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质疑道:“哦?”
慕容复的语气已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起伏:“不错。”
慕容博背过身去,冷冷道:“那就证明给我看。”
李延宗恍恍惚惚地行走在大道之上,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客栈中去的,又是何时来到方思阮的面前。她站在他的身前,向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条发带道:“昨日我见你的发带断了一半,我这里有一条给你。”
李延宗愣在了原地,凝望着她。
方思阮微微蹙起眉,迷惑道:“你怎么了?”
在她开口的同时,李延宗终于扯回了自己的思绪,犹豫着伸出了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手心,柔软、光滑,是他从未触及过的,黑巾之下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视线却是一片模糊。
他甚至是不敢再去看她,只是骤然抓住了那条丝带,那条他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紧紧攥住,半晌,怅然收回手。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他说道。
作为李延宗,而不是慕容复,与他的身份地位无关,只是单纯送给他个人的礼物。
李延宗在徘徊、踌躇中问道:“你会记住我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问出口,但猜想还是说出来了。因为身前女子犹豫了片刻,像是不理解他为何会这么问,但最终她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她回道:“会。”
黎明破晓,柔和的晨光透窗而入,驱散了一室的黑暗,带来了融融暖意,但晨雾已将他的全身笼罩住,一片冰冷,只有攥着发带的那只手心滚烫无比。
他是慕容复,只能是慕容复,永远成为不了李延宗。
慕容复就是为复国而生,复国就是他的此生目标。
他的人生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终究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慕容复在一片沉寂中取下了藏在腰间的一个小玉瓶,放在了桌上,背过身道:“天一神水在此。”
第108章 一只小天龙(23)
那日李延宗的言行奇奇怪怪的,最后只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李延宗这样一个人似的。
但方思阮传信回西夏,得到回复,西夏一品堂中确有李延宗这一号人物。
他没有骗她。
天一神水一直在李延宗的手上,那无花就应该就是他杀的。若是他起了贪心想要据为己有,那最后为何又要给她。
方思阮始终想不通,也不忙着去想。药引已到手,她立刻调转方向,一边配药,一边带着阿鹘往灵鹫宫赶去。
历经十日十夜,终于风尘仆仆地踏入天山地界。按照她的脚程,再有一日就能抵到灵鹫宫。
“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沧桑年迈的声音响彻树林,回荡在山谷之间,枯褐色的枝条狠狠一弹,群鸟振翅四散飞去。
这是天山童姥的声音。
她就在这附近。
方思阮蓦地一惊,仰天四顾,白日斜阳,四周群林环绕,薄薄的苍烟缭绕,伴风流动,她闻声而去,寻找着这声音的发源地,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西北方向二十里处。
青影一飘,她朝着那一处飞身而去。
阿鹘紧跟在她身后。
此处已是属于天山地界,越往西北,植被越是稀少,秃露出嶙峋的青黑色山石,锋利如刀,好似稍有不慎跌倒,就会在皮肤上割开一条口子。北风啸啸,四周隐隐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雪,也将石刀埋藏了下去。
呜呜的哭泣声随风刮来,离得越近越是清晰,天山童姥的声音却是消失没有了。
方思阮顾不得阿鹘,加快速度,纵身跃去,是个身穿菘蓝色僧衣的和尚在地上,距离她约有三丈之远,他背对着她,双肩耸动着,哭得极为伤心。
她犹豫一下,轻声问道:“你在哭甚么?”
这时,她已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但还是强撑着甩开心头那种令她颤栗的惶恐。
那和尚听到她的声音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浓眉大眼、阔鼻大嘴的丑陋面容,他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双目赤红,眼里不断有泪水淌下。
他这一转身,也露出被他身体遮挡着的一个小小身影。
——是天山童姥。
她盘坐在地,一动不动,黑发上覆盖上了白雪,头颅疲软无力地垂下,面容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身前。
方思阮步步走、步步顿,直到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上。她浑身无力,站了好几次,遂也放弃了,粗粝的小石子嵌在了她膝盖的血肉里,却恍若未觉,仍旧膝行向前。
她经过的地上留下一道血痕,渗进青黑的石缝里。
“施主,你和天山童姥相识吗?”青年和尚见此情景忍着泣意问道,他这段时间跟在天山童姥身边见多了她的仇敌,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意她的人。
他见方思阮悲痛到站不起来,便试图前去搀扶,却被她一把直接推倒在一旁。
方思阮膝行绕至天山童姥的身前,摸上她苍白的双手,“小花猫,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触手可及的只是一片冰冷。
“你回回我,你回回我啊......药,对了,有药......”方思阮自怔怔中骤然回过神,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瓷瓶,喃喃道,“我给你带药回来了,你吃了......吃了身体就能复原了......”
