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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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县主最近买了不少药材,想必调配一副毒药也不难……”
目光齐刷刷投向姜卿意。
姜卿意看向赵元珠,“所以郡主的意思,是我下了毒?”
“听闻栖霞县主被抢了嫡女身份,若不是圣贤,心里都难不怨恨吧。”
“你们都先别说了,先救人,阿意,你过来!”
这里最不希望姜玉惜死的,就是赵嘉禧了,他才刚跟姜淮达成并不稳固的联盟,姜玉惜此刻死在他跟前,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联盟就完了!
姜卿意扫过其他人的命火,见虽泛红光但不会即刻死去,才道,“可是郡主才指控我是凶手,玉惜妹妹能放心让我去救她吗?”
“不要她!”
姜玉惜当然不放心,“太医,王爷,找太医。”
赵嘉禧皱眉看了看姜卿意,立即吩咐叫人去找太医,便听赵元珠轻飘飘的说,“我哥发了高烧,太后恩准,让太医都去大理寺监狱伺候了,怕是不得空来救我这位前嫂嫂哦。”
“你……”
姜玉惜憎恨的盯着赵元珠,可话没说完便又一口血吐了出来,耽搁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救我,王爷,我不想死!”
“先去请太医!”
赵嘉禧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小郡王病的再重也不用所有太医守在那里,抓也抓一个来!”
“堂兄此话何意,你为了个外人竟盼着哥哥死不成?”
“阿意,过来救人!”
赵嘉禧几乎是命令的语气,那个梦里,每次他的话,姜卿意从未反对过。
但就在他等着姜卿意乖乖过来时,却见她站在那儿,嘲讽的瞧着他,半点没有过来的意思。
“阿意……”
“玉惜!”
姜淮直接从前院跑了过来,看到这样的姜玉惜,心痛如绞。
还是宋睢提醒,“舅舅,先将小姐们都送去厢房,再将府医叫来吧。”
赵嘉禧正想叫个婆子去抱姜玉惜,姜淮已经先一步抱着姜玉惜直奔最近的厢房。
赵嘉禧看着整个人都乱了方寸的姜淮,忍不住朝姜卿意看去,却发现她正看着另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是带着传旨公公来的太子。
“阿意……”
赵嘉禧想叫住姜卿意。
姜卿意没理他,却也出乎意料的没有主动迎上去。
越修离也看到了打算混在人群里离开的姜卿意,“姜卿意,孤有话跟你说。”
姜卿意抿唇,不想听,反正每次他叫她全名,说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孤来国公府,镇国公不得空接待,你这位掌家小姐总该奉上一杯清茶吧。”
“殿下想喝什么茶?”
大有给了茶就走的架势。
越修离凝霜的凤眼如清风化开,在烟雨里隐现几许笑意,“你过来,孤告诉你。”
赵嘉禧想上前,便觉脖颈一冷。
“晋王不去看看玉惜小姐么?”
赵嘉禧对上越修离的目光,那是漠然的、视他为蝼蚁的目光,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从这世上抹去!
赵嘉禧硬着头皮,“阿意,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我们一起去看看玉惜。”
“晋王殿下为何会觉得我不想见我的未婚夫?”
姜卿意是生越修离的气,但赵嘉禧算个什么东西。
赵嘉禧看他们般配的背影双双离去,一股从未体会过的愠怒在心底发酵生根,那明明是他的女人,是一心爱着他,不论他做什么都会义无反顾陪着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的女人!
“是不是听到了孤与老师的话?”
越修离感受到背后刺眼的目光,不动声色拿过姜卿意手里的伞,替她举着。
这样靠近,两人衣袂交叠,烟雨将两人的空间锁在这小小一方伞中,亲密的气息流转。
姜卿意不解抬头,转弯时,便看到了赵嘉禧阴郁的脸。
“殿下故意气他的?”
也不全是,她不是喜欢看他的手么……
但她注意力似乎全不在手上了。
“嗯。”
“那殿下可听好了。”姜卿意认真道,“你要是死了,我立马改嫁给晋王。”
越修离脚步骤然停住,身上随和的气息也霎时变得冷厉锋锐,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而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他手指摩挲着纤细的伞骨,“你想嫁他?”
