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至都不能用普通来形容,她与伍康有些像,是倒三角眼,且眼距比正常人的都要宽一些,厚嘴唇,尖鼻子,像条鲶鱼,跟好看完全不沾边儿。
姜卿意不信,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郑国国主,口味会这样独特,又或是只一夜,就发觉了容妃惊为天人的内在美,从而摒弃六宫脂粉,独宠她一人,甚至将这个毫无底蕴的宫女与其杂耍出身的哥哥,扶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必定是。”
姜卿意道。
容妃察觉到目光,朝姜卿意看来,但姜卿意早已垂下眼去,风平浪静的模样。
容妃眉心蹙了蹙,温温柔柔的跟伍康道贺。
也是这时,去救火的皇宫护卫神色微变的跑了回来,而无人察觉郑国国主的眼神也在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迷茫,而后变得狰狞,却在这护卫回来后,恢复宁静,并不动声色的扫视了整个宴会一眼。
这些人他都曾见过,唯一的生面孔,只有姜卿意主仆。
“发生何事?”
不等容妃开口,郑国国主先道。
“皇上。”
容妃微惊,没她的心念指使,皇上绝不会开口的!
可等她回头,看到他仍旧温柔的望着自己,又暗自松了口气,情蛊是绝不可能被破的。
护卫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一张已经被烧了一半的纸递到郑国国主面前,“这是救火时发现的,有很多张,很多人都看到在大火的焚烧下,纸上显出了一行字!”
“什么字?”
郑国国主和宾客们一起探头看去。
姜卿意不看也知道。
——‘伍氏惑主,天必惩之!’
宾客大惊,伍康却毫不在意。
天必惩之?
皇上有什么理由惩罚他?
就算他此刻真的杀了苏家父子这对郑国的功臣,有容妃在,皇帝也只会轻飘飘揭过。
容妃也笑着让人拿去纸,叫人去查是谁在动手脚。,
宾客们默默对视一眼,立马就有马屁精上前奉承,说什么伍康为郑国做了多大的贡献,多么劳苦功高等等。
皇帝笑笑,“朕这次过来,就是要嘉赏国舅,不知国舅想要什么?”
“皇上待微臣已经足够好了。”
看似谦逊,却话锋一转,“伍家一直都是文臣,还没出过武将呢,苏毅年迈,皇上也该让他休息了。”
这狼子野心!
宋睢都皱起眉,皇帝仍旧是那副笑着的模样,又老又疲惫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精明,“那就……”
皇帝正欲答应,伍康也不信他能拒绝,正要招呼儿子过来领旨谢恩。
也是这一刻,九皇子突然醉醺醺的站起来,然后摔了下去,头磕在尖锐的桌角,当场砸出个血洞!
第四百五十六章 这可是大宝贝啊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幕,唯独姜卿意静静看着这位九皇子,淡定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的皇儿!”
容妃凄厉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反应过来,叫太医的,要包扎的。
嘈杂中,一道声音幽幽冒了出来,“不过是伍国舅故意的吧,毕竟九皇子方才没给他面子呢。”
“不会吧。”
“谁知道,现在的伍国舅可了不得,就连皇上都敢不放在眼里。”
混在人群里的常贵啧啧两声,“伍国舅现在又是要权又是要兵的,听闻他膝下几个儿子可比九皇子收敛,莫不是打算以后让自己的儿子替代九皇子?”
“谁在胡言乱语!”
伍康倒三角眼里满是狠戾,扭头看去,乱糟糟的,根本找不到是谁说了那几句话。
伍康一脸晦气。
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了。
容妃抱着半昏迷着喊疼的九皇子,看向伍康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幽怨,她这个哥哥素来贪婪张狂,自以为是,以前她娘家无人,纵容着他也就算了,现在他却把胆子打到了她的皇儿身上!
姜卿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正要跟已经潜藏到人群里的苏家护卫使眼色,按计划再暴露出伍康欺凌苏白染,再给他扣一个‘其心不轨’的帽子,皇帝突然张口。
皇帝,“伍国舅,朕对你太失望了!”
“皇上,这是误会,微臣并无任何僭越之心啊!”
