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会将说闲话的人如何,他的千秋功业,天下万民和史书会一起见证的。
这真的很大方了。
作为一个皇帝,任由人议论都不生气,这简直就是菩萨心肠,佛祖脾气了。
这样搞得背后的人非常被动,谁让事情没有按照他们的安排发展呢。
他们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另谋时机了。
小潘氏催促着京兆府把那份大型调查报告给公开了,就张贴在京兆府外头,还誊抄了许多份,表亲成婚对子嗣不利,这件事情大肆地传播起来。
朝廷也发出倡议,建议大家尽量不要亲上加亲,京兆府也表示最近会承接表亲和离的案件。
这般也有利于弱化京城各家之间的联姻关系,反正肯定是好处比较多。
作为太子,周毅自然是要身先士卒,他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娶潘家表妹。
潘侯夫人给气病了,潘家年节上的宴会,都是河阳郡主挺着肚子帮几个嫂子给置办的。
这件事情最近年节上的热点。
潘府宴会上,河阳郡主惊讶地对张珠珠说:“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呢,京兆府是怎么想起来调查这个的。”
张珠珠心想那自然是我提议的,但她只说:“是偶尔听了几位郎中的话,京兆府是为百姓做事的,若真是如此,自然要公之于众,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姚玉馨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我姨母再也别想让我嫁给他那才死了媳妇的儿子了。”
姚诚新和宋灵心的婚事定了下来,是要操办一番的。
于是姚玉馨就成了姚家的难题了,她那些亲戚知道她有本事,能赚钱,一个个都惦记着把她划拉到自家去,最近那催婚的信,是一封又一封。
现在好了,只要说一句朝廷不许近亲成婚,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朝廷只是不提倡如此,做不到禁止,但是姚玉馨可以跟人这么说啊,他们也不敢说朝廷不对。
周兰书道:“还好我也没有看上我表兄,我父王和母妃也没有逼着我嫁给表兄,不然我还知道怎么样呢。”
张珠珠:“我也被表弟说过亲呢。”
也不知道舅舅家现在怎么样了,反正他们的年礼是送了的,吴家这亲戚,吴贵娘可不会薄待他们。
周兰书:“那你表弟胆子可不小,他不知道你的事情?”
张珠珠可是跟李弗一起的,还有人敢跟李弗比较呢。
姚玉馨立刻说起往事来,笑道:“何止表弟呢,那会儿还有个姓白的,反正我们珠珠从来是不愁嫁的,可惜除了李三郎,她瞧不上别人,那会儿都准备出家呢。”
周兰书惊讶:“你这么喜欢李三郎,非他不嫁?”
好家伙,不嫁给李三郎,就要出家,没想到张珠珠这样聪明的女子,居然也这般痴情呢。
张珠珠:“哪儿呢,那是没有值得嫁的,他们都是瞧着我有钱罢了,我看不上他们。”
周兰书可不信这话:“好了,好了,不必解释,我都明白,你非君不嫁,他非卿不娶,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姚玉馨也不解释,在旁边笑个不停。
张珠珠:“天造地设就天造地设吧。”
这倒是也不假。
周兰书喝了口水:“我婆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真是愁人。”
张珠珠说:“潘侯夫人真病了,还是?”
