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期立刻紧张了起来,回到桌位将警官证、对讲机、手枪带好,戴上警帽。
准备时,民警正和冯少民介绍起案情:“花卉博物馆今天人山人海,挺热闹,却发现女性尸块,没有头!”
第87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3)
孟思期一怔, 花卉博物馆不是今天上午开展吗,这会今阳市估计一半的民众都去那儿玩了吧,这事件看来很大, 所以是一队二队联合办案。
她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紧紧跟着冯少民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停车场时,孟思期发现两辆警车刚刚出发,那应该是一队。三人上车, 赵雷霆开车,拉响了警笛。
这一路, 她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警车。对于第一次和一队联合办案, 她心中充满着期待, 一队二队向来有着“虎狮之争”,不过在办案面前大家却格外融洽, 这也是孟思期期待的原因。
而且她早就听说路鹤破案能力很强, 她也期盼在这次办案过程中能向他学习。
通往花卉博物馆的大道上,几辆警车疾驰而去, 警笛长鸣。
最前方的一辆警车内,罗肖国和严春、蔡双玺坐在同一辆车。
坐在副驾的罗肖国说:“二队和我们这次一起破案, 老刘是怎么想的。”
严春开车时回答:“可能刘局觉得这个案子比较大。”
“很大吗, 这种案子一听就属于对博物馆项目不满,要么是内部员工, 要么是反社会人格, 找到线索,顺藤摸瓜,三天破案。”
“那倒也是, ”严春说,“不过他们韩队好像出远门了, 一时半会回不来,可能刘局觉得他们二队清闲。”
“所以把破案的功劳给他们分一分?”罗肖国无趣地笑了笑。
严春说:“老冯还行吧,也许能帮上忙。”
罗肖国白了他一眼,“他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坐在后排的蔡双玺朝前排探了探脑袋,“我jio得孟思期是不是行呢,她刚来局里就受到表彰,看着就冰雪聪明。”
罗肖国拉下冷脸朝后偏了偏,“蔡双玺你先把舌头捋直了!”
蔡双玺缩了下脖子没再说话,严春笑着说:“罗副你别怪他,他和孟思期都喜欢马尔蒂尼!”
罗肖国也不知道被什么事触了霉头,语气不屑:“真以为拿了奖就会破案了,人谁不得碰回运气,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送送文件还差不多,不知道咱警局的神,路队在这!你等着看她全程能说句有用的话来不。”
“那肯定是啊,”蔡双玺性格和气,“路队在,这个案子指定也就三天。”
蔡双玺料想罗肖国肯定是因为去年颁奖的事心里还有疙瘩,往年怎么的,一队都有一项个人奖项,结果去年,一个没拿,二队拿了两个,这一队的风头全抢光了,罗肖国是副队长,团队精神强,个人自尊心也强,他肯定是不服气的。
特别是新来的小女警孟思期,想破天也不会想到人家会破案,所以罗肖国定是觉得她纯粹是走了好运。
花卉博物馆不在正市区,在市区边上,但是也算是比较繁华的地区。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直接到了博物馆正门前,孟思期从车窗就望见人山人海,有很多今天来参展的游客还逗留在附近,没有离去,可能是买了票没有得到实惠要找个说法,也有可能是关注这件案子,出于好奇心,当然一定有不少来看热闹的。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件案子现在一定在今阳市沸沸扬扬,这给警局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整个博物馆大门前都拉起了警戒线,不少民警都守在那,维持秩序。
孟思期下车,远远看见路鹤的一队几人从人群里走了进去,钻进了警戒线。
人群围着的,是一座高大的圆形建筑,差不多两三层楼高,在这个年代属于时尚建筑,外表镶着大块玻璃,反射着阳光,金光闪耀。
大门顶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横幅,大致写着今阳市花卉博物馆展览会字样。
冯少民步伐很快,孟思期紧跟其后,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游客们讨论声不绝入耳。
“箱子里没脑袋,可把人吓坏了。”
“你还有胆子去看?”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我去看的时候,好多记者在拍照,警察马上就过来赶人了。”
