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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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隆和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搂着她,不让她离开,含笑?询问:“师父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挣扎着,胡乱回话:“没有,没了——不,不对,还有,师父说,你是个混世大魔王,成日里就会做些惹人生气的事,讨厌至极,就像现在这样?——”
盛隆和没有再听她说下去。
他低下头,搂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吻住了她的唇。
觅瑜不妨他会使出这招,惊诧之下羞恼愈盛,扭动着身子不断挣扎,奈何她被他牢牢把持,实在挣脱不开,只得被迫接受。
结束后,她嗔目看向他,才张了张口,又被他吻住。
就这样?连续三次,直吻得她唇瓣嫣红,水意盈盈,喘不过气,软着腰依偎在他怀里,不再挣扎,他才满意地?放过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心有忿忿,小声骂了他一句,他低下头,作势要亲吻她第四次,吓得她连忙讨好地?唤了一声“夫君”,道:“我——纱儿有话要问夫君。”
“好。”他笑?着道,“你问。”
觅瑜暗诽,他倒是舒坦,也不顾念她的想法?。
她没有表现出来,乖巧道:“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就是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夫君假装臆症发作时,告诉了纱儿不少事情。”
“而这些事情,都是夫君在身为太子时,想要瞒着纱儿的,所?以纱儿觉得奇怪,不明白?夫君到底是想瞒着纱儿,还是不想瞒着。”
盛隆和道:“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觅瑜在心里回答,自然是因为她想不出别的话,只能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避免他亲着亲着,就亲到别处,她此刻腰酸腿软,可承受不住他又一轮的折腾。
面上,她装乖卖巧,娇声道:“纱儿就是想知道。”
盛隆和很?受用她的这份撒娇,笑?着给她解惑。
“有些事,我在一开始想瞒着你,但在后来又改了主意,不管是身为盛瞻和还是盛隆和,都会告诉你,只是正好遇上我成为盛隆和而已。”
“还有些事,我从一开始就不想瞒着,但以盛瞻和的性情,不可能会主动向你提起,我只能等成为盛隆和后再说。”
觅瑜原本只打算随意闲聊几句,不叫他再有心思?欺负她,不想他这回答出来,她当真被他勾起了一点?好奇心,询问。
“什么?事,是夫君想告诉我,又是瞻郎不会告诉我的?”
他想了想,一笑?:“比如,父皇想让我纳侧妃。”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侧妃?”
“是啊,纱儿忘了?父皇欲赐澜庄公主给我,但被我拒绝了。我在身为盛瞻和时,一直瞒着你这事,直到成为盛隆和才告诉你。”
“哦……”她讷讷应了一声。
想到圣上曾有意让他纳侧妃,她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一想到澜庄公主已经香消玉殒,她又觉得羞愧,认为自己不该有这份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瞻郎……为什么?想瞒着我?”
盛隆和道:“因为不想让你有半分?的不舒心。”
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就像你现在这般,哪怕我和你提过,这件事也成了过眼?云烟,再听到时,你还是会觉得难受。”
“我没有难受……”她小声否认,又询问他,“那,隆哥哥为什么?想告诉我?因为——想让我不舒心吗?”
“当然不是。”他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多少。”
她一愣,茫然地?看向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就能知道我对你的喜欢?这——这两者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他反问,“你表现得越不寻常,比如难受、发呆、生气,就代表你越喜欢我,反之则不是。”
“结果——”他故作无奈地?笑?叹,“你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想着案子,直叫我郁闷难言,偏偏还不能挑理,因为这样?的你才是你,有着一副柔软心肠。”
觅瑜怔怔地?看着他。
他含笑?回视,目光平静又充满深情。
他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手?掌落在她的颊边,询问:“怎么?这样?看着我?觉得我很?可怕,很?冷血?”
