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意眉目微冷,“所以我怀疑,舅舅一定还在都城范围,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去查清楚勋王暗处、甚至宋表哥都不知道的产业有哪些,然后我们再一一排查。”
“他抓苏老将军做什么?”
越修离忍不住为谢景的愚蠢翻个白眼,蠢货,就这还想肖想他的女人?
谢景仿佛看出越修离的嘲笑,崩溃的指着猫,“它它它是不是在嘲笑我!”
“猫怎么会嘲笑你?”
桑榆道。
谢景看那猫讥诮的目光,炸毛,“你看啊,它就是在嘲笑我!”
桑榆还在安抚,姜卿意已经心虚的把猫头拨到怀里,解释,“你且等着,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来了。”
说罢,赶紧抱着猫走了。
到了房间,房门一关,姜卿意便道,“你干嘛欺负人。”
越修离不理会,呵,他还没死呢,她就开始维护其他男人了!
姜卿意看他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头疼扶额,他自从进入猫的身体后,性格真是越来越傲娇了。
先去沐浴用膳。
姜卿意叫了热水,便去了里间。
越修离是生气的,奈何耳朵十分灵,他听到衣料摩挲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是人踩进水里,听到撩水声,更能听到水珠顺着她的脖颈肩胛往下滚落,越过山峰,在山尖儿颤颤滴落。
越修离眼神幽暗。
姜卿意浑身放松的靠着闭眼歇息,脑海里快速梳理所有的信息,试图从中找出不寻常来。
勋王,伍康,苏家……
姜卿意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清明睁眼,正要找越修离说一说,一条温柔柔软的舌从她颈后舔舐而过,让她的声音瞬时变了调。
“你在干什么?”
“嗯?”
越修离的魂体飘出来,看着她眉眼湿漉似嗔含怒的瞪着自己的模样,仿佛在邀请自己品尝一般,魂魄都幽黑了三分。
“朕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姜卿意都快跟不上他的思绪了,直到被他暗含着占有欲的咬在肩膀上,不等痛呼出声,又被他温柔的舔舐而过。
而后,水光摇晃。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你变了,渣男
良久,姜卿意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嫉妒吃醋了,却忘了怎么表达,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要她,在占据她的过程中发泄着心中的不安,却又惧怕她厌倦,总在快到她的底线时,温柔的亲吻讨好。
姜卿意觉得人都要割裂了,当然,灵魂也为他颤栗割裂了。
这人一副傲娇不在乎的模样,怎么占有欲这么强呢。
“不要再搭理他好不好?”
越修离从背后搂住已经穿好衣裳的姜卿意,在她耳边不厌其烦的念叨,包括但不限于‘不要理他’‘杀了他’‘埋了他’以及‘就留在这间屋子里,我们日日这样快活。’
姜卿意得庆幸魂魄不能让她怀孕,否则就他如今这痴缠的劲儿,她保不齐等回大晋救醒他,怀里已经揣着两孩子了。
“不好!”
姜卿意严词拒绝他,“衍之哥哥,不要闹!”
越修离静静看她,半晌,姜卿意刚穿上的衣裳,再次粉碎。
当然了,她也极喜欢与他肌肤相亲,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不能成日沉溺在这种事里头啊!
再次换上衣裙,姜卿意指指猫,“回去,否则休想靠近我一步!”
“你变了!”
越修离幽怨又愤怒。
当然,在姜卿意瞪他的时候,这股愤怒幽怨霎时变成了委屈。
他回到猫里,然而不等姜卿意抱她,嗖的一下窜出了屋子,离开前,还优雅的甩着尾巴,用那双美丽的眼睛回头幽冷看了她一眼,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姜卿意觉得自己像个渣男,又觉得自己这‘小娇妻’实在缠人了些。
罢了,他又不是真的猫,一般人肯定困不住他。
姜卿意好不容易出来,苏白染已经下朝回来了。
“阿意。”
苏白染到她对面坐下,面上还沉静,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你怀疑,爹爹是被勋王带走了吗?”
“嗯。”
姜卿意看到他手臂处露出的一截伤痕,皱眉,“皇上责罚你了?”
