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by胖哒一箩筐
胖哒一箩筐  发于:2024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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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朝他走近了些,自暗处踏入明亮的灯光下,清丽秀雅的玉容终于显出,犹如耀耀秋棠,是个少见的美人。
无花的眼中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此刻,他没有心思去欣赏她清丽的容颜。因为眼前的白衣女人,他认识,她正是西夏的梁太后。
梁太后虽然和西夏皇室不一样,不信奉佛教,但只要寺庙迦叶如来寺举办讲经,她都会亲临现场。
无花也因为这个原因才见过她一面。
想不到西夏的梁太后竟是个绝顶高手!
不过这也不算奇怪。
一个女人光有美貌,是没有用的,只会引来灾祸。只有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武功,才能像石观音一样获得权势。
石观音能够玩弄西域各小国于掌上,令人闻风丧胆,正是依仗着她高强的武功。
这位西夏梁太后能够架空李乾顺,把控朝野,原来也是如此。
“我的那个好师姐竟派出你这种废物来暗杀我,可真是越老越昏聩了。”
李秋水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但说的话却刺痛到无花的内心。
废物......
无花望着梁太后纤细白皙的手掌离他越来越近,目光一凛,他都还未出手,她凭什么说他是废物?
在李秋水即将触碰到他的手臂的时候,无花突然就势朝旁一滚,躲开了,猛然跃起。与此同时,他“刷”的一声倏然间抽出了腰间悬着的长刀劈砍而下。
刀光冷冷如秋水,霎时间照亮无花的双眼。
“轰”的一声巨响,仿若惊雷。
李秋水凭空一个转,身形飘逸地避开。
她原本站立位置的后方,石桌已经一分为二地倒下。断口处整齐光滑,没有一丝粗糙凸起,浑然天成,好似本来就是如此的。
李秋水向无花手中的长刀望去。
此刀刀柄很长,足占刀身的四分之一,刀身微微弯曲。除此之外,这把刀再无别的特殊之处。
李秋水随着刀身向上缓缓望去,但见黑衣人双手持刀,双足前后一踏,又换成了防御的姿势。她认出这把刀的东瀛刀,不由心道:原来这黑衣人是东瀛人。
她知晓天山童姥这些年里通过生死符令不少异人奇士供她驱使,因此认出这黑衣人是东瀛人,她也不觉得奇怪。
无花见她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他的“迎风一刀斩”,面色微沉,知晓她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但此刻对决已是生死关头。正所谓不破不立,他举刀至眉前,先一步向李秋水劈去。
李秋水冷冷一笑,左掌拍出,右掌一绕,绕开长刀,本是左手出力,但白虹掌力能够曲直如意,内力一渡,掌力已传至右手上。
她右手朝无花手腕拍去。
只听见“咣啷”的一声,长刀在空中翻转,在划向他的右臂之后落到了地上。
长刀染血,他的右手手筋已被挑断,彻底地失去了抵抗之力。
无花黑巾之后的脸上一片惨白。
李秋水没有废话,走上前去,正欲一掌取走他的性命。忽然间一阵冷风卷起,白影一闪,无花已从原地消失。
李秋水看这一招,已知来人是谁,微微一笑,环视四周,柔声道:“师姐,你怎么有空到妹子的家里来做客?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见妹子我?我们可是有将近三十年没见了?我可甚是想你……”
“贼贱人!”一道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她先是骂了一句,而后又怒道,“谁与你师姐师妹的!我可不认!”
