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都知道她是首辅掌上明珠!by双鲤鱼
双鲤鱼  发于:2024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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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睁大了眼睛:……这样吗。
张大春:“我那丫头不知怎么知道的,年年都是她劁猪。”
李启的手抖了一下。
他拍拍张大春的肩膀:“咱们年纪大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道理,是吧。”
张大春叹气。
他的道理没有张珠珠多啊。
“为了口吃的,我这当爹的还要低头,你说说,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启:“你就说想不想吃。”
张大春:“想吃。”
这不就得了,张珠珠如果是可以被取代的,那争斗还有些意思,你想吃,从头到尾就输了啊。
第二天,张珠珠果然哼着小曲儿在李家做饭。
李启看见她,眼神十分复杂,张珠珠不解地看着对方,然后随手就把一只鸡开膛破肚了。
李启背后一寒,笑道:“看来是扳回一城?”
要是他的更早一点,就能看见张珠珠杀鸡放血了。
张珠珠笑:“伯伯,我这是坚壁清野,完胜。”
路过的李弗和周存,周存:“什么,什么,坚壁清野是什么意思。”
李弗:“作战的时候,加固城墙,将城周围的粮食和人全部放进城里,然后坚守城中不出,这是作战时守城的办法之一。”
周存皱眉:“珠珠怎么知道这个。”
李弗:“说了她聪明。”
周存有点得意,说:“是,她就是很聪明,我知道。”
张珠珠最近有时候会在旁边听李家人讲课,周存以为是她最近学到的。
李启则以为这是李弗教张珠珠的,也觉得张珠珠是厉害。
周存去苦读了,李启去看学生。
李弗道:“除了坚壁清野,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什么,”张珠珠站起来,笑着看李弗,“美人计。”
李弗一哽,落荒而逃。
张珠珠哼着歌儿笑,真是不经逗啊。
这日,张家跟李家商量了下张珠珠工钱的事情。
张珠珠据理力争,尽力保障自己的利益,道:“一个月二钱银子可以,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要我做大菜,准备年货,或者你们家里有客人来,有哪一位要做寿或者有别的事情摆宴席,那是另外的价钱。”
张大春听见这话,红着脸训斥张珠珠:“三儿,你说什么。”
二钱银子不少了啊!
张珠珠大大方方的,并没有不好意思:“比如下个月就是端午节了,要我包粽子的话,那我要加钱。”
林文婴道:“可以。”
林文婴和李启夫妻并不觉得她要得多,李弗更不觉得。
“人食五谷杂粮,总是要生病的,我每个月要歇四天,日子我自己定,这四天钱照给的,另外再歇,就可以扣钱了,不过我歇之前会把饭菜提前准备好,蒸煮一下就能吃的。”
林文婴点头:“好。”
这也可以理解,谁还不生个病呢,何况张珠珠值得啊。
做饭好吃又干净的,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下要加多少钱,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珠珠还在自夸,她说道:“你们不亏的。”
送走林文婴和李启的时候,吴贵娘和张大春两口子脸都是红的,他们本来以为是一句话的事情,结果张珠珠这么会计较,好像他们两口子爱计较一样,所以教出了这样的孩子。
张大春道:“三儿,你可真能计较啊。”
张珠珠理直气壮:“我这不叫计较,我这是保障劳动者应得的权利,我很客气了。”
都没要求双休呢。
“你就做个饭,什么劳动者。”张大春反驳。
“那你别吃啊。”张珠珠说。
张大春:“要是干活的都按你这么来,以后家里都请不起了。”
张珠珠:“是啊,这不是李伯伯和婶婶人好吗,你不如人家大方。”
这就又说到张大春小气了。
哪个女儿这么糟践亲爹啊。
张大春:“我做了什么孽,怎么有你这么个女儿。”
张珠珠:“这就得问问菩萨了,想必是前世的冤孽。”
父女俩一唱一和,说书一样。
李弗走得很慢,将这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张珠珠这样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要求,李弗并不觉得她斤斤计较,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好像眼里有光,让人觉得她自信满满,跟之前丧气的模样很不相同。
