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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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话,那以后也不必看在东宫和栖霞县主这位神医的份上迁就姜玉惜了!

赵嘉禧握紧缰绳深深看了眼姜卿意,上马而去。
姜玉惜今儿一大早就起来化妆了,只可惜,不论苏毅还是姜淮,甚至连姜安安和姜承泽都没过来为她送嫁,新嫁娘的房间冷清的像是冰窖!
下人过来,说宋雪和宋玉柔来了时,姜玉惜的脸立马垮了下去,“我不想见她们。”
是宋雪让她做不了池家正正经经的千金!
是宋雪让她成了个下贱马夫的私生女,还回京来成为笑柄!
她恨死这个不知检点上不得台面的娘了!
“小姐……”
“我说了我不见她们母女!”
“是晋王殿下来迎亲了,只不过……”
丫环咬咬唇,见姜玉惜狠辣看来,才忙道,“晋王殿下好像生气了,不愿意按流程与拦门的公子们玩闹,说您若是再不上花轿,他便打道回府了,您看您是等一等,还是……”
姜玉惜望着满屋或嘲讽或同情的眼神,既恨,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赵嘉禧,你将来一定会后悔这么对我!
“扶我出去!”
外面的锣鼓声早已经尴尬的停了。
姜淮今儿不知怎么了,一直没出面,等姜玉惜快到门口时才出来,神色很是疏远。
“女儿拜别爹爹,还望爹爹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姜玉惜的从容和才情让人动容。
这原本也是最打动赵嘉禧的一点,可此刻,他曾一心想要明媒正娶的女人就穿着嫁衣主站在眼前,他心里却只有那个冷漠没良心的姜卿意!
“该走了。”
赵嘉禧冷冷的催促。
任谁都看得出来,晋王不想娶这侧妃。
关于当初姜玉惜刚被休就给晋王下药的消息,再次传了来,不知怎么的,竟越传越盛,在场的竟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了。
姜玉惜从未想过,自己两次大婚,都是这样的难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难堪还在后头呢!
不远处的茶楼内,赵元珠喝了口酒,“该行动了,别出差错!”
“明白!”
花轿后,跟着寒酸的五十八抬嫁妆,有些箱笼还轻飘飘的,明眼人都看得出里面根本没装什么东西。
甚至花轿旁跟着的喜娘,都在跟下人窃窃偷笑。
姜玉惜死死抓着喜帕,等着,都给我等着,等我成为晋王侧妃,我必要你们生不如死!
“哎呀!”
忽的,花轿一晃。
姜玉惜毫无防备就这样被颠得摔了出去。
她正要发怒,一桶奇臭的不知名液体便兜头浇了下来!
“那该不会是……”
“呕——!”
人群作呕的退开,赵嘉禧险险躲开,可还是没能避免又一桶朝他泼来,洒在了他的鞋上。
“王爷,要派人去抓吗?”
侍从看着已经从人群里溜走的人影,犹豫的问赵嘉禧。
赵嘉禧黑脸,若是子沐还在,早就破口大骂并安排人追出了,哪里还这样犹犹豫豫怕得罪人?
“先回府。”
他认得,那是勋王府的下人,未免节外生枝,还是早些走的好!
赵嘉禧调转马头便走,下人急问,“那新娘子怎么办?”
“早些抬回去,礼数就省了,赶紧洗洗吧。”
赵嘉禧的嫌弃溢于言表。
下人们见他都这样不在乎,那就更加不会把姜玉惜当回事儿了,甚至连去扶的人都没有,还催促,“侧妃,您快些起身吧,不然迟了怕是洗都不好洗呢。”
姜玉惜不敢吱,只阴沉扫视了周围一圈下人,爬上了马车。
晋王府。
当此刻坐在暖阁里姜卿意得知姜玉惜和赵嘉禧急匆匆回去沐浴了的时候,吃东西的胃口都没了。
桑榆笑呵呵一桌子的烤鸭卤鹅叫花鸡拨到自己跟前,美滋滋的吃起来。
谢景嫌弃,“瞧你那没吃过东西的劲儿。”
“我就是没吃过。”
“行,你只管吃,吃不够只管来找我,我给你管饱。”
“说话当真?”
“那当然,小爷差你这点银子?”