“师姐,你这样说,我可就要伤心了……”李秋水眸光一闪,继续缓缓说道。
这么些年来,她和天山童姥势如水火,恨不得对方去死。
她害天山童姥练功走火入魔,身形永远固定在成个孩童模样。天山童姥则毁了她的容,令她平日里只能易容示人。
一直以来,李秋水武功比天山童姥要差上一点,因此她平时就躲在皇宫之中,来躲避她的追杀。西夏皇宫被她布置得犹如铁笼,天山童姥在此获不得好处。
而每过三十年则是天山童姥散功之时,她全身武功尽失,李秋水则趁此机会前去追杀她。
两人一躲一攻,一直过了这么多年。
这次天山童姥闯进皇宫,倒是她的机会。
李秋水立刻调遣侍卫领着獒犬前去搜索皇宫。
寒风朔朔,周遭景色极快后退。
无花勉力维持着平静,死里逃生,本是件极为庆幸的事情,但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只因救他之人是个有着成年人的面容、孩童身形的怪人。她仅凭一只手就可以拎起他,疾行风雾间,似鬼似神。
听她声音,甚是苍老,岁数应该是很大了。无花微微思索片刻,忽然开口道谢:“多写前辈救命之恩。”
他温言道谢,却不料那怪人反而怒道:“我可不是要救你。我和贼贱人有仇,她想要杀你,我就偏不让她得逞。”
怪人的性子也是古怪乖戾、阴晴不定的。
说起李秋水,天山童姥满腹的怨恨,顾不得有人在旁,左一句右一句地骂着她,时不时地还提起师兄无崖子。
无花听这怪人一口一个“贼贱人”的,将梁太后骂个狗血淋头,但说起“师兄”时又情意款款。他本就是极聪慧的人,立刻猜测到这两人之间有夺爱之仇。
这怪人和梁太后之间肯定有仇。
意识到这一点,无花的眼睛暗沉沉的,忽然间沉郁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你走吧,离开皇宫,把我留在这里就好。我此次潜入皇宫中不是为了刺杀梁太后,而是为了来见一个人。”
他捂着自己鲜血淋淋右手,因失血而显得苍白脆弱的嘴唇微微一动,惨然道:“尽管她亲口要和我断绝关系,但我……我还想再见上她一面。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西夏了。若是今晚不能见到她,我此生剩余年华定会悔恨不已。”
说到此处,无花痛彻心扉的声音渐渐轻了。他似有若无道:“纵使她移情别恋,我心中还是有她......”
若不是那日明昭公主要和他了断关系,他今晚也不会剑走偏锋,独自闯进这西夏皇宫,还遇上梁太后,自己的右手手筋也不会断。
对于习武之人,手筋断了就算是残废。
他如今竟成了一个残废!
此恨实在难消。
这怪人既然与梁太后有仇,对梁太后的孙女明昭公主定然也不会有好脸色。梁太后横刀夺爱,她孙女对他始乱终弃。难保这怪人不会殃及池鱼,出手谋害明昭公主。
若是如此,倒是为他报了断手筋之仇。
无花眼睫微微一颤,眼里渐渐湿润,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果然这怪人听到后神情复杂,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人,眼里又是恨又是黯然,忽然冷冷道:“你想见她一面有什么难的!这西夏皇宫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今夜我心情好,就带你去见上她一面!你要见的是谁?”
“是明昭公主。”
无花潜入宫前早就花钱贿赂了一个宫人,让其描绘出皇宫地图,本想为天山童姥指路。但没有想到他只说了明昭公主,这怪人立刻调转方向,往东向昭阳宫飞去,似是对西夏皇宫很熟悉的模样。
月光如练,繁星点点,琉璃瓦泛着珍珠的光泽。
“砰”地一声,打破了静寂,宫门被掌风击开。
方思阮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隐隐约约远处夹杂着不间断的犬吠声。
有人闯进了昭阳宫里。
方思阮立刻从床上坐起,向宫门望去。
朦胧月光间显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背光而立,看不太清模样。只见矮个子提着高个子,看上去十分怪异。
忽然,矮个子又打了一掌阖上宫门,将高个丢在了地上,苍老的嗓音冷冷道:“你想对她说什么赶紧说!”
矮个子身形甚小,像是个八、九岁模样的女童,此刻宫门被阖上,月光被挡住,女童的容貌清清楚楚地映入了方思阮的眼帘间。
只见她容貌娇丽,眼波动人,唇若春樱,不看身形光看脸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
——正是她的大徒弟天山童姥。
方思阮掐指一算,今年可不是天山童姥三十年返老还童的日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一怔,暗地里收回了掌。
方思阮恨不得就此与她相认,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怎么会如此。但此时殿内还有一人在,于是硬生生地又将疑问憋了回去。
方思阮代入明昭公主的身份,紧张地往后推去,轻声娇怯怯地问道:“你们是何人?”