听她说她是在保障自己的权利,这个说法也让人耳目一新。
李弗没有听过这些话。
林文婴也道:“张家这个女儿,确实是机敏,也大方得体。”
可惜生在张家这样的寻常人家,要是生在京城贵族家中,必定是个人物。
李启道:“生在何地不重要,我看她生在这里,倒是咱们家的运气。”
林文婴笑:“也是。”
起码李家人饿不着了。
张家人已经回家,李弗赶上父母,这才一起回去。
林文婴看着儿子,心底里升起一股隐忧,却也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说起。
她不说,儿子或许并不懂。
她说了,反而才是点醒了儿子。
为人父母,真是艰难啊。
孩子不管是精明,还是糊涂,为难的都是爹娘。

张珠珠正式开始了工作赚钱的日子。
刚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也想过大展宏图,最后发现一切都是梦想。
你想做生意啊,可以。
但是如果没有背景,没有人撑腰,你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譬如镇上从前有家做酒楼生意的,那厨子据说是从外地那个有名的酒楼回来的,手里有食谱,想自己做生意。
结果他没有打点好,生意没有做成,食谱丢了,更是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告到官府,没有用,根本就找不到打他的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打伤打残都不算什么,还要杀人全家的。
张珠珠了解过一些情况,那真是非常可怕,这真的是个凶残的社会。
现在能做成生意的,一般是出身好,有靠山的,还有就是地方上的大族,张家村勉强算是个族。
你如果要做生意,你就要把你这些亲戚都拉进去,大家有钱一起赚,再想方设法勾搭上个当官的,或者自家出一个做官的,相互勾结,这才能把生意做大了。
或许也有人清清白白做生意的,但这比较少。
张珠珠要是发狠,或许能够做成生意。
但她真的好累,她不想做。
幸运的是,她投胎的张家能给人吃饱喝足,饿不着。
两口子还都心软,日子总算是过得下去。
虽然干活多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反正要是去做生意,更是得起早贪黑,累死累活。
张珠珠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只想过得稍微轻松一点,
她现在在李家做事,倒是找到了从前上班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还挺好的。
李弗看她,像看见一只轻快的燕子。
“怎么这样高兴?”李弗忍不住问她。
张珠珠笑:“如今你们都还指望爹娘吃饭,我却不是,难道不值得高兴。”
李弗一想,确实如此:“对,三姑娘比我有本事。”
张珠珠哈哈笑:“说笑罢了,你一看就是要做大事的人。”
李弗确实心存大志,尽管他们一家不得不离开京城,甚至他们兄弟都失去了科举的机会。
但还是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李弗还是想实现自己的志向,就像张珠珠说的,要尽力地争取自己的权利。
李弗:“三姑娘有什么志向?”
张珠珠回答:“算不上志向吧,我就想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用整日辛苦劳作,只让我躺着,我就高兴了。”
李弗想了想:“这似乎,有些艰难啊。”
人哪里只躺着的,人活着,总是要有事情做的。
张珠珠看他:“不难,那不叫志向。”
李弗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也对,希望你的志向能够实现。”李弗献上了自己美好的祝愿。
张珠珠回答:“与君共勉。”
李弗大笑:“好,好,共勉。”
端午节很快就到了。
张珠珠开始准备包粽子。
她准备多包些,把自己喜欢的口味都包出来,辛苦一场,她总要吃的高兴点。
张珠珠从前不爱做这些,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情,她过节的时候都是凑合的,尽管外人可能觉得张家吃的很好,但对张珠珠来说,那真的就是在凑合。
今年她不凑合了。
她提前试了一些口味,甜咸荤素都有,试好了口味,临到日子,就开始包粽子了。
李弗很是感慨,对她说:“家里的柴火近来都不够用了。”
李弗还在继续读书,他是有名师指点的,如今也跟老师有书信来往,同时他负责家里的一些杂事,比如砍柴。
张珠珠道:“这就不够了,我还打算搭个窑,给你们烤点心吃呢。”