“听说被切成了好几块,可惨了。”
“票花了钱,我这还没参观呢。”
“这种事票肯定退的吧。”
在讨论声中,赵雷霆帮孟思期抬起了警戒带,她马上钻了进去。门口的民警表情威严,尽管门外拥挤嘈杂,但是没人敢靠近警戒线一步。
人群里偶尔闪着闪光灯,大概是后来的记者来这里抢拍照片,被民警阻止不许拍照。
博物馆大门是玻璃对开门,地上有红地毯,三人陆续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花海的世界。
花海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花朵将整个博物馆妆点得多姿多彩,这个博物馆更像一座小广场,除了四周镶满了花,广场内,更是布置了许多各种形状的花架、花圃,游客穿梭其中,就可以领略花的美丽。
花架或花圃之间还夹杂着零食饮料摊,满足游客赏花时的需求。
据说这个花卉博物馆将会长期开放,首日肯定很隆重,今后会布置各种季节的花朵,供游客参观。
94年,今阳市正处在经济高速发展的轨道上,吸引投资是今阳市势在必行的策略,海江省是靠海的城市,今阳市离海最远,但是山林自然环境优越,因此市内将花卉作为宣传标签。
在博物馆广场的中心,有一片广阔的地域,一群人正围在那。
孟思期的目光从花海里很快聚焦到他们的身上。
大多数人身着警服,有白衣制服的法医团队在工作,也有手执痕检器材、相机等的痕检员在忙碌。还有不少民警,以及一队刑警,罗肖国、蔡双玺、梁云峰、严春等。
三人步伐轻快,很快就到达了广场中心,随着一个民警叫了声“冯哥”,大家让开了一条视野,孟思期一眼看到了正双手插进棕色皮质夹克口袋的路鹤。
他的动作看似优雅,然而面颊深沉,一双眼睛如摄入光芒,正聚焦前方的场景。
孟思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辆四轮手推车上,摆放着几盆花。
就在推车旁边有一个箱子,箱子是打开的,孟思期一眼看到里面的白色皮肤和血色模糊的东西,视线远,没有看清具体信息。
由于博物馆内花香太浓,几乎闻不到明显的血腥味。
里面一圈,法医团队正在紧张检查,挡住了大部分视野,痕检员忙碌检测的身影围在法医周围,一队成员和民警都在外圈,应该是路鹤下了指令,让法医和痕检先检查。
他则是站在外圈最前面正在观察现场的情况。
在法医中,孟思期看到了陈杰蓉的身影,她身着雪白制服,正蹲在地上认真工作。
这会冯少民走进外圈,路鹤似有觉察,微微侧头,冯少民唤了声“路队”。
路鹤微微点头,“老冯”。
两人没有做过多交流,整个过程里,都很沉默。
过了一二十分钟,现场情况越发安静,也很庄严,似乎这件命案注定了是一起不简单的案件。
博物馆外面人山人海的嘈杂,还有即将可能登录大报小报的新闻,这会让这座城市变得不再宁静。
“路队。”陈杰蓉缓缓站起身来,可能蹲着检查的时间太长,她的身子出现了轻轻的晃动。
路鹤走向前,伸手去扶她,却被陈杰蓉一个“不用”的手势阻止了。
陈杰蓉又平静地看向死者,准备介绍现场情况。路鹤站定,做出聆听的姿态。
陈杰蓉介绍说:“你也看到情况了,尸体被切割成五个部分,四肢从身体上切除,从骨头的切口来看,大概是使用了比较锋利的刀刃,譬如切骨刀。在分尸之前,凶手可能对死者进行过简单的放血处理,我们看到的皮肤很苍白。箱子里的血不是特别多,又加上用泡沫袋包裹,所以我们在箱子外围看到的血迹不多。”
“还有,死者的头颅被切除,并不在箱子里,从箱子的空间来看,如果存放头颅可能完全没有地方。但是这种手提箱的面料弹性很好,假如放入头颅也可以挤下,或许凶手不想破坏拥挤的空间。也有可能凶手是担心别人认出死者身份所以特意留下了头颅,进行另外处理。”
“从尸体情况来看,应该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女性,具体年龄和死因目前难以确认,需要回去做进一步尸检。”
“死亡时间现在能够确认吗?”路鹤低沉的声音问。
“血液流失,尸体被破坏,被长距离移动,尸斑会发生移位,也可能有新的尸斑出现。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死亡时间,等我们尸检结果吧。”
路鹤说:“你有没有感觉,从尸块摆放的情况看,凶手或许有严重的强迫症。”
陈杰蓉点头,“有可能是。”
“汪维,手提箱和手推车上有什么检查结果?”路鹤问。
蹲在箱子旁的痕检科汪维紧了紧手套,抬头回答:“目前检查来看,箱子上有很多枚指纹,但不一定是凶手的,因为当时发现现场的人,打开了箱子,手推车也是同样的情况,指纹太多,没有太多检测价值,这里人太多,地上的脚印就更没有价值了。”
看来痕检的情况不容乐观,只能寄希望于尸检和走访。
路鹤神情冷静,又问向一个民警:“小郑,有目击证人吗?”