外面的犬吠声愈来愈响。
天山童姥只是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无花左手撑地,缓缓爬起来,声音凄凉:“明昭,是我啊……我来见你了。我知道你快嫁人了,特意再来见你一面……”
他的右腕还在不断地流血。
方思阮见他这副惨状,先是惊诧,后又有些厌烦,心道:装什么情圣!
但他要装她就陪他一起。
方思阮微微摇了摇头,身体向后一缩,不解道:“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见我?”
犬吠声沸腾不已。
灵獒搜寻皇宫,最后竟在明昭公主寝宫前狂吠不止。御前侍卫不敢隐瞒,立刻派人前去通知太后。
李秋水急忙赶来,望着昭阳宫大门上的掌印,她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大声朝里喊道:“师姐,你不能伤害明昭!是我对不住你,你冲我一个人来好了,不关她的事。”
李秋水可从未认错过。
天山童姥微微一怔,没有想到李秋水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素闻她极为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但她也只是听说,想就以李秋水这荒淫狠辣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真心待人?
她本来其实没有想要伤害这个明昭公主的意思,毕竟只是李秋水害得她,与这少女无关。
但此刻见李秋水果真如传言那般疼爱她,天山童姥顿时改变了主意,有心想要借此机会整治她一番。
天山童姥当即飞身过去,抓起床上方思阮肩膀,畅快大笑,朝外大声道:“贼贱人,你这孙女倒是长得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我的天山折梅掌?”
方思阮凝望着天山童姥,一声不响,只深深地看着她的脸,心间震愕万分。她们两个师姐妹怎会结下了如此大的仇?
此时,她也管不上什么无花了。
李秋水担忧方思阮,焦急万分,忽然喊道:“她是师父的女儿!”
天山童姥一怔,即刻反问道:“你说什么?”
李秋水在门外,连忙道:“明昭是师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你不能伤害她!”
天山童姥怔愣之后反应过来,冷冷开口道:“你在骗我!”她知晓李秋水素来狡诈,定是故意诓骗她,想让她放了她的孙女。
听她不相信,李秋水在外面越发焦躁,欲闯进但又担忧天山童姥因此下狠手。若真这样,她可来不及救下明昭。李秋水只能在门外不断劝着。
天山童姥起初听她着急,心中颇为愉快,但听得久了就觉得恬噪,转向方思阮,冷冷一笑道:“小姑娘,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方思阮没有挣扎,此刻她很是迷惘,不知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之间为什么会势如水火,而天山童姥又为何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想随她走这一趟,去搞清这一切。
天山童姥一把抓起她,破窗而出。
李秋水骤然看见飞出的身影,顿时发出一声叫喊:“明昭!”

第91章 一只小天龙(6)
天山童姥抱起方思阮,刚飞出明昭宫,就有四个侍卫飞来想要拦下她,她空出的一只手向他们身上隔空轻轻一拍,四人在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壁,霎时间就弹了回去,倒在地上昏厥过去,不知生死。
方思阮在她怀中,耳畔传来飒飒风声,她遥遥地向底下望去,李秋水慌张焦急的神色蓦然间冲入眼中。
李秋水紧随在后追逐着,一路之上,越奔越快。
顷刻间,她们已经出了皇宫、出了庆兴城,来到了一片茫茫的深山野岭之间,疾行群峰之上。夜间一片黑暗,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咕咕的诡异叫声,令人胆寒悚然。
两人俱出自逍遥派门下,先后拜了同一个师父,身手皆飘渺俊逸,在山野间奔走快如闪电,天山覆雪,衣袂飘飘,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1],仿若天宫仙子。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一前一后,她们二人之间只剩下七八丈的距离,但偏偏李秋水拼劲全力都追不上这最后的距离。天山童姥比李秋水早入门将近十年,武功比她高些,于轻功上也是如此。纵使她怀里抱着个少女,依旧能够将李秋水远远地甩在后面。
奔跑间,李秋水呼吸竟乱了起来。
天山童姥越是见她焦急心中越是畅快。这些年两人对抗之间向来都是不分伯仲,这次难得的她终于占了上峰。
她此时尚有余力,故意激她道:“听说你要给你的这个明昭公主招驸马。哈哈哈......你们西夏要办喜事,光喜事有什么意思,索性不如连丧事都一起办了。喜事丧办,好好的热闹一番。”
李秋水心中本就焦急异常,此时被她言语一刺激,霎时间就觉头晕眼花,体内真气蓦地一泄,足下立刻慢了下来。等她缓了缓,重新凝聚真气,附近哪还有天山童姥的人影。这一耽误的功夫,她就再也追不上天山童姥了。
李秋水心一冷,光秃秃的峰壑在夜间黝黑一片,她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漫天的飞雪朝她飘来,不透气地将她全身包裹住,把她裹成了个没有人气的雪人。
一会儿想着万一天山童姥真的像她说的要杀了明昭,怎么办?没有照顾好师父师娘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对得起他们?
