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by胖哒一箩筐
胖哒一箩筐  发于:2024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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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阮没有长久留在此地的打算,在一个地方住够了就会离开。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是如此,也从未想过改变。
她无法确保展昭回来之时她还在这里。
正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无法轻易地许诺他。
与展昭相视的这段时间内,方思阮看出了他眼底的犹豫纠结,但他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
展昭的那番话其实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听后感到一种失望怅然,更夹杂着些许怦然心动的欣喜。他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人品贵重,始终如一。
种种复杂心绪之下,那份即将离别的惆怅就极淡若有似无了。
若是展昭回她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理想,她反而就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展昭舍弃刀光剑影般的江湖生活,不是因为贪权慕贵,也不是因为想过安逸生活,官场的勾心斗角未必没有江湖凶险。
这世道之中的官员多是行中庸之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展昭这一番澄清玉宇的理想太过珍贵。
方思阮凝视着展昭,神情无比的温柔。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她理解他,他也理解她。明明彼此因为对方的这种种特质而被吸引,却也恰恰由于这个原因而无法在一起,谁也无法妥协。
展昭的身份注定他一辈子都会在这官场里。
方思阮不想自己被拘束住,更不想失去了自己。
天大地大,难道她要困囿在京城这一小方天地之中吗?
到那时纵使与他日夜相伴,也是不快乐的,她无法说服自己从此留在他的身边。
她不会因为别人改变自己,无论任何人。
展昭离去的那一天,一场雨悄然而至。飒飒秋雨过后,山中天更冷了。日月山川,皆染上了冰雪之气。
木屋前方缓缓流淌的溯溪流得更加缓慢了,溪水里原本细碎的冰渣化散为整,变作整块的浮冰,撞在湿滑的石块上,碎裂四散,却又在重新相遇的时候愈合在一起。
如此反复,直至有一天溪水完全冻结。
展昭的呼吸浸在这漫天遍地的寒意中,几乎凝滞。
方思阮没有来送别,她的身影就那扇木窗之后,或许她也是依依不舍,又或许她对他其实没有半分牵挂。展昭不知在自己是希望她是前一种情况,还是后一种情况。
若是前者,她此刻心情必定如他,心如刀割,往后余年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隐痛,他舍不得她如此。若是后者,他会更加难过,但她不会因为分离而伤感,这又很好。
展昭心间浮浮荡荡,回首而望,小院静静伫立在原地,天空没有一丝风,竹叶静默不动,只隐隐有琴音飘来。
......
方思阮有一件事情一直迟迟没有结尾。
算着时间,她想,是时候去了结了。
庞太师近来重金招揽天下奇人异士,每日府邸进出之人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日子过得越久,酬谢的银两就攀升得越高,想要寻找的人却迟迟没有等来。
有人对结党专权的庞吉不屑一顾,就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攀龙附凤,一朝博得富贵。
冬日的夜里,庞府庭院里闪动着瑰丽的灯火,如同白炽。一蓬蓬乳白色的烟雾从一处院落里飘出,弥漫着药材苦涩的气味,像是熏进了骨子里头,烧也毁不灭。
方思阮身形微闪,潜入庞府,如入无人之地,飘然间已经摸到了一处厢房外,立在阴影处,朝窗牖里望去。
她刚站定,就感到一阵热气从窗牖里面往外扑来,里头温暖如春,不似冬天。
窗里窗外,是两个季节。
朝里望去,厢房角落里生着好几盆炭,因此窗牖大敞着。
庞昱正昏昏欲睡地躺在床榻之上,短短两个月未见,他与从前判若两人,眉眼间再难窥见往昔风流肆意分毫,整个人变得形销骨立,锦衣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落落的。
忽地,庞昱半闭的双眼陡然圆睁,眼里弥漫着血丝,喉间发出一声痛嚎,发了疯似的扒开自己的衣服胡乱抓挠着,在身体留下一道道血痕。
在旁时候着的小厮立即熟练的上前按住他的四肢,阻止他这近乎自残的行为。
庞昱向来只要婢女侍候他,但自他得了这怪病之后,庞太师就将他身边人都换做了身强体壮的小厮,婢女力气小,压根制止不了他发起病时不管不顾的自残。
房门被推开,一神情焦急的中年男人踏入房内来到床榻边,想要去触摸他,却又不知所措地缩回了手,“昱儿,昱儿,你不要怕,爹已经去寻人来帮你看病了。你再忍忍。来人,赶紧去取一碗安神药来。昱儿,你乖乖睡上一觉,就不疼了。”
庞昱听到庞太师的声音,神智有一丝清醒,他满头冷汗,喊道:“爹,爹......你救救我......我好疼,再也受不了了......”