桑榆正欲答应,被姜卿意按下了,“我家桑榆也不差这点吃饭银子。”
“我只是……”
“晋王回来了,谢小公子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不该去替晋王殿下热热场子?”
谢景夸张的捏了捏鼻子,但还是听话的去了,结果回头就见谢茵正含着泪畏畏缩缩的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看起来是来找他的。
谢景回头看向姜卿意,“阿意,你该不会是因为茵茵她……”
“你的妹妹你护着,我的妹妹自有我护着,谢小公子可明白?”
姜卿意才懒得叫桑榆卷进别家的麻烦事里。
谢景苦笑一声,“好,我走了。”
姜卿意没看谢茵,让桑榆慢点儿吃,吃完了才起身去前厅找太子了。
平日里再怎么不对付,到底都是皇嗣,就算是为了皇家颜面,几位皇子也都到齐了,皇亲国戚更是挤挤攘攘一大屋子。
就是这一屋子人,气氛有点儿古怪。
“晋王兄好歹也是初次娶妃,怎么能不过礼呢?”
“就是啊,这传出去,叫人说我们大晋王朝不遵礼制,其运将衰啊。”
“嚯,四皇兄还别说,半年前,不是还从水里挖出几块说晋王是天定之子的大石头吗,有晋王兄在,还管什么礼制不礼制啊。”
这话引得一片窃笑。
赵嘉禧阴沉沉朝五皇子看去,便听越修离道,“礼不可废,礼官在何处,通知下去,请新娘子出来,重新办礼。”
礼部官员连连应声。
“晋王也去更衣,莫失了仪态。”
姜卿意进来,恰好跟脸绷得死紧的赵嘉禧擦身而过,朝他浅笑,“恭贺晋王殿下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赵嘉禧心口气血上涌,想拉住姜卿意,她已经飞快越过他去观礼席坐下了。
礼官过来催促,赵嘉禧拳头紧握,提步而去。
接下来,就是正常人家娶妻的步骤。
从大门开始,重新跨火盆,过马鞍,入堂三拜。
可从她们出现开始,窃笑的声音就没停过。
“真的被泼了那东西啊?”
“你闻闻,好像还有味儿呢,也不知今儿洞房花烛,晋王殿下下不下的去嘴。”
“晋王大概不会去洞房吧,你没瞧见侧妃来时,就五十八抬嫁妆么,寒酸哟。”
“这样看来,她生母不是当初的凝霜公主,而是那姓宋的名妓是真的了。啧啧,马夫私生女,晋王也真‘有福气’咯。”
赵嘉禧和姜玉惜全程都听得清楚这些话,说话的人也毫无顾忌,因为开口的,是勋王府的人!
好容易熬过了拜堂,两人都松一口气时,便听上首的越修离淡淡开口,“今日晋王与侧妃受惊,晋王便不必出来陪客人喝酒了,直接留在房间好好陪陪新娘吧。”

姜卿意眨眨眼,太子殿下这是要他们立马圆房?
其他人也有些奇怪,太子与晋王和姜玉惜也不像有什么仇怨,怎么这样折辱他?
除非……
众人看向姜卿意,明白了,太子这是替未来太子妃出气呢。
“侧妃并未受惊……”
“妾身是有些害怕。”姜玉惜知道太子是故意的,但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否则晋王以后都不会进她的房间了!
她要名正言顺怀上他的孩子,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她!
姜玉惜抓紧手里的红绸,“还请夫君相伴。”
花厅里发出嬉闹的哄笑声。
赵嘉禧死死咬着牙看向越修离,可越修离只冷淡睨着他,“要孤安排礼官送你们去?”
“不必!”
赵嘉禧隐晦扫过正笑弯弯望着上首的姜卿意,眼底一暗,牵着红绸去了婚房。
但洞房不洞房,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你自己更衣休息,本王……”
赵嘉禧话未说完,熟悉的闷热感觉便袭了上来,不多时,锦被翻红浪,洞房花烛时。
屋外还想来闹一闹洞房的人都傻眼了。
“这、这……”
晋王不是一脸不情愿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他就真的一点儿也不膈应吗?
“晋王是第一次成婚,难免的。”
礼官尴尬的打着哈哈,将人都领到外头去了,只不过从今往后,晋王这荤素不忌急色的名声恐怕是要传出去了。
还真是真么臭锅,配什么臭盖呀!
