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常贵自然听不到的,只是越修离成了猫,耳朵灵敏得不得了罢了。
越修离脑海里浮现曾经孟浪的夫妻生活,灵魂像是茶壶里滚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让他头晕目眩的泡,整个猫都木了。
而马车里,姜卿意却长长松了口气。
前世,她不知什么原因,在死后化作一道无知无觉的魂灵,萦绕在越修离身侧。
今生,他居然也有了同样的造化。
但唯一不同的是,她能看见他!
这次,她一定会找到办法救回他!
马车出逃得很顺利,那群人不知道是没发现才没追来,还是有别的打算,总之,到达边陲进入郑国最后一个小镇时,也没人来寻。
但还是有些麻烦,出边境要办通关文书,而处理通关文书的衙门,居然暂停办理这个事儿了。
小镇茶摊上,姜卿意和桑榆已经做了男装打扮,正在喝茶。
没多会儿,去打探的常贵回来了。
“说是今儿才停办的。”
常贵道,“听闻镇子上到处都是官兵,似乎在搜寻什么人。”
姜卿意心底一寒,必是来找他们的!
是谁,千里迢迢追到了这里,还不肯罢休?
姜卿意悉数朝中的老狐狸们,几乎都被越修离提前震慑住了,加上她出宫之事本就隐秘,根本没有暴露的可能。
姜卿意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个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去府衙看看。”
就算府衙的人被收买,但他们还是选择私下行事,必然没有将整个衙门收买,要是能找到信得过的人悄悄办了通关文书也行。
正想着,一道快要在记忆里淡忘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姚良冷冷一笑,“找到了,皇后娘娘!”
“原来是你!”
姜卿意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婉如的前未婚夫、前世就带走婉如,让她最后一个朋友也没有,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姚良!
“姚家都没了,你居然藏身到了这里。”
姜卿意不得不佩服此人有点本事,看样子,似乎跟官府还混上了些关系。
很快,昨夜见过的那群五大三粗满脸凶狠的人便围了过来,称呼姚良,“姑爷,还是您聪明,知道他们必定会往这里来!”
姜卿意牙酸的啧了一声,“又是靠给人当女婿往上爬的呀!”
姚良被她讽刺的脸一青,冷哼一声,“在上个城镇撞见你,我还以为看错了,现在想来,确实是你时运不济,注定要栽在我手里!山高皇帝远,姜卿意,你受死吧!”
他一声令下,那群大汉立即操着长刀杀了下来。
姜卿意一把捞起猫,跟常贵飞快跳上马车逃走。
然而跑了没几步,小镇另一头又出现了阻挡的人!
真是掉进贼窝了!
姜卿意和常贵猛地停住,打算先投降,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况且她并未在常贵和桑榆头顶看见红光。
“等等,我们谈谈……”
“阿意!”
惊喜的声音响起,不止姜卿意,常贵和桑榆也错愕的扭头,便见小镇入口,一个驾着马风尘仆仆到几乎看不出原本俊朗小脸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瞧见这副场景,当场拔剑冷呵,“锦衣卫在此,谁敢造次!”
姜卿意捂脸,皇后在这儿他们也敢造次,何况你一个锦衣卫?
不过谢景倒不是来搞笑的,他早就来过这小镇了,一直在等姜卿意,结果等了好几天不见人,才走了。
结果走到下一个小镇,听闻了大火,又在大火中找到了一些京城才有的散碎物件,这才拼着试一试的想法过来的,结果才来,就看到姜卿意在逃。
而现在,他还要跟着一起逃!
“这姚良疯了,不怕被抄家灭族!”
“他家早被抄了!”
姜卿意坐在飞驰的马车上跟他交流,“接下来往哪儿跑?”
这儿姚良是土皇帝,府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真死在这儿,就算谢家来算账,那夜活不过来了!”
“过关过关,去郑国!”
谢景掏出几张通关文书,“我刚来就办好了,赶紧走!通关的那儿镇守的是军营里的兵,他们绝不会跟这个府衙的人沆瀣一气!”
姜卿意松口气,叫上边打边退的桑榆直奔过关的地方。
那是一座土台垒砌的高墙,高墙下有重兵把守。
眼见姜卿意他们带着一群人风尘仆仆杀来,里面的守将立即拔刀调兵将人拦了下来!
“李将军,把他们交给我!”
