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by卿言何欢
卿言何欢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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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宋尔只能拎着镰刀先跑回知青点拿了碗,打了饭又赶紧回去。
关门时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他把饭放在斗柜上后赶紧打了水洗手,因着没好意思用柴禾,还是用的冷水,等洗干净了又用毛巾缠了一层,这才觉得好些。
他把饭菜从斗柜上端下来。
菜有些凉,放进嘴里还干巴。
宋尔噎了下,就着汤慢慢的咽了。

第12章
下午临出门时,宋尔专门从包袱里收拾出来了一袋麦乳精和三四颗苹果,当做晚上到蒲毅家做客的礼物。
想到父亲说的财不露白,又找了个布袋子套上。
到地头后,找了个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把东西放下了。
他握着镰刀,看着剩下的一陇地,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才绷着眉毛走了下去。
因着手上缠了毛巾,这会儿再割那些剌手的草时倒没那样疼了,只手指不能灵活伸展,到底要慢上许多。
日头都快下去了,才割了半陇地。
“怎么还在这?”
上方乍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宋尔一跳,他手上镰刀一拐,要不是有毛巾隔了层,差点儿就把手割破了。
本来做了一天的活儿已经很累了,偏偏这时候还有个人过来撩猫胡须,宋尔胸中的火气直是往上蹿了又蹿。
止都止不住。
他把镰刀往地上一戳,转身就气咻咻的道:“我为什么在这你没有眼睛不会看吗?”
“还有啊,镰刀很锋利的,”他举着手让他看毛巾上面被划拉出的口子,“要不是我中午回去缠了毛巾,说不定手指都要被割断了。”
宋尔惊悸之下,连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记不得了,劈头就是一阵数落。
江柏顺着他的话看向毛巾,见上面利出的口子竟有三寸来长,若割的是手,只怕更有十分的凶险,他抬起眸子,很真诚的道了歉,“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男人的长相是属于很凶的那种,加上又生了双三白眼,稍微一吊就叫人觉得脾气很坏,不敢多去招惹,可气头上的宋尔哪里会怕,“嘴上说说就把歉道了吗?”
江柏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该是他的错自然会担起来,不会因为先前自己救了人就觉得这事儿该揭过去,“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往后,就现在,”宋尔不等他说完就指了指杵在地上的镰刀,“你先帮我把剩下的草割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
江柏听到他的要求,愣了下,一时也就没顾得上回话。
宋尔见他没应,蹙了下眉,“你不愿意?”
“不是,”江柏神色有些怪,却还是捡起镰刀,当即开始除草。
半个钟不到,就把活儿干完了。
宋尔看着他跟拖拉机一样的速度,怕对方偷工减料,忙跟上去检查了一遍,见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逐渐目瞪口呆。
他走到男人面前,狐疑的低下头道:“我看看你的手。”
江柏伸了出去,一点儿红没见。
宋尔掩在围巾下的鼻子皱了皱,“你手……不疼啊?”
“不疼,”江柏的回答不出意料。
宋尔“哦”了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本来他是很生气的,可对方道歉的态度又好,还把活也给一气儿干完了,让人莫名就气不下去。
“你怎么会过来的?”
“嗯……”体会过女孩脾气的江柏迟疑了下后才道:“这地……是我家的。”
他下工后习惯了来地里看一眼,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明明知道不该留下的,却又仿佛被什么驱使了般,不受控制的走了过来。
听到江柏的话,宋尔忽然间明白过来,他方才让他除草时对方表情为什么那样怪异了,“等于说……你把自己家的活儿干了?”
江柏“嗯”了声。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宋尔撩起眼皮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江柏听出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但具体怎的却分辨不出。
两人眼神撞了下,又很快错开,江柏咳了咳,岔开话题道:“你刚刚的声音,跟昨天好像不大一样……”
因为太生气连嗓子都忘记伪装的宋尔心头一跳,手心跟着冒了汗,他紧张道:“哪里不一样了,女孩子就是声音一大,就很容易变粗的,你不懂不要瞎说。”
江柏其实没觉得她的声音粗,就是今天的听起来更清亮些,“那……我应当是听错了。”
宋尔重重“嗯”了声。
江柏想到自打他过来对方就一直在生气,声音往下落了落,“那我走了。”
“等一下,”宋尔喊住人。
江柏回头道:“怎么了?”