姜卿意听着人群私下的窃窃私语,前世,这些流言蜚语的主角还是她。
如今,成了赵嘉禧夫妇了。
姜卿意唇角弯起,凑到越修离身边,看他漫不经心的捏着只酒盏不知想着什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被他一把抓在了手心。
“怎么了?”
“殿下在想什么。”
“在想你会不会不高兴。”
“嗯?”
姜卿意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怔然,殿下莫不是早已猜到她与赵嘉禧之间曾有过关系?
“我为何要不高兴。”姜卿意反握住他的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有比这更值得让人高兴的事了。”
“小姐叫我做什么?”
正抱着一盘点心在后面吃的桑榆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赶紧把头凑过来。
不等姜卿意回答,就被北风给拖走了。
姜卿意噗呲笑出声。
越修离望着眼前明媚的身影,眼眸清浅染上笑意。
因为主人家不在,四皇子和五皇子又怕了太子和姜卿意,早早就走了。
他们一走,宾客哗啦啦跟着散了一大半。
姜卿意和越修离也没久留,出来时,正好赶上大雪落下。
“瑞雪兆丰年,明年或许有个好年。”
门口,池则述抬头望着天喃喃。
姜卿意没想到他会来,来了也一直没再出声,谨守着她逼他写的那封母子关系断绝书,对姜玉惜真的像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了。
“太子殿下,县主。”
池则述回头,看到婉如一对新婚夫妻的二人,嘴里泛起苦涩,“我替祖父过来,有事与殿下禀奏,不知殿下可否让我随行。”
“那我先回去了。”
姜卿意忙道。
越修离淡声,“不必,孤先送你回别院。”
今儿姜玉惜出嫁,难免有人不死心想再闹点儿什么事出来。
“可万一池首辅的事很重要……”
“若重要,他不会等到今日。”
越修离淡淡扫过池则述,池则述选择今日此刻来,不就是为了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接近阿意么?
池则述没有否认,只是垂首行礼退在一侧,等他们都上马车后,才默默骑着马跟在马车旁,直到平安将姜卿意送入别院。
姜卿意走了一段,回头,“明日我该登门为殿下看眼睛,殿下别忘了。”
“嗯。”
越修离回答。
姜卿意这才扭头回屋。
从头至尾,她都没多看一眼池则述,池则述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也勉强不得。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祖父感念太子和县主救命恩德,无以为报,以后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
越修离冷淡道,“池韫是个不错的官员,兢兢业业,忠君为民,但绝不是一个迂腐愚笨之人,他不会因为区区救命之恩就轻易改变立场,踏上东宫这条大船。”
池则述拱手,“祖父希望太子殿下出手,保全池家清誉。”
他是指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妓宋雪’的事。
因为姜淮,逐渐被人冠上了‘妖女’之名,越传越玄乎,池府在背后怎么压都压不下来,明显是有一只更大的手在后面推波助澜。
不论那只手是谁,此事恐怕只有太子才能平息。
“你们要宋雪死还是活?”
池则述脸色变了几变,但还是道,“生死不论。”
“你呢?”
越修离问。
池则述听着太子殿下已趋近于冰寒的语气,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他没有机会。
“祖父已经为我安排了一个外派的官职,待年关后,我便会即刻启程离京。”
“可。”
大雪将车轮印和脚印都覆盖,姜卿意和张婉如一起用过晚膳,贴了红红的窗花,才在即将到来的过新年的气氛中安稳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没有做任何梦,只隐约好像听到了多宝阁上那盏三清铃的声响。
翌日起来,神清气爽。
替舒平郡主把脉并重新调整药膳后,姜卿意便高兴的准备去东宫问诊了,谁知还未出门,便有护卫来报,说姜安安来了。
姜卿意让人领她进来,想问问她是不是被姜淮安排来的,才进门,就见她脸上脖子上都是淤青,眼睛下面还有一道狰狞的抓痕。
“你这是怎么了?”
张婉如忙叫铛铛去拿药,想去拉姜安安的手臂,才碰一下,便听她倒吸了口凉气。
“你的胳膊……”
“被姜承泽打的。”
声音响起,吓得桑榆立马拔了剑。
元腾识趣的没上台阶,就在外站着,只盯着姜安安的背影,“若不是我出现,她怕是要被姜承泽活活打死。”
“卢姨娘不管吗?”