叫小郑的民警说:“路队,封锁现场时,听人说有一个小丑打扮的人推过手推车。今天管理出入的保安和检票员现在都等着问询,他们在门口的帐篷里。”
看来这个小丑有可能是重要嫌疑人,但在没有确认前不能下此断定。
“可能会有嫌疑人的录像或照片吗?”路鹤问。
孟思期能看出路鹤的思路非常冷静,刚才过来时,她就发现路鹤在抬头张望什么,也许他在观察室内是否有录像设备。
花卉博物馆是市重点工程,虽然摄像头在这个年代的使用率很低,但不排除在这个重要的场合使用。
有人因为路鹤的话也朝头顶望了望,整个博物馆是单层结构,屋顶很高,屋顶上有巨大的灯,应该是方便夜晚照明参观,但是确实没有摄像头。
“梁云峰,室内有没有录像设备,你和博物馆负责人确认下。”
梁云峰马上回答:“好的路队。”
“那有没有可能尽快确认嫌疑人的特征?”路鹤再次抛出新的问题。
嫌疑人是小丑打扮,可能就是故意隐藏特征,但是即便是小丑,他的高矮胖瘦,行走姿态,还有某些形象特征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大家一时陷入沉默,罗肖国咂了一下嘴巴,似乎有意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声音响亮:“路队,我马上联系下画像师,找几个目击证人快速把小丑的样子画一下。当时小丑的出现,可能引起了一些关注,还有保安和检票员应该都看到了小丑的脸,画出来十有八九没问题。”
按照这种思路确实能将嫌疑人的外形画出来,这属于破案的常规正常程序。
就在大家准备行动时,有一个白皙好看的手腕微微举起。
众人不免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清爽漂亮的女警举了举手,她表情很平静,然而眸子里晶亮,看着就聪明伶俐。
路鹤也一眼瞧见了他,她的眼神就是看向他的,两人的目光顿时相遇,路鹤能看出她眼中的执着和聪慧,从警多年来,他很少能从别人眼中看到这么纯粹明亮的光辉。
她的心中应该时时刻刻在观察现场的情形,时时刻刻在分析现场的细节。
他认识她有一段时间,对她印象极好,他很想听听她的意见,马上问:“孟思期,你有话要说?”
