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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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马车,一双温暖的大手便将她握住了。
“阿意!”
姜卿意瞧着眼前的人,心中惊喜,却又不知为何眼眶发涩,尤其想到一直期盼的舅舅也站在姜玉惜身前指责她时。
“舒平郡主,您已经回京了。”
“是啊,今早刚进的京,还没来及去看你,便听太子使人来说你今日要搬来,我便一直领着人帮你收拾着院子,你进去瞧瞧看可喜欢。”
姜卿意回头看并未下马车的越修离,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打算让她搬出来了么?
“天色太晚,早些歇息,等你们安置好了,孤再过来。”
姜卿意不想他走,她攒了好多的话想跟他说。
越修离似乎看懂了,“孤会尽快过来。”
“好。”
越修离的马车消失在黑夜里,舒平郡主才心惊肉跳的拉着姜卿意,“你与太子殿下平日里也是这样相处的?”
姜卿意乖巧点头。
舒平郡主暗自咋舌当初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能走到一起。
舒平郡主陪姜卿意进了别院。
别院不算大,但胜在清幽别致,而且靠近舒平郡主。
“这两日我先住在你这里。”
也省得外面的人闲言碎语。
姜卿意感激不已,“多谢郡主……”
“你该叫我一声舒平姨母的,总是郡主郡主叫着,多生分。”
舒平郡主感慨着说,“当初你娘亲的死讯传来,我不在京城,便已经与夫君商议好,回来便要做你的义母,你爹不管你,我也好将你接到身边教养着。”
“如今回来,才知你有了范老夫人这个义祖母,又得太子殿下维护,倒是不必我多费心了。”
姜卿意望着已经在悄悄流泪的人,轻挽住她的胳膊,“我现在独自搬了出来,以后也只能麻烦姨母多费心了。”
舒平郡主听到这声称呼,连应了好几声。
夜里,窝在柔软的床上,姜卿意望着崭新的床幔,“桑榆,我真的搬出来了。”
“是啊。”
桑榆从床幔下边儿拱进来道,“常贵常喜已经商议着要将厨房好好收拾,以后咱们顿顿都能吃好吃的,不必顾及其他人了。”
姜卿意轻笑,是啊,走到这一步,她自由了,也该诛心了!
姜卿意本打算等一等越修离,可等着等着,就因为被子太软和,房间太温暖而沉沉睡了过去,根本顾不上迟些太子殿下会不会过来了。
别院风平浪静。
翌日清晨,姜卿意神清气爽的起身,就听到院里很是热闹,出来,才见廊檐下都挂上了崭新的红灯笼。
“姜小姐,殿下安排了绣娘和玉金楼的人过来,一会儿给您量身和挑款式。”
“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桑榆好奇道,“难道是因为昨夜他过来受了冷落?”
姜卿意背脊一僵,昨夜太子殿下来了?
西舟干笑两声,反正殿下昨晚回去后,一个人在院外站了很久,今早还问蓝先生女人的话是不是都不可信?
天知道他家殿下昨夜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那什么,年关也近了,殿下的意思是,您若想回国公府也没关系。”
“不回了。”
那里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了。
西舟见她如此干脆利落,也暗暗松了口气,又给院子安排了护卫和粗使的下人就离开了,现在这里没有长辈,他久留只会叫人传些风言风语。
姜卿意跟舒平郡主一起用完早膳,打算去隔壁王家拜会一下。
刚挑好礼物出门,就见一道人影站在门口——苏毅。
“这位是……”
“姨母,您先回家,我迟些就来。”
国公府发生的事舒平郡主也听说了,再看苏毅的年纪和眉眼,美眸睁大,“你难道是阿袖的大哥苏将军?你没死!”
苏毅凝神看来,“你认识在下?”
“认识!”
舒平郡主脸色绷了绷,实在没绷住,指着他大骂,“你个糊涂东西,当年你没护住阿袖不怪你,可以刚回京就认贼为亲,你可知就是因为姜玉惜那歹毒之人,才叫阿意被赶去乡下吃苦受罪了十年!”
“你知不知道,一年前若不是我恰好撞见阿意,她要被乡下那对母子怎么糟践!”
“你知不知道她回了镇国公府,又受了多少罪!”