姚良大喊。
然而那李将军只瞥了眼姚良,问姜卿意几人,“有通关文书吗?”
“有!”
“李将军,那是朝廷重犯,我要即刻捉拿!”
姚良喊着,并朝这儿走来。
桑榆和谢景立即将手放在剑上,忐忑的准备随时进行一场搏命厮杀。
桑榆,“谢景啊,你出门都不带几个护卫吗?”
“你们这不是要低调吗?”
谢景也很后悔。
好在,不等姚良靠近,李将军便呵斥一声,“再往前一步,休怪本将军以私通外敌之罪将你扣押!”
姚良脚步猛地停住,这里李将军,固执死板,根本拉拢不了,要不是他所在的军营直属圣上,早弄死他了!
李将军看完姜卿意几人的通关文书,眼神垂了垂,“你们几个,跟我来。”
说着,扭头往关外走去。
桑榆几人有些莫名,姜卿意却意识到了什么,叫常贵几人把马车寄存,带好行礼,跟随出了关。
姚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闯又不敢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
刚道关外,李将军便朝姜卿意下拜。
“末将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还请娘娘恕罪!”
“你认识本宫?”
“前不久皇上曾送过一封信来,信中有娘娘画像。”
说着,拿出了才刚寄到不久的信,那的确是越修离的字迹,他早就做好了姜卿意有可能出关的准备,连这里都做了安排。
说着,一支八人的小队重新牵着一辆低调但结实的马车过来,“这是皇上心中安排的,请皇后娘娘不要推拒。”
说着,又给了姜卿意一份郑国的地图,已经郑国重要人物的资料,和厚厚一沓银票。
“还请皇后娘娘此去小心。”
常贵几人已经惊愕的瞪大眼!
姜卿意扶着怀里的猫,心中也滋味难言,皇上必然不止做了这一点安排,他或许早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为她殚精竭虑,像照顾一个才学走路的孩童一样,在任何有尖角的地方,为她包裹上了柔软的锦缎。
“嗯。”
姜卿意没有拒绝,走时,跟李将军道,“姚良此人不可留,更要提防他将消息散播出去!”
“娘娘放心,不止姚良,还有他那糊涂岳父及其拥趸,都会以里通外敌之罪,全部拿下!”
“辛苦了。”
为免节外生枝,姜卿意不再逗留,即刻上了马车,直奔郑国都城。
郑国比大晋小了数倍,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但胜在四面绕水环山,有天然之险,又毗邻大晋与大梁这两个强国,谁吞并郑国便是向另一国开战,所以郑国才能苟存至今。
只可惜大梁大晋已然正面开战,郑国若不想被吞并,依附其中一国是迟早之事。
姜卿意几人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顺流而下,到了郑国都城。
郑国的都城不大,却同样的繁华。
只是在街上游玩采买的,大多是些衣着华丽之人,不是世家千金小姐,就是豪门的奴仆,而百姓,则面黄肌瘦的悄悄穿行在没什么人走的潮湿巷子里,去米铺讨价还价,买一些陈的、霉的,甚至是糠谷,好回去果腹。
“我见郑国水源也丰沛,怎么百姓这么缺衣少粮?”
谢景纳闷。
常贵常年在这些底层人间混,是知道些的,还能为什么,权贵不作为,又灾祸连连呗,那些农作物都是娇贵的,没伺候好就不结穗,不结穗,百姓自然缺衣少粮。
但这里就他一个真下人,他不敢说。
姜卿意看了看他,笑了笑,“先找个客栈安置吧。”
“咱们不去将军府找苏将军他们吗?”
“暂时不去。”
姜卿意另有打算,虽然要借道郑国直奔大梁,但郑国苏家的仇,她也要报一报的,顺带再查一查关于她师父的踪迹。
几人改名换姓,在客栈住下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这天一早,姜卿意正要下楼用膳,越修离不知在窗台看到了什么,居然纵身而下!
姜卿意吓得魂都快没了,急奔下楼,已然不见了它的踪迹!
“小姐,怎么了!”
“黑玉不见了。”
姜卿意死死咬着牙,“快找!”
黑玉那样漂亮的猫,可便叫人给抓走了啊!
姜卿意试图为越修离卜卦,但一只猫哪有生辰八字给她卜?