周兰书:“真病了,那天急火攻心,生生昏过去的,不是装的。”
可能有人觉得潘侯夫人是装病要挟宫里呢,那不是,她真病的起不来,几个儿媳妇和女儿轮番照顾她呢。
张珠珠:“这气性有点大。”
周兰书说:“她本来可以当太子妃的娘,日后当皇后娘娘的娘,最近不知道多少人捧着她呢,结果这美梦一下子都落空了,如何不气。”
周兰书觉得她婆婆是有点过分了,周兰书作为宗室郡主,景王嫡女,她带着那么多嫁妆下嫁潘家,已经给足了潘家面子,潘家还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以为外戚是好当的吗。
也不看看孟家和刘家的下场,简直就是糊涂。
希望这当头棒喝能让他们冷静些,清醒些,不要再做美梦了。
周毅才去看望了生病的舅母,他对潘侯夫人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这位长辈从前对他也是十分慈爱的,只是权势面前,人犯了点糊涂,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见了李弗说道:“我这位舅母不敢将责任推到我两位母亲身上,你们京兆府成了活靶子了。”
李弗道:“京兆府只是依例行事,从未越矩。”
那份调查报告也并没有弄虚作假,那是事实,传扬可以,可以令许多人免于受苦。
潘家到底没有实权,他们就是有,也不能把李弗给怎么样,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新帝和太子多看重李弗。
这件事情,他们只能自己想通了。
“你说那两个,我该怎么处置。”周毅道。
之前在酒楼上的事情,朝廷表面上没做什么,但背后早就想方设法再查了,不出意外,果然是先帝那两个儿子弄出来的事情。
他们俩倒是没有单打独斗,在如今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了联手。
“杀又不能杀,也不能任由他们这般折腾下去……”说到这里,周毅顿了下,然后说,“要是给他们机会,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不好收拾,但是如果事情闹大了,不能收场了呢。
李弗道:“看来殿下已经有主意了。”
周毅:“还需要周全一番。”
这俩也没有多聪明,不给他们指点,他们恐怕搞不出大事来。
李弗道:“陛下登基,周边各族来贺,当初与西北有深仇大恨的,恐怕心中深恨,不趁此机会做些什么,岂不是可惜了。”
周毅明白他的意思,引狼入室,然后一网打尽。
可以一试。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有人要做贼,就让他们做一次大的。
这里不是商议的场合,两人就只说到了这里。
任昊跟着他大哥也过来了,要拜见太子,才说两句,任昊就说道:“你们听说那酒楼里的事情了吗,京城里有钱的女子这么多吗?”
任家大哥知道内情,瞪了弟弟一眼:“关你什么事情,少说话。”
当事人就在这里呢,不出意外,那有钱太太就是李弗的妻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怎么搞了这么一出。
好好的夫妻,怎么就成了有钱女人和小白脸,真是离谱。
周毅没忍住笑了。
他当然也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夫妻俩,幺蛾子就是多。
李弗倒是面不改色,对任昊的大哥说:“看来令弟是想成婚了。”
任家大哥道:“家里瞧着呢,想给他找个厉害点的,能把他管住了。”
任昊道:“我不要厉害的。”
他要温柔体贴的。
任家大哥踹了他一脚:“边儿去,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少插嘴,找小郡王玩儿去。”
任昊只能在心里骂他大哥,叫他成婚,就说年纪到了,不让他说话,就说他是小孩子。
没天理,真没天理。
没两日,书生们又聚集了一次,这次比上回场面更大。
范秀听了此事,立刻亲自过去,结果他差点把命搭在那儿。
第一回 闹事,事情没成,反而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完全没有掀起风浪。
制造这起麻烦的人,自然不会甘心。
新帝虽然登基,但范秀依然是内阁首辅,他为官还是非常有本事的,所以他养好伤之后,依然主持着朝廷事务。
他作为寒门出身的读书人的典范,是得到了读书人支持的,不少人都将他作为奋斗目标。
同时他也被诟病,因为范秀一直没有支持过朝廷的正统。
他扶持孟氏斗倒了刘氏,又看着新帝将这两位硕果仅存的皇子给过继出去了,如此说来,范秀也是完全违背了礼法的。
他这下子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事情闹起来,范秀是过去阻止的,这些年轻人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没有人珍惜他们的性命,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便是死上千百个,也还会有新人出来。
他们的性命在上位者手中,是一文不值的。
范秀不能看他们白白丧命。
结果他自己差点把命给丢了,京兆府的人及时赶过去,把他从人堆里给救了出来。
因涉及当朝首辅,太子周毅、李弗和京兆府府尹都是亲自过去了的,这次人都被抓了起来,理由不是聚众闹事,而是伤了朝廷命官。
事后他们又进宫回禀此事。
皇帝感叹道:“范秀此人,生不逢时。”
范秀多命苦啊,天时、地利、人和,他是一个都没占。
他的辛苦筹谋,他的心血,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这也不能怪他,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本来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做到的。
张珠珠道:“生不逢时,天底下这么多人,哪能人人都如意,能逢时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李弗道:“是,如今的时机,不属于他。”
现在的时机是属于这位新登基的皇帝了。
先帝把朝廷给祸害了一通,又连个稍微能撑起场面的子嗣都没有,范秀本来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就是有人又能怎么样?