老?实说,放在别人身上,觅瑜是会感到些许异样?,但换成他,就没有了,她甚至有点?理解,有点?心疼。
她知道,对于大部?分?人和事,他都很?漠然,既不在乎,也不在意。
就像通达道人说的,万事不萦于心。
就像他说的,许多事他不想管,比如正虚观一案、澜庄公主一案,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管。
但他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是因为他自小遭受的冷遇、抛弃,才会这般,追根究底,不是他的错。
而且,就算他不想管,最终也还是管了,不是吗?圣人论迹不论心,无论他心里是怎样?想的,只要他的行事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更何况——
觅瑜贴上他的胸膛,聆听着里面传来的心跳声,轻道:“夫君的血,是热的。”
她相信,他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哪怕结着厚厚的寒冰,也依然鲜活跳动,并且最终会有冰消雪融的一天。
盛隆和发出一声温柔的轻笑?。
“我的血当然是热的。”他道,“我可是个大活人。”
山中?冬来早,不过几日,太乙宫就下起了雪。
皇后的千秋节便在这段时日,以往,盛隆和都会置备贺礼,命人送去皇宫,有时也会以奇王的身份回宫,亲自祝寿。
今年他带着妻子来了太乙宫,不方便再大动干戈地?回去,就照着惯例备好了贺礼,差人送下山,觅瑜也置备了一份,不算多么?贵重,但胜在有心。
“母后不喜金玉之物,心意到即可。”在她询问盛隆和,她的贺礼是否有些寒酸时,他这样?笑?着回答,“你看我准备的,不也同你差不多?”
让她松了口气,安心写起给皇后的祝词来。
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唏嘘。
不知道皇后在千秋节当日,在迎接圣上的赏赐、妃嫔的道喜、命妇的恭贺时,是否会想起远在太乙宫的孩子,并为母子的无法?团聚而感到遗憾和失落。
希望这些贺礼能带去他们的祝福,让皇后绽开一抹欢喜欣慰的笑?容吧。
这日,夫妻俩来到庭院中?赏雪。
觅瑜穿着袄裙,披着斗篷,立在廊下,望着纷扬的雪花,伸手?欲接。
盛隆和在旁含笑?看着,出声提醒:“当心受凉。”
但也没有阻止,由着她接住晶莹的雪花,绽出动人的笑?颜。
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沁出点?点?凉意,觅瑜不禁感慨:“已经是冬天了,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以往,我都是在家过的,今年还是头一次在外面过。”还是在宫观道场,当真是一份新奇的体验。
盛隆和听了,问她:“你想回家过年吗?”
她一愣,有些分?不清他指的是哪个家:“回宫吗?”
“不,”他道,“回岳父岳母家。”
她一惊:“你要带我回娘家过年?”
他道:“如果你想的话。”
觅瑜当然想,虽说她嫁给了他,是他的妻子,应当以夫家为重,没有回娘家过年的道理,可他们也不会回宫——对了,他们会回宫吗?
“看我心情。”盛隆和抱起双臂,“心情好就回宫过年,过完年后或是留在东宫,或是回太乙宫,心情不好就不回去过年。”
她听得有些发懵:“夫君在回宫时,是以奇王的身份,还是——”
他一笑?:“也看我心情。”

这、这也是能看心情的吗?
盛隆和悠然道:“寻常人自是不能, 可我身患臆病,便?是再?不合情理的举动,在我身上也?合情合理。”
觅瑜越发不可思议。
“父皇——父皇他们, 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说过, 我有病在身, 还是臆病,多年顽疾,天下名医束手无策,灵丹妙药莫可奈何——患了这样的病, 你能指望我正常吗?”
……也?是,如果不是她知道他在装病,真遇上他说的这种情况, 她也?只会纳闷不解, 觉得世间的疑难杂症又多了一种, 而不想到别的方面。
“那夫君今年准备回宫吗?”她询问。
他思量着?,道:“我还没有想好。”
他握住她的手, 掌心暖意?融融,驱散雪花带来的凉意?:“这是你嫁给我后的第一个年,照理,我应该带你回宫, 祭拜宗庙。”
“但宫里过年着?实没有什么意?思,礼仪繁琐不说, 要应对的人和事也?很多, 不如在太乙宫来得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甚至不过年也?可以。”
“当然?,还有一项折中的选择, 那就?是我以奇王的身份带你回宫,解释,我们只需应付一场宫宴,便?可前往岳父岳母府上过年。”
他含着?笑意?,问道:“纱儿想要选哪项?”