“你倒好,刚出现,就帮着外人欺负你的亲外甥女,苏毅,你真有本事啊你!”

舒平郡主这一通骂,吓得早早等在门口的王御史赶紧把人拉走了。
“你姨母年纪大了,脾气倒是越发大了。”
王御史笑跟姜卿意和苏毅道,“既是长辈,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
说着,吩咐下人,“去给苏将军沏茶。阿意,跟姨夫姨母进去,咱们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也省得闹误会。”
苏毅脸色几变,到底他是阿意的长辈,还是这两人是?
姜卿意望着看似和事佬,实则还是在给她撑腰的王御史,心口酸酸涨涨。
“是,姨夫。”
几人重新回了别院。
苏毅望着挨着舒平郡主夫妇坐在一起的姜卿意,欲言又止。
王御史,“苏将军不必拘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们阿意是个好性子的孩子,就算你说错了什么,她也不会计较的。”
苏毅暗自磨牙,什么叫你们阿意!
“这次来,我的确是有事想跟阿意确认。”
“苏将军请说。”
姜卿意开口。
苏毅想到昨晚她脱口而出的‘舅舅’,和此刻生疏的‘苏将军’,满口苦涩。
“我想知道,你与玉惜,到底谁才是阿袖的孩子?”
“阿袖嫁来大晋没几年我便坠崖了,我们受了些伤,这两年才恢复,恢复后,我便跟你表哥分头出发,他回了郑国,我来了大晋。”
苏毅语气痛苦,“我没想到阿袖已经……”
“苏将军想让我怎么证明?”
“你爹爹说阿袖其实没死,是被你藏起来了,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阿袖,我……”
“桑榆,送客。”
苏毅讶异,想说她的性子跟善良体贴的苏袖一点儿也不一样,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默默起身准备往外走,便听姜卿意问,“苏将军知道娘亲这些年在国公府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又可曾知道,娘亲的遭遇跟姜玉惜和她娘都脱不了干系?”
“当然,姜淮才是罪魁祸首,不过我想我的话你大概不会信,那就请苏将军多等几日吧,几日后我会给你证据。这期间,你最好离姜玉惜远一些。”
苏毅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过了很多事情,可当年被信任的部下推下悬崖那一刻,这十几年瘫痪不能动而遭受的罪也让他不敢轻易再信谁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其实已经失忆了。
他只隐约记得苏袖这个妹妹,其他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姜玉惜却能在不经意间与他偶然冒出的记忆嵌合,所以他才会信了她。
这一点他不能告诉阿意,毕竟当年害了他、害了苏家的人还没揪出来,若是那人知晓他失忆,那等着他和当初救了他的那些人的,必定又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知道了。”
苏毅轻轻一声,“你照顾好自己,昨日那些话,是我口不择言,还请你谅解。”
姜卿意没说话。
苏毅以为她还是不肯原谅,沧桑的脸上又添几根皱纹,迈步而去。
他不知道,姜卿意已经哽咽。
她不是要跟舅舅为敌的,那是最疼爱娘亲,最疼她的舅舅啊。
可舅舅明显隐瞒了一些事,她若是继续心软下去,只会叫他继续无所顾忌的被姜玉惜拿捏,她决不允许那一家子再糟蹋她的亲人!
苏毅走后,姜卿意很快平复好情绪,佯装若无其事的掠过镇国公府安排在街巷外的眼线,跟随舒平郡主夫妇去了隔壁拜访。
王家子嗣不少,光是王御史嫡出的兄弟就有四个,这四个兄弟开枝散叶也快得很,孙辈大大小小竟能凑上十个,满满一堂,再加上伺候的下人,一人说一句话,整个花厅便热闹不已。
王家大房的夫人姜卿意曾见过,几次想请她来府里看病,姜卿意念在舒平郡主的面子上也来过了。
“哎呀,听闻县主搬来,我昨夜就想去探望的。县主那儿还缺不缺什么只管说,咱们这么亲近,不用客气的。”
“听闻县主婚期已经定了。”
“哎哟那可好,等成婚看了早些生几位小皇子,可千万别像有些人一样,做个不下蛋的母鸡。”
几人笑起来。
就连王老太太也一脸笑容,仿佛他们才是跟姜卿意熟稔的人。
舒平郡主脸色难堪,王御史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被她拦了下来,毕竟嫁进来这么多年她的确没能生下孩子,夫君又不肯纳妾,她们笑话也是应当。
“诸位姑母都是什么出身?”