她跟桑榆一组,四处找猫,猫没找到,先撞见了个欺凌百姓的郑国权贵。
那权贵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手里的鞭子却半分不容情的抽在地上牢牢抱着一个小孩子的男人身上,男人身形佝偻,浑身皮开肉绽,却不敢哭,只死咬着牙小心捂着要哭的孩子的嘴瑟瑟发抖。
“哎,又遇上了九皇子,死路一条咯。”
“谁叫他自己不长眼冲撞了九皇子。”
一道弱弱的声音道,“可他只是带着孩子路过而已啊。”
议论的人皆是沉默。
可谁又能反抗呢?
九皇子是当今郑王最爱的儿子,几乎已经确定是下一任郑王,十多年前苏将军府还在时,好歹还有人能约束郑王一番,不至于让这些皇室贵胄当街杀人。
可现在苏家只剩一对父子,还被朝臣权贵排挤。
无声的叹息弥漫在空气里。
姜卿意正要出去,一道人影突然闯来,牢牢抓住了九皇子手里的鞭子,掌心被鞭子狠抽一下,鲜血四溅。
“哪来的贱民敢拦本皇子!”
九皇子气愤骂去,看到来人,眉梢一条,不屑嗤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喜欢狗拿耗子的狗来了,苏白染,你找死是不是啊!”
姜卿意眸光一定,苏白染,她那素未谋面的表哥?
抬眼看去,青年五官坚毅,眉目俊朗,只是唇瓣紧抿着压抑着怒意让他眉宇添了几分冷意。
“九皇子喝醉了,该回宫了。”
“要你管,你算老几!”
九皇子狠狠扯了扯鞭子,结果没扯动,气得抬脚就往苏白染身上踹去。
还没踹到,就被苏白染一脚踢了回去。
“要下官送九皇子回宫吗?”
“你——!”
九皇子见半点讨不到好,没好气的撒了手,“父皇还留着你父子,是因为你父子还有个在大晋爬上了龙床的好侄女,可如今听闻大晋皇帝昏迷不醒,你那好表妹也没几日好过了,等她一死,我父皇一定第一时间赶走你们这对不知死活的父子!”
大庭广众之下,皇位继承人居然对忠良说出这等蠢话,姜卿意想起舅舅过年时去大晋求援的苦涩,不由苦笑,这郑国就算不投奔大梁,也迟早是灭国之像。
但苏白染半点不被他情绪感染,只转身去扶那对父子,并塞给他们一块银子。
“买些谷子回家去吧,别耽搁了春播。”
“多谢小将军。”
那对父子头也不敢抬,悄悄摸着泪,一瘸一拐的走了,连句冤都不敢喊。
九皇子阴鸷的看了眼苏白染,甩袖而去。
人群散去,没人为苏白染鼓掌,他们只觉得苏白染自找死路。
苏家父子回都城来,多么艰难,苏家当年是被判了谋逆满门抄斩的,如今皇上虽然愿意接纳他们,却根本没有洗清苏家的罪名。
苏白染不想着讨好未来帝王,居然还跟他对着干,这不是找死么?
谁也不想跟他有接触,毕竟九皇子的眼线肯定盯着呢,跟苏家往来,就是自绝前程。
苏白染似乎也习惯了,等人群散去后,才转身准备回家。
结果还没走,就见一个系着面纱的小姑娘眼眸晶亮的看着自己。
苏白染微愣,但没在意,转身要走,就听那小姑娘惊世骇俗的喊了声,“表哥!”
苏白染人都傻了,他苏家满门杀了个干净,跟父亲跌落山崖后在苟延残喘,历经艰辛才活着回到都城,哪来的表妹啊!
也不是没有,但那一个远在大晋皇宫……
“表哥,怎么不说话?这里不方便吗,那你随我来。”
姜卿意往附近一个巷子走去。
苏白染觉得这小姑娘脑袋可能有点儿毛病,尤其她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还朝他招招手。
苏白染觉得自己不该放任一个脑袋瓜有问题的小姑娘到处乱跑,皱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刚过去,就听她笑眯眯的说,“想不想教训那位九皇子?”
“什么?”
“有些人,已经长歪了,你是掰不回来的,这种时候,你只要做到让他畏惧就可以。”
有些人就是这样,畏威不畏德,既如此,那就叫他怕!
会怕了,以后下手,自然就有顾及了!