她将她抱在怀里,仿佛回到了天山童姥小时候,她哄她吃药时一样,但那原本温暖的小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温度,抱入怀中,整具身体骨骼绵软,好似失去了支撑。
方思阮颤抖着手将瓷瓶递到童姥苍白的唇边,灌进她的嘴里,可任她怎么地大声呼唤,天山童姥无力垂下的头还是没有抬起。
青年和尚不忍,上前劝阻道:“施主,童姥已经离世了。”
方思阮闻言,才好似回过了神,呆呆地向怀里人望去,再细观,童姥头上又哪里覆盖着白雪,只是她的黑发都变作了银丝,丝丝缕缕在日光地照耀下闪烁着冷白的光,原本光滑细嫩的脸上也被一条条皱纹覆盖,刺得方思阮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这是散了功。
方思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落下,抱着天山童姥痛哭,为她整理着衣裳,往下探去,却摸到了一只空落落的裤管,泪停住了,喃喃地自言自语:“......你的腿怎么没了?”
“哈哈哈!”背后响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师姐,还是我赢了!”
方思阮身体一震,向后望去,凄清雪地之上还躺着一个白影,和雪地浑然一体,她先前全部心神都在天山童姥的身上,竟也没有察觉还有一人在此。
青年和尚惊道:“师叔,你还活着!”
方思阮终于认出了那人:“秋水?”她轻柔地放下天山童姥,几步就如烟般飘到了李秋水的身边,从地上抱起了她。
李秋水涣散的目光一定,看见她,握住她的手,勉力露出个笑容:“明昭,是你,你来得正好,让我再看看你。”她用目光深深地描摹着方思阮的轮廓片刻,轻咳一声,而后又向青年和尚道,“贤侄,你将那画给我看看。”
方思阮见她脸色青白,呼吸若有似无,慌忙捏住她的皓腕,往她身体输入内力。可不管往她的体内输入多少真气,都如石沉大海,再无回转之力。
李秋水一惊,又望了她几眼,唇瓣翕动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时,青年和尚已经将画拿了过来,在李秋水面前展开。
那画似被水浸泡过,笔墨晕染开来,模模糊糊的,上面画着一位宫装丽人,容貌秀美,盈盈笑着。
李秋水黯淡的眼里突然射出了一道光,直愣愣地盯着天空,她抓着方思阮的手,叫道:“明昭,明昭......师父......我和师姐都是可怜虫,他骗了我们,哈哈哈,我们都被骗了!咳咳!”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一阵剧烈咳嗽之后就此失去了声音,死在方思阮的怀中。
方思阮如遭雷击,木然地瘫软在地,目光怔怔,不言不语。
“这位女施主,你没事吧?”青年和尚刚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肩膀,身体就被一道无形的内力弹倒出几尺远,登时吐出一口血。
凭空吹起一道风,席卷起沙土,将方思阮周围一片地带包裹而住。风声凄厉,似在哀鸣。
茫茫风沙中,方思阮俯下身,浑身颤抖,突然哑然失了声,再也哭不出来,五脏六腑翻滚着,欲呕,但她这几日接连赶路,没吃任何东西,只喝了点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呕出来点酸水和碧绿的胆汁。
她终于意识到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已经死了。
她的两个徒弟都已经死了......
都说人定胜天,她已经找出了方子,为何还是晚了一步,为何还是救不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纵使她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但却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两个徒弟在自己怀里死去。
风沙漫漫,坚硬的戈壁在日轮的照耀下透出似火般炽热的红色来,像是在燃烧。所有的希望都被这一把野火全都烧完了,也烧光了从前的她。
方思阮无力地伏倒在地。
眼前是青年和尚张张合合的嘴唇,但世界已经陷入寂静,她再也无暇去管他说了些什么。抬望眼,万物不停地在旋转,耳边嗡嗡响着,湛湛青空被渐渐笼来的黑暗吞噬,所有都消失了......