罗肖国和严春四目相对,彼此露出只有他俩明白的笑意,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庄重的场合,罗肖国根本不相信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女警能够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何况该考虑的他都考虑的,他免不得好奇地望向孟思期小巧的脸蛋,这个小女孩长得很白,也很漂亮,但作为刑警,就显得有些嫩。
第88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4)
路鹤的眼神对她是一种肯定, 孟思期刚才一直在观察现场的情况,当路鹤提出一系列问题后,她就在高速运转自己的大脑。
几乎每个问题, 她都在思考, 她也在适应路鹤刑侦的思路,她发现路鹤和韩长林有区别,韩长林不会在现场提出细节性问题, 他更多是提出大方向,他更像一个站在大局观上思考的刑警队长。
而路鹤心思敏捷缜密, 他往往会在第一时间提出很多细节性的思考, 带领大家去探索, 这说明他更擅长于技术性突破,虽然他和韩长林思路不同, 但是他们的方向都是为了寻求真相, 对于孟思期来说,没有长短之分。
对路鹤提出的尽快确认嫌疑人体貌特征这个问题, 孟思期和罗肖国想到了一块,不过她想得不那么周全, 但是她突然之间想起进大门时, 耳边听到的那句话。
她进入工作会高度入神,因此现场的任何事情她会很在意, 有一句游客的话, 她印象很深刻,他说,当时有很多记者赶到手提箱那给尸体拍照。
也就是说现场的异样之处, 记者都会关注,那么一个和花卉博物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小丑大概也会被他们拍下来, 如果那样的话,根本无须画像,直接找记者要照片,这样更能看清嫌疑人的细节。
在路鹤肯定的眼神中,她鼓起勇气说道:“路队,当时现场有不少记者,小丑的出现或许引起游客关注,记者应该会拍下他的照片。”
这句话虽然看起来人人都能想到,甚至第二天的新闻头条可能有人会登出小丑的头像,但是在刚刚的短暂现场分析中,却没有一个人想到。
路鹤顿时感觉有些小小的惊喜,他微微弯起嘴角,“不错,非常好。既然二队一起参与破案,孟思期,你和赵雷霆马上联系记者,务必尽快将嫌疑人照片要到。”
“好的路队。”孟思期和赵雷霆一起回答。
然而此时在人群中,罗肖国却咽了咽口水,他面色不悦,就好像有人指着他说他分析不够全面,他嘴里低声啰嗦了一句:“这谁不能想到啊,还用得着表扬。”
站在他身旁的严春听到他的嘀咕,小声回:“路队鼓励新人而已。”
“罗肖国、严春。”路鹤突然看向他俩,两人顿时收拾了小表情,大概以为被听到,面色变得凝重,路鹤说,“记者可能拍到了不少死者照片,你们尽快做下工作,防止现场照片公开泄露。”
“知道了路队。”罗肖国和严春吁了口气,赶忙应答。
路鹤继续吩咐:“蔡双玺,林滔,小丑当时离开博物馆,你们排查走访下,博物馆附近有没有可能有目击证人,或许能画出小丑的逃跑路线。”
“好,路队。”
法医和痕检忙完了工作,准备收场带回尸体和物证,路鹤最后看向冯少民,“老冯,有什么想法吗。”
“有想法我会主动提给你,路队。”冯少民回答。
冯少民是二队成员,也是这件案子的参与者,更是一队二队刑警中最年长的一位。考虑联合办案需要及时沟通,彼此交流心得,这也许是路鹤的考量。
“还有件事麻烦你,死者身份是本案关键,你带人到周边排查下,凶手是不是把头颅丢弃在了附近,垃圾桶是第一重点排查点。”
“没问题,路队放心。”
正在他俩谈话时,孟思期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尸体那边的情况。从那起灭门案开始,孟思期就会要求自己去全面“认识”尸体,尸体是最关键的证据,事实也证明,很多证据都是从尸体身上找到的。
这是一个普通手提箱,就是平时旅行用的,不算太大,女生或矮个男生使用的概率大一些。
她初步推断凶手身高较矮,如果凶手身高较高,很可能这个箱子就是临时买来装尸的,但是箱子外表并不新,这就说明临时买的可能性不大。这个细节让孟思期留意住了,或许是以后破案的关键。
而手提箱内平平整整地摆着几块人体,之所以是平平整整,是因为手提箱空间有限,而摆放的尸块,却严严实实地安放在一起。
由于没有头部,苍白的尸身由颈部到胯部占据整个手提箱的长度,而分割下的两条腿是上下交叠放在尸身的侧方,正好占据有限的空间,两只脚掌完美地交叉在一起,脚背对着脚背。
分割下的两条手臂同样是上下交叠,手掌做出几乎近乎握手的动作。正好放在大腿和尸身的中间罅隙。
这样的摆设几乎把这个并不大的手提箱装得满满。竟有些提前计算好尺寸的那种满满,如果死者身体高一些,如果手提箱空间小一些,也许死者就放不进去。
