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给我打死她。”
赵元珠警告瞪着姜卿意,“谁敢阻拦,我照样打!”
姜卿意嘴角牵了牵,她当然不会去救人。
姜玉惜吓得直往族老们身后躲,并朝姜卿意大喊,“桑榆呢,她不是会功夫吗,让她救我啊!”
“桑榆方才来得太急滑了一跤胳膊脱了臼,怕是没法救玉惜妹妹,玉惜妹妹不如说几句好听的求求郡主?”
“是当如此。”
族老们也道,“你还是赶紧道歉吧!”
不提三从四德,便是刚被休就给前夫的堂兄下药滚在榻上,这就是在故意挑衅前夫一家,还不道歉,被打死也活该!
姜玉惜当然知道服软,可跟赵元珠这疯婆子服软有用吗!
很快,姜玉惜就被勋王府的下人拖出来了。
“拿刀来,这仇我亲自替我哥来报!”
赵元珠让人摁住姜玉惜,提着刀抵着她的脸,“嗓子已经这么难听了,要是再毁了容,我那好堂兄只怕与你滚在榻上,也只觉得自己被糟蹋了,夜里要做噩梦吧。”
姜玉惜拼命看向姜卿意,“救我,不然我有事,爹爹绝不会饶了你的,他会杀了你陪葬!”
她知道姜卿意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有办法救她。
但姜卿意抬手,抚了抚发簪,她的确有办法,但……她凭什么要救?
“姜卿意!”
“别喊了。”赵元珠举起刀,嘻嘻笑着挨到姜玉惜的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姜卿意看了眼二人的命火,姜玉惜的安然无恙,而赵元珠的,命火血红。
“要死一起死!”
姜玉惜猛地一脚踹在了赵元珠的肚子上,没有防备的赵元珠就这样被她踢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发火 ,小腹一阵绞痛死命袭来,鲜红从衣裙蜿蜒而出,刺眼至极!
“啊——!”
“郡主!”
下人们手忙脚乱。
姜玉惜趁着这混乱扭头就跑,把族老们都看呆了,他们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姜玉惜那一脚就是瞄准了元珠郡主的小腹而去的!
赵元珠惨叫不知,下人们立即求姜卿意救人。
不等姜卿意开口,赵元珠便喊,“不用她,叫太医,抓姜玉惜那小娼妇,我要杀了她!”
姜玉惜白着脸踉跄着往前跑,眼见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姜玉惜更是恨毒了赵元珠和姜卿意。
“玉惜……”
“爹爹,晋王殿下!”
姜玉惜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哭着就扑了过去,“爹爹救我,元珠郡主想要杀我!”
“她敢!”
姜淮将姜玉惜挡在身后,朝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勋王府下人喝到,“本公是世袭的勋爵,是上过战场效过皇命的朝廷大臣,他勋王府除非逆了天做了天子,否则我倒要看看她赵元珠如何在在我国公府,无缘无故杀我的女儿!”
“镇国公慎言。”
威严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本王忠心耿耿,元珠不过替兄长抱不平胡闹了些罢,到镇国公嘴里竟成了本王要造反,若叫皇兄知晓,岂不怀疑镇国公意图祸乱朝纲,好帮晋王浑水摸鱼?”
赵嘉禧面皮一紧,“皇叔……”
“晋王客气,本王岂敢当你这一声‘皇叔’?”
勋王冷哼一声,正欲好好跟镇国公掰扯,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惨叫。
“王爷,姜玉惜故意踢了郡主的肚子,快请太医来吧!”
赵元珠被抬出来,竟已是衣裙血淋淋了。
姜玉惜往姜淮身后躲了躲。
姜淮下意识反驳,“玉惜她不可能……”
话未说完,就见跟来的族老们摇了摇头。
勋王勃然大怒,“好一个姜玉惜,好一个镇国公,本王从不与朝臣们计较小事,你却当本王是不发威的病猫,你欺人太甚!”
“卿意,还不来救人!”
姜淮呵斥。
姜卿意提步上前,便被勋王拒绝,“不必你们猫哭耗子!来啊,立即送郡主进宫看诊,今日本王就要请太后和皇上给一个公道!”