片刻后,苏白染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处挖了两个洞,每一片皮肤都罩得严严实实,然后蹲在墙头,等九皇子从酒楼出来方便时,将他罩在麻布袋里狠狠打了一顿,让后露出他的头,把他塞进了茅坑。
直到离开,听到九皇子撕心裂肺的哭嚎,他都没想明白,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哦,对了,这个脑瓜子有毛病的‘表妹’。
“如此,便可以了?”
“当然不是,这才哪到哪。”姜卿意笑眯眯的分享她的办法,“以后他犯一次大错,就打一顿,当然,不局限于茅坑,还可以挂在墙头,绑在猪圈,甚至扔进小倌馆也不是不可以呀!”
反正怎么损怎么来嘛,就不信他不怕!
反正郑国皇室弱鸡,这九皇子更是弱鸡中的垃圾,想收拾他还不简单!
也就苏白染一身正气不肯玩阴的,否则这九皇子哪有资格跟他叫嚣?
苏白染自认在民间也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阴损的法子,尤其这法子是个雪肤花貌的漂亮小姑娘说出来的,此刻她眉眼弯弯的,像是狡黠的狐狸。
怎么讲,可爱极了!
要真是他表妹就好了。
苏白染默默扣着手指,听父亲说,他那大晋的表妹也是个聪慧可爱的玉人儿,那大概也是眼前这小姑娘一般模样。
“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要走正道。”
苏白染认真的说完,拿出自己的钱袋子递给她,“拿去吧,早些回家。”
姜卿意一言难尽的看着苏白染,她这位表哥,还真是单纯的紧。
不过他再三保证,他记住了姜卿意教她的办法后,姜卿意到底没挑破这层身份,扭头去找猫了。、
却没想到还没去找,刚出巷子,就看到了优雅蹲在一个陌生人脑袋上的猫。
“黑玉!”
姜卿意惊喜过去。
越修离瞧见她,毫不留恋的撇开那人的脑袋,跳到了姜卿意怀里。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怀里,很软,很香,让他很满意。
路人眼见半路跑来的高傲猫猫跑了,哭哭啼啼了一会儿,又奉上了这一路为猫猫大人买的各种吃食,才不舍的走了。
“衍之哥哥出门,原来是勾搭小姑娘去了呀!”
姜卿意刻意往他背脊拂过,都快按到他的脊骨了。
越修离自己都未反应过来,一道舒爽的呻吟已经从喉咙里溢了出来,连魂灵都差点弹出来!
姜卿意又按了几次。
越修离觉得他要疯了,脑海里居然不断浮现与这女子缠绵的记忆,虽然隔着一层水幕感受不真切,可他真的,快被腰腹的火烧疯了,等回到客栈,都不停歇,一跃回了房间,缩到了被子里。
“哎,黑玉回来了!”
“是啊。”
姜卿意觉得越修离有些奇怪,怕他出事,跟谢景几人道,“你们去查查郑国九皇子与郑王。”
“怎么了?”
“有点奇怪。”
那九皇子身边有个年轻道士,给姜卿意的感觉很奇怪。
回到房间,姜卿意就见越修离的灵魂被弹出来了,正屈着一条腿半坐在床上,眼眸湿润猩红,黑色的衣襟半敞,露出紧实有力的腰腹。
“怎么了?”
姜卿意也无法为一道魂魄把脉,只能小心翼翼撑在床边凑去看他,“哪里不舒服吗?”
越修离睨她,“是。”
不舒服,好似有人在身上点了把火,叫他热血滚沸,叫嚣着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吃下去!
脑海里翻腾着与她好的画面,但那些他感知不真切,觉得那甚至不是自己,却又看得清晰。
“你要帮我吗?”
越修离下巴微抬,露出微微滚动的喉结,撩人的让姜卿意耳根一烫。
她小小声道,“你该不会是……发春了吧。”
春天来了,猫也要繁衍后代了。
越修离愣了愣,显然没想过她居然会用那两个字来形容,唇边溢出丝冷笑。
姜卿意觉得他很不对劲,以前的殿下可没有这么邪性。
姜卿意本能的往后退去,手臂却陡然一紧,紧接着天旋地转,人已经落在床上。
“你能碰到我?”