宋尔望着他,风带起额前的碎发,“今天蒲叔也让我过去吃饭了,我们正好顺路,你可不可以先等我一下啊?”
拖长的语调,叫人不禁生出恍惚的亲近感。
明明是有意挽留的话,可江柏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今天上午毫不犹豫朝她跑过去的两个男人,心道她私下里也像这样跟他们说话吗?
察觉自己竟冒出这样的想法时,江柏胸中骤然一沉,觉得好像不该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儿晃动心神。
更不要说他对她还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江柏的下巴绷紧,开口就要拒绝。
“我很快就好了,只去地头拿个包裹。”
宋尔却比他要快一步,说完便跑走了。
江柏望着女孩儿的背影,没等人。
他的步子不算慢,女孩儿追上来时还有些喘,“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不是说好了要等我吗?”
本已经不打算同她再有什么交集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皱着眉开了口,“我没答应。”
“你不说话,我以为是默认了,”宋尔眼睫微动,似是失落,可片刻后又走到他面前,仰头直直的盯着他,“你昨天救了我,你认不认?”
江柏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逼的几乎要往后退,“是,我救了你。”
宋尔又问他,“那你是不是要我做个知恩不报的坏女人?”
从昨晚露出的模样看,她分明还是少女,可偏又要这样娇蛮的语气将自己形容成女人。
简直是故意引着人要去想更多,江柏几乎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没有。”
宋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弯得像个下月牙,得逞般的质问他:“那怎么不让我报恩啊?”
明明自己才是救人的一方,可主动权却握不到半点儿,江柏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失控的感觉,“你想怎么报恩?”
宋尔本是想要直接把苹果给他,可看着他呆愣愣的模样,忽然又改了主意,“等等告诉你。”
话只一半。
另一半却叫江柏惦在就心里。
两人最后还是一道去了蒲毅家里。
包裹也落在了江柏手上。
刚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气。
腰上还系着围裙的女人见客人来了,脸上笑意连连,“毅哥,人来了。”
里面擦着饭桌的蒲毅听到声音,忙将抹布放下,迎了出来。

“外面冷,快进来,你婶儿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添饭了。”
他一面打着厚厚的棉布帘子,一面把两人相继拉进了屋子。
完了赶紧搭上锁扣。
转身才要招呼两人坐下,就见江柏正把手上的布兜往妻子手上递,他浓眉一凑,有些不高兴的道:“怎么还跟你叔见外,不是说好了就是来吃个饭吗?”
江柏停住动作,如实道:“这是宋盈同志捎来的。”
蒲毅的目光顿时转到了宋尔身上,想到对方是个姑娘,身子又不好,语气不觉就放轻了,“今天既然来了,叔就把你当自己人,哪有到家里还提东西的,说出去叫人笑话。”
宋尔见他不要,忙道:“我就是想着自己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了有蒲叔照顾才好过些,而且说到底这顿饭的起因也是为着我,哪儿能空手过来?”
女孩儿神色拘谨,话音却真切,蒲毅听在耳中,脸上的表情又是一缓,“叔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你们过来吃好喝好比什么都叫我心里痛快。”
他心里清楚能下乡的知青都不容易,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能俭省些还是俭省些的好。
宋尔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儿能听不出里面的好意,长辈的话不好不听,但要叫他什么都不做心里又过意不去,想了想,转身从包裹里挑了两个最红的苹果出来,“那一会儿大家吃个饭后水果总行吧。”
折了中的法子,既全了宋尔的心意,又叫主人家心里没那样多负担,蒲毅再说不出旁的话,他朗声笑笑,“当然好,一会儿我去切,保证每个人都能尝到滋味儿。”
水果这东西别说在村里了,就算在城里都算得上金贵东西,何况现在还是冬天。
蒲毅对宋尔的家境约摸有了些估量,却表下没提,他打眼瞧了下天色,见外面冷戚戚的,已经瞧不见什么光了,擦上火柴,把炕桌上的蜡点上了。
“滋”的一声,烛芯拨然亮起。
正正晕在女孩儿的半边脸颊。
她微微躬着身,把摘下的围巾叠好放到炕沿儿。
光影交接里,只能瞧见一点淡红的唇。
清清淡淡。
却又带几分煽然。
“这是哪里来的女娃,模样可真俊,怨不得都叫人看呆了。”
端了饭过来的女人见到宋尔,忍不住叹了句,她说的真情实感,倒是叫听的人不禁红了脸。
宋尔还没领悟到其中的另一层意思,被当做女孩子夸了,总有些窘迫,“我……我帮婶子端菜。”
女人笑的爽利,“小同志快坐下,你今天啊,就擎等着吃就好,可不许动手。”
宋尔只得重新坐下。
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快好了,等我把馒头拿出来咱就吃饭。”
说着又进了厨房。
蒲毅倒是听出来了,他看见一旁没说话耳朵却有些红的年轻小子,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倒不是旁的什么,只一个是新到的知青、一个是长年下地的庄稼汉,一个能把苹果随意送出去可见家里也不会差了去,一个世世代代长在村子里有太多东西没见过,到底差着呢!