“小伤而已,是我没有做好。”
苏白染这样说着,眼底却一片清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姜卿意知道,必定是伍康被杀,容妃不甘心找了理由折磨他。
这事儿得尽快解决。
“你可以暂时休假吗?”姜卿意道,“就说染了会传染的重病。”
“怎么?”
“我们去查一些事。”姜卿意道,“另外,我想要找几个巫族人。”
郑国国主体内的蛊,连蛊王都难以压制,就必须找个办法解了这蛊,若不然,就只能杀了他!
苏白染沉吟片刻,点点头,然后被姜卿意喂了几碗药,当晚就高烧卧床了。
宫里的太医来了几遭,次次都是如避瘟神一样飞快逃走。
宫里见他实在病的不轻,也不敢召他进宫磋磨,便允许他留府养病了,只不过容妃到底心狠,居然暗自下令不许任何大夫登门。
“你这要是真病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姜卿意给他喂下解药。
苏白染盘膝坐起来,问她,“什么时候走?”
“天黑后,谢景他们已经查到勋王名下的几个产业了,我们分头去找。正好听说东边那个矿场有巫族人出现,我去那边。”
“好。”
苏白染留人在府里扮演他,很快收拾好行李,清点好要带的人。
姜卿意留下机灵的常贵帮忙应付府里的事,只带谢景和桑榆,并揣着一只猫连夜出发了。
都城无人发现将军府的异动。
勋王一边疑惑为何他们还未察觉苏毅的失踪异常,又诡异的安心,没发现就好,永远也别发现就好!
这时,有下人进来。
“王爷,那边管事的说,今儿苏毅不听话,不小心打断了他一条胳膊,您看怎么处置?”
“人没死就行。”
勋王想到什么,端正的脸上露出几许阴毒的笑,“告诉那些人,这位可是当年剿匪杀乱的苏大将军,他们家破人亡,一辈子只能藏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吃苦全都拜苏毅所赐。所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只别弄死了就成。”
下人暗暗为勋王对苏毅的憎恨咋舌,却也不敢说什么,低头应下出去了。
勋王的确憎恨苏毅!
但其实苏毅以前待他不错,将被人欺辱的他带到身边,一路提拔,成为他的副将。
可他越是好,勋王就越是恨!
他恨苏毅什么都好,受人敬仰,战功赫赫,不论何时,人们看到的都只是苏毅,明明他这个副将也在出生入死啊!
勋王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场战役回来,他后背和腿上被砍了好几刀,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但当他们班师回营时,人群热烈的簇拥上来,苏毅父子就那样骄傲的、高高在上的走了,他被遗忘在城门口昏迷不醒,差点活活冻死,要不是半夜巡城的人出来撒尿,一泡尿撒在他头上让他醒了,他一定会冻死在那个晚上!
从那次开始,他就决定,他再不要做苏毅的附庸。
苏毅有能耐,他同样有,只是苏毅出身武将世家,而他只是个茅坑里爬出来的臭乞丐而已!
若论能力,他不比苏毅差!
现在如何?
他还不是成了封爵的勋王!
勋王冷冷笑着捏碎手里的茶盏,苏毅父子死在外头也就算了,他可以不再计较当年这对父子对他的压榨利用,但他们不但回来了,还要搅和他的事,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苏毅白发沾着血,勉力站在犹如一个吞天巨口的矿场下,听着上面的管事讥讽的公布他的身份。
“咱们能有今日,多亏了苏将军,大家要怎么报答他啊?”
“杀了他!”
“杀了这个畜生!要不是他非要查什么军营贪腐,我一家一百三十多口怎么会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吃尽苦头!”
“没错,杀了这个畜生!”
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朝苏毅砸去。
管事的敲着鞭子狞笑看着苏毅,“亏你还在战场拼死搏杀!听闻你苏家男丁几乎全死在了战场上,可你看看,有人感激你吗?”
苏毅说不出话,从那夜被勋王打晕抓来开始,他就知道勋王这些年对他的恨了。
管事见他不吱声,顿觉无趣,一鞭子抽在他的断臂上,苏毅本就苍老的身形更多了几分颤栗。
“上头吩咐了,杀不死就行!你们想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
管事恶劣的道,“但如果他跪下学狗叫,那便所有人都住手。”
被罚来这里的人谁不是吃尽了苦头?
苦难上头了,人是会疯的。
现在谁还忌惮苏毅是大将军?