往前朝看,叔叔为了抢侄子皇位,不惜动用刀兵的,难道是少数吗。
张珠珠道:“那现在怎么办,人抓起来了,是要打还是要杀?”
李弗:“不会,京兆府新开辟了荒地,他们要去种地了。”
剩下的事情,是要周毅去办的,李弗不管那些。
张珠珠道:“你说,是礼法重要,还是填饱肚子重要。”
“人各有论。”李弗说道。
这不好说。
现在已经有人在绝食了,倒是可以瞧瞧,这里面有没有真的硬骨头。
京兆府开辟的荒地,找了佃户来种,同时府衙里那些罪过不是太重,也并非穷凶极恶的人,也在地里干活。
新近被抓进去的年轻人们被逼着干活,嘴上也不安分,又宣扬他们要维护的礼法。
他们觉得自己的言辞是可以打动这些人的,让他们也明理,知道这天底下还有礼法两个字。
兄长死了,兄长的儿子才应该继承家业,无论如何,这家业都不应该落到弟弟头上,这不合规矩。
如果当皇帝的率先破坏了规矩,那全天下的礼法便都要被破坏了。
礼崩乐坏,无法挽救。
他们的理由是充分的,奈何寻常百姓对是谁做皇帝没有太大的兴趣。
百姓只知道他们不用再交苛捐杂税了,也不用担心明年收回来的粮食要全部上交,一家人都只能吃糠咽菜。
他们现在有活路了。
比起之前的先帝和那个儿皇帝,明显是现在的皇帝更好。
至于其他事情,跟他们无关。
京兆府没人阻拦他们宣扬自己的想法,但他们会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似乎是多余的。
朝廷也不可能任由当今皇帝的名誉被损,大家坐在一起,打算把这件事解决一下。
宋老先生写了篇文章,直指皇帝得位不正,不合礼法,言辞非常尖锐。
这文章果然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但随后又有人写了其他文章,挑了前朝一些得位不正的皇帝,说明了他们立下的功业,将当今皇帝跟他们作比较。
虽然得位不正,但本朝情况特殊,如果没有一位足够有本事的皇帝,是撑不住这个朝廷的。
欲扬先抑。
同时先帝那两个儿子也被推到了人前,大家便议论起他们二人,想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当今皇帝的本事。
皇帝是个宽容大度的,把两个侄子叫了过来,说我活了几十年,肯定是比你们俩强,你们也不要和我比,你们跟我儿子比,你们哪个要是比我儿子强,诶,这太子就换人。
周毅:好想知道他是从哪个水沟沟里被捡回去的。
当爹的,不应该个儿子扫平障碍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他要给自己的爹扫平障碍了。
这主意还是很不错的,但又有人为那两位皇子鸣不平,说他们生下来就被先帝所疑,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皇子该有的教导,他们怎么能比得过周毅。
礼法和现实的矛盾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
范秀不顾受伤,上了折子,意思说皇帝虽然得位不正,但这属于特殊情况,一切的源头都在先帝身上,现在朝廷只有一位守成之君是不够的,需要皇帝这样的英雄人物来撑住局面。
两位皇子已经被过继出去了,那他们在礼法上也就不是先帝的儿子,他们不能与太子相争,应该让他们尽早离开京城,前往封地,日后都不能再回京。
这是范秀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情,让他们活着离开京城。
宋老先生在之前的文章里指责了皇帝,但他也承认范秀的说法是正确的,同时他不惜以自家的情况作为示范。
他的长子不成气候,次子和女儿倒是更有本事。