“不想,我最恨就是他。”
姜卿意转身面向他,“但我要殿下知道,你的死也是有代价的,我要你爱惜你的性命,不许轻易就拿性命做赌注!”
姜卿意说这话时是忐忑的,她一直让自己不要去想到底是他的仇恨更重要还是她更重要,她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可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会不瞎想不比较,不希望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呢?
所以她情愿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也省得问出来,自找烦恼。
然而越修离看着眼里已经蓄着泪,却还闪烁着不安和后怕的姜卿意,才终于知道,这个少女并不是无坚不摧。
“你果然听到了。”
“那殿下……”
姜卿意还没期待完,就被他敲了下额头,“孤岂有那么容易死?”
况且,他已经没她以为的那么舍得放开她,见过阳光的人,如何还能忍受绝望漆黑的地狱。
姜卿意捂着额头瞪他,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回答她!
“卿意小姐,国公爷让您……太子殿下也在。”
管家两股战战赶紧行礼。
“爹爹寻我过去?”
“是。”
“正好,孤也有事寻镇国公,一道过去。”
越修离依旧替姜卿意撑着伞,这更看得管家眼皮直跳,小姐真是胆大包天呐敢叫太子爷给她撑伞!
不过他怎么看太子爷的样子,还挺乐意的?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在管家自我怀疑中,终于到了姜玉惜所在的院子。
院内哀泣声一片,可见府医并不能解开那樱桃酒里的毒,但奇怪的事,中毒最深的姜玉惜居然还没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救人
“还好池家公子手里刚好有一颗解毒丸,喂给了玉惜,虽然不能解了毒,但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
管家跟姜卿意解释。
姜卿意正奇怪池则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手臂就被大步出来的姜淮拽住,“爹爹知道你有办法救玉惜,你一定要将她救下来!”
姜卿意被拽得生疼。
但还没被拉出去,越修离便出手攥住了姜淮的手臂。
姜淮是多年的武将,即便入朝多年也不曾疏松了武艺,可以说与大内最厉害的高手都能过上十几招,却没想到竟被太子这样轻松拉住,那太子的内力到底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姜淮都暗自心惊。
“太子殿下何意……”
“孤来时便听闻,有人怀疑是栖霞给平安县主下了毒,此刻镇国公让她进去救人,若是人死了,你是不是要怀疑是她故意将人医死?”
姜淮黑脸。
若玉惜真的死了,他当然不会放过姜卿意,但是太医迟迟不来,现在唯一能救玉惜的就只有姜卿意了……
“我不会怪罪卿意。”
“口说无凭。”
越修离道,“国公爷不如立张字据。”
“时间紧急,草拟字据还需时间……”
姜淮朝姜卿意使眼色,让她进去救人,就听她道,“那就立张空白字据吧,上面只留爹爹的签名以及印章即可。”
姜淮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她这会儿居然这么不懂事!
“国公爷,玉惜小姐又吐血了!”
“好,我给你签!”
姜淮紧绷着脸,立即使人拿来了笔墨签章,迅速给姜卿意签好了,“现在可以进去救人了?”
“可以……”
“一定要救回来,不惜任何代价!”
姜淮手下力道加重,“若是救不回来,为父一定会找到你藏起来的人,你可明白?”
姜卿意眉眼冷下来!
“镇国公,你怎么敢让她救人,她就是凶手。”
赵元珠吵道,“你等着吧,里面这些小姐一个也活不成,白白叫我也跟着她背了这人命债!”
“是与不是,孤自会查清楚。”
越修离站在廊下冷睨着她,“在里面有动静之前,谁也不得进去打搅,违抗者,以杀人罪论处。”
“太子哥哥!”
“北风。”
“属下遵命!”
北风将剑往地上一沉,挡住了大门,把赵元珠气得不行,却不敢跟这位太子堂兄来硬的,因为她清楚,这个堂兄说弄死她就会真的弄死她,可不会顾及勋王府的脸面!
姜卿意进姜玉惜房间看了眼,就转身去看其他几位中毒的小姐。
一直守在姜玉惜身边的姜承泽暴躁骂道,“你赶紧救人,还在瞎耽误什么时间,找死是不是!”