谁还记得他数次力挽狂澜,阻止敌军侵入,践踏郑国的百姓?
他们只要发泄他们的恨!
所有人叫嚣着,上前撕打,苏毅断了的那条胳膊更是生生要被扯下来,鲜血淋漓。
而都城外。
姜卿意与苏白染的马车分别,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寻去。
姜卿意一个个地方探寻,半个月后,才终于到达矿场所在的小镇。
说是小镇,却十分繁华,每日都有百姓从各处聚集,贩卖各自生产的东西,或是蔬菜瓜果,或是布匹衣裳,卖手艺支膳食摊子的更多。
小孩儿骑在爹爹脖颈上,捏着糖葫芦到处看。
“这地方真好啊。”
谢景感慨。
这一路过来,看到的不是被官府欺压受辱的郑国百姓,就是饿死在角落无人收尸的尸体。
他们不是郑国人,却同为人,对这样深刻的苦难亦能感同身受。
桑榆正要跟着感慨一声,就见黑玉那双琉璃眼扫过谢景,满是对‘蠢货’的鄙夷。
桑榆默默闭嘴。
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猫,比她哥聪明。
“周遭饿殍遍地,这里却一片太平繁华,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姜卿意问。
这里就好像是个人为捏造出来的太平幻象。
谢景这样的富家子弟,虽然跟那些足不出户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有一定的见识和本事,却到底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苦难。
他不知道苦难加注在人身上时,不但会压弯人的脊梁,也会把人逼疯。
这儿若真是一个意外的和平的地方,早就被那些饿疯了、穷疯了的人给撕了吞进肚子里了。
这不对劲。
桑榆捏紧腰上的佩剑,“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嗯。”
几人找了个客栈,刚到厢房,姜卿意就为苏毅卜了一卦。
卦象不太好,但位置已经就是这附近了。
姜卿意不知该悬着心还是松口气,直到两只毛绒绒的猫爪子踩着她的卦过来,优雅蹲在她跟前。
“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越修离朝外看去,它一只猫,能探听和探寻的地方更多。
姜卿意看他这乖乖的样子,忍不住手痒想摸摸他的猫,结果刚抬起手,就得到了越修离一个轻蔑的眼神。
变成猫的皇上,性格也毫无拘束了。
“我等你回来。”
“嗯。”
越修离高傲的应了声,猫身轻跃,消失在转角。
他一走,姜卿意也跟谢景几人收拾收拾,分散下楼,装作路过的贵族小姐公子下去溜达。
他们出手阔绰,不辨五谷,只看东西好看变成一掷千金,很快便取信于暗中盯着的人。
“走了三个盯着的,还剩一个。”
桑榆手里捏着一个肉包子,悄悄跟姜卿意说。
姜卿意无声点头,正蹲在一个小摊前挑一把看着像花实则是菜的东西。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健谈的阿婶,姜卿意虽然戴着面纱,却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人时笑弯弯的,讨喜极了。
阿婶看她不懂,便主动解释,“小娘子放心,这菜好吃着呢,而且别处儿还买不着。”
“噢,为何?”
姜卿意拿了两把,又在她的摊位里看似随意,实则挑了一些寻常难得一见的药材。
这些东西必是深山里才能采来的。
“因为都是从矿区摘来的啊,这花只在那边有长,我儿恰好是那里的小管事我才能去摘的,旁人想摘都摘不到哦。”
“这边的矿区远不远。”
其实在此之前,这里的人守口如瓶,每一个人说过这里有矿区。
姜卿意没惊诧这里居然有矿区,而是随口问距离,阿婶原本有些懊恼的在捂嘴,见她好似知情的样子,心想这莫非是矿主家里头的小姐们?
一定是,否则谁家敢放自家水灵灵的小姐来这儿?
阿婶更加热情了,“有些远,上了山路要走快一个时辰呢,不过小姐想去,可以让管事的准备顶轿子,平日里他们都是叫人抬去的。”
“我去那儿干什么,脏兮兮的。”
姜卿意嫌弃的说完,好奇的指着她摊位上的一种药材,“我认识这个,我娘正愁买不着这种药呢,长在哪儿,我要亲自去给我娘挖一些。”
“哎哟,小姐可真孝顺!”