哪怕身上穿着最昂贵最柔软的料子,可依旧无法疼痛,汗流浃背,里衣被冷汗浸湿,这种疼痛是骨头里头钻出来的,庞昱企图划破肌肤,用肌肤上的疼痛压过骨头里的疼痛。
庞太师听着儿子的话顿时心如刀绞,他不知庞昱为何会生此等怪病,宫中太医、民间奇人异士皆束手无策,甚至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只能在他痛极之时,喂他喝上一贴安神药让他睡去。
但一天天过去,对他来说这安神药的药效也越来越小。
庞太师恨不得以身代之,心痛至极,不过短短两个月,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那日,他将在千钧一发之际到达陈州救下庞昱,将他带回京城审讯,暗地里与女儿说好,由她去吹官家的枕头风。
包拯本来紧追此案不放,但奈何官家最后还是心软了下来,他看到庞昱得怪病之后庞太师一夜白发,庞妃又整日以泪洗面之后,就下令赦免了庞昱。
方思阮静静地望着房里的这一切。
掐指算来,不多不少,距离庞昱中生死符以来正好是九九八十一天。
这一天也会是他最痛的一天。
小厮很快就端来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汤来,强行喂了下去。
庞昱原本挣扎的四肢登时软了下来,吼叫声也渐渐弱了......
庞太师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任他在纵横官场,呼风唤雨,在此刻也不过只是一个担忧儿子的父亲而已,此般爱子之情真挚至极。
但方思阮在一旁瞧着,心中却没有丝毫触动,她回想起当初在陈州看到的百姓惨状。那里如庞太师这样的父亲不知有多少。她亲眼看见一具被饿死的孩童尸体躺倒在街边,孩子母亲跪坐在旁,神情呆滞,早已无泪可流。
千千万万户人家经历着生死离别。
死亡,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相比之下,庞昱此刻所受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庞太师在旁陪了庞昱一会儿,亲自用帕子为他擦拭脸上汗珠后,吩咐小厮们好好照料庞昱之后才离开了。
白影一闪,方思阮跃入房内,指间点点星光闪过,待到达至庞昱床榻前时,原本厢房里侍候的小厮已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在地板上。她点了他们的睡穴,五个时辰后,他们才会苏醒。
方思阮极有耐心地等待他醒来。
她知道,光凭一贴安神药根本无法抑制得住这第八十一天时的疼痛。
不多时,庞昱忽然紧紧皱起眉,嘴里喃喃自语着,而后身体突然一颤,幽幽转醒。甫一睁开眼,就望见了一张日思夜想的娇靥,她此刻正含笑看着他。
“是你?”庞昱死死地盯着方思阮,眼角余光里是躺倒在地如死尸般没有知觉的小厮,深呼一口气,问道,“果然是你给我下的药......思阮,我待你这么好,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方思阮忍不住笑了:“你觉得你对我好?”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她意识到和他说话不过是浪费口舌。到了今天,他依旧是这样想的。
庞昱生平第一次低下了头,痛得额上青筋毕露,哀哀乞求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不管是钱还是地位,我都能给你。只要你给我解药就好了......求求你......”