伍康嘴上说着,面上却没半分害怕惶恐。
皇帝摇头,“你是容妃的兄长,是九皇子的舅舅,朕从未觉得你僭越过。但方才田雨‘伍氏惑主,天必惩之’,惩罚没在你身上,却落在了我皇儿身上,朕不能坐视不理。”
宾客们紧张的对望,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处置国舅吗?
伍康不满皱眉,对皇帝仍旧不满,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去看容妃。
容妃想着方才听到的闲言碎语,其实这种话,她早就听过了。
她这个哥哥贪婪,却纵容九皇子嚣张跋扈,以前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哥哥的几个儿子却各个都知书达理!
哥哥说他要兵权是为了针对苏家父子,可现在想来,苏家父子收尽他欺凌,他何必还要兵权?
容妃越想越气,“请皇上不比顾及臣妾,还是以国本为要。”
说罢,便不再理会伍康。
伍康愣了下,完全没料到容妃会这么说。
但很快,皇帝就下了令,“撤去伍国舅尚书公之职,责令禁足于家中一月,罚俸禄三月以做香火钱,告慰上天!”
伍康脸色顿时难堪,其他就算了,撤去尚书公的职位可是大事!
“皇上……”
“皇上,微臣已经备好马车,现在带九皇子回宫吗?”
苏白染赶来。
皇帝看到苏白染脸上脖子上很明显被刀剑割破的狰狞口子,想问一句,容妃已经过来,“快抱九皇子上马车!”
“是!”
“小心些,若是九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便给他陪葬!”
容妃厌憎呵斥,仿佛苏白染只是一条随意使唤的狗。
苏家护卫眼带愤怒,但苏白染一言未发,上前抱起九皇子便跟随离去。
姜卿意看着满眼戾气还夹杂几许对如今这个场面迷茫的伍康,随着人群一同往外而去。
中途,谢景找了来。
“还好你没看到国舅府那些杂碎是怎么欺负苏将军的。”
谢景是中途被姜卿意叫去带苏家护卫们去放火的,所以也去找了苏白染,找到时,苏白染被一群人拿刀指着逼他跪下,对他极尽羞辱打骂。
“他没还手吗?”
“怎么还手?他们威胁,他敢还手,就杀苏家的护卫。”
谢景都难得的一肚子火气,“苏家为保卫郑国,死了多少子嗣,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被这样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这样羞辱。”
姜卿意掌心紧了紧,“会好的。”
她会解决的!
一行人出了国舅府,姜卿意也看到了优雅蹲在琉璃瓦上等待的越修离,朝他伸手。
越修离正要跃下来,看到什么,猫眼危险的轻眯,如一道黑色的影子一般略了出去。
“黑玉!”
“你们先回去,我去追!”
谢景飞快出去。
姜卿意知道越修离不会无缘无故乱跑,但他变成猫后的性子实在有些一言难尽,桀骜叛逆,锋芒毕露,要是当时在边塞碰到的是那样的他,姜卿意觉得自己肯定早被他掐死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吧。”
姜卿意正欲离开,身后传来说话声。
“留青大师不必放在心上,今日之事怕是有心之人为之。”
“多谢勋王殿下信任。”
“哪里,有空,还请留青大师往勋王府走一趟。”
两人客气说着。
姜卿意回头,就看到那半吊子留青大师正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即便人到中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宋睢后一步而来,与姜卿意目光相接,宋睢微微点头。
姜卿意会意,再次扫过勋王,敛起眉眼里的杀意,转身上了马车。
勋王也注意到了她,毕竟九皇子就是因为她才与伍国舅起了争执,后来摔倒容妃才会怪罪伍国舅。
“红颜祸水。”
勋王冷淡评价了一句,叫宋睢上了马车。
留青大师也把手揣进袖子里,没好气的坐上马车回去,一路上他都在因为今儿出丑而郁郁不平,直到回到暂住的驿馆,才听人说有位年轻貌美的小姐,送了礼物来。
“哪家的小姐?”
“不认识,只说是姓姜。”
“姜?”
留青大师看着精美的礼盒,打开来,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对泛着莹莹宝光的阴阳卦,顿时睁大眼!
“大师,这东西可要先拿去库房?”
小厮问,毕竟来奉承大师的人没有万个也有百八千,这样的阴阳卦五行盘不知有多少人送,这一对看着也就普普通通,要不是看来送礼的小姐长得实在貌美,他早就扔了,免得脏了大师的眼。
小厮问着,却是作势要去扔。
留青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夺过,生气道,“你干什么!”