李弗才砍了一早上的柴,手还在抖,听见这话哭笑不得:“三姑娘,不说我,我们家的斧头都砍出豁口了。”
张珠珠看看那斧头,嘴里喃喃念叨:“唉,冶炼技术也不行,可惜我不会搞基建。”
李弗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问了一句。
张珠珠笑:“我在猜是斧头不行,还是你不行。”
尽管李弗并不知道这“不行”的含义,但也莫名生出一点好胜心:“当然是斧头不行,这斧头上的铁只是寻常的铁,不是精铁。”
这斧头不够锋利,他握紧自己发抖的手想。
“那你再去多砍点柴吧。”张珠珠忍笑说道。
李弗道:“我是读书人,整日砍柴烧火,樵夫村夫一般,何日才能实现志向。”
这其实玩笑话,他时常这样同张珠珠说笑,二人越发熟悉,便更不避忌了。
张珠珠:“我告诉你一个能够实现大志向的好法子。”
“洗耳恭听。”李弗说。
张珠珠道:“你整日读书,坐着不动,对身体健康实在不利,我让你砍柴烧火,这是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就能实现志向?”李弗问。
“你们读书人,是年纪越大,越招人待见,”张珠珠慢悠悠道,“不过很多读书人身体不好,常常三四十岁便不在人世了,五六十岁,七八十岁,更是少见。”
这是真的,现在平均年龄真的很低。
在现代三十岁还风华正茂呢,在这会儿就已经当爷爷了。
张珠珠道:“日后你跟你的同龄人要争取同一件事,你输了,但是这不要紧,你等一等,等你的对手比你年少的时候,你的赢面就很大了,你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你就是读书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
“不信你看,那朝廷里当官的,是不是年纪大的说了算,你沉住气,活到一百岁,到时候你就是好几朝元老,编写史书的时候,你说了算,就把那些死的早的同僚们的功绩,加在自己身上,从此名垂青史。”
她在这里瞎编了一通,李弗听了,真是服了她。
“三姑娘,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李弗道。
张珠珠丝毫不讲道理:“有本事他们也活那么久,让他们改啊。”
李弗真想给她拍手称赞。
“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张珠珠道。
李弗:“有。”
全是歪理。
李弗教她读了些书,但是他发现张珠珠对书的见解总是跟旁人不一样,她好像有她自己的道理,外面的道理她听不见去。
李弗总觉得读书能够改变她,但这好像很难。
“那就砍柴吧,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张珠珠催促。
张珠珠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她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就跟李弗一样,他们各自学过的道理都已经根深蒂固,是已经成型的东西,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李弗拿着豁口的斧子,任劳任怨地砍柴去了。
他承认,他真的不是这三姑娘的对手,说不过她,再来几个人,都说不过。
粽子包了一上午还没包完,李家满院子都飘着香味,弄得学生们无心读书。
好在要过节了,先生们也不是很有心思教书。
双方彼此都轻易放过了。

第21章 三郎真可怜啊
家家户户门上都挂了艾草,张珠珠手腕上也绑上了一根五色丝线,村来还能闻到草药水的味道。
这都是辟邪的东西。
张珠珠包的粽子大受赞誉,两家人都吃得很高兴。
张大春吃罢了说道:“真是稀罕,一个北方生的丫头,还会做南边人爱吃的肉粽子,做的还挺好。”
吴贵娘道:“孩子聪明呗。”
她就觉得珠珠比较聪明,比家里其他孩子都强些。
“咱家珠珠有这本事,以后肯定能够嫁个好人家,”吴贵娘骄傲地说道,“当家的,你说要不把珠珠说给镇上的大户人家。”
张珠珠在心中大呼救命,大过节的,就不要说这么晦气的事情了。
张大春说:“你做梦呢,哪个大户人家看得上她。”
还大户人家,就她这一点不知道伏低做小的样子,嫁到哪儿都不能消停。
张珠珠闻言道:“嫁什么,我谁也不嫁,回头去庙里出家。”
张大春:“你看看,你看看,我才说一句,她就要跟我大呼小叫,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珠珠:……我年纪也不小了好吗。
她两辈子加起来比这两口子都大,现在还要给人当女儿,真是的。
为什么她没穿越成个老太太?据说这个也很流行的啊。
那样她就可以享几年清福了,然后风光大葬了。
不像现在,她只能吃苦受累,还不可能风光大嫁,因为她自己根本不想嫁人!