姜卿意笑问。
几个妇人见她笑盈盈的,还以为她是想为以后结交她们,有几分得意的回答,“我出自东县刘家,父亲是本地县令,官职虽不高,结识的却都是鸿儒。”
“我家祖上是翰林出身,如今兄弟也领了翰林院的缺。”
“我倒是不如二位嫂嫂,我父亲只是礼部郎中令罢了。”
姜卿意轻笑,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却如锥钉!
“区区县令之女、翰林之妹、郎中令之女,也敢当着齐王之女舒平郡主的面做贫嘴贱舌的长舌妇,你们哪儿来的胆子啊,王老夫人给的吗!”
一句话,把满屋的女人骂了个遍。
王家二老爷不干了,“栖霞县主这是要做什么,要为人出头么!”
“岂敢。”
姜卿意道,“我姨母好性子,我确实出了名的睚眦必报爱记仇,你们背着我欺负她也罢,我见不着,可你们当着我们的打她的脸,就是打我的脸,王二老爷,你这样语气,是要跟我结仇吗?”
满屋的女人吓得不行。
“这哪就到结仇这个地步了!”
王家祖上富过,但到他们这一代,真正出息的也就一个王御史,其他几个全都是花钱或靠着祖上的关系领了个没权的闲差,谁敢跟一个神医、一个未来太子妃结仇啊!
王二老爷脸憋得通红。
大老爷素来懦弱,三老爷就更不提了。
王老太太倒是强悍,但她身子不好,还计划着求姜卿意给她看看呢,这会儿竟也没张嘴。
姜卿意瞧着这一屋子的锯嘴葫芦,扶着舒平郡主在上首坐下,慢腾腾又喝了杯茶,才在王家几位夫人黑着脸准备离席时,开口,“老太太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骨头疼痛?”
“是……”
“舒平姨母昨儿就与我说了老夫人的症状,我今儿来,一是为了拜会诸位,二来也是为了姨母来给老夫人看病的,老夫人若是不介意,我给你把把脉细细看看?”
王老太太求之不得,跟着乐呵呵的夸赞起舒平郡主的孝心来,把那几个屁股都离开凳子的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定下
等姜卿意看好病出来,舒平郡主还心疼道,“阿意,你不必为了姨母委屈你自己,反正这些年我不在家中,也不怎么听过他们的闲话。”
姜卿意看她含着眼泪,却仿佛出了口恶气般舒畅的样子,“我不觉得委屈,我只是习惯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毕竟以后舒平郡主还要长住王家,把人全得罪完,舒平郡主反而没好日子过。
舒平郡主真是软到了心坎里。
“走,姨母这次回京给你带了好东西,你去瞧瞧。”
舒平郡主神神秘秘的,姜卿意也只以为是珠宝首饰之类的,直到她拿出一整套的道士法器,除了桃木剑这些,还有打鬼棒,甘露碗,雷令,令旗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桑榆好奇凑来,“郡主是要我家小姐去要饭?”
“不是呢。”
丫环端珠笑道,“这些都是郡主特地绕去边陲一个传闻有千年传承的道观请来的,那座道观的观主与齐王殿下有旧,这才肯割爱,说由县主您先挑几样,余下的郡主还要给人送回去。”
姜卿意心口微软,明明一开始在郡主眼里,算命相术只是下九流,却愿意为她千里迢迢去求来这些东西,想也知道那观主与齐王有再深厚的情谊,齐王去世多年也该淡了。
舒平郡主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
“我不用……”
叮铃——!
屋子里明明没有风,那只三清铃却响了一声。
姜卿意奇怪,“这三清铃怎么响了?”
“响了吗?”
桑榆疑惑问,“我怎么没听到?”