池则述也皱眉看向姜卿意。
但姜卿意只当是狗叫了几声,依旧给其他小姐们一个一个把脉。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你他妈的没看到玉惜姐姐快不行了!”
“桑榆,将他扔出去!”
“姜卿意你敢,你是不是要赶走我好耗死玉惜姐姐,我警告你,你敢动她我弄死你唔——!”
桑榆一巴掌将他扇在地上,便提着他的脚将人粗暴的扔出去了。
池则述皱眉,“栖霞县主可有把握能救下所有人?”
言外之意,救不下所有的,那就先救姜玉惜。
“还有你这外人,也出去。”
落葵已经拿来医药箱,姜卿意也已确定众人所中的毒乃是稀释后的剧毒鹤顶红。
还好,小姐们矜持,浅尝辄止并未喝多。
“在下也懂医术。”池则述道,“而且,在下也并不相信栖霞县主。”
“你不信我信,你出去!”
其中一位小姐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怒喝。
另一位夫人也站了出来,“我们不管你跟玉惜小姐什么关系,但你救不了人就滚,我们可不怕你爷爷,有本事叫池首辅将我余家抄家灭门!”
这样的谩骂,池则述丝毫不为所动。
姜卿意看着这个清隽却固执的年轻公子,“池公子想来是不放心玉惜妹妹,既如此,那你带她出去治吧,我要为其他小姐宽衣针灸了。”
宽衣……
“还是说,池公子天生就是这样的下作坯子,凭着自己有点儿医术,就喜欢用这等不入流的法子窥看?”
“我不知你要宽衣……”
池则述脸颊微红,见其他夫人们怒目而视,到底只留下自己的侍女看着,这才快步离开了屋子。
方才那两位愤怒发声的夫人也看向姜卿意,“县主,您能保住小女一命吗?”
“求县主施以援手!”
“求县主……”
“我会尽力。”
姜卿意捏住手里的金针,“现在就请夫人们帮忙,解开几位小姐的衣裳,我要取穴针灸。”
“落葵,记下药方去抓药。”
“桑榆去盯着熬药,半步不许离开,任何无关靠近之人,全部打出去。”姜卿意加了句,“尤其是勋王府相关之人。”
“奴婢们这就去!”
夫人们面色煞白,县主特意提到勋王府,难不成下毒的是元珠郡主?
是了,要说谁跟姜玉惜仇最大,除了栖霞县主,不就是元珠郡主吗,小郡王至今还在大牢蹲着呢。
而且元珠郡主当初被送去外祖家,就是因为她随意打杀了个只不过不小心将茶水洒在她裙子上的小官千金……
药气和血腥气渐渐氤氲在房中。
时间也一点点过去,赵元珠几次想闯进去,都被越修离给拦住了。
“皇兄来国公府定是有要事吧。”
被迫坐下来跟越修离下棋,但已经连输八局的齐王试探问。
越修离,“是有事。”
落下一子,吃了齐王一大片白棋。
“那皇兄要不先去办事……”
“不急。”
越修离提醒,“落子。”
五皇子抱怨,“还落什么呀,四哥就没在太子手下走过五个回合。”
廊下众人默默撇开眼,要说太子回京前,齐王也是文武兼修人人夸赞的人中龙凤,可现在瞧着,竟跟个才开蒙的孩子似的。
齐王脸色就像萝卜在脸上开了会,白了绿,绿了白,恨不得缝上老五的嘴。
“啊——!”
一声惨叫传来,众人一惊,难不成栖霞县主失败了?

相关的人急着就要进去,北风见越修离点了点头,这才让开。
赵嘉禧也快步跟了进去,但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担心的居然不是姜玉惜是不是死了,而是姜卿意若没救活这些人,会被姜淮怎么样。
但进来,才发现里面的夫人们皆是一脸喜极而泣,只不过地上的水盆被踢翻了,想来是因此才发出的尖叫。
“玉惜!”
姜淮和姜承泽等人齐齐赶到姜玉惜床边,赵嘉禧也暗松一口气跟了过去。
角落,姜卿意正揉着因长达两个时辰的施针而刺疼麻木的手腕,就见一抹衣摆在跟前停住。
“孤……”
“县主你怎么样?”
“小姐,累不累,我叫常喜悄悄给你炖了十全大补乌鸡汤!”