真是,烦死了。
吴贵娘见状叹了口气,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是找个老实听话的比较好,珠珠主意大,要是家里有两个主意大的,到时候会吵架的,不太好。
张大春:“哼,不是要出家吗,到时候就让她去出家,还省了一块地。”
吴贵娘听见这话,忍不住道:“当家的,你说的什么话,出家这话是能随口说的吗。”
为了省一块地让女儿去出家,传出去他们还做不做人了。
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
张珠珠听他们说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今日过节,大人小孩都闲着,大家吃过饭,便在外头说闲话。
张珠珠出了门,身边就围过来好几个小女孩儿,说头发乱了,叫她给扎头发。
张珠珠还是很喜欢小女孩儿的,在门口跟她们玩耍。
过了会,便有婶子过来,说:“珠珠喜欢小孩儿,还会下厨,看着是贤妻良母的模样,以后肯定说个好人家。”
张珠珠:……才在家里说了这件事情,出门就又说起来了。
张珠珠很是头疼,敷衍道:“这倒是没有的。”
“哎哟,瞧瞧,夸你还不好意思了,真是长大了。”妇人们哄笑起来。
张珠珠面上笑,心想她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看见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就要说婚嫁之事。
张珠珠道:“听说西头那口子又打起来了,大过节的,怎么打架了。”
村里有对夫妻,成亲的时候是父母之命,成了亲后两个人看不出顺眼,隔三差五地吵架,现在已经是要动手了,很不消停。
妇人们立刻跟张珠珠讲起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一时不再提婚事了。
等众人回过神,张珠珠已经不见了。
李弗怀里抱着家里最小的滔滔,小姑娘不肯回家,也不肯下地走,就是要李弗抱着。
李弗的手都在发抖。
他平时自然是抱得动小侄女的,但这两日劈柴劈得太多,这会就想歇歇。
张珠珠道:“你们家吃完了。”
李弗看见是她,将小侄女递过去:“帮我抱一会。”
滔滔常跟张珠珠玩儿,也乐意让抱着,张珠珠把孩子接了过去。
“她爹娘呢?”张珠珠问。
李弗无奈道:“她爹说近来家里忙碌非常,他们夫妻许久没有说话了,打发我给他们带孩子。”
他二哥两口子是上元节灯会上看对眼的,彼此恩爱,从前还在京城的时候,这对年轻夫妻就时常抛下孩子出去游玩。
如今没有仆从婢女指派,李启夫妻两个要说话,李朴一家四口也不好打扰,那就只能让李弗这个单身汉来照顾小姑娘了。
张珠珠听了直笑:“三郎真可怜哪。”
李弗:“彼此彼此。”
滔滔是个缠人的小姑娘,爱叫人抱着搂着,这会儿正紧紧圈着张珠珠的脖子。
张珠珠正要反驳,李弗上前捏捏滔滔的脸,然后转身就走。
张珠珠:……嗯?!
关她什么事情。
“李弗!”