这可是大宝贝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囚禁
小厮想解释,留青已经兴致冲冲的拿着东西上楼去了,他要打开来,好好摸一摸,瞧一瞧,再卜上一卦!
师父说过,这世上能有灵性的东西万不存一,仅有的也都在师父手中。
他曾见过一次,师父手里的卦就有着这样的莹光,甚至还不及这对莹光明亮!
有这等好东西,还怕卦不准?
留青兴奋的回到房中,打开盒子的手都在发抖。
他小心捧起来,仔细的去摸,却为发现在碰到卦的同时,上面细细的一层白色粉末也顺着空气飘进了他的鼻子。
而后,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而厢房的窗户,也在这一刻,被人从外面推开,桑榆轻巧的跳了进来,踢了踢地上的人。
“睡得还挺沉。”
桑榆随手把那对被留青视若珍宝的卦抓起往怀里一揣,提着留青,再次飞身入了黑夜中。
等留青醒来,人已经在荒郊,眼睛被人蒙着,手脚叫人绑起,什么也看不到。
“有、有人吗?”
正坐在一旁,围着篝火烧烤的四人一猫看他这惊恐的模样,对视一眼,都露出‘嘿嘿’的笑。
常贵先上,语气飘乎乎的,“你说呢大师。”
桑榆还贴心的一拂手,挥去一片风。
凉飕飕的。
留青脸色又白了一寸,“那诸位,诸位要什么?”
姜卿意按住其他人,问他,“你能给我们什么?”
“我……”
“老实说,敢有半句谎话,今夜就把你撕了下酒。”
姜卿意威胁完,篝火堆恰好爆开一簇火花,噼啪的声响和木柴烧糊的焦味让留青瞬间代入了。
他身体猛地一抖,然后……尿了。
“你!”
桑榆气得赶紧把姜卿意拉到后头,换见过大场面的谢景上来。
姜卿意也没想到这人这么怂,干脆搂着猫猫坐在另一头,并迎接越修离嘲讽的目光。
“意外。”
姜卿意狠狠揉揉他的猫猫头。
越修离眼神瞬间危险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可不等他扬起爪子,就被姜卿意顺着猫猫头往脊椎到尾巴一顺。
“喵。”
好舒服~
越修离喵完,猛地一顿,姜卿意已经哈哈大笑了出来。
越修离气得直接跳出了她怀里,上了常贵的头蹲着。
常贵委屈,“猫主子就这么嫌弃小的?”
越修离踩他两脚,示意他闭嘴!
常贵嘿嘿笑两声,去看谢景桑榆吓唬留唇。
谢景在留春大师脖子轻滑了一刀,桑榆立即弄了点温水滴下去,留春浑身发抖,他这是被割喉了?
“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说,我不撒谎!”
“我叫留春,我师父是大梁的扶尘国师,虽然我不算得宠的弟子,也见过些世面的,我住的驿馆里有黄金五百两,珠宝一箱,银票上万,你们想要都拿走!哦不,你们想要换成冥币也可以,我烧给你们,再给你们超度啊!”
谢景翻了个白眼,“说说你师父的事。”
“我师父?”
留春犹豫了一下,很快竹筒倒豆子道,“我来郑国好几年了,对师父现在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师父让我来,是叫我盯着伍康的。师父说伍康命格大凶,让这样的人登上皇位,郑国龙气必断!”
姜卿意早知道大梁的扶尘国师是以各种手段毁坏周边小国,以强大大梁,所以并未惊讶,倒是谢景几人头一次听,眉头拧得死死的。
留春见没人问,继续试探着往下说,“伍康的确不是个东西,荒淫惨暴,每年都要从各处搜罗珠宝没人,还把苏家的小姐关在地牢里,啧,你们没瞧见,手脚都断了,身上趴着蛆虫,却偏不叫人死。”
“隔段时间就叫大夫去治一治,然后再次把人玩得人不人鬼不鬼。听闻那苏小姐曾经还在他落魄的时候对他施恩过呢。”
姜卿意眉心一跳,苏家的小姐!