李秋水胡思乱想着,大脑里一片混乱。
一会儿又想到纵使天山童姥不杀明昭,但自从她走火入魔成了个“长不大的孩童”之后性情越发乖僻,她建立灵鹫宫,用生死符控制了那三十六洞洞主和七十二岛岛主,每年都要折磨打骂他们,这件事情她也有所闻。
如果她将这些手段用在明昭身上,缺胳膊少腿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自从她遇见明昭之后,就将对师父师母的敬爱和愧疚都投射在她身上。
这些年里,她一直将明昭视若珍宝,锦衣玉食地养育着她。灵鹫宫这般苦寒难熬,她的明昭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
李秋水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痛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兀自喃喃道:“我一定得救回明昭,一定得救回明昭。”
她不停重复着,这一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急切,李秋水的眼眸渐渐地清明起来。长风怒嚎,几点黯淡的星子散下朦朦胧胧的素晖,落在她的身上,李秋水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地面微微振动起伏,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山间,似有气吞山河之势。尘土飞扬,西夏侍卫终于策马追来,出现在了李秋水视线之中。
他们姗姗来迟,为首之人看到李秋水之后才松了口气,勒马停下。他身后的侍卫们也跟着停下。
为首之人正是西夏一品堂的勇士,被封为征东大将军的赫连铁树,他看到李秋水,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率领一众侍卫向李秋水跪下行礼道:“太后,微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他们这一群人都是李秋水的心腹,全都由她一手培养至今。
他们来了,李秋水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地方发泄,胸脯不断起伏,情绪似是激动至极,骂道:“废物!我养你们那么多年,今晚有人潜入皇宫中,还不止一个人,竟然还是我一个人看到的,你们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发现。我堂堂西夏皇宫竟然成了个筛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等你们追来,人都已经跑掉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这些都只不过是李秋水的迁怒罢了,在场之人谁都知道。但她积威已久,侍卫们不敢言,心中却在不停地叫屈,不约而同地想道,今日闯入的那个“侏儒”武功如此之高,他们一群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就算巡逻发现了她,又怎么是她的对手,更加拦不住她。
李秋水又转向赫连铁树,冷冷道:“赫连铁树,若是明昭出了什么事,你就拿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赫连铁树登时毛骨悚然,梁太后向来是说一不二,她今日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绝不是恐吓他。若是明昭公主不能安然归来,他的项上人头定然不保。
思及此,他顿时肃容,向李秋水保证。
......
这一带昼夜温差极大,哪怕白天炽热如夏,夜晚往往冰冷刺骨。飒飒寒风刮着方思阮的耳廓,一片通红,她躺在天山童姥怀里,轻轻呼出一口气,口中顿时逸出一道白烟。
身后白影倏尔间就被抛下了,此后再也没有追上。
天山童姥这时才放缓了速度,朝着怀里人望去,冷哼一声道:“那个贼贱人倒是挺在意你的!”