觅瑜思忖道:“这第一项和最后一项,有什么区别吗?”好似只是把她的身份换了换?可是,太子妃和奇王妃差得也?不多呀。
盛隆和解释:“太子不会在除夕夜带太子妃离宫,前往岳家,但奇王会。”
“所以,如果你选第一项,只能在宫里和我先把年过了,等正月再?前往岳父府上拜年,而不像第三项,在除夕当晚就?能回娘家,与亲人团聚。”
以觅瑜的想法,自然?是最后一项更好,两边的年都?能过,但她不能只顾虑自己,就?像他说的,这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个年,她需要考虑他,考虑太子。
“你不需要考虑我。”盛隆和道,“我也?不是第一年在外头过,回不回宫于我无关紧要,照你自己的心意?来即可。”
她不甚理解:“怎么会无关紧要呢?过年乃宫中头等大事,尤其是上陵祭礼,更是重?中之重?。夫君身为太子,如果缺席祭礼,这……可是大不敬。”
他轻挑眉峰:“不错,太子不能缺席,但奇王可以,为国祈福而闭关清修的奇王,更是有充足的理由不到场。”
她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总不能一直不去吧?你到底是太子——”
“是啊,我是太子,不可任性妄为。”他懒洋洋接过她的话,“但我也?是奇王,如果每年年关,我都?雷打?不动地?从奇王变回太子,参加祭礼,那才惹人生疑。”
觅瑜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样一来,她就?更加不解了。
“那夫君又为何回宫?”她疑惑道,“不应该年年都?待在这儿,不回去吗?”
盛隆和微微一笑:“因为母后也?有同?样的想法,觉得我一直不回去不好。”
“再?加上我在太乙宫过了两回年后,父皇于暗中询问施不空,可有办法让我暂时变回太子,回宫参加祭礼。”
“母后从李年处得知此事,便?认为我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遂假作皇考托梦,言欲见孙儿一面,同?时传信于我,让我赶在祭礼前夜回宫。”
“如此一来,我的忽然?神思清明,就?成为了祖宗之意?,父皇非但没有疑心我的病情,反而认为我得到了祖宗护佑,对我愈发放心和满意?。”
觅瑜听得暗叹。
她没有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回宫过年之举,中间也?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换了她,是决计想不到这么多的。
在佩服皇后思虑周详的同?时,她也?为他感到一阵紧张和忧心。
他身为东宫太子,国之储君,看似尊荣无极,风光无限,实则却行走在悬崖峭壁间,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不容有丝毫闪失,否则就?会粉身碎骨。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多年,还要再?过多少年?
觅瑜凝视着?他,充满心疼地?想。
盛隆和含笑与她对视,眼底流泻出温柔之意?:“在想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实话,因为这种事谁都?无法保证,只会徒增他的烦恼,让他花心思来安慰她,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道:“我在想……夫君是因为这一缘故,才以太子身份回的宫,那么,又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以奇王身份回的宫?”
他一笑:“这是真的看心情了,有时我想回宫看看母后,和母后过一个团圆年,便?会回去。当然?,这样的次数不多,也?就?一两次。”
“还有一次是因为你,去年十月,父皇下旨赐婚,我本想直接上你家下聘,无奈被母后催着?来了太乙宫,只能先行离开,在正月里提前回来。”
觅瑜一愣,想不到这里头还有她的事,惊讶之余,也?感到一阵甜蜜欢喜。
她抿嘴笑道:“原来如此,夫君上门时,爹爹还奇怪呢,嘀咕太子殿下怎么回来了,不应该在太乙宫吗?差点被你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招待。”
盛隆和也?笑,就?是笑容有些轻飘:“是吗?我观岳父沉稳有节,岳母周全妥帖,还以为二老早就?料到了我会上门。”
“反倒是有的人,”他好整以暇道,“身为我的未婚妻子,却连带我去庭院里逛一下都?不肯,全程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觅瑜笑不出来了,不自在地?纠结着?手指:“你怎么又提这事……我不是和你解释过吗,我不是不肯,是害羞,等我想要答应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毫不留情地?指出:“那是因为你忸怩的时间太长,岳父为了避免冷场,才会接过话茬,若是你毫不犹豫地?答应,又岂需劳动岳父?”