李弗走得没影儿了。
他实在劳累得很,给老师回信的时候,手在发抖,写的字大不如前,这一回还不知道要怎么被老师痛骂呢。
这其中不乏张珠珠的原因,叫她帮自己带个孩子也是应当。
张珠珠对滔滔道:“你小叔叔跑了。”
滔滔眨着大眼睛,在张珠珠脸颊上留下一个奶香奶香的亲吻。
张珠珠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好,不要他,姨姨带你去玩儿。”
滔滔咯咯地笑起来。
张珠珠领着小姑娘回了家里,带了一下午的孩子。
傍晚李竹和周如意来找的时候,滔滔在张珠珠怀里睡得很沉。
夫妻俩很是不好意思。
李竹道:“我这弟弟真是不成体统,叫他带会儿滔滔,他竟然把滔滔交给你了,真是劳烦了。”
小时候他们兄弟时常打架,年纪大后便没有了,现在李竹真的很想回去揍李弗一顿。
周如意倒是冷静些,将女儿抱在怀里,说:“看她睡得这么香,妹妹你辛苦了。”
张珠珠回道:“滔滔可爱,我家里人都喜欢她。”
李竹得意:“那是,我们滔滔可讨人喜欢了。”
周如意推了丈夫一下,李竹这才停下,又说了一会儿话,夫妻俩带着女儿回去了。
出了门,李竹道:“我要回去揍这小子一顿,这么点小事他都办不好,还把滔滔给三姑娘照顾。”
不是说张家人照顾得不好,只是不应该这么做。
周如意说:“你说,三郎不把滔滔给旁人照顾,就给三姑娘,为什么?”
李弗年轻些,但他是很可靠的。
李竹道:“当然是滔滔跟三姑娘熟悉了,交给旁人,滔滔还不哭翻了天。”
李竹并没有想太多。
两家是邻居,张珠珠还给李家做饭,是个非常可靠可信的人。
周如意看看丈夫,哼道:“你笨死了,你再想想,咱们家三郎在京城的时候跟哪个姑娘来往过吗?”
李竹一愣,随即道:“如意你是什么意思。”
周如意:“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李竹:“你说他们俩私相授受?”
周如意白眼直翻,道:“两个年轻人罢了,你这么说,我那时候跟你是怎么个说法。”
这说辞也太难听了。
“咱们那是两情相悦,他们怎么跟咱们比。”李竹心说三郎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蠢蛋,他知道什么。
周如意看着丈夫,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毕竟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不少喜欢李弗的姑娘,甚至还有出身宗室的,李弗都从来不放在眼里。
到了这个小村子,李弗肯定没有什么改变。
张珠珠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姑而已,李弗眼里怎么会有她?
周如意不说话,心说,走着瞧吧。
家里有热闹看了。

李家老大李朴倒是先有了热闹可看。
李朴是读过书的,但他的科举之路走的并不顺利,他本人也不是很喜欢读书。
但他是李家嫡长,不读书又能做什么。
在读书一事上,他一直是被两个弟弟压着的,但李朴生性纯厚,性格温良,从不嫉妒两个弟弟比自己强。
最近家里开了学堂,他也在帮着父亲管教学生。
只是日子一久,李朴便受不了,成日里十分苦闷。
但他这个人又不爱说话,更不敢跟爹娘细说这个事情,苦闷得半夜起来溜达了好几次。
赵萍不忍见丈夫如此,这日吃过饭,便主动提起此事,等只留下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小声地说家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让父亲李启和老二李竹教那些学生就够了。
李朴知道妻子的好意,但他听见这话的时候,忙阻止了赵萍:“不用,不用,我听父亲母亲就好。”
只这一句话,便惹得林文婴大怒。
她“啪”地将茶杯摔在桌上,呵斥道:“你们夫妻两个真是……成事不足!”
这话是很严重的了。
赵萍惊地拽着丈夫的手臂,李朴忙挡着她。
他知道,赵萍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为他尽力了。
林文婴见状,更是生气:“赵萍,你是家里的长媳,你不督促着你丈夫长进便罢了,还要拦他,哪里有你这样做人媳妇的?”
赵萍被当众责骂,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李朴皱眉道:“娘,你不要这么说阿萍!”
林文婴大约是没有想到长子会驳斥自己,面色更加不虞。
赵萍确实是害怕婆婆的,但成日看着丈夫睡不着也不是个事儿,说:“母亲,夫君他并不喜欢读书啊。”
“不喜欢?”林文婴冷笑,“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天底下不喜欢的事情多了,还能凭你想不做就不做吗。”
李家还不想被逼离开京城呢。
赵萍头一次跟婆婆大声说话,这会儿才说了两句,眼泪便已经下来了。
李朴听见这句话,却一时忍不住了,说:“从前在京城,您说不读书就没有出路,如今李家人都绝了读书的路子了,不管是爹,还是弟弟们,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别想科举了!”