宋老先生表示自己已经让次子来继承家业了,嫡长子在特定情况下,是可以被放弃的。
礼法和现实有矛盾,要依旧现实情况来分辨,读书人也不能够把书给读死了,要灵活变通,不能认死理。
这事情轰轰烈烈闹了好些天,眼看都要过十五了,才看到了结束的苗头。
好在皇帝占据着舆论上风,同时得到了几位大儒的支持,在礼法是勉强过了关。
就在这时候,一个醉酒的胡族使者在酒楼里破口大骂,说他们出钱出力支持先帝的两个儿子,结果他们二人拿了好处,却一事无成。
勾结外族的名声,当场就被落实了。
第261章 泼脏水最有用
兄弟争斗,叔侄反目,这样的事情虽然难看,可到底也是自家人,自家事,跟外人没有关系。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有外人搅和了进来,还是最大的仇敌。
这简直荒唐。
许多人都相信这个消息,为了皇位勾结外族,引狼入室,这样的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的。
如今眼看新帝占上风,先帝这俩年轻儿子难免做出什么混账事情。
伴随着这个消息的落实,朝野内外关于新帝得位不正的讨论也渐渐消失了。
再有人给说什么,恐怕也要被人说成是勾结外族。
上元节到了,节日的欢快气氛压过了京城的闲言碎语。
大家要过节了。
张珠珠这次要跟她的两位姐姐一起出去玩儿了。
李弗今天要去衙门值守,他要去看京兆府改革的成果,看看今年上元节的京城,是不是比往年强些。
“我以为朝廷有高招,结果到了最后,还是泼脏水。”张珠珠对李弗说道。
沾上了勾结外族的名声,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们只怕是要被人给骂死了。
与此同时,亲自抵御过外族,战功赫赫的皇帝,他的功绩也要再一次宣扬起来了。
高下立见。
李弗:“高明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
皇帝就是找千百个理由,人家咬定了说你得位不正,你也没办法。
与其纠结这件事情,不如赶紧翻篇,等时间长久了,什么得位不正,不合礼法这样的说法,大家也就想不起来了。
纠缠来纠缠去的,反而没有意思。
不正就是不正,大家都知道,找理由不过是自欺欺人。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如此,只要用一个更大的事情压过现在这件事就好。
“说的也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张珠珠说道。
当今皇帝的是非功过,日后自有评断,现在人家是当权者,规矩体面都会有的,用不着操心。
张珠珠和李弗自然都不方便带着孩子,他们要各自出门去了。
李弗叮嘱她:“在外面要小心些,让侍女紧跟着你们,别往人多的地方挤……”
眼看他还要再说,张珠珠笑了起来:“京兆府不是今非昔比了吗,怎么还要这样叮嘱我,你这是没有自信呀。”
去年那场面,她是见识过了,今年肯定要比去年强些吧。
李弗帮她整理头上的发簪,说:“偷盗拐卖,都是无本买卖,这样的事情,是杀不尽的。”
总有人想走这个一本万利的捷径,京兆府和禁军如何严防死守,都是防不尽的,只能尽力减少这种情况。
张珠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今日你要辛苦些了。”
别说现在了,就是搁在她那个年头 拐卖也是屡见不鲜。
京兆府能做的就是尽力防备,实在防不住,就只能事后追查去了。
李弗:“不能陪你。”
他不怕辛苦,他只是想跟珠珠一起过节,但职责在身,别无他法。
两人抱了一下。