留春继续道,“那苏小姐可怜,时不时要被伍康那狗东西玩弄,孩子都不知道流了几个了,哎。”
他感慨完,想起自己是在哪儿,又飞快说起正事,“对了,我那儿还有一对泛着灵光的阴阳卦,要是能找到那送卦的人,一定还能找到更多宝器。”
“听说用这种宝器的灵光,蕴养蛊王,再利用转生阵法,叫蛊王吞噬长寿蛊,就能破除万法啊!”
留春激动起来,“就连我师父那儿都没这等东西,你们要是能找齐,去大梁找我师父,我师父一定让你们来世投一个好胎!”
留春还在那儿叭叭说着,姜卿意的脸色却已经很难看。
舅舅他们知道苏家还有小姐被囚禁着受辱吗?
那苏家小姐,是当年被抢婚,未婚夫全家被伍康所杀,苏家也因此被栽赃满门抄斩的小姐吗?
如果是,那她这些年,该有多痛苦!
留春说得口干舌燥,什么都倒干净了,甚至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交代了,可直到天际慢慢变亮,有路人路过将他解开,他才发现外边早不见那几个‘鬼’了。
那路人的孩子指着他的裤子大叫起来,“呀,娘啊,他尿裤子啦!羞羞哦,这么大还尿裤子!”
路人连忙喝止孩子,又见留春脸熟,“您是不是留春大师……”
“不是,我不是!”
留春知道自己是被人给耍了,又急又怒,捂着脸想跑,跑到一半又想起昨晚自己把伍康的底都交干净了,现在回去,伍康那狗脾气不得把他给吃了?
伍康已经算是郑国半个皇帝了!
思来想去,留春一咬牙,罢了,他不回郑国了,他去找师父去!
等他再遇到那几个‘鬼’,他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留春灰溜溜的逃走。
而都城,姜卿意一夜未眠,到早上,还是决定去见舅舅。
苏家还有小姐在国舅府这件事,只要他带兵强行镇压住伍康,找出人来,这就是铁证!
姜卿意简单洗漱一把,把还在懒洋洋睡觉的越修离抱在怀里就带着桑榆几人出了门。
苏将军府。
经过当年的灭门之祸,苏府门口杂草丛生,屋檐上的瓦也碎了不少,若不是门口还站着个小厮,都要叫人以为这里还废弃着。
“苏将军可在?”
“将军不在,敢问您是……”
姜卿意直接拿出了苏毅当年留给他的苏家腰牌,那是能调动苏家旧部的,这小厮当然认得,当即恭恭敬敬把人请了进来。
进了门,姜卿意的眉头更紧。
第四百五十八章 靠山来啦
花圃都荒芜了,长满杂草,灌木更是野蛮生长,看不出半点修剪打理的痕迹,只有道路还是干净的,不显得邋遢。
小厮似乎也有些尴尬,“老将军和少将军都不是讲究这些的人,而且老将军最近忙着救灾,成日不在家,少将军也只有晚上才回来,府里人手不够就暂时没有打理。”
哪里只是人手不够,苏毅父子的月俸微薄的可怜,吏部还有意克扣,苏毅父子没吃糠咽菜还养着这一群下人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姜卿意看着花厅里缺角的桌子和跛脚的凳子,长叹一声。
“你先去通知两位将军,请他们速回,这里你不必伺候了,我自己来。”
“是。”
小厮临走时,问姜卿意,“敢问小姐贵姓?”
“我姓姜。”
姜卿意看着小厮睁大的眼,浅笑,“你就告诉两位将军,大晋来人了,别的不必多言。”
小厮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大晋!姓姜!莫非是大晋那位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他赶忙扭头出去,边走边带着几分哽咽的喊,“于伯张伯,快通知二位将军回府啊!”
靠山来啦!
咱们苏家要扬眉吐气啦!
再没人敢欺负两位将军了呜呜!
姜卿意先让常贵出去找两个泥瓦匠,把各处屋顶修一修,再找两个会园艺的把庭院打理打理,而今已经是阳春三月,种什么都好生长!