李朴说罢,浑身发抖。
赵萍是头一回跟家里大小声,李朴更是。
林文婴听见这话,一时十分心痛,不知该说什么。
李朴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他不知该怎么处理,便拉过赵萍走了。
这下子李家是有热闹了。
中午张珠珠来做饭,赵萍在旁边烧火,没说两句,她突然就哭了。
张珠珠差点儿被吓到了,道:“大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赵萍抹着眼泪,说:“三姑娘,我怕是要被休了。”
张珠珠:“啊?”
赵萍:“你是好的,还很照顾我家两个孩子,要是我被休了,那两个孩子没了娘,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们俩。”
“大嫂子,你们一家人有难同当,休了你做什么。”张珠珠很是不解。
这不至于吧。
李家大哥脾气很好,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啊,看着是个老实人,两人还有两个孩子,为什么要休妻。
难不成李朴表面老实,背地里对媳妇不好?
赵萍心说我是得罪了我的婆母了。
但赵萍哪里敢把家里头的事情往外面说,她本来就很怕婆婆,如今想到自己被休弃的命运,哭得更加伤心了。
其实张珠珠了解的还是太少了点,这年头,婆婆实在看不惯儿媳妇,是真的可以让儿子休妻的,张珠珠并没往这个地方想,只以为是他们夫妻闹矛盾了。
张珠珠劝慰对方两句,赵萍才勉强止住了眼泪。
李家的事情,张珠珠也没有再多问。
结果第二天李家又热闹起来了。
林文婴看大儿子大儿媳妇实在很不靠谱,想把长孙留在自己身边,亲自管教。
她怕孙子随了他爹娘,以后不成器。
李朴并不同意。
赵萍觉得这就是自己被休的前兆了,哭得更加伤心。
李朴看妻子哭成这样,多年的委屈压抑翻涌出来,夫妻俩抱头痛哭。
林文婴黑着脸看着他们。
李启在一旁劝,老二两口子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李弗更是不知从何处下手。
张珠珠进门看见这一幕,好像看见了牛郎织女分别的场面一样,林文婴就像那个要划一道银河,分开他们的王母娘娘。
张珠珠进了厨房,过了会李弗就来了。
张珠珠便忍不住问道:“你家里吵架了。”
李弗立刻道:“是,我母亲想亲自管教沅儿,我大哥大嫂不肯。”
张珠珠没说话,心里却想,既然人家夫妻不愿意,当婆婆的又何必非要插手。
家庭矛盾就是这么来的。
张珠珠不再问,李弗倒忍不住。
“我大哥不喜欢读书,只是他是家里的长子,难免对他期望多些。”李弗说。
张珠珠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何必这般,我看今天要煮些下火的饭菜。”
李弗也并不觉得那是大事。
结果这边饭做到一半,那边几个人大喊起来:“阿萍!”
“大嫂!”
李弗和张珠珠忙跑过去,只见赵萍晕倒在李朴怀里,面色惨白,嘴唇发青,一旁几个人围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珠珠忙跑过去,道:“把人平躺着放下,别都围上来,去找张四太爷来,他是村里的郎中。”
李竹道:“我去,我去找。”
张珠珠大声喊了赵萍的名字,然后掰开她上下眼皮,又去听她的心跳,观察了一番,松了口气对众人说:“应该是晕倒了,把人抱回去。”
她有一定的急救常识,可以判断赵萍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大碍。
李弗问:“只是晕倒了?”
张珠珠道:“是,去拿碗红糖水过来。”
周如意也吓得不轻,赶紧去了。
李朴把妻子搬回了屋里,人都还在发抖。
“阿萍,阿萍你不要吓我啊,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李朴急得还在掉眼泪。
林文婴见长子如此,心情十分复杂。
就是晕倒罢了,怎么就把他吓成这样了。
李启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把这情绪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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