勋王气愤的离去,气势汹汹的王府下人也跟着离开。
但任谁都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了。
姜玉惜眼见姜淮气到根本没有安慰她的意思,暗暗咬咬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国公爷,您看这……”
“先送玉惜回去歇着。”
姜淮冷漠的看着姜卿意,“你既掌着家,怎么叫勋王府的人如入无人之境,闹出这等祸事来!”
“玉惜受伤,你却衣冠楚楚,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阻拦!”
“姜卿意,你怎生的这样一副恶毒心肝!”
赵嘉禧也责备看向姜卿意,他也不信这样聪慧的人居然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成这样。
五叔公想说什么,姜卿意却已出声,“是女儿没见过世面,被吓住了,还请爹爹责罚。“
她能见过什么大阵仗?
前十年,她可一直被姜淮扔在乡下啊。
姜淮皱眉。
“你也不用全怪她。”
五叔公到底走了出来,“你的掌上明珠可是威胁要让她陪葬了,她早知道姜玉惜死了你也不会放她独活,你真当她想姜玉惜死吗?”
“况且,她才多大,你那好妹妹装病闭门不出,却叫个小姑娘来担这样的担子。今日的祸事,更是姜玉惜自己惹出来的,你却句句责怪姜卿意。”
五叔公暴躁归暴躁,却有一双阅人无数的眼。
他问姜淮,“你这样偏心,是真不打算要这个女儿了吗?”
姜淮眼一沉,“本公并无……”
“爹爹,后院受伤的人很多,女儿还要去处置,您不如先去探望玉惜妹妹,待迟些,再考虑如何处置女儿吧。”
姜卿意并不稀罕他几句温言软语,她就是要他愧疚,要他无法弥补这份愧疚!
姜淮也的确如她所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在姜玉惜房中又哭哭啼啼跑来说她不舒服的丫环的请求中,快步去看姜玉惜了。
“阿意,本王有话跟你……”
“晋王殿下自重。”
姜卿意避嫌的走开几步,“晋王殿下已经是臣女的准妹夫了,应当早些去看您的未婚妻为上,兄弟阋墙的帽子戴便戴了,别再戴的得陇望蜀的骂名才是。”
赵嘉禧脸色一青,习惯性的等子沐来帮他叱骂几句,半晌,才反应过来,子沐在那次试探姜卿意时被人给杀了。
他意味不明的盯着姜卿意,“本王迟早会证明的。”
你若是跟本王一样有着那梦里的记忆,那你便是本王的妾,谁也无法更改!
第一百六十章 烟雾弹
把赵嘉禧气走,姜卿意肩膀才轻轻一松,回头准备送帮了她几次的五叔公回去,却见这个暴躁老头摆摆手。
“不必了,我没那个福气让天下第一聪明人相送。”
“老五,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
其他族老连忙劝解,五叔公却冷哼一声,“我难道说错了不成?我姜家人都是铮铮傲骨,做事不愧天地,没那么深的心机,更没那么聪明,不敢让未来的太子妃相送!”
这话就说得难听了。
几位族老赶忙做和事佬,姜卿意却释然一笑,“不妨事,我既做得,就不怕人说,清水不喜欢浑浊的墨,是天性,不怪谁。”
“今日让几位族老受累,请回去歇息,卿意迟些会让人奉上好酒好茶聊表歉意。若无旁的事,卿意就先告辞了。”
姜卿意行礼离开。
几位族老觉得这镇国公府唯一的正常人,就是她了,还这样进退有度,胸怀宽广,若为男子,在他们族中都是难得的俊才。
“你不必道歉。”
五叔公回头。
姜卿意回头,就听这老头子软了几分语调,“我方才的话也并非针对你,你与你娘亲的事我有所耳闻,你有心机,能护住自己是好事,只是你要记着,算计得来的终不长久,人立于世间,还当无愧于心,方能长久自在。”
“卿意自小没有长辈教导,今日五叔公提点之恩,卿意记下了。”
姜卿意行礼。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姜卿意更乖的学生了,不论老师语气多么凶,她总能准确分辨其中的好意还是歹意,并且诚心感激。
五叔公心气儿顺得像条笔直的大马路,冷硬的脸也绷不住了,敷衍的哼了声,就捋着胡子快步走了。
“这怪脾气老头。”
藏在树上的桑榆哼了句。
姜卿意浅浅一笑,去收拾后院,并正式提出将中馈重新交给卢姨娘。
姜淮还没处置,勋王府那边便有了动作,赵元达的死刑以证据不足改判成了流放,且当晚,姜玉惜在嫁入勋王府前就与赵嘉禧滚在一起的流言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姜玉惜也被勋王妃亲口认定并非苏袖所生,其生母宋雪乃是当年第一名妓的身份也被翻了出来。
一时间,姜玉惜和赵嘉禧几乎成为了‘奸夫淫妇’的代表,青楼戏台子里更编出一段风流韵事当笑谈!