“再去这边的酒楼置办桌席面回来,顺便带上将军府采买的人去采买些吃住用的东西,尤其是厨房,不必吝啬。”
姜卿意也不对这儿的厨子抱指望了。
发现苏毅父子只收拾出了前院后,自己给自己安排了处大院子,正好院子中间有个长条的小池塘,将院子分隔成东西两半,便干脆跟桑榆几人同住一个院子里,有事情也好商量。
但等苏白染回来,也已经事天黑了。
苏白染听到府里下人急传时,正被容妃安排在九皇子房间外守着,堂堂一个将军,被当成个太监使唤,替九皇子擦身端药,但他没什么怨言。
只要能留在都城,为苏家找到真相。
到门口时,遇到了宋睢。
宋睢带着一溜侍女,带着新晒过的被褥枕头,以及几口箱子。
“你这是……”
“给你家客人的。”
宋睢道。
他们关系一般,苏白染不与人交朋友,宋睢为人也谨慎冷淡,虽然因为大晋之行,宋睢与苏家被姜卿意强行绑定在一起,却也只是跟苏毅的互帮互助而已。
苏白染皱皱眉,心说我家的客人,你献什么殷勤。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带他一起进去。
才到花厅,一股饭菜的香味便传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苏白染为人克制到近乎固执,仿佛一个没有任何欲望的人,唯独在吃食上有几分欲望,只可惜遭祸后,没了享受的心情,回都城后,也没了享受的金钱,便搁置在了一旁。
而此刻,这香气像是一把让人无法拒绝的钩子。
“苏表哥,宋表哥!”
姜卿意走来。
苏白染愣住,又是这个奇怪的姑娘!
等等,她刚刚叫宋睢什么?
据他所知,勋王府可没有这样一位表小姐,除了在大晋的……
“你是……”
“姜卿意。”
姜卿意跟苏白染道,“我就是你在大晋的那位表妹。”
宋睢已经震惊过了,所以此刻能镇定的走进去,留下苏白染僵硬在原地。
半晌,苏白染才红着眼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上前抱住了姜卿意。
虽然很快就松开,但姜卿意还是从他这带着颤抖与滚烫的怀抱,感受到了他澎湃的情绪。
“阿意,表哥和舅舅没能保护好你跟姑姑,叫你们受苦了,对不起。”
身高八尺的将军,严肃认真的青年,此刻眼圈发红,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满是歉疚。
姜卿意本以为苏白染会有些不自在,却没想到他心里藏着这样多的歉意。
“我已经替自己报了仇了。”
姜卿意看他,“我该早些来郑国的。”
说不定能早些改善舅舅和苏白染的境遇,也能早些救出伍康府邸里的苏家表姑姑。
苏白染摇头,拍拍她的肩膀。
她不知道,她和姑姑还活着,就是对他和爹爹最大的救赎了!
“先吃晚膳吧,都要凉了。”
宋睢过来打破这悲伤的气氛。
苏白染也飞快把眼泪收住,笑着拉姜卿意坐下,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妹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姜卿意想说什么,最后咽下去,罢了,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习惯了,何必强逼他呢。
“舅舅还没回来。”
“爹爹每次都回来很晚,等不了,我们先吃便是。”
苏白染说。
姜卿意也不再拘谨,兄妹三人坐一桌,桑榆她们坐在隔壁桌,越修离也蹲在桌上。
常贵看黑玉猫眼郁郁,安慰道,“黑玉啊,小姐不是抛弃你了,实在是苏将军和宋世子还没跟一只猫同桌吃饭过,小姐怕吓着他们是吧哈哈。”
越修离瞥他一眼,闭嘴吧你!
姜卿意吃过饭,便把从留春大师那里审问出来的消息告诉了几人。
“当真!”
“还不确定,本来我是打算让舅舅带兵直接杀进去,但现在想想,太冲动了。”万一留春撒谎,或者伍康藏人的位置特别隐蔽根本搜不到,那可就完了。
“的确,我安排人进去探探。”
“等等,我有国舅府更详细的地图。”
姜卿意拿出一张地图,那是越修离去探的,他一只猫,哪里都能去,所以宋睢地图上没标出来的一些暗门、地道等,全都标出来了。
“还有,我想,进去的话,再去拿一样东西。”
那也是姜卿意最初的目的,或许宋睢自己都未发觉,勋王在进入国舅府后,曾和国舅去书房说话,并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几封信。
可越修离的猫爪子是打不开那个暗格的,还得人过去。
“伍康现在被禁足,心思肯定都在讨好宫里,防备正好松懈。”
宋睢道,“苏将军手下可有轻功超群之人?”