“没关系,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张珠珠笑着说道。
他们只是节日这一天晚上分开罢了,只是很短很短的时候。
李弗笑着说了自己想吃什么,又提醒她:“带一对大雁灯回来,给咱儿子过节。”
张珠珠拍了他一下:“怎么就大雁灯了,小孩子都喜欢猫猫狗狗的你不知道啊。”
李弗理直气壮:“他只是我的借口罢了。”
张珠珠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怜我这儿子哟,我先走了。”
才生下来多久,便已经成为他爹挟幼子以令其妻的借口了。
李弗笑着扶她上了马车,这才去了衙门。
吴贵娘这个年过的是非常开心。
她两个女儿和外孙都陪在身边,家里满是欢声笑语,一点都没有孤寂的感觉。
张珠珠见到她,果然是眉开眼笑的,正说着要带女儿们去哪里玩耍呢。
“三儿来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姐姐。”吴贵娘说道。
张珠珠:“放心,我早有安排。”
她早就计划好了,虽然李弗不在身边,叫她很不习惯,但是节日还是要好好庆贺一番的。
总不能李弗不在,她就不过节了。
张银银的儿子还太小,就留在了家里,还特意哄睡了。
张金金的儿子大些,已经能够带出门玩耍了。
张银银叹道:“你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都离不开我和他爹,一会儿不见,就要哭闹,我下午没让他睡觉,这会儿睡着,我就能出门了。”
自从当了娘,她就再也没有自由了,时时刻刻都要和孩子在一起不能分开。
张珠珠道:“他那么小,心里眼里都是你们,以后长大了,你想让他天天缠着你,他也不能了。”
吴贵娘闻言非常认同这话,说:“你们弟弟就是,现在有什么话也不肯和我说了,男孩子一长大,就要跟当娘的离心了,你们还是抓紧,生个女儿陪着比什么都贴心。”
她最近有两个女儿在身边孝敬,别提多高兴了。
张珠珠心说您可真是双标,现在说起女儿好了,以前还去烧香求菩萨,别扔她们头胎生女儿呢。
重男轻女这个思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灭绝。
她反正两辈子都看不到。
说起孩子,吴贵娘又感叹起来:“你们大姐,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个老二。”
张金金后头倒是怀过一个,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孩子没保住,不到两月突然流产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后面她一直养着身子,这老二便迟迟没有生出来。
张珠珠道:“大姐要是想生,我托人找个专治这方面的郎中来瞧瞧。”
张金金确有此意,之前在松阳县,她因为妯娌,跟婆婆不对付,搞得她心情不是很好,现在他们夫妻俩来了京城,什么事情都由着他们自己来,没有别的烦心事了。
一家人一起出门游玩,逛过了京城的街巷。
这里比松阳县繁华太多了,简直叫人看花了眼。
玩到大半夜,一家人才不舍地回家,好在明后两日还有热闹可瞧。
张珠珠买好了李弗想吃的东西,回了家。
李弗深夜归来,屋里的灯仍旧为他亮着。
他大半日的疲倦和辛苦顿时消散了许多,进去的时候,听见张珠珠说:“小笨蛋吃脚脚,脚指头短,不会吃到嗓子眼里的。”
他走过去,看见儿子还醒着,张珠珠把他的小胖脚送到他嘴边。
这傻孩子吃的啧啧有声。
张珠珠笑个不停,然后回头看见了李弗。
李弗身上带着寒气,他没着急走过去,问道:“怎么不睡?”