“她有了身孕,又提防着雪夫人,没有功夫管我。”姜安安勉强笑着说,“姐姐不必担心我,我不是来求你可怜的,我是来跟姐姐道别的。”
“道别?”
“嗯,我决定离开这个家。”
姜安安说,“我要跟元腾去大梁,这些年我存了些银钱和金银首饰,我要去大梁重新开始。”
说着,将一只匣子交到了姜卿意手里,“这是我从卢姨娘那儿拿来的,我不知道是何物,但应该对姐姐有用。”

姜卿意不觉得跟元腾走是一个好选择,但姜安安看起来主意已定。
她们走时,姜卿意再一次问姜安安,“真的想清楚了?”
跟元腾走,就是无依无靠,异国他乡,元腾已经犯错在前,保不齐还会犯同样的错误,这救命之恩最后指不定要成为杀身之祸。
但姜安安显得很镇静。
曾经跋扈的小脸,此刻竟刻上了被催促成长的成熟,“我知道,就算是死在外面,我也认了,姐姐,保重。”
说完,毅然决然的走了。
张婉如见姜卿意眉尖儿蹙着,笑道,“古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那还不是你的儿孙呢,县主就看开些吧。”
“嗯。”
姜卿意打开姜安安留下的盒子,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幅手链,纯金打造的,用细细碎碎缀红宝石的金链子连接着一枚可以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即便是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这手链也熠熠生辉光彩耀眼!
“好漂亮啊!”
桑榆和张婉如齐齐出声。
姜卿意脑海里也浮现出些许幼时的碎片,也终于记起这是何物了。
这就是当年苏毅送给娘亲的礼物,请的是郑国最有名的工匠打造,耗费数年才做成的珍宝,这就是最能代表娘亲的嫁妆!
难怪不管是老魏还是姜玉惜都没能找到这东西,原来竟是被卢姨娘给藏起来了!
“苏将军。”
桑榆发现了马车随之过来的苏毅。
而苏毅也恰好看到了那副手链。
姜卿意还担心苏毅会怀疑是她有意骗来了这副东西,却没想到苏毅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丝毫触动也没有。
“我只是路过,顺路来看看。”
苏毅道。
姜卿意试探性的将手链戴在手上,问他,“苏将军觉得这手链好看吗?”
苏毅又认真看了一眼,“好看。”
顿了顿,又补充,“很适合你。”
姜卿意看他不苟言笑的认真思索夸赞的话的苏毅,鼻尖一酸,所以舅舅不是故意认错了姜玉惜,他是失忆了,对吧。
苏毅见她不说话了,也不好再久留,点点头便告辞走了。
去的方向,是晋王府。
“告诉宋睢。”
姜卿意吩咐,“新春前我要拿到姜毓的供词,否则之前的一切承诺作废!”
枯枝摇晃。
姜卿意来到东宫,已经没了早晨的欢欣。
越修离见她如此,放下手边的公务,“随孤来。”
“去哪儿?”
越修离带着她穿过东宫层层叠叠的建筑,带着她一直走到一座高楼上,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鳞次栉比的房屋,也可以看到人间的嬉笑怒骂,白雪皑皑,人间胜境。
姜卿意正觉得心境开阔,便听他道,“想哭便哭吧,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听到。”
姜卿意杏眼一瞪,回头一拳头就砸在了他胸口上,下一秒却被他顺势牵入了怀中。
“心情好些了?”
“殿下这是在哄我?”
“是。”
“哄人的手段也太差了些。”
“应该怎么哄?”
越修离问。
姜卿意被他这直白的话问懵了,似乎要求一个前半生都在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人,思索怎么哄小姑娘,是有点儿为难人了……
“那……亲我一下吧。”
姜卿意忍着脸红,想指指自己的脸颊示意他亲一下,下一秒,吻便如热浪袭来,要将她融化在他的黑色大氅里。
而她也像温室里被熏过头的娇兰一样,蔫哒哒软绵绵的被他裹在了大氅里。
呼吸轻乱间,还要听他喑哑的问,“阿意教教孤,该怎么哄你?”