姜卿意试图去摸他,结果手指直接从他灵魂穿透而过。
越修离也没料到会这样,不过他也不在意了,他灵魂离体就是一件超乎自然的事,现在只是多了一点点不同,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可就好玩儿了,是么。”
他冷笑着慢慢说着,扯下自己的腰带,一圈一圈捆住姜卿意的双手系在了床头。
姜卿意:“……”你变得一点也不像我的夫君了!
但这话姜卿意肯定是不敢说的,她看着此刻压抑着某种情绪的越修离,眸光下意识朝下看了眼,脸顿时红了个透。
而后,一天没下来这床。
餍足后的越修离正常了些,但还是那般不受拘束嚣张桀骜的模样,对姜卿意的态度倒是有了些微的变化。
从她下来沐浴更衣,到下楼吃饭,就一直不远不近的黏在她身后,甚至在她下楼梯时差点崴脚还扶了她一把。
“哥哥有事?”
姜卿意问他。
越修离听到这两个字,眼眸变得黝黑,幽幽瞥她一眼,“方才没要够?”
姜卿意:“?”
她怎么有点跟不上她夫君的思路了?
“阿意!”
谢景正好跟常贵一起回来了,桑榆提着一包连着一包都快挂成辣椒串的零嘴风一样出现。
姜卿意看她期待的样子,好笑道,“去我房间说。”
几人随意吃了点,就上楼了。
谢景挤开常贵和桑榆,就跟在姜卿意身侧,就连收拾出桌子也要坐在姜卿意身边,结果屁股还没落座,就见那黑猫优雅的蹲在桌上,漂亮的眼睛瞧着他,带着几许杀意。
“嘿,这猫是不是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谢景问。
姜卿意默默摸了一把甩过来的猫尾巴,心道,他还真就是主子。
“你坐那边吧。”
姜卿意打道。
谁也没发现,黑玉瞳仁那一瞬间的颤栗,以及它幽幽回头看姜卿意的那一眼,像只饿了的豹子,亟待将眼前美味多汁的猎物吞进肚腹。
桑榆把一包包零嘴拆开,谢景也不废话,说起今儿打听的事来。
“郑国九皇子是郑国国主与一宫女所生,有点奇怪的是,那宫女样貌寻常,性格也算不上出众,可郑国国主对她几乎爱的死去活来,夜夜都要睡在她房里。”
“这么说来,九皇子的确受宠。”
否则也不会这副德行,还要将他当储君。
“九皇子为人跋扈,手段残忍,别说爱民之心了,他还蓄养角斗的奴隶,让他们在他面前跟野兽搏斗,每次看到野兽将奴隶当场撕咬得鲜血淋漓而死,他便高兴的大赏宾客。”
谢景冷嗤道,“不过这一点他倒不是天生就会的,而是跟他那杂耍出身的舅舅学的,二人狼狈为奸,不知道残杀多少人了。甚至不高兴时,有些官员子弟也要被扔进去。”
常贵听得打了个抖。
姜卿意疑惑道,“就没有官员反对吗?”
“有啊,但大多数都被他扔进了那个兽笼,渐渐的也就没人反抗了。”
谢景看她一眼,“说起来,当年苏家出事,与他这舅舅还有些关系。”
“怎么说?”
“当年苏将军父子出征,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苏家有一位小姐生温婉美丽,与郑国一显贵公子也是早有婚约,二人情投意合,只待成婚。”
谢景想到打听来的事,有些唏嘘,“可九皇子那舅舅伍康不知怎么见到了这位小姐,一见钟情,几番求娶。可那伍康五短身材,样貌丑陋,苏家小姐那样的白天鹅岂会看上这样的癞蛤蟆?却苦于他的纠缠,跟未婚夫商议早日完婚。”
“恰好那是苏将军父子不在,那伍康仗势欺人,直接在他们大婚当天闯入那公子家中,以捏造的罪名将他们一家满门抄斩,并抢走了苏小姐。”
“苏小姐性子烈,当场就撞了墙。”
“苏家又是忠肝义胆的正直人家,哪肯忍这口气,就想要替这对可怜的夫妇伸冤报仇,结果恰好苏将军父子坠崖的消息传来。”
谢景一声叹息,听着这话的常贵和桑榆也跟着一声叹息。
而半空中,越修离魂魄飘离着,却满眼不屑,“那时候的郑国朝中还是有不少敢于谏言的忠臣,那伍康就算再目无王法,那个时候也绝不至于这般胆大包天。况且,还有一个勋王呢,他又担当着什么角色?”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他何德何能
姜卿意也想着这个问题,郑国勋王、她的姑父,当年只不过是舅舅手下一员小将。
可舅舅死后,他顶替了舅舅的战功,与大晋的国公府小姐姜毓成婚,名声上没有半点瑕疵,他不可能、至少是表面上对苏家这等惨剧视而不见。
他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还有九皇子那母妃……她也直觉有异常。
“对了,过不久便是那国舅的寿辰,说是整寿,将会大办,就连皇上与容妃也会驾到,半个郑国的豪绅富贾都会送上贺礼,流水席都要摆七天。”
常贵忙说。
姜卿意闻言,嘴角轻翘,全是讥讽,“国舅爷好大的排场。”
郑国饿殍遍地,他一个寿宴却要摆上七天的流水席,叫半个国家的人来祝贺,他何德何能!