“姐姐,要我给你揉揉?”
姜卿意抬头,看着被挤到一边的越修离,再看着急上火的张婉如几人,眼睛慢慢弯起,“我还好。”
“哪里,县主方才的辛苦我们都是看着的!”
“就是,那是足足两个多时辰,县主脚不沾地聚精会神,我见县主腿都快站不住了,却还是坚持着救下了所有人。”
越修离站远了一些,望着被簇拥着夸赞着的姜卿意,她本就该这个样子,站在光里,享受着所有人的喜爱。
越修离转身找到正跟赵元珠说着什么的齐王,“你随孤来。”
“可臣弟还有事……”
“大理寺已查获大梁细作的据点,就在你的一处别院,父皇吩咐,令孤带你入宫。”
齐王傻眼,朝五皇子使了个眼色,就飞快跟越修离一道走了。
等姜卿意想起越修离来,已经不见他的踪影,只有北风脚底生风从东宫取来的一瓶极品的虎骨油,“殿下以前在战场上常有跌打损伤,用的便是这种药油,县主尽可放心。”
姜卿意听到这句轻描淡写的‘常有跌打损伤’,脑海里便能勾勒出年幼的越修离是如何在众叛亲离时独自逃到边塞,从血腥的战场艰难成长为今日的太子殿下的。
“替我谢谢殿下。”
北风离开,姜卿意也起身为小姐们开后续的清毒养身的方子,一道嘶哑粗粝犹如砂石刮蹭的声音突兀响起,“爹爹,我的嗓子怎么了,爹爹,嗓子好疼啊……”
“玉惜别怕。姜卿意,你对玉惜做了什么!”
“定是她心狠手辣刻意毁了玉惜姐姐的嗓子!”
“姜卿意,你怎么如此狠毒!”
赵元珠正想跟着煽风点火,刚才那些夫人们却不干了。
“镇国公,不是我们要干涉你的家事,但方才栖霞县主救人时我们都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她怎么救的其他人,就怎么救治的玉惜小姐,你不知心疼也罢,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错,我们都是亲眼所见!”
“栖霞县主为了救人,累得几乎晕过去,她又做错了什么!”
“要怪也该怪那下毒之人才是!”
众人看向赵元珠。
赵元珠冷笑,“你们这样看着本郡主,难道是怀疑本郡主下毒?本郡主的管事可说了,她早早将酒放到了国公府的厨房,而且姜卿意的院子里屯着那么多药呢,这毒怎么就不能是她配的?”
“不巧,我这些时日买的药,每一样都记录在册,并且叮嘱药铺做了备份。”
姜卿意开口,吴嬷嬷已经带着册子进来了,“小姐,这是咱们院里的药材清单。”
姜卿意将单子交给池则述,“池公子看看?”
姜淮眉头跳了跳。
但池则述依旧不为所动,平静的将清单看了一遍。
“里面可有能能做成鹤顶红的?”
“没有。”
“呵,谁知道你这册子真假……”
“郡主别急。”姜卿意说完,常贵已经带了几个一头雾水的人进来,“小姐,这几个都是咱们采买药材的掌柜。”
姜卿意看着赵元珠,“现在,郡主觉得可否能证明册子真假了?”
赵元珠不屑,“说不定你早就收买……”
“鹤顶红是剧毒,郡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卿意问。
不等赵元珠回答,张婉如先气愤道,“大晋律例,凡是剧毒之物出售,须得到官府登基备案,否则出售者与购买者一律要抓捕入狱,而鹤顶红便是典型的剧毒!”
张婉如外祖家是做生意的,对这一块的条例记得很清楚,“只需要派人去官府查一查,便知县主有没有购买过鹤顶红了。同理,近几年内还有谁买过这等东西,都能一一查的出来。”
赵元珠朝王府管事看去,见管事畏畏缩缩的朝自己看来,就知道她果真也登记备案过。
“郡主可要去查一查?”
姜卿意问。
赵元珠恨恨瞪着姜卿意,怎么每次碰到她,她的计划就会失败,她这次分明还特意求了那雾山观主一卦来的,可恶!