风雪吹起纱帐。
姜卿意被他从楼上抱下来时,半根手指都不想动,也顾不上下人们怎么看了,只懒洋洋的任他抱着,看梅花沾雪擦过他的肩头时,折下一支捏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
“过两日,陪孤去见一个人。”
越修离说。
姜卿意玩梅花枝的手一顿,“那个屡次害了殿下的人,也是上次皇家别院的人,对吗?”
“是她。”
“她是殿下什么人?”
越修离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开口道,“是我舅母。”
舅母,莫非是武安侯夫人!
姜卿意讶异,却只看到越修离清冷的下颌线条。
姜卿意不明白,武安侯旧案中,就连皇后娘娘都不能明哲保身逃过一劫,怎么武安侯夫人活到了现在?
“好。”
她往他胸口蹭了蹭,“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了。”
“不丑。”
“那当然。”
越修离唇角浅浅一弯,“毕竟孤也看不到。”
姜卿意:……
姜卿意狠狠一拳头砸在他胸口,结果没把他砸疼,倒把自己的得眼泪汪汪,忍不住抱怨,“这也太硬了!”
“嗯?”
“……”
姜卿意闭着眼睛装死。
越修离嗅着近在鼻尖儿的梅花香,觉得去大牢见那人,也不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了。
回到花厅后,姜卿意重新给他看了眼睛,现在王御史又为她找来了缺少的两味药,只缺最紧要的一味——天山雪莲了。
可唯一一朵雪莲已经被她用了,她去哪里找一朵才好?
“此事不急,孤会安排人去寻,寻不到也无妨。”
越修离道。
姜卿意不愿意,一想到马上要去见他那个害他了他眼睛的舅母,就更加不乐意了!
不过他说的没错,此事急也急不得,得想想法子才是。
临近年关,越修离变得比以前更忙了,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等着他拿主意,自从翻查武安侯旧案开始,朝中弹劾他太子之位的声音就没断过。
姜卿意看着他堆积如山的公文,默不作声接替了给他念奏章的小厮的工作,与他一起忙到天黑,皇帝来宣召她才离开。
出东宫时,恰好撞见蓝溯。
“蓝先生可知道太子殿下的舅母?”
“殿下跟您说了?”
“嗯。”
“属下的确知道一些,不过这些事,还是由太子殿下来跟您说的好,武安侯夫人之事并非那么简单。”
蓝溯苦涩笑道。
姜卿意轻轻皱眉,不过蓝溯让她暂时不用在意这些事,“反正武安侯旧案彻底翻案之前,那位都不会从天牢出来打搅你们的,你只管放心。”
“我知道了。”
“对了。”
蓝溯又折回来叫住她,“过几日,还劳烦县主去一趟唐府做个见证。”
“见证?”
“嗯,我与张小姐定亲的见证。”

姜卿意回到别院,将此事告诉张婉如。
谁知张婉如却是一脸镇定,“我早就猜到了可能是蓝先生,毕竟外祖父刚入京城不久,熟悉的人就这么些,知道根底品性的更不多,谢家大公子又已娶妻,剩下的人选里,最可靠的就是蓝先生了。”
“那你与姚良的亲事退了吗?”
“还没有。”
张婉如平静的喝了口茶,“他一口咬死我贪生怕死,不肯退亲,但我相信外祖父会有办法的。”
姜卿意觉得张婉如离开张府后,整个人都清明聪慧了不少。
“那你对蓝溯,满意吗?”
“满意?”
张婉如笑着说,“县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什么满意不满意呢,至少我不厌恶蓝先生,就是不知蓝先生嫌不嫌弃我这副病恹恹的身子。”
“小姐哪里病恹恹了,县主都说了您只要按时吃药,绝不会有事儿的。”
铛铛忙安慰,“要说体弱多病,也就关将军府的那位才是,前阵儿才听说病的不行差点死了。”
“还有这事儿?”