“这下可热闹了。”
落葵感慨完,姜安安就提着裙子飞快从外面进来,“姐姐可知太后派了嬷嬷去如意苑了!”
“去如意苑做什么?”
“难道还能赐婚不成?”
姜安安轻嗤道,“是特意来申斥她的,我看啊,以后她就是做了晋王妃,也休想能抬起头了。”
姜卿意落下写给越修离的信的最后一笔,才弯了弯唇,“谁说她会成为晋王妃?”
赵嘉禧这样利益至上的人,他的王妃之位是用来做交易的。
而显然,姜玉惜已经失去了交易的资格。
“晋王应该不会吧……”
“五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姨娘跟抚南王妃打起来了?”
“什么!”
“您快去看看吧,国公爷气坏了,要罚姨娘的板子呢。”
姜安安纵然气恨卢姨娘差点算计了她的清白,但到底这是她亲娘。
她立即跟姜卿意告辞,直奔祠堂而去。
但她不知道,卢姨娘跟抚南王妃互撕才是个开始,接下来国公府的亏空也会暴露出来,那时下人们便会知道国公府连他们下个月的月银都发不出来了,那时才是姜淮真正头疼的时候了!
但这,还不够呢。
姜卿意将写好的信交给常贵,“去问问范老夫人可有要给范首辅的信,若有便一并送去东宫,请他们给太子寄去。”
“小的明白。”
姜卿意瞧着依旧不肯放晴的天,抬手接了几滴雨水,也不知殿下此刻在何处,有没有淋着雨。
本以为她要等到越修离处理完黄河下游的水患才能再见他,却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国公爷说,让您即刻收拾行李,明日下午便随族老一起回族中暂住。”
“回族中?”
“是,承泽公子和几位小姐都会一同去。”
“玉惜妹妹她们也是明日下午离开?”
“这倒不是。”
管家干笑着,“国公爷说怕路上流民多,不安全,护卫护不住那么多人,所以几位是分开走的,五小姐方才已经动身走了。”
姜卿意懂了,姜淮想送去族中暂避的只有姜玉惜,但他又担心勋王府恨极了,会路上安排刺客,所以安排她们几个给姜玉惜当烟幕弹。
姜淮不在乎她们死不死,他只要姜玉惜活着。
“爹爹真是用心良苦。”
“小姐别怕,有奴婢……”
“国公爷还吩咐了。”管家更心虚了,脚步都往后撤了撤,“说让桑榆今儿起,就跟着玉惜小姐了……哎别打,啊!”
管家几脚被桑榆踹了出去。
“我可没签卖身契的,我想跟谁跟谁,用不着你家国公爷吩咐!”
桑榆气得脑仁儿疼,“小姐,你说国公爷是不是有病,都是女儿,你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不成!”
姜卿意站在门口,瞧着乌云压顶的天,没有回应桑榆的话,只道,“明日将有大雨,让常贵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大些的马车,咱们明日出发。”
“那夫人那儿,您要去看看吗?”
“不去了。”
姜淮几次拿娘亲威胁,却始终没查到娘亲的住址,这次让她当姜玉惜的烟幕弹,他明明可以明日临出发时再通知,偏偏提前一天告知了,为的,不就是想让她临别之前去娘亲那儿探望,他好跟踪找到娘亲的位置么?
她偏不如他的意!
至于姜淮,很快他就该后悔了!
豆大的雨点很快落下来。
姜淮头疼欲裂,勋王给的压力逼得他快喘不过气,晋王竟隐身了一般,将这烂摊子交给他独自应付,而国公府内竟还爆出账目上巨大的亏空,内忧外患,像一块巨石死死压在他头顶。
这晚,他照例要去探望姜玉惜,小厮便冒雨跑了来,“国公爷,找到老魏的尸首了。”
“尸首?”