“这是你国公府的事,查不查与本郡主何干?时辰不早了,这宴会办成这样,可见镇国公府一团糟,大家还是早些回去,省得其他地方有毒把你们给毒死了!”
“况且,这家里还有个大扫把星呢。”
不能一箭双雕,她今儿也非得毁了一个!
“分明是个克夫克家的灾星,倒仍旧引得一群男人趋之若鹜,看来我哥哥一个人到底是不能满足你,难怪还时常让那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伺候呢。”
这、这话是何意?
在场之人,包括姜淮和赵嘉禧,都震惊看向姜玉惜!
姜玉惜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原本如黄莺娇啼的嗓子像是破了的风箱,难听至极。
“今日之事本公定会查个清楚明白,元珠郡主,国公府不欢迎你,请回吧!”
姜淮不客气的赶人。
这是要为了姜玉惜跟勋王府撕破脸吗?
赵元珠冷笑,“好,本郡主记着镇国公的话了!”
说罢,甩袖而去。
勋王妃就在外面等着,勋王的权势在京城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无凭无据,也没死人,谁敢拦她?
但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
姜淮的脸黑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精心安排了这场宴会的抚南王妃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宾客还没散便迫不及待训斥,“卿意掌着家,竟叫这么多小姐中毒,就算毒不是她下的你也难逃其咎。”
抚南王妃跟姜淮道,“我看,不如就将她送去庙里住几个月吧,既可照拂母亲,也可勉强恕一恕她的罪过!”

姜卿意闻言,就知道抚南王妃在打什么主意,差点冷笑出声。
“姑姑的意思是,抛开事实不谈,我既掌着中馈我便有错?”
“你不用阴阳怪气,你难道还不想认错?”
“可这明明不是县主的错……”
张婉如解释,就被抚南王妃粗暴的打断,“这是我国公府的家务事,就不需要外人插嘴了。”
张婉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妃在这何尝不算个外人?”
宋真气得要冲上前去,姜卿意往前一挡,“我既有错,那姑姑今日错得不是更离谱?这宴席是你瞒着我私自办的,酒水茶点是你的人安排的……”
“可厨房管事的常喜总是你的人吧!”
“姑姑竟不知道,常喜前两日就称病,没再踏足大厨房了吗?”
姜卿意问。
抚南王妃一滞,后面的宋睢先反应了过来,买药准备的册子、药铺的掌柜、厨房称病的姚良……他这表妹只怕是早知道母亲在悄悄准备小宴。
不,或许她连赵元珠今日这一出,都算到了!
“姑姑可要与我一同上山清修赎罪?”
抚南王妃高傲的脸垮下来。
还是姜淮沉声,“此事本公自会查……”
“国公爷,太子殿下令人送来了近几年登记在册购买鹤顶红的册子!”
空气一下冷下来。
这可是块烫手的山芋,里头查不出勋王府的名字还好,真查出来,姜淮还能去状告赵元珠谋杀不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勋王府洗脱不干净,最多也就推个管事出来偿命罢了。
可如此一来,镇国公府就真的跟勋王府结仇了。
“玉惜小姐不妨早些休息吧。”
“是啊,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宾客们都怕沾上这晦气,也顾不上与抚南王妃结交,纷纷告辞离开,布置精美的花园一下就空了,这可是抚南王妃回京后举办的第一场小宴!
抚南王妃把这笔账也记在了姜卿意头上,“小小年纪惯会些狐媚妖术,还未嫁过去就将太子迷成这样,以后若成了皇后,还不祸乱天下!”
“你放肆!”
姜卿意陡然冷呵,“太子也是你敢编排的,在郑国待久了,忘了大晋不是你那一亩三分地了吗!”
“你训斥我?”
“训斥便训斥了,今日我尊称你一声姑姑,待来日,我若成了祸乱天下的妖后,被问斩,姑姑也是要与我这妖后一起抄家灭族,秋后问斩的!”
抚南王妃气得两眼发晕,“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我今日牙尖嘴利,也好过姑姑他日在外胡言乱语,忘了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家人!”