姜卿意伸手拿起那只三清铃,这里面,唯有它最普通,放在角落也毫不起眼,可握在手里,才觉出它的分量,铜制的铃身朴拙厚重,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时却竟然悄无声息。
“这三清铃莫不是个坏的?要不换一个,回头姨母再重新给你寻一个……”
“我就要这个。”
姜卿意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个三清铃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不过她平日里也不需要给人做法事,这三清铃好坏也无所谓了。
姜卿意很快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夜幕降临。
姜卿意没有留在王家吃饭,而是请了舒平郡主夫妇去别院用膳。
饭后,舒平郡主要打发王御史回去,“我留在这儿陪陪阿意。”
“那你住几日……”
“姨母可能要多住几日,也方便我为姨母调理调理身子。”
舒平郡主两人脸皮一紧,回头,就瞧见姜卿意乖巧的露出小酒窝,任谁都会当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说这话的意思,应该单纯只是调理身子……
“姨母如今年岁还来得及,身子也康健,姨夫虽有操劳,但正好年关,也可多歇息歇息,你们一定能怀上孩子的。”
姜卿意认真的说。
舒平郡主和王御史两个优雅得体的中年人,霎时闹了个大红脸。
可说不想要吧,其实也是想的,不为别的,单纯舒平郡主想要个自己的骨血,齐王府没了,世上只剩她一个齐王府旧人,她太孤单了。
“夜深了,先歇吧。”
王御史跟舒平郡主说。
舒平郡主忍着脸红点点头,“我用蚕丝缝的被褥也好了,我拿去阿意房间。”
舒平郡主匆匆离去,王御史才叫住姜卿意,道,“难为你惦念着你姨母,你若缺什么只管与姨夫提,我身家不算丰厚,却也不能占你一个后辈的便宜。”
“倒是不缺什么……”
姜卿意见王御史的脸严肃起来,笑道,“不过有几味药材我很需要,劳烦姨夫替我打听打听。”
姜卿意将治疗太子殿下眼睛的几味药材告诉了他,王御史听完后点点头便离开了。
桑榆有些好奇,“小姐,郡主当真能怀上?”
“能的。”
今儿在看舒平郡主给她带回来的那些法器时,她就问了郡主的八字悄悄算了一卦,卦主用神主水,乃是多子之兆,且日柱纳音成器,还有可能是双胞胎。
只不过,卦象中子女星受伤重,或有夭折或流产。
姜卿意盘算着,等郡主真怀上了,还是留在她这别院养伤的好。
“小姐,进去吗?”
姜卿意朝门外看了看,桑榆也伸长脖子看了看,“您等太子呢?”
“没有。”
武安侯旧案刚翻查,太子殿下一定很忙吧。
姜卿意惆怅的转身要进去,马车便笃笃到了门口,“县主,太子殿下偶感风寒,令您明日入东宫看诊。”
姜卿意这才舒坦的回去歇了。
翌日,姜卿意便收拾好去东宫了。
她这样清闲自在,却叫京城的流言越来越凶了。
“那镇国公真做的出来,将亲生女儿赶出家门,却叫那青楼出身的妓子与养女鸠雀巢。”
“他早失心疯了,几块烂泥当成掌心宝,这样有眼无珠的父亲,栖霞县主搬出来才是运气呢。”
“走走走,离这镇国公府远一点,一府的男盗女娼,晦气!”
一门之隔,姜玉惜唇瓣要快咬破!
可恨的姜卿意,怎么搬出了还这样惹人厌恶!
“姐姐,伯父在等我们了,我们走吧。”
宋玉柔走过来,话才落音,就被姜玉惜反手狠退了出去差点摔到花坛里。
“拜高踩地的东西,现在怎么不去巴结姜卿意了,倒来喊我姐姐?你一个马夫的野种,你配吗!贱人!”
“玉惜小姐你……”
“算了。”
宋玉柔按下丫环,“姐姐心中有气,拿玉柔撒一撒也是正常,姐姐的气撒完了吗,撒完了咱们也该走了。”
姜玉惜狠狠盯着宋玉柔柔软白净的小脸,突然冷笑了声,转身上了马车。
今日爹爹要带她入宫,不论如何,今儿她与晋王的婚事必须定下来了!