“那……我们去吗?”
“当然要去!”
听闻自从姜毓出事后,勋王就像是嗅着了腥味一样龟缩了起来,甚至苏毅父子回来他还大大方方送上了贺礼,可以说苏毅父子能再次入朝,也有他一份功劳。
这等做贼心虚的样子,也就舅舅和表哥看不出来。
而勋王这样,恰恰说明,他手里有证据!
“不仅要去,还要大摇大摆的去逛一逛国舅府。”
姜卿意笑看着越修离。
越修离微噎,什么大摇大摆,她是要指使他堂堂大晋帝王去做贼?
越修离缩回猫身,结果姜卿意正想这事儿,手下意识的一下一下,从猫后颈的脊骨一路顺着尾巴尖儿摸下来,让越修离情不自禁的颤栗。
这个女人,找死!
商定了大概的流程,其他几人回去后,姜卿意才打算抱着猫去睡,结果就见越修离从她的首饰盒子里翻出了两只小小的铃铛耳坠。
姜卿意笑开,“怎么翻出这个,你喜欢这个,我明儿戴它吧。”
“今夜就戴。”
“哪有睡觉戴耳坠的。”
姜卿意噗呲笑道,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并非要她将这耳坠戴在耳朵上,而是……
雪山倾倒,铃声叮铃。
便是梦里,姜卿意也被那交叠的铃声响得面红耳赤,呼吸不畅。
结果这人倒好,翌日清晨,还特意在她梳妆时,逼她将这对耳坠戴在耳朵上。
姜卿意咬着牙恶狠狠的表达了拒绝,越修离才颇为遗憾的将其收回去,姿态恣睢道,“那便下次再戴吧!”
什么下次!
姜卿意懒得再跟他多说一个字,扭头便出门了。
伍康寿辰将近,姜卿意也要再去见一个人。
宋睢听闻有人要见他时,下意识的要拒绝,现在他几乎半掌控了勋王府,可他的父亲与各个姨娘庶兄弟姊妹们却狡猾狠辣,他疲于应付,又不敢不应付,尤其在大晋新帝昏迷,皇后病重后。
以前这些人还会忌惮几分他跟大晋的联系,现在已经快要露出所有獠牙了!
可拒绝一次后,第二次,有人送了张字条来。
——‘宋表哥,好久不见’。
宋睢的手都颤了一下。
“人在哪里?”
“她说就在王府斜对门不远的酒楼雅间等您。”
宋睢压制住激动,淡定的交代几项事后,才提步往外而去,到了姜卿意所说的酒楼。
雅间,姜卿意跟黑玉一起趴在窗户边往下看,街上权贵的车马一列列走过,犄角旮旯里仍旧有那些衣着褴褛的百姓,小心翼翼的避让着贵人,像是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悄悄穿行,期盼着米铺今儿能有低价的贱米。
宋睢推门进来,“姜……表妹!”
姜卿意回头一笑,“宋表哥。”
两人绝不是什么热络的兄妹,中间横亘着几条人命呢,但此刻又无比庆幸对方是自己的表兄妹。
宋睢敛起复杂的心绪,“大晋传来的消息,你重病了。”
“如此才能脱身。”
“你来郑国,是为了苏家的事?”
“可以说是如此。”
解决苏家事,借道郑国去往大梁。
宋睢点点头,“那你一定知道国舅府的寿宴了,要去吗,你可以伪装成勋王府的客人一道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