然而就是这么完美,犹如凶手用尺子精准测量,精心设计。
难怪陈杰蓉刚才说,从箱子的空间来看,如果存放头颅可能完全没有地方。
孟思期以为自己看了不少尸体不会产生异样反应,但是看到这具尸体时,她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不是因为尸体的血腥,反而这具尸体会让人感觉很干净,一种不同寻常的干净。
虽然切口很血腥,但是每一块尸块皮肤都苍白而洁净,连上面的毛孔都是洁净的,这不但证明死者本身皮肤光洁,而且证明尸块有可能被凶手细心擦拭过。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分尸碎尸案也许她免疫了,但明显的这具尸体被凶手像做艺术品一样切割得极其整齐完美,孟思期没有完全看清断口,不能确认是什么凶器切割的,切割得是否整齐。
从法医的角度,有时候,切割尸体的手法是能推断凶手职业的。所以需要等待进一步尸检。
但从外表看,大腿几乎对称的长度,手臂同样几乎对称的长度,皮肤处理得干净极致,不得不承认凶手做过精心处理。
她也明白了路鹤的那句话,凶手是不是严重强迫症,如果不是严重强迫症的人,为什么分尸会这么整齐,摆放尸块也是这么整齐,这明明就是一种强迫症的症状。
这种强迫症还不是最主要的,尸块的摆放更像一个艺术品,凶手对尸体似乎有种特殊的情节。
孟思期的侧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更多的信息只能等待调查和尸检。
法医将手提箱合上了,拉上了手提箱拉链,准备带回去尸检。
现场这边的工作基本上结束了。
路鹤突然问:“老冯,你看,你们谁和我去问询下保安和检票员的证词?”
目前情况,保安和检票员是一定接触过嫌疑人的,嫌疑人扮作小丑,推着装载鲜花和手提箱的小推车大摇大摆进了大门,这么重要的场合,那么顺利,一定会有什么大家还不知道的重要信息。
冯少民回答:“小孟吧,她之前问询工作做得不错,而且一直做笔录。”
没想到冯少民直接推荐了她,在路鹤深邃平静的目光转向她时,孟思期抿唇浅浅微笑回馈了下。
“行。梁云峰,你也一起来做下笔录吧。”
“好,路队。”
孟思期跟着路鹤梁云峰到了博物馆大门外,此时正是晌午过后,外面仍然有不少人,甚至有记者冲到警戒线外喊:“警官,发现尸体是谁了吗?”
“死者身份有没有找到?和博物馆有没有关系?”
“是不是有人恶意制造社会新闻?破坏本市形象!”
然而路鹤始终保持冷静,并没有理睬询问的记者,在民警阻止声中,孟思期跟着路鹤来到了大厅外面的一个帐篷内。
这个帐篷应该是博物馆外围做支持工作的小据点。里面正坐着一男一女,男人身着保安服,大约四十多岁,女人穿着一身职业长袖衬衫,戴着蓝色带子的胸牌,大约二十六七岁。
两人见警察进屋,都站了起来。
路鹤做出请坐的手势,“两位久等了,请坐。”
屋内有一张桌子,多张凳子,桌上面不少一次性杯子,还有开水瓶,说明这里之前有不少工作人员聚集,而保安和检票员应该就是他们的代表接受问询。
路鹤伸手取了一个凳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坐,而是挪到了桌旁,又看了眼孟思期,孟思期顿时会意,说了声“谢谢”。
他自己再次取了凳子坐在她旁边。梁云峰坐在了她的另一边,他提前接到了指示,拿出本子准备做笔录。
孟思期也有随身带本子的习惯,马上拿出纸笔来。她准备记录路鹤的提问。
“思期,”路鹤微微偏头,“问询你来,我会进行补充。”
孟思期一愣,她没想到路鹤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她刚才根本没有做准备,有可能他是听了冯少民的话,说她问询思路不错,也有可能他是想提高二队在本案的存在感。
每一件案子最后的总结都会记录各队员的主要工作,毕竟二队目前参与进来的只有三个人,如果整个案子过程中没有表现,那么他作为队长也许会有失公允,因此他可能考虑将这个机会交给她。
孟思期确实在之前进行过不少审讯和问询,但是路鹤突然给她指派任务,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微微的忐忑。
因为以前都是熟悉的同事,而且师父会给她鼓励,然而她对路鹤的审讯思路并不了解,如果和他的思路完全南辕北辙,可能路鹤会进行大量的“补充”,这会让她觉得问询挺失败的。
但是她绝不能推脱,本身她性格里就有这种做事倔强的因子,非想把事情做成功。还有就是她也想积极地参与到本案中,能为本案出一份力。
她打开本子,取出钢笔,动作显得比平时略慢,也是试图在准备的过程中快速拧出一条思路。
“思期,按照你思路问。”路鹤又提醒了她一句。
也许路鹤看出来她的紧张,孟思期微笑点头,“我知道了,路队。”
她将笔放好在空白的纸张上,以镇定自若的目光看向保安和检票员,“请问两位姓名,在本次展览担任什么样的职务?”
