞退申请书,面对刘局的不怒而威,他是一口气儿都不敢喘,走到门口,向刘茂平庄重行了个正礼。
案子办完,孟思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她之前忙得连连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根本没时间休息,也休息不住,这下终于可以放宽心了。
就是还有一件事,她得在休假前完成,上次大雨从路鹤家带走了他的衬衫和长裤,她回去都清洗干净晾晒干了,还特意熨帖包好了,一直没时间还给他。
要是再不还,路鹤指不定以为她克扣他的衣物。
早上她将衣服打包好,拧着一个袋子到了一队办公室,决定亲自交到他手上。
然而这个时间点,办公室竟然空无一人,她站在门口望了望,犹豫要不要将袋子放在路鹤桌上。
正踌躇时,门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小孟?”
她回过头,这人她记得,一队警员蔡双玺,这次民宿杀人案,就是靠着他对球赛的精彩描述让她掌控了作案时间细节,是本案破获的关键线索。
蔡双玺一脸开心的表情,从那次后,孟思期对他性格就有些了解,开朗大方的一个人。
“哎呦,小孟,真是难得再见到你啊,我还盼着跟你探讨足球呢,你是不是对马尔蒂尼也很喜欢呢?”
孟思期确实一丁点都不了解,而且她甚至对足球也只停留在十一个人对踢一个皮球的印象上。但是她不能打击蔡双玺的积极性,她本来就该感谢他的,她微笑甚浓:“蔡警官,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对那场球赛的描述,或许我们不一定破获案子。”
蔡双玺眉开眼笑,加以手势比划,“我听说了,凶手在球赛中场休息时间,利用短短十五分钟时间,完成了杀人,这个密室案,小孟,自从知道你根据球赛的时间表把凶手侦破,我由衷地钦佩你。你是真厉害!”
原来蔡双玺不但性格敞亮,而且能说会道,孟思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得说:“谢谢蔡警官。”
“叫蔡警官生疏了,我从上一次就特别看好你,叫我小蔡就行。”
一看蔡双玺和她是差着七八岁的样子,这样叫确实不合适,孟思期忙说:“那谢谢蔡哥。”
“叫双玺吧,蔡哥听得别扭。”
孟思期感觉聊下去没完没了了,“双玺哥,路队呢?怎没看见人。”
“开会呢。”蔡双玺一拍大腿,“我回来拿材料的,这聊着竟给忘记了。小孟,那个改天和你好好聊聊马尔蒂尼。”
蔡双玺进门取了材料,见她还在,“对了,你是不是找路队,那跟我去会议室。”
“不了不了。”孟思期不想在那种场合把私人物品归还,忙说,“我下次吧,你先忙去。”
蔡双玺一边走一边扭头叮嘱她:“马尔蒂尼啊,小孟,咱说好了。”
孟思期望着他的背影,咽了咽,心里想着这马尔蒂尼到底是谁啊,怎么还能把一个人“魔怔”了呢,她还是回去查查资料吧。
路鹤开完会,一起回办公室时,蔡双玺说:“路队,刚不久小孟来找过你。”
“嗯?”路鹤行走的步伐微顿。
“你咋还把人家忘记了,就二队那个小美女,人特不错又聪明劲的那个。”
罗肖国笑了笑:“蔡双玺,你才认识人家几天,这还把人家夸上天了呢。”
叫严春的说:“据我所知,孟思期和双玺应该都喜欢马尔蒂尼。”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蔡双玺听得出来这笑声挺轻松,是队员里平时在一起的调侃,平时大家都爱拿对方的爱好取取笑,办案过程中太枯燥紧张,没有点乐子谁能撑得住。
一队除了路鹤比较严肃,其实整个一队的气氛是比较平衡的,路鹤虽然冷,但是队员热,这下是对冲掉了。
“双玺,她找我有事吗?”路鹤问。
蔡双玺答道:“不知道,我就看她提了一个袋子。”
这时一个民警走过来,“路队,刘局有事找你。”
“好,你们先回吧。”路鹤把本子递给罗肖国叫捎一下。
他走去局长办公室路上,就在猜测刘局叫他做什么,靠着侦破经验,有时候十有八九猜得中。
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
进门后,刘茂平一脸微笑,并不像平时那么严肃,他招了招手,“路鹤,坐。”
办公桌对面有张椅子,路鹤一般聊公事不会坐下,他明白公私分明,但他看得出来,今天刘局好像不是来谈案子的。
他坐下,坐姿极其标准。
“你看看。”刘茂平将一张肥皂盒大小的纸片交给他。
难道是什么案子的线索,他犹疑地接过,双手拿在眼底一看,顿时微怔。
这是一张电影票,电影票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七点钟,看名字像是爱情电影。
他不知道刘局的用意,抬眼问道:“刘局,哪个案子的线索?”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情况。
“看来你是得劳逸结合下,神经太紧张。”刘茂平语气平和,面带微笑,“这是我去工会时,他们给我的,本来说给我女儿看,这不她刚回去单位,电影票也不能浪费,所以你去看吧。”
路鹤一时语塞,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看过电影,更别说还是局长给他的爱情电影票,在他心中,暂时是不会考虑爱情的。
他说:“刘局,这不合适,您还是给局里面年轻的同事。”
“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年轻?”