阿婶越发没了怀疑,只为难道,“不过这也在矿区呐,看来小姐免不得要去一趟啊。”
姜卿意拧着秀眉,一副纠结的样子。
谢景懂事的问,“矿区里闲杂人等多吗,阿意妹妹金枝玉叶,可不能叫些乱七八糟的人给冲撞了!”
一副世家子的傲慢模样。
阿婶忙恭顺道,“矿区的人虽然多,但小姐别担心,那都是编造在册的人,早都驯服了,平日里下了矿,谁也不敢出来、也出不来。说起来……”
她神神秘秘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那些人还算是饱读诗书之人呢。”
都是罪臣之后,都是读书识字的。
阿婶语气里满是鄙视。
姜卿意大致猜出来,可能是勋王借职务之便,将那些本该流放、或者流放途中要‘死’的人,全部弄到了这矿场来给他打白工。
那舅舅,会不会就被看守在这矿场里?
姜卿意又打听了一圈,见没有更多的信息了,才跟谢景桑榆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客栈。
路上,遇上两个瑟瑟缩缩的小孩,还顺手把桑榆买的一笼包子和两套棉衣给了出去,像极了人傻钱多的大小姐。
“照打听的消息,那矿场只进不出,就连管事也只一个月出来一次,我们想混进去,很难。”
“而且山势崎岖,林中还有猛兽。”
“谁跟你们说我们要自己进去了。”
姜卿意就没想过拿自己这半点武功不会的身体,去抗衡守卫森严的刀兵。
“那小姐的意思是……”
“矿区不论何时,都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更别说这个矿区还被勋王刻意掩藏着,让我们误以为他此处的产业只是这个和平的小镇,那矿一定不简单。”
不是铁矿,就是金矿!
各国默认的规矩,金银铁矿,一律归国主所有,私人开采是要经过朝廷允许、签订各种条款的,勋王显然没打算跟人分享这个矿。
“郑国国主被控制,朝廷昏聩无能,各地被权贵把持,其中以伍康的国舅府为首。伍康虽死,他的儿子们却一个个像是迫不及待露出獠牙的饿狼。”
“我们路过的上一个城镇,恰好就是伍康长子伍德庸的。”
谢景和桑榆对视一眼,点点头,“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暴殄天物
借刀杀人的事儿不难办,但在伍德庸的人来之前,姜卿意还是决定是山里探一探路。
夜里,下了雨。
越修离还没回来,姜卿意有些不放心,决定出去找找,结果还没出去,就见听见桑榆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姐,黑玉被人抱走了!”
姜卿意讶异,黑玉不是寻常猫,怎么会容许其他人抱他?
姜卿意跟桑榆一同下楼,就看到一个漂亮到令人血脉偾张的女人怀抱着黑猫,笑着走进了客栈。
她身着异域轻纱,五官深邃而美丽,但眼眸与发色都是黑的。
轻薄的纱被雨水打湿后,贴在她肌肤上,将窈窕的身材勾勒的清晰分明,一双大大的媚眼一挑,却不是青楼女子的低俗,而是带着一股凌厉野性的美。
“好漂亮!”
桑榆忍不住出声。
谢景却半分没被美色迷惑,毕竟姜卿意虽不如她这样火辣,美貌却不输她半分。
一个是迷人的烈阳,一个就是灼灼的月亮。
客栈里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姜卿意也轻轻挑起眉梢,是她。
前世,当鬼飘在越修离身边的那些年,她见过这个美人被献上来,那是大梁国君与一异域舞娘所生的公主,美艳无方,只要是男人,没有不拜服在她裙下的。
可惜的是,越修离也如谢景一般,只淡淡看她献完舞,就让人退下了。
没有刻意忽视,但确实一点动容都没有。
可是现在……
越修离盯着她怀里的黑猫,轻轻皱眉。
“黑玉。”
桑榆回过神,叫了一声。
黑玉似乎睡熟了,没有声响,姜卿意却看到飘出来的越修离拧着眉,眼底含着戾气,“不知为何,朕一见她,就很想亲近她。”
姜卿意诧异。
她想起在郑国王都时,越修离几次不声不响的跑出,难道就是为了去见这位公主?