姜卿意正为越修离看眼睛。
她凑得很近,呼吸轻轻浅浅的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眼睫轻轻动了动。
“殿下别动。”
姜卿意靠得更近了些。
越修离听她的,没动。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暖和,一旁就是他办公的长案,墨香轻轻氤氲在这一片,在这暖和的屋子里烤出特别的气息。
姜卿意其实早就看完眼睛了,她肆意的打量着他的眉眼,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
只可惜,眼神是无法聚焦的。
“殿下,皇上让您……”
西舟快步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越修离眸色轻寒,姜卿意已经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殿下别生气,说不定是有要紧事呢。”
脸颊还残留着唇齿的柔软。
越修离感受着心情从沉郁飞快变得愉悦,看向身前这道模糊的身影,心想,方丈果然说的没错,这红颜劫他注定是过不去的。
“姜淮进宫了,你可要一道过去?”
“他?”
姜卿意很快明白了,张东山那儿肯定快要供出他了,还有一个勋王府抓住了卢氏的把柄,随时可能把证据送入京城,现在他再不抓紧时间把姜玉惜的婚事定下,以后就再无机会了。
“去!”

姜卿意和越修离来到养心殿外时,正好听到皇帝的话。
“晋王与平安县主既已有了夫妻之实,是该早些将婚事定下了,就许以侍妾之位吧。”
“侍妾?!”
不止姜淮不能接受,姜玉惜也不能接受,她甚至想的是做正妃!
赵嘉禧暗松口气,准备应下敲定此事,便听珠帘拨开的脆响,而后道,“姜玉惜怎么说也是父皇亲封的县主,又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做晋王府区区侍妾的确不妥。”
“多谢皇兄操心,不过此事父皇已有定论……”
“皇上不是在询问王爷和爹爹吗?”
姜卿意行了礼疑惑问。
屋里几道目光同时射向她,姜卿意受惊般低下头往越修离背后躲去,越修离随意的稍抬了下袖摆,便恰好将她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那依太子看,该许她什么位置?”
皇帝问。
虽然皇帝还是笑着,可眼睛里已经没有笑了。
他已经不满了。
姜卿意轻轻皱眉,她原以为皇帝并不喜欢赵嘉禧,现在看来,或许‘不喜欢’一直都只是个幌子。
“听闻皇弟早在一年前就对平安县主念念不忘,时常去国公府拜会,如此情深,想必不愿辜负,不如由晋王自己拿主意。”
越修离道。
赵嘉禧眸底狠狠一沉,“臣弟不敢违逆父皇心意……”
“父皇岂会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可是臣弟……”
“王爷还记得卿意姐姐回京那时发生的事吗?”
姜玉惜问。
姜淮和赵嘉禧脸色同时一变。
姜卿意回京那时发生了什么,不正是李大花母子兽性大发想要强据了姜卿意,好在被舒平郡主夫妇给救下,王御史才一张奏折参到了京城吗?
姜淮联想到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犹如当头棒喝!
“你们……”
“侧妃之位。”赵嘉禧立刻打断姜淮的话。
他余光看向姜卿意,一年了,她出落的愈发美丽,也与梦里前世里那个总是小心讨好的人变得越来越不一样,却鬼使神差的,让他越来越无法释怀。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曾跟姜玉惜联手要毁她的清白!
“父皇,儿臣愿以侧妃之位迎娶姜氏玉惜,还请父皇成全。”
姜玉惜不敢去看姜淮,只激动的抓住掌心。
快答应!
快点答应!
“你考虑清楚了?”皇帝的语气冷淡下来。
赵嘉禧当然清楚父皇不愿意自己迎娶姜玉惜,侍妾之位都是看在姜淮的份上,毕竟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马夫与妓子私生女,想想都恶心!
可现在只能如此。
“是。”
“那就随你吧。”
皇帝不悦抬手,“太子留下,其他人没事就退下吧。”
姜玉惜微怔,都这样了,皇上不赐婚吗?
姜玉惜想让姜淮争取一下,谁知姜淮拱手行了礼,转身便走了。
姜卿意也行礼退了出去。
她到养心殿旁边,打算等太子出来一起出宫,姜淮竟先追了过来。
“卿意,当年你是不是知道是晋王和玉惜他们想要……”
姜淮看着她干净的眉眼,竟不忍说下去。
这是他的骨血,居然差点被李寿那样的东西糟蹋!