姜淮大惊,他以为老魏逃了,没想到竟是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他还没发火,小厮便支支吾吾道,“而且尸首旁还发现了……玉惜小姐的痕迹。”
老魏的死,肯定和玉惜小姐脱不了干系!
“这么晚了,何事惊扰小姐?”落葵拉开院门。
“还请小姐去国公爷院里一趟,国公爷吐血晕过去了。”
“怎会如此?”
小厮脸色变了几变,“等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雷电闪过,映亮帘子里姜卿意的身影,也照清晰了她唇角那一抹了然又无情的笑。
姜卿意冒着雨来到姜淮的院子时,抚南王妃和几位族老都在。
今夜是焰娘伺候着,所以她也在,见姜卿意过来,借着替她收伞拍雨的功夫悄声道,“国公爷发现老魏尸体,在他身上找到了玉惜小姐的一枚印章。”
印章是私物,不进内间是绝无可能拿到的。
姜卿意挑眉,她知道老魏当日来找她前,去见过姜玉惜,她本打算让姜淮发现老魏尸体后,慢慢查到姜玉惜头上。
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老魏或许洞悉了姜玉惜的狠毒,早早留了把柄在身上,反而成全了她姜卿意!
“你先去看看你爹。”
抚南王妃没好气的朝房中道,“真是害人不浅的东西,只怕我爹的风水便是你这害人精给毁的,现在还要毁了我国公府!”
房中,姜玉惜跪在姜淮床边咬着唇,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她哪里知道,老魏死就死了,竟还留了一手!
“玉惜妹妹可否让开,让我看看爹爹?”
“是你杀了老魏!”
“妹妹在说什么?”姜卿意奇怪看她,“谁死了?”
“别装了,就是你……”
“出去。”
床上,姜淮的声音传来。
姜玉惜见他醒来,狰狞的面孔霎时变得楚楚可怜,“爹爹,你相信玉惜,玉惜真的不曾害老魏,玉惜没理由要害他呀……”
“我最后见老魏,他好像是要去找娘亲……母亲的信物,玉惜妹妹可知情?”
“什么信物?”
这下姜玉惜是真的一头雾水了,但她知道,姜卿意此刻提这话肯定不安好心,立即否定道,“我不曾拿过什么东西,我若想要娘亲的遗物直接去库房拿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是啊,为什么妹妹要绕这么大一圈。”
姜卿意幽幽问。
姜淮不由想起了前阵子张东山来找他,他们不小心将苏毅还活着的事说漏了嘴的事,那时他怀疑是姜卿意或张婉如偷听到了。
可若是偷听到的,是玉惜呢?
她想要认回那个郑国一品大将军的舅舅,所以跟老魏合谋,并在找到苏袖信物后杀了老魏,这样一来,既能暂时瞒住他这个爹,又能给苏毅一个投名状,一举两得!
姜玉惜还在不解姜卿意这话的意思,姜淮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若事实真是他想得这样,那不止老魏这个跟了他几十年的忠仆背叛了他,他如珠似玉疼了十几年的女儿,也背叛了他!
“爹爹,你怎么样,你别吓玉惜,玉惜真的没有杀魏老,魏老那天是想去找卿意姐姐的,一定是她……”
“那日,老魏是不是去见过你?”
姜淮攥着姜玉惜的手。
姜玉惜被他拽得生疼,想抽回来,见抽不动,才惊慌的抬头,爹爹怎么突然这样生气,就因为老魏一个下人的死?
姜卿意下巴淡漠抬起,姜玉惜不懂,姜淮不仅是生气,还有害怕。
当年的武安侯何其风光!
可那样恢弘的大厦依旧眨眼倾覆,就是因为从下到上,马夫、忠仆、乃至门客、朋友,这些人尽数背叛,导致武安侯即便有个皇后妹妹,都逃不过满门抄斩、头颅悬挂城门的惨剧。
又何况他姜淮?
他害了武安侯,又深深畏惧着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武安侯。
“你走吧。”
“爹爹……”.