她虽然奔走在前方,但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身后的李秋水。她今夜居然被自己要杀了眼前这个明昭公主这一句似有若无的话刺激得直接泄了真气。
这贼贱人武功虽然赶不上她,但在当今世上也没有几个是她的对手,不至于犯下这么小儿科的纰漏,这此泄漏真气,全是过于担忧所致。
方思阮双颊也被凌冽的风刮得微红,当年在缥缈峰上两人其乐融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有心缓和两人的关系,于是回道:“她也一定很在意你。”
天山童姥如吞蚊蝇,感到恶心至极,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怀中的少女知晓二人之间的恩怨,是在故意恶心她,但看她双目清澈如山巅雪,似乎是真的这么以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冷笑:“我看是我待你太温柔了,才让你生出了错觉。”
方思阮还想与她说话,但天山童姥却闭嘴不说了。
灵鹫宫距离西夏很近,以她的脚力不过只需要两个时辰,天山童姥将她带回灵鹫宫时,天光将熹,天际线隐隐地透着朦朦胧胧的亮光。
灵鹫宫位于缥缈峰上,终年被冰雪覆盖。
天山童姥抱着方思阮回到灵鹫宫,一路之上所遇到的女子见到她都是又惊又怕,连忙低头向她行礼,称呼她为“尊主”。
这宫里的女子都身着斗篷,胸口处都绣着一头凶恶的黑鹫。
灵鹫宫分为九天九部,分别是昊天部、阳天部、赤天部、朱天部、成天部、幽天部、玄天部、鸾天部和钧天部,掌管九天九部婢女。
宫中宫女的武功都奇高,除却梅兰竹菊四大婢女自幼专门服侍天山童姥之外,其他女子都是天山童姥救回来的,她又传授她们武功。
因此,这些女子都对天山童姥都忠心耿耿,哪怕天山童姥脾气乖戾,动辄打骂她们,她们始终都敬服她。
此刻,宫女们见天山童姥又抱了个少女回来,也没有惊讶诧异,只以为这少女的身世与她们差不多,不是家破人亡的,就是被男子辜负了,同样是个可怜人。
天山童姥将方思阮带到一间厢房里,才放下她。
这些年里,天山童姥无数次潜入西夏早就将西夏皇宫摸得清清楚楚了,连侍卫几时巡逻几时休息,甚至是巡逻的路线都打探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无花一说起明昭公主,她就极为熟悉地前往昭阳宫去,她也知道明昭公主是她李秋水最为疼爱的孙女。
天山童姥昨夜闯进昭阳宫时,方思阮已熄灯入眠,殿内一片幽暗,看不太清人。她只模模糊糊地瞧见这位明昭公主的轮廓,听她声如莺啼,声声曼妙,传至耳中使人仿若亲眼见到了桃杏初绽,就猜测她定是个极为美貌的少女。
不然也不会引得个男人冒死也要闯进西夏皇宫,只为见上她一面。
天山童姥朝她赛雪胜玉的脸蛋上细细望去,甚是娇艳动人,是个高山琼雪般的美人,只不过长得倒和李秋水不太一样,隐隐约约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天山童姥望着她不说话,方思阮也就像她一样,认真地望着她。
被她温和的眼光一望,天山童姥顿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沐浴在她此种目光中,她竟感到了久违的暖意。天山童心里姥不是滋味,眼里射出厉光,森然道:“你干什么这么看我,小心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方思阮早些年的时候回过三次缥缈峰。第一次回缥缈峰的时候,她刚和展昭在一起不久。但那一次回去,缥缈峰上未见一个人影,三个徒弟都不在。
又过了几年后,她第二次回到缥缈峰,这一次缥缈峰上倒是有不少的人,但还是不见她的三个徒弟。她揪住其中一人,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这群人都是二弟子无崖子的徒子徒孙们。
方思阮只收了天山童姥、无崖子、李秋水三个徒弟,也只于他们朝夕相处,有师徒之谊,无崖子的徒弟徒孙对于她来说不过只是陌生人罢了。
故人不在,她也就没有多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三次是展昭过世,她在那一段时间里整个浑浑噩噩的,练功走火入魔之后返老还童成了个幼童。她再次前往缥缈峰,途中,却被李秋水拦下,将她抱回了西夏皇宫封为公主。
从那以后,方思阮就在西夏皇宫里住了下来。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见到李秋水和天山童姥、无崖子之间联系过。此时距离当年已过了几十年,算年龄,天山童姥和无崖子都已经垂垂老矣。他们比李秋水要大上好多岁,极有可能已经作古。
她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但却始终看淡不了这些。问起来也只是徒惹伤心,所以也就没去问李秋水。
不料今夜得以相见,大徒弟天山童姥还在世,这样说来,无崖子是不是也像天山童姥一样还活着,只是也和她一样,与李秋水的关系僵,所以才一直没有来往?