“好。”方思阮忽然开口答应了他。
庞昱睁大了眼睛,明亮充满了希冀。他中了生死符之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颤抖着向她伸出手。
青光一闪,一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里。
庞昱脸上的痛色忽而消失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此刻的苍白是失去生机后的苍白。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柔软的锦缎上,血管里头的血液停止流动,逐渐冷却下来。
方思阮收剑入鞘,手腕一转,雪白如玉的指间登时显现出一朵鲜红的花来。她将红花放在了庞昱的枕边,庞昱阖着眼眸,平静而安详,嘴角微微上扬,宛若熟睡。他不会再痛了。
她没有告诉庞昱,他的生死其实掌握在他的手心里。
若是他求死,那她就会如来时一般再悄无声息地离开,让他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若是他想活,那她就索性了结了他的性命。

庞昱一死,此事已了。
方思阮手执青钢剑出了庞府,青色的剑身犹带血迹,是庞昱的心头血,滚烫、鲜红,与世间所有人的鲜血都相同。任其生前再尊贵显赫,死后也只是一捧黄土。
冬夜里,那刺骨寒风一吹,青剑上的鲜血几乎是瞬间凝固干涸。剑上萦绕着的血腥气渐渐淡了,被枝头初绽梅花香气覆盖。
行走在寂寥幽深的街道,落雪纷纷,不知不觉已铺满了青砖路,雪光微冷,在雪光的映衬之下月光显得黯淡无比。
一阵熟悉的血腥气似有若无,再次被寒风送来。
方思阮脚步微顿,慢慢向一个方向转过头去,那是一条漆黑幽深的长巷,血腥气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她循着血腥味走进去,地面上的拖曳痕迹不是很明显,半被落雪遮掩,再过上一会儿功夫,恐怕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长巷的尽头是一个趴到在地上的男人,白雪已经覆盖了他半个身体,但他却一动不动,手里握着一个青色布袋,袋口散开,露出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
他是红花杀手小飞。
小飞没有姓氏,他是一个杀手,一个行走生死边缘、过着刀头舔血般生活的杀手。
只要是人,哪怕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也会有弱点。可何况,小飞实在称不上毫无欲望。
他爱上了惜春院的白如梦,或者可以说算不上是爱,只是单纯的占有欲,所以他并没有考虑白如梦的感受和意愿。
杀手的头总是时刻别在自己的腰带上,所以信奉及时行乐。既然喜欢,就要得到。小飞只想要娶到白如梦,为此他和惜春院的妈妈古长玉做了一个交易。他替古长玉杀上几个人,再嫁祸给展昭,事成之后,他会得到相应的报酬——白如梦。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是一场等价的交换,在小飞看来很公平。但既然作为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又知晓那么多内情,自然要承担被杀人灭口的风险,尤其是在这幕后主使有着一层特殊身份的情况之下。
展昭已“死”,交易已成,庆功之时,他们推杯换盏间,毒酒入肚。
古长玉原本笑意盈盈的美眸倏然转冷,他发觉中毒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挣扎着逃出惜春院。
小飞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慢,剧毒在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喘息艰难间,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月白色乳烟缎珍珠绣鞋。
小飞用尽力气抬起头,眼前却是一片昏暗,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子的轮廓。
他知道剧毒已经毁掉了他的双眼,而等到听觉消散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到了尽头。
小飞并没有后悔之前的杀人行为,只是后悔在最后关头就放松了警惕,以至于中了她们的毒,其中更是夹杂着不甘心。他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害了他的人。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想要将布袋里的红花掏出来。
“噗”的一下,手指动了动,小飞猛然吐出一口血,彻底失去了意识。炙热的鲜血洒在了皎白的雪地上,红雪微融......
方思阮凝神在那袋子红花上,忽地巷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落入耳中,顷刻间那人已来到她三尺之外,方思阮微微一动,偏过头去看他。
只见一个面容俊俏的少年手握雁翎刀,冷冷向她望来,雪地中他穿着一身月白大氅,内衬桃红衬袍,少年英豪,意气风发,不外如是。
看着这熟悉的面容,方思阮瞬间回想起来,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在陈州的陶然客栈之中,那时他和展昭一同在底楼饮酒。
她又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脚边红花杀手的尸体身上,再此对上那少年冰冷如霜的眼眸时,脑中灵光一闪,已明白了他为何用这种眼神瞧自己,他是把自己当作了杀人凶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少年冰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响起,他质问道:“是何人派你来杀人灭口的?”