姜卿意咄咄不让。
抚南王妃差点站不稳,还好一侧宋睢扶住,“母妃,你累了,这儿自有舅舅处置,我们下去吧。”
抚南王妃不甘心,却被宋睢暗自捏了捏,她素来信任这个长子,知晓他肯定有道理,到底是深吸一口气狠狠剜了姜卿意一眼走了。
而姜淮的关注点,自始至终都只在姜玉惜身上。
“老爷,卿意小姐房里的瓶子太多了,奴才也不知这是不是雪莲丸。”
管家缩着脖子进来。
桑榆大惊,“你竟然趁着小姐不在进去偷东西,那可是小姐的闺房,你好大的胆子……”
“是本公允许的!”
姜淮沉声,“姜卿意,本公也不求你了,哪一瓶是雪莲丸!”
姜卿意再一次感受到了姜淮的无情。
“爹爹可想过,随意允许男人进出女儿的房间,会给女儿带来什么?”
但凡进去的人有点龌龊心思,偷拿了她的小衣或者首饰、甚至是随手写的只言片语,然后污蔑与她有染,她都洗不干净,甚至还要牵连太子。
管家赶紧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国公此举的确过分了。”
“无需晋王操心。”
姜淮丝毫没给赵嘉禧脸,只盯着姜卿意,“快说,哪一瓶是雪莲丸!”
“周管家左手边第二瓶便是,里面还剩下最后一颗药丸……”
姜淮即刻倒出来给姜玉惜喂了下去。
“……这颗药,我本打算留着给爹爹的,不过爹爹给了最疼爱的女儿,想来更开心。”
姜淮眼神闪烁了下。
姜卿意继续道,“只可惜,玉惜妹妹的嗓子并非我不治,而是她口含毒酒太久,嗓子已被毒坏,除非神仙下凡,否则药石无灵,这颗雪莲丸给了她,只不过白白浪费爹爹一次病重活命的机会罢了。”
姜玉惜登时急得眼泪流了出来,她才不要这样一副公鸭嗓子,这跟哑巴有什么区别!
姜淮连忙安抚了几句,缓了声调,“卿意,你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
姜卿意有,且是故意最后去救姜玉惜才导致她嗓子坏到这个程度的,但她凭什么要治?
“玉惜妹妹以后可以多喝点润喉茶。”
“能调理好?”
姜玉惜升起希望,便被姜卿意亲手将这希望摔得粉碎,“不能,不过可以防止嗓子日夜刺痛,这鹤顶红乃是剧毒,玉惜妹妹的余生,只怕都不能摆脱这份痛苦了。”
还真是……恶有恶报呢!
说完,姜玉惜便崩溃的抱着头大哭起来,“我不要,爹爹,你给我找大夫,找最好的神医,我不要这样的嗓子!”
姜淮极力安抚。
姜卿意见状,冷笑转身离开。
雨终于停了,太阳被洗过,干净又明亮,照得嫩绿的树叶婆娑起舞,与背后嘶哑凄厉的哭声组成一支美妙的乐曲。
“小姐,咱们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吧。”
“不急。”
“为何……”
“阿意!”
赵嘉禧追了上来。
姜卿意了然一笑,今日只报复了姜玉惜也太厚此薄彼了,自然要把赵嘉禧也带上!
她回身,“晋王殿下还有何指教?”
“本王并无怪罪你的意思……”
“臣女不信,王爷分明与玉惜妹妹那样鹣鲽情深,我没治好她的嗓子,你岂能不怪我?”
“本王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本王跟玉惜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关系,本王心里只有你……”
“臣女不觉得。”
姜卿意悉数今日‘渡香’、中毒后赵嘉禧的急迫、以及他一直留到现在的陪伴,“不止臣女不信,今日的宾客,甚至是元珠郡主,定然也不信晋王殿下与玉惜妹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提到赵元珠那个疯婆子,赵嘉禧心口一跳,若是勋王府当真认定他跟姜玉惜有私情,一定不会放过他。
除非,他能先解决了勋王府!

姜卿意在察觉赵嘉禧无意识流露出轻蔑的淡薄时,就知道,他起杀心了。
既如此,她绕了这一大圈的计划,就成了。
看着赵嘉禧离去的背影,桑榆狐疑的问,“小姐,你是故意跟他说这些话的吧?”
“咱们桑榆愈发聪明了。”
“那是。”
桑榆骄傲的挺起胸膛,飘飘然的又忘了她为什么要问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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