算算时间,方思阮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天山童姥,这次再相遇,自然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哪怕天山童姥对她恶声恶气也不恼怒。
她只依旧凝望着她,微微一笑道:“你要拿我的眼珠子去做什么呢?我的眼珠子还是长在我的脸上更加好看一些,挖出来血淋淋的,多吓人呀。”
但天山童姥却已认不出方思阮是她的师父。她笑了笑,忽然问道:“我这地方叫做灵鹫宫,你可知为什么我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方思阮微微摇了摇头,此处原来是缥缈峰,原本只是几间房子和一个庭院,现在不过只是扩大了些,成了个四四方方的宫殿,倒和西夏皇宫有点相像。
天山童姥逼近她,目光阴森森的,继续开口向她娓娓道来:“方才路上那些宫女斗篷上的黑鹫你看清楚了吗?缥缈峰上盛产黑鹫。这种黑鹫很奇怪,不会飞,但在雪地却能够跑得很快,而且个个体大如成年男子。
它们最喜欢吃女人的眼珠子了。尤其越是漂亮的少女,她的眼珠子,这群黑鹫越是喜欢。往往丢给它们,这群黑鹫甚至会哄抢成一团,不斗个头破血流不会停下。你长得这么漂亮,你的眼珠子,它们一定会很喜欢。”
她原以为她这一番话说出来,眼前这个西夏小公主定会被吓得花枝乱颤。却没有料到她平静地听完了一切,始终面不改色,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不知是她心机深沉还是真的天真稚气。
若是前一种可能,她根本不用装成这个模样,而是顺溜地拍她马屁,将她哄得高高兴兴的,就不会去杀她;若是后一种可能,那倒是怪了,李秋水自己这么狡诈阴险,却把这个小公主养得这么的单纯不懂世事。
天山童姥惊诧道:“你这女娃子倒是稀奇,别人见到我都两股战战,恨不得朝我跪下磕头,你倒是不怕我!”
方思阮如实地说出心中多想,向她微微一笑道:“我见到你欢喜还不及呢,又怎么会害怕?”
她已经活了那么久,比她的岁数可是大得多了,足有好几倍了。这种不痛不痒吓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吓得到她这个老不死。
再说了,她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可一点都没动过杀意。
天山童姥见她这副卖乖的模样,不知为何对她没有什么恶感,反而还有点喜爱,明明她是李秋水那贼贱人的孙女。
她心中甚为不解,觉得颇为古怪,目光复杂地暼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现在这间厢房住下。”
说罢,她甩了甩衣袖,就要转身离开。
见她要走,方思阮立刻唤住她,问道:“你人挺好的,为何会和秋......我的祖母处不好?”
她们何止处不好?
她们之间的仇怨,简直不死不解。
天山童姥蓦地转过身,恨恨道:“那就要去问你的祖母了!我今日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
方思阮闻言大惊,失色道:“怎会如此?”
天山童姥勃然大怒:“怎么不会如此?当年我和师兄两情相悦,但她横刀夺爱,趁我练功之时故意来吓我,害得我走火入魔,从此困在了孩童的身体里,再无法长大。她得到师兄后又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辜负师兄。”
方思阮瞪圆了眼睛,被她的这一番话震在原地,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师姐妹反目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时间,当年在陈州和无名山间发生的事情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闪现。难怪李秋水当时会是那种反应......
她不说李秋水还好,一说李秋水立刻燃起了天山童姥满肚子的怨怒,她步步靠近方思阮,忽然冷冷一笑,道:“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她不是最爱美吗?我就毁了她的脸,一共四道,我在她的脸上划了四道!
你不说这事还好,我倒差点忘了,你虽然年纪小,可学得她十足十的做派,昨夜那个黑衣男人,你不久把他抛弃了吗?我该也给你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四道!这样走出去,别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你是那贼贱人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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