风沙止了,青年和尚也终于缓了过来,他望向倒在地上昏迷的女子,爬起来就想去查看她的情况。
天空间传来一声清啸,白影闪过,阿鹘终于赶来了,它俯冲而下,狠狠地将青年和尚伸出的手啄个皮开肉绽。
青年和尚痛地缩回了手。
阿鹘在低空中盘旋着,不停地凄厉鸣叫,尖利的鸟喙染血,只要青年和尚凑近方思阮,就蓦地俯冲向他,不让他触碰方思阮的身体。
地面隆隆作响,响起一阵马蹄声,十余乘马从一旁林间奔出,马上人骤然见此场景也俱是一愣,但却没有管闲事,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
为首男人身披玄色大氅,目光淡淡扫去,望向空中的白色海东青,忽地一顿,下一秒不管正在疾驰着骏马,蓦地从马上翻身而下,冲向俯倒在地的方思阮。
男人翻过地上的女子,待看清她苍白的面容,脸上登时露出焦急的神情,失声道:“明昭!”
这一次,一直盘旋在方思阮上方的阿鹘却没有再攻击人,而是飞下来,落在男人的肩膀之上。
第109章 一只小天龙(24)
在一片混沌中,她的意识尚且很清晰,上下四周皆是茫然的黑色,张开口想要呼喊,但喉咙被立即被一团黑雾堵住,霎时间,她再也发不出声音。被困囿于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放弃似的蜷曲起身子,不再理会其他。
“明昭,明昭......”但始终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远处呼唤她。
他在叫谁?
明昭是谁?
明昭是我吗?
方思阮恍然惊醒,雪白光洁的额头上冷汗涔涔,甫一睁眼,视线里出现一张硬朗的面孔,他原本紧皱的双眉陡然一松,唇畔一弯,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露出狂喜的神色,是乔峰。
他坐在床榻边,盯着她惊喜道:“明昭,你终于醒了。”
方思阮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他没有消失,方确认乔峰是真实存在的,手撑着柔软的床褥想要起来。
乔峰察觉她的意思,立即扶着她的手臂,托住她的腰肢,使她靠坐在自己的怀里。
方思阮的嗓子痛得厉害,咽了口唾沫下去,喉咙间的干涸立刻被酸涩取代,沉默半晌,抬起头凝视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乔峰注视着她,缓缓道:“明昭,我一直都在找你,我找你许久了。”
方思阮听到他的话,心中顿时一阵闷痛,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突然生出了一种被牵扯的阻碍感,她避开他的目光瞧去,原来是他身上的黑色大氅的一角被她的手指勾住了。
他是如此的真挚坦诚,眼里燎起的那团火焰,炽热而明亮,几乎要将她燃烧成灰烬。她不敢再向他靠近,她怕再体会一次痛彻心扉的滋味。
方思阮垂下眸:“我想一个人独自呆一会儿。”
“好,你保重身体。人死不能复生。”见她有躲避他之意,乔峰眼里划过黯然的神色,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掌。
他昨日在她晕倒的现场看到了西夏梁太后的尸体,以为方思阮是因祖母之死才如此的伤心,
乔峰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背影僵了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强颜欢笑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我才知晓我的亲生父母都是契丹人,我也是契丹人,不是汉人。我如今已不再是丐帮帮主了。我姓萧,现在改名了,改成了萧峰。”
此事她已经听李延宗说起过,乔峰此刻提起,她也没有丝毫惊讶。
方思阮与他对视着,但见他神色复杂,柔声劝慰道:“不管如何,你始终都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乔峰。”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乔峰始终是乔峰。
与她相知相交的是乔峰,与他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无关。
乔峰微微一怔,脸上显露出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下葬那一天,天是青黑色的,忽然一阵狂风骤雨,令人措手不及。
那日见到的那一个面容丑陋的青年和尚也在现场,方思阮这时才知他是少林寺的和尚,法号虚竹,因破了珍珑棋局,被无崖子收作徒弟。无崖子也将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全都传给了他。
乔峰又在旁为她介绍道:“倒也是巧了,我们交谈下来才知道他和我的义弟段誉也是结拜兄弟。如今,我是有二弟、三弟两位结拜兄弟了。”
他从小就拜少林寺玄苦大师为师,与少林寺颇有渊源,因此得知虚竹是少林弟子之后,一直对他礼遇有加。中间又有段誉这一层关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相处甚欢,脾气相投,索性也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乔峰年龄最长,是三人之中的大哥,虚竹次之,段誉排最末。