“是啊,我姑姑家的女儿的姐妹的亲戚在关家当差,听说关小姐被锁在屋子里不让出来呢。”
桑榆和铛铛八卦起来。
姜卿意和张婉如和嗑起了瓜子儿,在听铛铛近乎遍布京城各个七弯八绕亲戚带来的八卦中,迎来了除夕。
柏绿椒红事事新,隔篱灯影贺年人。
三茅钟动西窗晓,诗鬓无端又一春。
别院早已扫除一新,常贵常喜都回家了,别院的护卫是东宫安排的,姜卿意想放他们假,还吓得他们连连跪地求饶。
无法,姜卿意只得让他们安排换班,安排银钱,叫他们自个儿轮流去喝酒过年去了。
舒平郡主一大早带了好些人来厨房忙活。
张婉如一早被唐家接走了,这会儿别院倒是冷清下来。
姜卿意想着正好借机多做些辟邪驱寒的药丸出来,才叫桑榆将东西搬到暖阁里,就听说国公府来人了。
来的还不是别人,而是姜老夫人和卢姨娘。
“小姐,要不别见吧,省得添晦气。”
“不见,打发走。”
桑榆飞快跳着出去,但没多久又一脸晦气的回来了,“这晦气怕是赶不走了。”
“怎么了?”
“她们拖家带口,老的老,残的残,就在咱们别院门口哭诉,不止把王家的人全哭出来了在那儿附和,就连附近的官邸家属们也都出来了。”
快过年了,住在这一条街里的官员们大多选择将家中妻儿老母接了来过年,听到热闹,可不都出来瞧了?
尤其姜老夫人一把年纪瘫在轮椅上,卢姨娘挺个大肚子,还有一个担架抬来的姜承泽。
姜卿意出来,就瞧见不断让下人擦着口涎的姜老夫人,和嫌弃的已经顾不上她说了什么的王老太太。
“除夕除祟,诸位怎么都到我院门口了,莫非诸位的祟都跑到我这儿了?”
姜卿意笑盈盈的,今儿除夕,她特地一身红衣,乌发被舒平郡主编了辫子用红绸扎在两侧,环佩叮当,珠围翠绕,漂亮富贵的像是天上刚下凡的神女,叫其他人都看痴了去。
“这样的神女在,哪家的邪祟赶来呀。”
“听说县主还是神医,有药王菩萨保佑,必是百邪不侵。”
“县主府上可准备了消夜果?没有的话,我府上正好多了些我给县主拿来。”
“我那还有小姑娘们玩的玩具呢,县主也拿着玩玩吧,不值当什么。”
一群热闹的姑姑婶婶们说笑就回去拿东西,这街坊四邻又是大过年的,谁瞧见个笑盈盈的漂亮小姑娘不喜欢。
姜老夫人差点嘴都气歪了,敢情我说了半天,你们一句也没听见?
姜卿意也不拒绝,请舒平郡主去帮忙准备回礼。
至于王家人……
姜卿意笑着看向她们,“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王家几个妯娌有意想拉踩除夕还不在婆母脚边孝敬的舒平郡一脚,可瞧着姜卿意都心底打怵,尴尬的笑笑便扶着王老太太回去了。
刚才还热闹的门口,霎时变成了大型除夕走街坊串门现场。
姜老夫人几次张嘴都被人给打断,干脆气闷的垮着脸,直到人群散尽,才瞪着姜卿意骂,“丧门……”
“老夫人慎重,大过年的胡乱说话,小心得罪了神明,收回对你的恩赐还叫你毒哑了喉咙!”
姜卿意一个冷眼扫来。
真当她多在乎她这个祖母么!
姜老夫人的脸憋得铁青,想指着她骂,又怕她真的再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给毒瘫痪了,愣是气得气七窍生烟也没敢吱声,只不满的狠瞪了一眼卢姨娘。
卢姨娘也知道跟姜卿意硬碰硬是行不通的。
她扶着肚子,砰的一声就要跪下来。
结果膝盖还没沾到地板,就被桑榆给提溜起来了。
“卢姨娘身怀六甲,跪了我我可是要折寿的。”
“妾、妾只是想……”
“想什么?”
姜卿意以为她是来问姜安安的下落,难得语气好了几分,也想着看在她还算一个有人性的母亲的份上,给她指条路。
便听她道,“妾想请县主看在安安的份上,让妾和承泽能与您一道住在别院。”
姜卿意看看她,再看向闭着眼装死,甚至连一句姐姐都不愿意再叫的姜承泽,“你说,你们要住进来?”
“是。”
卢姨娘道,“您一个人搬出来,少不得流言蜚语,身边没有长辈也不行,妾身住在这儿好歹也能叫外面那些说闲话的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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