“你不必带走朕,朕留在她身边查探一番。她这次来,是为了个巫族人,你们注意些。”
越修离说完,就飘回了猫里,猫眼冷淡的扫了一眼朝他伸手的桑榆,继续懒洋洋的睡觉。
桑榆略有些尴尬。
梁紫衣美丽的眼眸看了眼几人一眼,饱满红润如玫瑰般的唇瓣弯起,“这是我新收养的猫,是你们的吗?”
虽然这样问,她却不打算还。
桑榆正要出声,姜卿意道,“不是我们的,我们的猫顽皮,夜里跑出去了,打搅了。”
梁紫衣确信这猫就是她们的,但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抬起眼。
站在楼梯边的少女一袭简单的长裙,乌发高挽,面系白纱,却难掩那双眼眸的美丽,明亮澄澈,如夜下月华,溶溶如雾似烟,见之沉醉。
姜卿意说罢,便领着桑榆和谢景上楼了。
关键时刻,她不想掉链子,皇上说暂时不回,那就不回吧!
姜卿意回房,看着并排的枕头,抓起一个扔到床底,自己裹着被子睡了。
姜卿意换了身方便走动的浅青色束袖小褂,着月白色缀浅青色缨带的裙子,乌发全部束起,只以两朵莲花玉簪装饰,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才下楼,就遇见了正带着黑猫在楼下用膳的梁紫衣。
天气略有些热,梁紫衣一身薄衫,让那胸前波涛欲喷薄而出,看得楼下的男人们一个个脸红眼红。
两人目光诡异的对上,姜卿意淡淡颔首示意,便要离开,谢景恰好从外进来,夸张道,“你甚少这样打扮,真好看!”
“走吧。”
“好,吃不吃包子,我买了不少。”
谢景熟稔的跟在她身侧,递给她一个包子。
姜卿意接过,一起去找还扎在早餐摊里胡吃海塞的桑榆,谁也没看到黑猫那琉璃似的眼眸乌沉沉的,吓得伺候它的小仆人战战兢兢。
梁紫衣也收回目光,喃喃,“也不知那面纱下是张什么样的脸。”
“肯定是个丑八怪,否则她会成天拿面纱挡着?”
“还是咱们公主最漂亮!”
“听闻大晋的皇后娘娘也是绝色,就连梁楚华也心服口服。”
“楚华公主冷若冰霜,眼里只有她的情郎,她懂什么。”小仆殷勤道,“别说大梁,这一路来,郑国的哪个男人看到公主不垂涎三尺。也就是大晋那位年轻帝王病了,要不然只见公主一眼,看公主献上那支迷人的舞到,必定神魂颠倒,只想一亲芳泽。”
梁紫衣嘴角微弯,“来郑国就不必提大晋了,这次我们来,是要诱惑郑国九皇子,让郑国归顺大梁的。”
“大梁的谋士都是废物,那几个道长更是……”
“阿奴。”
“是。”小仆不敢再说,连忙收住,只瞧着勾人的梁紫衣,“那九皇子是个贪色之辈,公主想拿下他轻而易举,公主为何还要来这里?”
“不知,国师的意思。”
这次让她来郑国,也是国师的意思,虽然梁紫衣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这样人人都可以玩弄的荡妇,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她还是想办法,为自己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她不但要郑国九皇子,还要那听闻不近女色的苏少将军也做她的裙下臣!
姜卿意不知梁紫衣所想,出小镇后,几人将干粮背好,悄悄找到昨日那阿婶说的小路,开始上山。
因为昨夜下了雨,山路不太好走,山中一切奇珍异草却都透露着勃勃生机,仿佛在大喊着,来摘我!
“这片山竟是一片宝山!”
桑榆边帮姜卿意采药边念叨,“快有百年的山参!野生的金线莲,居然有这么多!还有可遇不可求的乌灵参!”
桑榆跟着姜卿意认字,便是从认药材开始的。
看到这里平日千金难求的药材,居然长了满山,顿时生出一股暴殄天物之感。
“这里最珍贵的哪里是矿,分明是这些药啊!”
“郑国医术匮乏,对这些药材的认知也不够。”
否则舅舅也不必去大晋借大夫了。
但不久之后,伍德庸可能就会带人践踏着这片药材上山,想想又有些心疼。
“我与小姐去里面看看,你在这儿摘药材吧,能摘多少是多少。”
谢景说。
他们今日不会贸贸然深入,就在外围看一看,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
桑榆顿时点头!