“我!”
苏白染道。
宋睢微惊,姜卿意也不同意,苏白染一旦暴露,苏家就暴露了,到时候伍康狗急跳墙毁了证据把人杀了,他们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我让桑榆伪装一下,苏表哥,你挑一个机灵些的人跟上就行。”
姜卿意手指在桌上敲敲,“今夜就出发!”
几人又等了会儿,还是没能等到苏毅回来,便先行动了。
桑榆是带着越修离一起去的,地图是地图,但还有一些地图不便标注的地方,有他带路,万无一失!
他们一走,苏白染才后知后觉自家庭院有了变化。
“其实不用搞这些的。”
“我喜欢。”
“那可以,精致一些也好,看着舒服。”
苏白染改口。
宋睢笑了声,苏白染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这么大年纪,别人女儿都满地跑了,他好不容易得了个乖巧可人的妹妹,哄哄怎么了。
“屋子里还差什么吗?”
“苏将军难道还有银子置办?”
苏白染瞥着宋睢,“不是还有宋世子么?宋世子不会连这点银子都没有吧,你身上一身锦缎也不止这个价了。”
宋睢默默看他,原以为这苏白染是个实心的木头桩子,现在知道这木头桩子切开是黑的。
姜卿意哈哈笑着打断他们的争执,告诉苏白染她一切都有。
毕竟她现在,真的很富有。
两人问了问她大概多富有,姜卿意想了想,委婉道,“大约也就几个伍康的库房吧。”
其实不是几个,而是至少十个!
雾山观的香火越发鼎盛了,山上的道观早扩建了十倍不止,香客如云,再加上悬壶院现在也开始售卖一些基础的药丸,挣不了大钱却也能勉强维持运转,花不了她什么钱了。
除此之外,苏袖陪嫁给她的铺子庄子苏白已经接手,跟药王谷一起打理,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她真的,非常非常有钱!
然而就这,苏白染和宋睢已经快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苏白染这个穷鬼!
宋睢好歹见识过大晋的繁华,冷静下来,“财不外露。”
“两位表哥都是自己人。”
姜卿意回到。
苏白染顿时熨帖了。
几人闲话家常,而越修离带着桑榆七弯八绕,终于在打开一道暗门后,被一股腐臭血腥的气味扑了一脸。
桑榆意识到什么,跟越修离说,“黑玉,里头脏脏,你就在外面等我哦。”
越修离瞥这哄孩子一样的二傻子,心道姜卿意这女人怎么挑人的,全是这种傻了吧唧的!
他高傲一跃,跳上桑榆的肩膀,发号施令,走!
“喵!”
气势十足的喵呜声,把桑榆可爱的神魂颠倒。
苏家跟来的护卫笑呵呵的,“你们家的猫真可爱!”
越修离瞥去讽刺的一眼,可爱,等朕明儿砍了你的脑袋你看看朕可爱不可爱!
三人走进暗门,刚下了几个阶梯,暗门便自动关上了。
越修离回头看了眼,在桑榆头顶拍了两爪子,走!
桑榆诡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傻兮兮的笑着下了阶梯,并打亮了火折子。
昏黄的光刚漾开,瞬间驱散黑暗。
几人这才发现,这地下室非常小!
而这狭窄的楼梯下,有一个大木盆,木盆里,软着一摊影子。
桑榆皱眉举着火折子靠近,刚照亮里面的东西,几人脸上便再不见半点笑意,只剩下如冰杀气!
苏将军府。
姜卿意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能等回苏毅,听来回话的护卫说,受灾的地方有人闹事,苏毅走了一半又折返回去了,怕是要耽搁两天才能回。
姜卿意打了个哈欠,只赶了苏白染去睡,毕竟明儿他还要当值。
宋睢陪着她,两人便一人一个躺椅,盖着毛毯,坐在院子里赏月聊天。
宋睢,“其实我从未有过这样时候。”
这样放松。
没去大晋前,他冷漠,对内宅的争斗既觉得棘手又不耻,后来母妃因为一个外室,带着他们姐弟去大晋,又是一番争抢。
直到知晓真相,遭逢变故,回到郑国,他还要亲手参与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