虚竹性子忠厚,前段时间内一直跟随在天山童姥身边,朝夕相对,天山童姥虽性情乖戾,阴晴不定,但对他却是甚好,教给他功夫,毫不藏私。
看着童姥下葬,他面露哀痛,淋着雨在旁默默为二人诵经超度。
得知天山童姥临死前已将灵鹫宫托付给虚竹,方思阮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一共就收了三个徒弟,均是倾心相待,但这三个徒弟都已过世,颇有一种心血耗竭、剜骨刨心之感,不愿再去费心理会俗事。
至于剩下的那群徒孙们,她从未与他们相处过,说不上什么感情,也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至于逍遥派的武功能否传承下去,能否发扬光大,就只能看他们了。
一入江湖催人老,未来终是他们的天下。
又过了几天,天气终于好些了,乔峰见这几日方思阮郁郁寡欢,一直闷在房内,不利于她恢复身体,于是就提议外出打猎。
西夏党项人本是游牧民族,打猎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乔峰和她也算是在打猎之时相识的。
方思阮本想拒绝,但乔峰却是带着阿鹘一起来的。阿鹘立在他的肩膀上,青黄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她眼睛稍稍一顿,顺着那只健壮的肩膀往上,视线来到男人的脸上,那双炯炯的漆黑眼眸里充满着期冀。
被一人一海东青这样逼视着,方思阮终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一行人来到城外打猎,马车轱辘着前行,方思阮撩开了车帘,朝外望去,乔峰策马快行几步走到窗边,向她微笑而视,晴天的风和煦地轻拂着。
阿鹘雀跃地长啸一声,从他们之间穿隙飞过,疾速贴着苍茫平原掠过,向上飞起,飞着飞着,一直飞到明亮的蓝天之上,在白云之间遨游。
方思阮望着,微微展颜。
到了地方,随从牵出一匹马,她下了马车,翻身上马,策马而行。
乔峰微微一笑:“好久没有见到阿鹘这么的高兴了。”
方思阮望着空中阿鹘矫健的身姿,轻声道:“它本来就是属于蓝天的。”
乔峰凝望身侧人的雪颊,他当初全是为了救义兄耶律洪基的命,才阴差阳错当上了这南院大王,但这段时间履职下来,对着官场的阿谀奉承深感厌烦,将政务全都交给了手下耶律莫哥全权打理。
但当上这南院大王,也有一样好处,就是有足够多的人手能够派遣下去寻找明昭。那日西夏一品堂的人虽然暗示她无碍,但只要一日没有亲眼见到她,他就始终无法安心。
如今,就这样一直相伴下去,其实也很好。
“但它也属于你,你那日昏迷时,它焦急得几乎要啼血,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乔峰眨了下眼,柔声道:“我现在的愿望就是你一辈子都能够快快乐乐。”
一辈子有多长?
常人不过只是短短几十年,要达成这个愿望或许是不易,但却也不是不可能。可换作是她,她的人生没有尽头。她多想有一天能够老得满头白发掉光牙齿,那时身边有一人能够相互扶持,那或许也不错。但这些对于她不过只是个奢望。
方思阮注视前方,目光微微一动,林间一声窸窣,有个灰色影子一下子隐没在了林间,阿鹘紧追上去。
她微微一笑,一扬鞭,驾着马追着阿鹘而去。
乔峰目光向旁一暼,立刻就有一队人马紧随她的身,保护方思阮。
他没有追上去,只是注视着她骑马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远处马蹄声阵阵,尘土隐去,一群人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乔峰凝目望去,忽然一喜,为首之人正是段誉。
乔峰惊喜喊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转眼间,段誉等人策马来到乔峰面前,他见到乔峰也很是高兴,回道:“我受辽国皇帝相邀前来......咦?大哥,你怎么叫我三弟?”
乔峰与他解释,将他偶遇虚竹之事告知了他,两人畅谈间,有随从上来相报:“大王,王妃射到只獐子。”
“王妃?”段誉有些惊诧,旋即笑开,“大哥何时娶的夫人,怎么不传信过来,好叫小弟来喝上一杯喜酒。”
他得知乔峰娶妻之后,很是为乔峰高兴。他在乔峰还是丐帮帮主时就与他相识,知晓他自身世被揭穿以来,这一路很是不易,如今能有佳人相伴,焉能不为其高兴?但高兴过后,又不免有些疑惑,好奇地想,大哥何等英豪,究竟是谁家的女子能够捕获他的心?
乔峰闻言面上露出淡淡的尴尬。他自带回方思阮后一直没有向侍从言明她的真实身份,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极为重视她,下人里也渐渐传出她就是他未来王妃的传闻。
一日,有个侍从一时失言,在他面前将方思阮称作了“王妃”,他当时也是一愣,虽心觉不妥,但终是被隐藏在心底的一种莫名情绪压倒了,没有反驳。
侍从们都是极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哪能瞧不出他的愉悦之情。自此以后,他们为了讨好乔峰,在他面前,对方思阮一直都是以“王妃”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