她越发小声?:“那也?是因为害羞……”
盛隆和注视着?她,扬起一抹笑,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不管怎么说,你都?欠了我一场同?游,正巧今日雪景甚美,你就?在这里补偿回来,如何?”
“这一回,你总不会忸怩害羞,不肯答应了吧?”
觅瑜一呆,反应过来他的话后,眸中映出几许欢喜,欣悦应道:“自然?,自然?不会。不过我们不是在谈论过年的事吗?”
“所以你想好要选哪项了?”
“我……我还没有想好……”
“不急,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你可以慢慢想。”
在太乙宫的日子里,觅瑜虽说与盛隆和相处的时间增多,但也?不是时时刻刻腻在一块,每日里有两三个时辰会做各自的事。
通常,她都?是研读医书、钻研药材,并?在每日清晨给盛隆和诊上一脉,既关心了他的身体,也?避免了生疏技艺,有时也?会给青黛和慕荷号脉。
这日清晨,盛隆和照例配合她的诊脉之举,同?时与她玩笑:“我娶你为妻,莫不是耽误了你?”
“倘若你不是太子妃,而是一名寻常妇人或官员家眷,是不是就?能像岳母那般,行走民间,给人看病了?也?许在这会儿,你已经闯出了神医的名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有一身杏林之术,却无处施展,只能在我和侍女身上聊以慰藉。”
觅瑜怔了一怔,收回手,谦虚道:“倒也?不会……娘亲的医术比我高?明多了,我是沾了娘亲的光,才会让旁人以为我很厉害。”
“实际上,我的医术不过尔尔,要是让我多看几个病人,说不定连娘亲都?会被我连累,质疑她的水准到底有多少,怎么教?出了我这样一个女儿。”
盛隆和笑道:“我的意?思是,待在我的身边,不能随意?出行,给人看病,你会不会心里发闷?觉得受到束缚?荒废了多年的勤学苦练?”
她不假思索地?否认:“待在夫君身边,我欢喜不已,如何会觉得发闷?”
“不过,”她想了想,诚实道,“如果有更多人给我诊脉就?好了,至少可以练练手,不用再?干巴巴地?看着?书,纸上谈兵。”
盛隆和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温柔和宠溺:“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多带几个侍女过来,纱儿再?忍耐一段时日,等回了宫,就?可以尽情给侍女诊脉了。”
“往后我会训练一批女卫,让她们跟随在你左右,既能保护你的安全,也?能让你练手,一举两得。”
“不能让你的护卫过来吗?”觅瑜道,“或者暗卫也?可以,我都?能给他们诊脉,我不挑的。”
他打?量了一下她:“你会悬丝诊脉吗?”
她一愣:“这……虽然?悬丝诊脉一说自古有之,但尚未见谁真正用过,不少人认为它是杜撰的,我也?只在杂书中看到过相关记载,还只有寥寥几句……”
“所以,纱儿是不会了?”盛隆和总结。
她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不能给他们诊脉。”他道。
她一呆:“为何?我虽然?不会悬丝诊脉,但会普通的诊脉,就?像刚才给你把脉一样——”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他们不是。”他扬起唇角,握住她的手,摩挲她柔嫩的掌心,“你不能像给我把脉一样,给他们把脉。”
觅瑜不能理解:“可是,大夫都?是这样给人看病的。”
盛隆和只用一句话就?堵了回去:“你不是普通大夫,他们也?没病。”
她试图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那,我像别的大夫给女子看病那样,隔着?巾帕给他们把脉?”
他还是不同?意?:“不行。”
她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
盛隆和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似乎在思考,是给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告诉她实话。
最终,他理直气壮道:“因为我不乐意?。”

“不乐意——夫君不乐意什么?”
盛隆和噙着笑, 与她对视:“自然是不乐意你给别?的男子把脉。”
她觉得匪夷所思:“只是把脉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当年,我?不也是给尚为陌生人的夫君把脉, 并且悉心照顾你, 照顾了足足有一个多月吗?”