白玉堂救下白如梦母女之后,从她口中得知了红花杀手小飞的下落,特意赶来,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小飞已被眼前这个神秘女人杀死。
小飞只不过是幕后主使手上的一枚棋子。正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展昭刚“死”,幕后主使就迫不及待地将小飞杀了,心狠毒辣的手段令人鄙夷。
白玉堂静静地凝视离他三尺之远的女人。
漆黑偏僻的小巷中,她袅娜身影也笼罩在了黑暗中,只有手中青剑泛着青鸦鸦的光,隐隐绰绰可见剑身上沾染的血迹,她的脚旁是一具口流鲜血的男尸。
尸身尚是温热,显然刚死不久。
方思阮望着白玉堂,他手中的雁翎刀已出鞘,刀身刚直,刀尖微微上翘,拐角弧度处一道凌厉的的光一闪而过,她柔声道:“我想我就算现在说人不是我杀的,你定然不会相信。”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娇软清甜,令白玉堂不禁感到有丝晃然,总好似在哪里听过她的声音。他一向对女色不放在心上,也不会特意去关注人家女子的模样,更何况是声音。他微微拧眉,却始终想不起来,也就作罢。
但只听这声音,便知她必定是一个绝色美人。
思及至此,白玉堂更确信她是古长玉手下的人,欲将她抓至包大人面前,还展昭一个清白。他冷冷道:“你要解释就去包大人面前解释吧。”说罢,雁翎刀挥出。
方思阮足尖轻划,雪地上出现一道极细的雪痕,凡是足尖触及的青石砖尽数四裂开来。她不避不闪,反而直迎而上。
锋利的刀锋逼及身前,“噌”的一声,刀剑相抵,雪白凛然的光,倏地一下子照亮了彼此的双眸。
白玉堂登时露出惊愕的神色,面前疑似杀死小飞的女人正是陈州城里“逍遥子”的夫人。当时他只是远远望了一眼,这时凑近了看,雪光映容,更觉其艳光四射,雪白的脸颊微微一凹,方思阮嫣然一笑道:“白少侠,你总算是认出我了。”
白玉堂惊道:“是你!”

第85章 逗猫日常(完)
白玉堂微微一滞,心中除却疑惑之外还夹杂着些许警惕,此时的“段夫人”和那日在陈州时柔弱的模样全然不同,他和她没有过多相交,也不知她性情如何。
展昭倒是看上去和她很熟,但当他向他问起“逍遥子”的夫人时,他却立即闭口不言。
似友非友,似敌非敌,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茫茫雪中,方思阮与他一齐同时收回了武器,收回敌意,见白玉堂的眼光一直放在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上,红花在雪地间绽放,似妖艳的血,她问道:“这就是那个红花杀手?”
白玉堂颔首,目光从她手中的剑上滑过,转而仔细地打量着小飞的尸体来。剑上虽有血迹,但小飞的身上却没有伤口,只有唇边留有一丝血迹。
红花杀手小飞是被毒死的。意识到杀死小飞的另有其人,白玉堂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段夫人,你为何会在此?”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方思阮凝视着剑上干涸的血迹,她是为了庞昱而来,本以为包大人能将他绳之以法,却还是被他逃过一劫。既如此,那她就必走上这一遭。
她不愿多提及庞昱,也已看出白玉堂前后态度转变,于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问道,“你相信我没有杀他?”
白玉堂道:“如果你要杀他,根本不会用毒。”
方才他们过了一招,但只这一招就足够令他知道方思阮的实力,绝不会在他之下。
这么一位绝顶高手对付远不如她的敌人,自然是不齿使用这种下毒的手段来杀人的。
方思阮微微一笑,蓦地将手中的青剑掷出。
剑身泛红,似乎蕴藏着热意,贴着地面穿雪而过,“嗤嗤”两声,雪融火熄,待剑柄撞击到青石砖上时,利剑陡然一转,又回到她的手中。
剑身青鸦鸦的,上头的血迹已被融化的白雪洗去。
白玉堂一惊,惊愕过后却是想到了什么。不管她的身份是“逍遥子”的夫人,还是光凭她自身的武力,安乐侯庞昱都奈何不了她。
那软红堂是她有意要进去的,他忽想起那庞昱染上的怪病,这其中或许就有她的手笔。
方思阮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想打扰,当即道:“既如此,白少侠,这红花杀手就交给你了。”
她执剑从容往巷外走去,擦身之际,却听身旁人以一阵极轻的声音在她耳畔道,“你来晚了,展昭他已经死了。”他的声音似乎要被落雪声覆盖,但言语间带上的凄楚之意难以忽视。
方思阮闻言霎时间心头大震,只觉耳间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缓了过来,蓦地回过头去,正对上白玉堂复杂的眼眸,他冰冷的面容上半是愤恨半是悲伤,她几乎发不出声来,用尽了力气才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白玉堂见她听闻展昭死讯后顿失娇色,面色苍白,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本只是猜测,现在却是已经了然于心。
无怪乎在陈州遇见展昭时,他总觉得他一直心事重重的,原来是陷入了一段不伦的爱恋之中。
方思阮感到浑身一阵冰冷,人比雪寒,紧紧盯住眼前的白玉堂,眼眶一热,泪珠就要落下,但她很快又憋了回去。
定是他在诓她的话!是了是了。她只说是来找一个人,却没有说清是谁。但白玉堂却提起了展昭,就是不知他何时看出的端倪,故意要诈她一诈。
她冷冷觑他道:“你在骗我?”