张珠珠道:“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还睡着呢,结果醒了吃的饱饱的,就有精神了,我就叫人把他给送过来了。”
小孩子有时候就是这样,起来就要玩儿,不肯好好睡觉。
要是平时,乳母就把他哄睡了,但是今天张珠珠在,就玩了起来。
红豆的小脑袋也往李弗这边看,他还吃着脚,吃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又朝他爹傻笑。
李弗也笑道:“把他送给你给你玩儿。”
张珠珠道:“对啊,他多好玩儿。”
红豆也朝他娘傻笑,张珠珠逗他:“小猪蹄香不香。”
红豆听不懂他娘说什么,笑的更加开心了。
李弗去换了干净衣服,又洗脸洗手,这才走过去,把儿子给抱了起来。
“好了,我哄他睡觉,时候不早了。”李弗说道。
若是养成了晚上不睡白天睡的习惯就不好了。
张珠珠:“要不我来吧。”
李弗今晚上挺辛苦。
李弗说不用:“我哄,你哄得慢。”
张珠珠不经常哄孩子睡觉,业务不是很熟练。
“瞧你说的,好像我只会玩孩子似的。”张珠珠很不服气。
李弗心想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说:“一家只要有一个熟悉的就行了,我擅长照顾他,哄他睡觉,你擅长哄他玩儿,小孩子都是更爱玩的,你的事情更重要。”
张珠珠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叫人去把她带回来的吃食给热了一下。
等热好了,李弗也哄睡了孩子,夫妻俩坐下一起吃宵夜。
“今日怎么样,事情多吗。”张珠珠问他。
京兆府的整治肯定是有成果的。
李弗说:“来报案说孩子丢失的,也有几起,找到了一些,剩下的也正在经常四处寻找,看明日能不能找到,起火的地方有三处,救火还算及时,没出问题,打架斗殴的不少,尽量都当场调解。”
总而言之,情况肯定是比前些年好多了,也算京兆府没有白白辛苦这许多日子。
“那就好,剩下的再追查。”张珠珠说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还要继续查漏补缺。
李弗吃了些东西:“今日玩得高兴吗。”
张珠珠想了想:“高兴是肯定的,不过也不至于太高兴,人家都是双双对对的,我呢,主要负责带宁哥儿玩耍。”
李弗捏捏她手:“是想我了。”
“当然,我很惦记你的,”张珠珠笑道,“我看到好景的时候,就想着,唉,三郎不在我身边。”
李弗听见她这样说,又觉得高兴,又替她可惜。
珠珠需要他,作为丈夫,他很高兴。
但她不能够好好的欣赏元宵好景,想来也是惋惜的。
张珠珠见他神情,说:“没事,这景,我们去年也看过的,以后还可以再看。”
人生,哪得处处圆满。
只要稍微圆满一点就好了。
“我今天看见有人将孩子架在肩膀上,明年你就可以把咱们的心肝宝贝儿架上,一起出门了。”张珠珠说道。
李弗想象着那个场景,也觉得十分美好。
“嗯,明年我扛着他出去玩。”
夫妻俩畅想了一下,又吃饱喝足,这才休息。
过了节,该干活的干活,该上学的上学。
京兆府的书院开年之后收了更多学生,需要给这些孩子开蒙的先生也就更多了。
京兆府是要公开招聘先生了,二姐夫得了个参加考试的机会,他有功名,又有经验,应该是能够招聘上的。
大姐夫还是想做回老本行的,但是京城可不好立足,他先找了个同行的铺子去干活了,也是闲不住的。
宁哥儿则被送进来读书了,他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
得知要读书,还是挺高兴的。
等过两天,他大概就知道哭了。
京兆府开学这日十分热闹,皇后娘娘自己不便过来,打发了身边的宫女前来。
这书院是拿了善款办起来的,他们得对这善款负责。
张珠珠也过来了。
“荒地开垦好了没?”她问李弗。
李弗便带着她过去看热闹了,之前因为范秀受伤被抓进来的那些人,还在开荒呢。
这地多着呢,一时半会儿是开不完的。
“我看他们干的还不错。”张珠珠说道。
李弗:“不太行,不如我。”
张珠珠:“你真好意思。”
这话说的,张珠珠又道:“那他们还不如我呢。”
真论起来,她才是这里最会种地的。
这话声音不小,引来了旁边人的关注,他们纷纷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张珠珠立刻叫人拿了把锄头,要证明自己。
李弗没拦着,张珠珠哐哐是翻起地来,动作娴熟,干的又快又好,叫一众人都十分意外。
她站直了,得意地说道:“瞧瞧你们,还是男人呢,这活儿干的还不如我,看来你们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不是干实事的料。”
他们想反驳吧,但看看人家翻的地,就只能闭嘴。
“哼,我们才不和女子相提并论。”
他们可都是男人,还是读书人,他们本来就不擅长农事。
张珠珠:“是是是,诸位高贵,诸位是被有钱的太太看上的,我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瞧瞧,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一点不如何。
李弗听见这话,立刻说:“走吧,这里都是尘土,你衣服该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