“是啊, 所以我?后来一直很担心,怕你再?被别?的男子蒙骗,派人在暗中保护你,避免你上当受骗。”他气定神闲地回答。
“……”他也好意思说?, 他这个大骗子,才一见面就骗了她,之后更是把她骗得团团转不说?, 谈及往事, 竟还?没?有半分羞愧之心, 真是——厚颜无耻——
正当觅瑜在心中暗诽,盛隆和忽然一改神色, 笑容不复方才率性,带着几分内敛的温柔,握着她的手,与她指缝交叠, 温柔开口?。
“我?知道,你是大夫, 给别?人把脉很正常, 但我?身为你的夫君,不希望你和旁余男子有过密接触, 也是人之常情。你多多担待,理解一二?, 可好?”
觅瑜能理解,可是——
“爹爹就不会在意娘亲给别?人看病……”她嘀咕。
他大方承认:“岳父心胸旷达,襟怀磊落,我?钦佩不已,望尘莫及。”
虽然知道他这番话有夸张的成分在,但觅瑜还?是感?到一阵自豪,弯起嘴角,娇俏笑道:“好罢,看在你这么夸我?爹爹的份上,我?便不计较这事了。”
盛隆和配合地作了一个揖,风姿俊雅翩然:“多谢娘子。”
逗得她越发?展颜,不再?想着诊脉的事,满心欢喜地倚入他的怀中,同他亲密絮语,共赏轩窗外的雪霁晴日。
这日,觅瑜研读通达道人撰写的医书?,读到药毒生克的篇章,有几处地方想不明?白,见天?色尚早,便央了盛隆和带她前往师长居所,求解答疑。
陈至微热情地迎二?人进了书?房,一边询问有哪里看不懂,一边给他们沏茶,正是前些时日从觅瑜处得来的云雾松山。
盛隆和喝了一口?就笑了,看向正在整理衣襟、做出一派博学模样的师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询问:“这茶的味道,似乎有几分熟悉?”
陈至微才挺直的背立时矮了一寸,有些心虚地往四下乱瞥,支支吾吾道:“这、这个……”
觅瑜正欲开口?解围,就听盛隆和笑着道:“同师父说?笑的,纱儿已经和我?说?过此事,不过一点茶叶,师父若喜欢,尽管拿去,改日弟子再?差人送些过来。”
闻言,陈至微目光一亮,旋即握拳清咳,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一本?正经道:“茶叶什么的之后再?说?,现在先谈正事,先谈正事……”
“徒儿媳妇,你有哪几处地方看不明?白?”
觅瑜捧过医书?,翻到置有芸签之页:“回师父,有三处——”
他跟着一一看过,煞有介事地点头:“原来如此,这些地方是容易混淆,为师当初撰写时也颇费了一番心思,让为师想想,该怎么给你解释——”
“对,是这样,首先,你要明?白——”
如是这般,陈至微顺利解答了前两个问题,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说?到一半卡了壳,眨巴眨巴眼,揪着胡子思考半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徒儿媳妇稍等?,容为师想想。为师记得,某本?典籍上有记载……”
他喃喃自语着走向书?架,埋头翻找起来,觅瑜也跟着过去。
剩下盛隆和坐在书?桌旁,品着茶,看着《六国》,那悠闲自如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
看了一会儿,他还?提出意见:“师父,我?在前两年就说?过,《六国》的第三卷到第六卷缺失了,需要补上,怎么到现在还?没?补?”
陈至微正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阅之后发?现不对,又放回去,闻言不耐烦地回答:“缺了就缺了,为师又不考举人,读史书?干嘛?”
“再?说?,这些书?是怎么缺的,你不清楚吗?要不是你这块臭石头当年没?事找事,把它撕了当柴火,还?非说?这是上天?给为师的魔考,它能缺吗!”