白玉堂叹了口气:“你不信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见包大人。”
方思阮心里憋着一股气,跟着他一起去了开封府。她想就算展昭死了,她也要再见一见他的尸身。
是她将他从水中救出,又为他治好了眼睛。她费了这么多功夫,不是为了让他去死的。
若是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她又能如何呢?将他从坟墓里拉出来打上一顿?可那样他还是活不过来......
她茫茫然不知所措,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着白玉堂来到了开封府中。江湖中人,走得自然不是寻常路。白玉堂扛着红花杀手小飞的尸体翻越围墙,她紧随其后,转到了一间房前。
未来得及敲门,就听里头人声纷纷,忽而一道威严的声音满含痛意道,“展护卫跟随我多年,一向嫉恶如仇,义薄云天,他如今却被陷害至死,本府定要将那凶手绳之以法,不洗刷他的冤屈......”
方思阮心下一沉,除非他们先前对过口供,可他们怎么又确保自己会来到这里,更不至于联合起来诓骗自己。事到如今,已是不容她不信了。
“叩叩叩”白玉堂敲响了房门。房内霎时一静,片刻之后,一个红衣校尉前来开门,见到白玉堂之时,眉头才一松,道:“原来是白大侠。”
包拯听到这一句后急忙从房中走出,见到白玉堂背了一具尸体前来微微一惊,道:“这莫非就是那红花杀手小飞?”
白玉堂点了点头,回道:“不错,我赶到之时,小飞已经遭人毒杀灭口。”
包拯的目光又落至他身后的方思阮身上,疑惑地问,“这位姑娘是......”
白玉堂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如何介绍起她,但转过头去见她此刻神情恍惚,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只好道:“这是展昭的一位朋友。”
天光初朦,一阵咚咚咚的鼓声惊醒了方思阮,有人击鼓鸣冤。
公堂之上,惜春院妈妈古长玉声声喊冤,即便是身旁白如梦临时翻供,她仍旧言辞凿凿地称展昭杀害她的义女古小红。
争夺不下之时,一身黑色长衫的男子从衙门外信步踏入,走至堂中跪拜道:“大人,展昭带回关键人证小红。”
在场之人莫不惊喜万分,唯有古长玉瘫软在地,面呈死灰之色。
原本被展昭“杀害”的小红亲自上堂指认古长玉,她那日被古长玉一剑刺中要害,立即昏死过去,外人都只当她死了,连古长玉也是这么以为。
办理此案的知县不查,处理尸体时,却被小飞发现她一息尚存,就将她救走,安置在一处僻静之地。
小红一一据实以告,古长玉知晓再也无法辩驳,终于供出了幕后主使刘公公。
这一切起因不过是先前的一桩铡美案,驸马陈世美贪图荣华富贵,心狠手辣地想要杀害自己的发妻与一双儿女。
包拯审理此案,铡了陈世美。公主因此一直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她身边的刘公公看不过去,因此设下了毒计,想要为公主报仇。
红花案至此真相大白。
包拯看到展昭安然无事,激动不已,几言相叙之后,展昭本想要请上几日假再去那山中寻找方思阮,他却突然咳了几声道:“咳咳咳......展护卫,后堂之中有人在等你。”
展昭微微一怔,冥冥之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他当下立即匆匆地向堂后几个大步奔去。
“大人,你是故意的。”公孙策突然含笑抚须道。
包拯也是极为爽朗地一笑道:“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喝上展护卫的喜酒了。”
昨夜白玉堂带来的女子,他虽说她是展昭的朋友,但见她神色凄然,显然是极为伤心。这种伤心与朋友的伤心是不同的。
包拯是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但当时他也以为展护卫已死,更不好雪上加霜,徒惹那位姑娘伤心,就只当作不知。