“爹爹想问,我是不是知道,是姜玉惜与晋王联手,害我在边塞时,差点被李寿母子打得浑身是伤还差点被他们强行……”
“别说了。”
姜淮声音嘶哑。
可姜卿意却没有哪怕一丝的动容,继续道,“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我屋里的丫环杜鹃与玉惜妹妹闹翻后,告诉我,玉惜妹妹想与晋王联手,骗我出城,让一伙儿流氓地痞糟蹋我,然后再由晋王殿下出现救下我,好以此叫我对晋王死心塌地,我才猜到的。”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姜卿意看向追来的姜玉惜,“现在我已经搬出来了,爹爹只管心疼姜玉惜母女三人便好,不论是我还是安安她们兄妹,都无所谓的。”
姜淮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双儿女。
可他们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安安从以前的活泼开朗,到现在的沉默寡言。
而承泽几乎瘫痪在床。
他仅有的几个儿女,竟伤的伤,散的散,这全都是因为姜玉惜……
“爹爹!”
姜玉惜跑来,“爹爹怎么就走了,方才皇上还未赐婚……”
“婚期就定在年前吧。”
姜淮打断她的话。
姜玉惜停顿了下,现在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根本来不及布置,难道她要随随便便一顶轿子抬走吗?
可爹爹最近麻烦缠身……
姜玉惜想到方才姜卿意跟姜淮说了什么,眉心一拧,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爹爹是不是嫌弃玉惜了,是玉惜哪里做得不对惹爹爹生气了对吗?”
“玉惜自小就笨,多亏爹爹教导才有今日,爹爹若是嫌弃玉惜了,玉惜以后一定不来烦爹爹,反正玉惜也是个残废……”
“你没意见,那就定在腊月二十八吧。”
姜淮说完便要去找赵嘉禧,走时,回头看向姜卿意欲言又止。
姜卿意再不复曾经的善解人意,默不作声。
姜淮到底还是没能拉下脸让她现在搬回国公府,只说了句,“还缺什么,就让人回国公府取。”
而后便走了。
姜玉惜恨得目眦欲裂,爹爹这是真的厌弃她了么,以前只要她说再不见爹爹了,不论什么事爹爹都会妥协,如今她只是想求他几句安慰,他居然假装没听懂!
可恨!!
寒风刮过,掀起她帷纱帽的一角,赵嘉禧朝这儿看来时,正好看到她因为暴怒而暴起的青筋,青筋带动额上狰狞的疤痕,和她那只独眼一起,犹如地狱狰狞恶鬼,十分恶心!
姜玉惜也清晰看到了晋王眼里的情绪,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种被亲近的背后捅了一刀的痛感。
“现在便这样了,也不知你嫁进去后会怎么样呢?”
姜卿意问。
姜玉惜死死攥着衣袖,回头道,“王爷爱我并非爱我的脸,而是我的学识,我的礼仪,我的温柔,和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殿下只是一时小人挑拨才会与我生了嫌隙,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是么?”
“当然。”姜玉惜骄傲道,“不过你肯定不会懂,毕竟你既没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太子殿下对你也不过是一时新鲜,你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
姜卿意要不是太了解赵嘉禧是个什么负心薄幸的人,真就信了姜玉惜了。
她真诚祝福,“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了。”
姜玉惜嚼着嘴里的血腥味,强忍着屈辱难堪,和心头那不敢细想的恐慌和后悔,朝赵嘉禧走去。
她相信,等嫁给了王爷,一切就会变好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下一个,是她
姜卿意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朝一直等在一旁的宋玉柔说道,“今儿天气真是不错,对么?”
“卿意小姐很不喜欢玉惜姐姐?”
“你怎么会这么想。”
姜卿意伸出手接天上飘落的雪花,看着脆弱美丽的雪花在她捂着暖手炉而热乎乎的掌心融化,笑弯弯道,“我是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你和你娘呢。”
“宋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一直接近我,我也不在意,你今儿在这里,就劳烦你替我给你娘递一句话。”
“什么话?”
“现在是姜玉惜,下一个,就是她!”
她不确定是不是宋雪唆使姜淮那样虐待娘亲,但她绝对不无辜,毕竟无辜的人,不会在娘亲新婚夜,跟新郎滚在娘亲精心准备的绣榻!
宋玉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散了一些,想说什么,越修离已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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