姜卿意和谢景离开。
细雨绵绵,矿洞内也变得潮湿。
苏毅一瘸一拐的扶着矿洞壁边,手里拿着工具,跟着一脸麻木的工人们小心往前去挖矿。
后头有人过来,故意踹在他的瘸腿上,苏毅顿时跪倒在地,又被人抓着白发狠狠摁倒地上。
“命不长,能活着回到郑国作威作福?”
“听说他几个妹妹如花似玉,尤其是大晋的那外外甥女,更是美的不像话,要是能拿这老东西换个美人进来咱们弟兄玩玩,那该多好?”
几人下流的意淫着。
苏毅握紧拳头,却因为饿了两天,虚软的都握不紧。
一群人看怎么打骂羞辱,他都没什么反应,无聊的啐了几口唾沫,“既然苏老将军腿脚不好,就不用走过去了。”
“爬过去吧。”
周遭响起一片哄笑,没有一个要为他求情的。
谁也不在乎,苏毅身上有多少战功,他的年纪,更能做这些人的爷爷。
他们只在他身上发泄着怨恨,今儿打断他一条腿,明儿生扯下他一只耳朵,后儿再撕扯他身上的衣服,看他老朽的布满伤疤的身体暴露在外供他们嘲讽取乐。
这里暗无天地,食不果腹。
唯有死,才能出去。
但苏毅还不想死,灾民还没赈济完,朝中蠹虫还未除尽,他苏家世世代代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他还不能死。
苟延残喘,也得活着。
谁也没注意,人群后,一道人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姜卿意和谢景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矿坑。
矿坑周围搭建着简陋的茅屋,有驻守的卫兵时不时提着刀出来巡视,换防严密,根本没有机会能够接近。
姜卿意和谢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破绽。
“他们驻守的卫兵大约有五百人,看起来都互相认识,我们混不进去。”
“看来只能得伍德庸的人来了。”
“没想到我们还有要靠伍家的一日。”
谢景自嘲。
姜卿意神色淡淡,“利用一条已经咬了人的狗而已,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谢景想想也是,两人又兜了一圈,试探了下,发现这的防守实在严密,他们还需要回去再商量计划才行,这才往回而去。
一来一回,两个时辰,半天辰光,找到桑榆时,这姑娘脚边整整齐齐码了三摞药材。
“山参不算多,也有四五根。金线莲采了不少,还有乌灵参、铁皮石斛等等。”
总而言之,这儿真是个宝藏,药材多的让人迷醉。
桑榆沉醉其中,连饥饿都忘记了。
姜卿意怕她饿坏了,赶紧让她吃干粮,跟谢景将带来的包袱里的食物全部归拢到一起,剩下的用来打包药材。
桑榆叼了个饼子在嘴里,继续忙忙碌碌,在姜卿意的几番催促下,才在天大黑前,依依不舍的抱起用谢景外袍包裹的一大堆药材,满足下了山。
谢景:……这个妹妹真不是回来讨债的?
三人回到客栈,客人差不多都歇下了。
姜卿意没有惊动旁人,用重金打发了客栈的厨子,给几人炒了热腾腾四菜一汤,又各自回去泡泡热水澡驱逐了寒气,才聚在姜卿意房间一边吃饭一边商量。
还没商量完,窗户传来响动。
姜卿意会意,拉开来,一道黑影跃进来,踩了下谢景的头,优雅落在桌上。
“黑玉,你回来啦!”
桑榆很高兴,喂给他一条刚炸的小酥鱼。
越修离凉凉瞥她一眼,琉璃眼傲慢看向姜卿意。
姜卿意关窗过来,先掳了一把。
啊,毛绒绒,真舒服。
越修离从头顶到尾巴尖,犹如电流窜过,让他颤栗,连来兴师问罪的怒火都消失了。
“你吃过了吗?”
越修离幽幽看她,没有,几天没吃你了。
姜卿意饿得很,目光全在今夜丰盛的饭菜上,倒是没注意,见他对桑榆的小鱼干无动于衷,便知道他肯定吃过了,开始说起今日的事。
“那个矿山肯定不对劲,只是普通开采,不需要守卫那么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