现在展护卫回来了,就好了,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展昭赶到后堂之时只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万种柔情在心间迸发,唤道:“思阮。”
方思阮回过头怔怔地凝望着展昭,她在这里听完了全过程,道:“展昭,你没死。这很好。”
所有人都以为展昭死了。
方思阮那时被他的死讯震慑心头,只顾悲痛,大脑中一片茫茫然,哪里还管得上去问他在何时何地出的事。白玉堂一向和展昭交好,以他性格,绝不会拿此事来诓骗她。
关心则乱,总是如此。
她既然已经亲眼见到他没有事,但也可以离去了。
但展昭好似已经预料到她的心意,瞬间绕至她的身前拦住了她,握住了她的双手道:“思阮,若你心中对我全然无意,我定不会阻拦你离开。但若你对我全然无意,又何必杀死安乐侯的时候在他身边放上一朵红花。”
她只是想为他洗脱他的罪名。方思阮转念一想,终是没有说出口,沉默不语。
展昭捧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我现在很感谢白玉堂。若不是他,我可能会与你错过这一面。错过这一面,天大地大,我不知到何处何时才能寻到你。思阮,我这几日里想了很多。我不会强留你于此,但你今后去哪里能否给我个信,只要让我知道你的下落就好。”
方思阮眼睫微微一颤,琥珀色的眼眸里似有了动容之意。
展昭鼓起勇气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她雪白的脸颊,见她没有拒绝,才松了口气,继续柔声央求道:“好不好?”
如果她想拒绝,他根本就碰不到她的一个衣角。
方思阮如是想到。
......
又是一年春,
江南岸,杨柳堤,醉人酒香伴风袭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方思阮前一世在江南一带居住多年,但今生始终不曾踏足于此,或许只是怕触景生情的原因。此次故地重游,旧情旧景依旧,却又觉得种种已然都不同了。
她信步在初春时分的杭州城里,沿街酒肆茶馆各类店铺热闹异常,湖畔柳枝细嫩微微轻拂,遥遥间远处寺庙钟声敲了一声。
忽地,方思阮被一阵隆隆的锣声吸引住了,她停下了脚步,驻足在一圈人群之外,向里望去。
人群里站着一个精壮的汉子,青布衣衫,衣襟大敞,露出胸前结实的肌肉,是个在街头耍拳脚的卖艺人,只见他拳风阵阵,招招强劲。他刀枪棍棒,无所不使。
一番下来,浑身热汗淋漓。但还有最后一招,是摆放在他脚边的一只巨大石锤。
这只石锤连柄带锤足有三尺长,至少有三百斤的分量。
那男子握住石锤,双臂紧崩,“赫”的一声,石锤离地,他面红耳赤,好似已经力竭,但闯荡江湖岂容有失,只能强忍。只见那男人额间青筋暴起,大喝一声,石锤已从右手抛至了左手,围观的人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喝彩声。
丁零当啷声响起,铜板碎银扔在了锣里,一支细白如玉的柔荑也递上了一小块碎银。
春雷乍响,绵绵春雨落下,原本路上围聚起来的人群散去。
卖艺的汉子收拾着行当,躲雨的躲雨,归家的归家,人群散去,还站在街中央的人反而成了不合时宜的人。
时春多雨,方思阮在杭州这么多日,早已经习惯这多变的天气,展开随身携带的油纸伞,转身,米黄色的油纸伞轻轻往上一偏,遥隔细雨迷蒙,不偏不倚地望进了他漆黑的眼眸里。
那人剑眉星眸,一身红衣,身姿挺拔,巍巍然立于长街尽头,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他的眼里浮起了微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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