“去族中的事已经安排好,不会改变,你先下去。”
姜淮强压着胸中想要质问的愠怒,话听起来还是为姜玉惜考虑,可其中的冷硬和勉强已经叫姜玉惜面无血色。
她只有爹爹了,若是爹爹也不偏爱她,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走,爹爹好好休息。”
姜玉惜仓皇起身,差点绊倒,还是姜卿意稳稳扶住了她,“玉惜妹妹别急,慢慢来。”
钝刀子慢慢割肉,才够疼!
姜玉惜看着还能这样冷静的姜卿意,狠狠甩开她的手,哗啦——!
姜卿意的手背撞在桌角上,手背登时一片青紫!
“卿意小姐!”
“我没事。”
姜卿意手指稍稍动了动,便扯动神经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毕竟玉惜妹妹这一次对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姜淮想起前几次姜卿意受伤,再看姜玉惜,一个几十年从没有过的想法冒了出来,会不会他当时把她抱回来……错了?
“本公无碍,都散了吧。”
正好,姜卿意也没有给他看病的打算。
就是走时,姜淮叫住她,“卿意,你若有什么想买的,明早让你姑姑陪你一道去,银子从我的私库里支便是。此去族中山高路远,要到年节才能回来,别委屈了自己。”
这样的话,原来该是叮嘱姜玉惜的。
姜卿意浅笑,“多谢爹爹。”
既然姜淮都开口了,姜卿意也就不客气了,翌日一早就叫上不情愿的抚南王妃出了府添置东西,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甚至是果干小零嘴都买了几大包,看得抚南王妃青筋直跳,“你明知府上困难……”
“我花的还不如姑姑办宴所用的十分之一,姑姑怎么看起来这样生气?”
“你——!”
“母妃,罢了。”仍旧是宋睢劝住了抚南王妃。
回府前,姜卿意多打量了眼这位表兄,前世便是他迎娶了公主,并带着公主回了郑国立了一番事业,前世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接触,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小姐还出府吗?”
东西收拾好后,管家又来了一次。
姜卿意知道,姜淮定是发现她根本没有去探望苏袖的打算,这才来试探,“不是定好了离府的时辰么,我看也快到了,便不出去了。”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很快,常贵便赶着他买的马车回来,在姜淮的授意下,悄悄将行李搬了上去,并安排了姜玉惜贴身的几个小厮丫环随行。
落葵不解,“怎么叫他们跟着咱们?”
“自然是为了让勋王府的人误以为出京的人是姜玉惜。”
这样,姜玉惜就能平安离开了。
不过……
姜卿意掀帘回头看了眼,恰好对上姜淮挣扎的目光,薄凉冷笑,“说不定,爹爹会改主意呢。”
车轮滚滚。
还没跑出城门,管家便急急打马追了上来,“卿意小姐,慢些走,国公爷还有东西给您。”
姜卿意翻书的动作停住,她猜中了,姜淮到底对她心软了,选择在城门口挑破她的身份。
“什么东西?”
“这个。”
管家讨好的笑着递上一袋银票,“过不久抚南王妃也会作为长辈一道去族中,国公爷说,族中有族学,让您领着弟弟妹妹们好生学着,待回京了,他可是要考的。”
姜卿意玩味的看着这两千两的银票,“替我多谢爹爹,近日雨水多,湿气重,记得叮嘱厨房多煮些祛湿的汤水给爹爹送去。”
“您一片孝心,小的一定会告诉国公爷的。”
姜卿意拿出一袋银子给他,“那就辛苦管家了。”
周管家神色闪烁了下,最后,接下了这袋银子,“昨日五小姐刚出城就遇袭了,好在国公爷安排了护卫护着,只不过五小姐并未露面。”
这就意味着,姜淮会继续让她当‘姜玉惜’,任她被追杀!
“您往前去慢些走。”
姜卿意看着他肩上破财的命火,又抽出两张银票给他,“这的确不是个好消息,也不知道卢姨娘知晓后,会不会担心呢?”