觅瑜惊异地看向盛隆和。
之前听通达道人回忆往事,她大抵了解了他小时候的性情,调皮捣蛋,不守规矩,但也没?想到他会顽劣到这个地步,竟把书?撕了当柴火。
旁的书?也罢了,《六国》可是他时常拿在手边看的,偶尔来了兴致,还?会给她讲一段里面的故事,讲得生动有趣,足可见他的熟稔。
她一直以为,这是他很喜欢的一套书?,原来不是吗?
还?是说?,他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了才喜欢?抑或者,不管他喜不喜欢,都不妨碍他撕书?给师长找不痛快?
从盛隆和的反应来看,原因大概属于?后两者。
他干咳一声:“我?后来不是都补上了吗?”
陈至微抽出又一本?书?,翻开看看,再?度合上,放回去,口?中絮絮叨叨:“哎呀,被师兄拿走了,为师懒得补,就缺着了……”
“师兄?哪个师兄?”
“不是你师兄,是你师伯,守明?师伯。”
盛隆和眉间一凝:“是他?”
陈至微没?有察觉他的语气变化,仍旧埋头翻找着书?:“是啊,他过来找为师要,为师想着,反正平日里也不看这些书?籍,就让他拿去了。”
觅瑜把他的神色变化收尽眼底,用疑惑的目光询问:怎么了?
盛隆和一笑,换回闲适的神情,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前两天?,弟子与纱儿的一席闲话,想请教师父,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悬丝诊脉之法。”
很明?显,他是在转移话题。
但陈至微还?是没?有察觉,翻书?的动作停了停,反问了一声,“悬丝诊脉?”就摆摆手,干脆回答,“怎么可能,完全是无稽之谈。”继续埋头翻找起来。
盛隆和漫不经心地追问:“师父如何?确定,此乃无稽之谈?”
“因为——这就是无稽之谈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问问你媳妇就知道了。”
“师父也办不到吗?”
“为师的师父也办不到!又不是变戏法忽悠人的,说?什么悬丝诊脉,你也是念过几本?医书?的,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可笑的问题?”
“徒儿媳妇,”陈至微转过头,皱着眉、撇着嘴,一脸严肃地叮嘱觅瑜,“往后你多提点下这块石头,别?让他再?有这些荒唐的想法,说?出去丢为师的人。”
觅瑜不觉得盛隆和真的这么想,只是在玩笑罢了,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眼看着快将半个书?架翻完,还?是没?找着想要的书?,陈至微陷入了苦恼的思索之中。
“不应该啊……为师记得是在这里……难不成夹在给师兄的那批书?里了?不会吧……?”
觅瑜好奇地听着他嘀咕:“师父?”
“哦,”陈至微回过神,有些抱歉地搓着手,赔笑,“真是不好意思啊,为师好像把书?送给你们师伯了……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明?天?再?来?”
觅瑜看向盛隆和。
盛隆和放下书?,起身:“也行?,那我?们明?日再?来叨扰师父。”
“不叨扰,不叨扰。”陈至微笑呵呵道,“记得给为师包一两茶叶就行?。”
回到庭院时,已是晚霞漫天?,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晶莹的白雪,绘出一幅宏伟绚烂的胜景。
觅瑜斟了一盏热茶,递给盛隆和,祛除他身上的寒气,问道:“方才在师父那里,听闻守明?道长取走了书?籍,夫君为何?面露异色?”
她心思细腻,见盛隆和除了通达道人之外,不喜太乙宫中其余人,不加以尊称,便也跟着疏离了关系,没?有用师伯称呼。
盛隆和抿了口?茶,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他问师父要这些书?作甚,又不是什么绝世秘籍。”
“也许,他是心血来潮,想要拜读一番?”她猜想。
他不这么认为:“《六国》为史传之首,但凡读书?之人,都会收藏一套,再?不济,藏书?楼里总有,何?必舍近求远,问旁人要?白白欠下一个人情。”
虽然读过书?,但没?有收藏的觅瑜:“……”莫名有些气短。
“那,”她努力装作自己也收藏了书?,“夫君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盛隆和思忖着,摇摇头:“我?想不出来。”
“罢了,”他将茶盏置回案上,“也许是我?多想了,等?明?日见了师父,我?再?问一问。”
翌日,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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