两人依次回答。
“警察同志,我是今天展览的保安,也是维持本次展览秩序和安全的主负责人,我名叫魏力强。”
“我叫王爱琴,是这次展览的检票员,也是小组长,我主要负责游客的检票工作。”
孟思期点头,继续问:“魏力强,你是今天的大门保安,你有见过推着手推车的小丑进入大门吗,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魏力强回答:“有,时间不确认,大概就是开展后一个多小时吧,当时人已经很多了,我看到有人推着花,以为是公司安排送花的人,就没有在意。”
“你们不会检查进入大门的物品吗?”
“通常是会检查的,但主要是针对游客进行检查,当时小丑检票通过了,还戴着蓝带子工作牌,我就以为是公司的员工,所以直接放行了,我主要还是维护游客秩序和安全。”
“当时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有人说博物馆里被扔了一个箱子,没人管,是我同事报给我的,我就过去查看,当时我们至少有三个保安在,同事打开的箱子,当时……”魏力强的喉结滚动了下,他似乎并不愿回忆起那副场景,他略过了细节,“当时博物馆就炸了起来,游客尖叫,跑地跑,蹿地蹿,是我反应过来,报的警。”
“好,谢谢。”孟思期将目光又投向王爱琴,“你好,王爱琴,你是今天的检票员,也就是说,任何人进博物馆都需要经过你这边是吗?”
“对,除了博物馆领导,都需要从我这边经过。”
“所以普通工作人员进入需要你们确认?”
“是,工作人员有工作牌的就直接放行。”
“当时小丑进门你是怎么处理的?”
王爱琴应该是提前在这里就进行了回忆,因此没做停留就回答:“那个小丑脖子上挂了我这一样的胸牌。”她特意拿起了胸牌,带子较长,胸牌直接展示在孟思期眼前。
胸牌上有张照片,还有姓名,工作人员代号,也就是说每一张工牌都是唯一的。
孟思期对这个信息很感兴趣,如果王爱琴看到了工牌信息,或者嫌疑人真人照片,那么这无疑给破案增加了巨大信心。
显然路鹤也意识到这点,他朝孟思期看过来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
即便在问询的紧张过程中,孟思期仍然能看到路鹤眼底的光芒带着镇定、敏锐。
孟思期再次追问:“你看到小丑胸牌上的信息了吗?”
“没有,”王爱琴几乎是直接摇头,她应该意识到警察提前有这个问题,又补充说,“当时小丑推着车,我以为是今天在展览会上表演的工作人员,因为今天的工作人员很多,包括在里面售卖饮用水和零食的。或者是领导的安排,送花卉进去的。那时候,进门的人特别多,小丑停了下,把工作牌拿出来亮了下,我直接让行了。”
“所以你根本没留意到工作牌上的信息?”
王爱琴顿了下才说:“不,虽然没有看清上面的姓名头像,但是我们公司的工作牌有防伪光,我知道怎么辨别真假。”
孟思期明白,王爱琴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她应该不会犯低级失误,这个年代伪造工作牌的技术还没有那么强,现在王爱琴脖子上就挂着工作牌,牌外壳是透明塑胶,光照时有防伪光,工作牌封塑在里面,伪造不容易,但也不排除伪装的可能。
她继续确认:“小丑的工作牌没有挂在胸前对吗?”
“他是那种宽松的小丑装,上身有个大荷包,工作牌就放在里面,但是蓝色带子是露在外面的,我当时以为他可能是为了表演,所以就把牌子藏了起来。”
小丑既然刻意隐瞒,也就是说,工作牌的信息可能断了,本来她还寄希望于记者可能拍到工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