周管家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还是接下了那张银票。
“奴才会办好的。”
“另外……”
姜卿意指尖轻轻捻了捻,“管家想必能联系到五妹妹身边的下人,告诉她,找机会离开车队,顾镖局直接到姜氏族中去,路上不必停留。”
周管家没想到她会想着救姜安安,不过这样有情有义的主子,可比那些无情无义的主子可靠多了。
“小姐放心,奴才必定办妥。”
“那就辛苦周管家了。”
周管家恭恭敬敬的笑着送马车出了城,待马车走远了,才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人往高处走,国公爷,奴才也不想有朝一日落得老魏的下场,对不住了。”
大雨噼啪打在车壁上。
落葵赶紧将车帘拉好,对于眼前这场未知的旅程既害怕又充满期待。
再加上一路上姜卿意舍得花银子,吃住要好的,遇上驿馆就停下休息,不熟的路就雇镖行护送,能走水路了就立马雇一艘小船上路,连带着同行的族老之一九叔公都舒坦的冒泡。
“咱们这一路的花销是不是太大了?”
换了船走水路的第三个晚上,算着账的落葵就心疼的眉头打结了。
姜卿意拆看着范老夫人和张婉如匆忙寄来、看似嗔怪实则满是担忧的信,一边想着出发前安排好给张婉如的生辰礼物她喜不喜欢,一边道,“千金散去还复来,当花的银子便要花。”
“没错。”
桑榆附和,“若是不熟路,或者为了省钱不住管理良好的驿馆,咱们就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外加一个糟老头子,几个看起同样娇惯的仆人,很容易被贼人给盯上,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咱们大晋治安这么不好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
姜卿意道,况且,她更担心的是那些想对太子殿下下手的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虽然太子殿下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什么,但总归,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没用。
“歇着吧,明儿船就到汉南县了,待去了姜氏族里,就没有空闲了。”
汉南县正好靠近黄河下游的灾区,听九叔公说,族里的堂哥们大部分都去灾区帮忙了,族里也是出钱出力,这样的氛围下,想来她到时候要做点儿什么也会很容易。
几人也收拾收拾歇下了。
船只越靠近下游,水流越是汹涌,床铺的再软,睡着也总不踏实。
就是在这种迷迷糊糊之下,姜卿意嗅到的迷香的气味。
她迅速睁开眼捂住口鼻,从床头的衣裳里翻出解毒丸咽下,桑榆也在此刻唰的睁开眼!
“嘘。”
姜卿意扔过去一瓶解毒丸,又给已经昏睡的落葵喂下一颗,才披上外袍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形,结果才到门口,一柄利剑就从外面刺了进来,要不是桑榆拉了她一把,她已经身首异处!
“小姐在这儿等着!”
桑榆提着剑就杀了出去。
她是杀手楼培养出来的,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只会杀人,一招一式全奔着杀人而去,不一会儿脚下就躺了三四个黑衣刺客!
可形势却越来越不好,那些人见打不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泼了火油上船。
“桑榆,先把解毒丹给昏迷的人喂下去!”
“小姐,可能来不及了。”
姜卿意听出她声音在轻轻发抖,出门一开,也僵住了,她们的客船已经被将近二十条小船密密麻麻的围着了。
“抛钩子!”
小船上的人一喝,十几条带钩子的铁链刷刷抛了上来,牢牢勾住了客船,只等火油泼满,一支带火的箭射来,她们这一船的人都得化作灰烬!
“是不是水匪。”
九叔公扶着额头昏昏沉沉的出来,“水匪求财,让我去跟他们交涉。”
姜卿意稍稍安心,“我们一起去!”
九叔公赞赏的看她一眼,但摇摇头,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若是被那群穷凶恶极的东西看见,绝不可能放过她。
“你躲好,让叔公去就行。”
“可您……”
“我没事。”就算死,也就死他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九叔公见她还是担心,慈爱的拍拍她的小脑袋,将她推进房间,便理理衣襟走了出去。
姜卿意还是不放心,这件事里外都透着股蹊跷,他们走水路前从几个镖行打听过,都说这段路十分安全,来往客船不少,从未遇见过劫匪,怎么她们一来就遇上了,还是这么大一群?
除非,这些人就是针对她而来……
噗呲——!
利刃入肉的声响传来,姜卿意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
“小姐,快救救糟老头子!”
桑榆拖着九叔公回来,可九叔公的那一箭,正中胸口!
姜卿意的手指狠狠一抖,上前要救人,却被九叔公拦住,“这群不是水匪,你们会凫水吗,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走。”
“对不起……”
“此事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