“我应该不年轻。”
“既然不年轻,那个人情况怎么一直搁着?”
路鹤有许多经验,但唯独这方面他说不过刘局,他薄唇微微抿着,他不好在刘局面前争辩个人情况,因为在警局,个人生活也是事业的一部分。
“行了。”刘茂平手一推,像是开导他,“看个电影,放松一下,我作为局长没有这个权利命令你吗?”
“那倒也不是。”
“既然这样,晚上不要迟到了。”
路鹤还想着回头把票塞给同事,结果他刚起身准备离开,刘局面色严肃了几分:“路鹤,你知道我在外面有‘眼线’的,如果私自转交电影票,或者半场走人,我算你违纪。”
路鹤:“……”
“我知道了刘局,你放心吧,我会当作任务完成。”
刘茂平轻松笑了笑:“也不必当作任务,去吧,放松看个电影而已。”
“嗯,那我先走了。”
“写个观后感。”
十分钟后,陈杰蓉在办公室收到了刘局电话,她回答:“好的,刘局,我马上过来。”
陈杰蓉没有多想,平时没案子时刘局很少叫他,但是也会因为案子后续的事情和她交流,门是敞开的,她直接进门。
“坐吧,小陈。”刘局一脸和气。
陈杰蓉坐下,“刘局,是不是有什么案子。”
“你们老想着案子,不想想自己,”刘茂平把电影票给她,“晚上七点钟的,记得别迟到。”
“嗯?电影票。”陈杰蓉拿在手里确认了半天,“刘局你是不是……”
“你们女孩子不是喜欢看电影吗?这个片子好像还不错。”
“呃,其实刘局……”
“晚上还有别的事?”
陈杰蓉确实有事,但是不方便说,只得说:“也没有别的事。要不我给小佟她们看吧。”
“注意劳逸结合,你们法医的工作很辛苦,我们必须考虑到你们工作的感受,这件事情不要推迟了。”
陈杰蓉不好拒绝刘局,点头说:“那行吧刘局,我晚上去看。”
“好,票价不便宜,不要浪费了,还有,明天你写个观后感。”
“啊?”陈杰蓉明白了,刘局这是非让她看不可呢,她忙说,“你放心,我不会浪费的。”
陈杰蓉下班时揣着电影票走到门口,正不知道晚上的事情怎么分身,她要么拒绝刘局,要么拒绝亲妈,反正哪边都不能得罪,正在犹豫时,她目光一亮,连忙招了招手,“思期。”
孟思期一回头,“蓉姐。”
“来,蓉姐麻烦你件事呗。”
孟思期往回轻快走到她身前,笑着说:“蓉姐直说吧。”
陈杰蓉拿出电影票直接塞到她手掌心,“挺贵的,我晚上还有急事,真的去不了,你代我看下,明天把情节告诉我下。”
孟思期拿着电影票,看了看,“放心吧,蓉姐,我晚上也没别的事。”
“小美女,我下次可请你吃饭啊。我得先打车走了。”
“嗯,蓉姐,你慢走。”孟思期朝着匆匆别过的陈杰蓉挥了挥手。
第85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1)
陈杰蓉打了一辆车到了市中心购物广场, 广场负一楼有美食店,她从一楼走下楼梯,已经望到了各种牌子的美食, 她走了几步, 闻着浓浓的香味,顺利找到了约好的餐厅。
这是一家西餐厅,这个点正是吃饭时间, 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陈杰蓉摆正挎包, 别住鬓庞的乱发, 推开了门。
和一个服务员咨询后, 她被带到了靠里的一个露天小包厢,一位西装革履的三十多岁男子面带微笑, 从位子上起身, 朝她打了个招呼。
陈杰蓉很大方地回应微笑:“您就是秦先生。”
秦先生浓眉大眼,面阔口方, 一身质地极好的高档藏青色西装,深红领带, 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他打量了她一下, 陈杰蓉今天下班特意换了白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外套。长头发的她, 脸盘呈鹅蛋形, 五官精致漂亮,淡淡的红唇将她文雅的气质点缀出一丝性感。
她笑而不腻,带着冷静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让秦硕意识到,她的品位和素养是很高的。
他做出低姿态邀请的手势, “陈小姐有请,鄙人秦硕。”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也是很高兴认识你,陈小姐饿了吧,赶快坐下吧。”秦硕特意等她坐下才坐下。
“喝点什么?”他微微倾头询问她。
“嗯,秦先生,我们直接点菜吧。”
“你看,”秦硕微笑道,“是我怠慢了。服务员!”他朝旁边喊了一声。
陈杰蓉对秦硕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看起来挺儒雅的,虽然提前知道他是生意人,但是和一般的生意人还是有些不同,这让她想起一个词,儒商。
在等待上菜期间,秦硕说:“陈小姐看起来很年轻。”
“是吗。”
“顶多二十三四吧,气质很好。”
“谢谢。”陈杰蓉虽然知道他带着一些虚夸,但是面对别人的赞赏她还是很开心。
“你让我想起一种花。”
“什么花?”
“隆冬百卉若为留,独对冰姿不解愁。水仙花,又名洛神香妃,凌波仙子。”
“谢谢秦先生,真的长见识了。”
陈杰蓉难得被人家这般赏识,露出粲然的微笑,她平时工作忙起来根本没这种轻松,她对秦硕的印象变得更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