宋尔却是不知蒲毅在想什么,他看了看手上还包着的毛巾,觉得有些不舒服,是以轻轻碰了碰旁边的江柏。
“怎么了?”
男人偏了偏头道。
他脸上平静,只细听了才发现声音有些紧。
宋尔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轻声道:“我想洗个手,你能跟我一块出去吗?”
江柏轻点下头应了。
要说对这个家里更熟悉的人该是蒲毅,可宋尔却想都没想就寻了江柏帮忙。
蒲毅听着两人的话,放下了手上的搪瓷缸子,“就在屋子里洗吧,有热水。”
“哦,”宋尔听见这话,听话的应了声,他让江柏坐着,自己去外面的屋子,把手上的毛巾拆了下来。
本就红肿的手绑了一下午,此刻更是添了青黑,瞧着竟有些可怖。
宋尔看着,唇瓣紧抿。
片刻后,小心的把手放进盆里,试了下水温。
正正好。
不是很烫,却也不凉。
他也不敢太去碰,只在清水里浸了会儿就伸出来了。
等回了里屋,还没等坐下就听江柏声音乍凉:“手怎么了?”
下意识的,宋尔手指蜷了蜷,“先前用冷水洗了手,又干了一天活儿,就这样了。”
偏这时候蒲婶子也过来了,她瞧见宋尔的手后反应比江柏还要夸张一些,“这……这是怎么弄的?”
宋尔把刚才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这哪儿行的?”
蒲婶子把装馒头的盆放在炕桌上,转身把自己的蛤蜊油拿过来沤了些抹到宋尔手上,“快搓匀了。”
宋尔愣愣照做。
蒲婶儿拉着她坐到炕上,温声道:“女孩子的手很重要的,尤其是这里的天这么冷,老这么着很容易生冻疮的。”
“这盒儿蛤蜊油我放着也没什么用,你拿去使吧。”
现在哪家哪户的资源都紧张,蛤蜊油也算是紧俏的东西了,搁谁家都不多余的。
蒲婶儿能拿出这个,可见是真为他着想了。
宋尔怎么好连吃带那的回去,赶紧推了推,“我不用的。”
“婶子给了你就拿着,”蒲婶儿把东西塞她手里,佯作气恼,“再推我可要不高兴了。”
宋尔哪见过这种场面,听她这样说便不敢继续了,“那……谢谢婶儿。”
“诶,”女人笑着应声。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两个男人没一个能插上嘴。
等她们说完了,不约而同的让出了身边的位置。
蒲婶儿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蒲毅身边,宋尔看了看,走到了江柏旁边的空位。
等主人家动筷子了,才去夹菜。
只许是今天受了累,手指每每抬起来都要抖个不停,半天了也没吃进嘴里一口。
江柏留意着,给夹了一筷子肉、一筷子白菜放进她碗里。
宋尔瞧着那双用过的筷子,眉心稍攒了下,又很快松了,只一直注意着的江柏却是瞧见了,顺着女孩儿的目光看过去,唇角渐渐压平。
宋尔没有剩菜的习惯,把夹到碗中的都吃净了。
蒲婶怕她客气,不敢放开了吃,又要给她夹。
宋尔阻止不及,就见那一筷子肉已经落碗里了。
望着还在腾散热气儿的肉,尽管知道对方是好意,捏在筷子上的手还是紧了紧,他自来吃不惯沾过旁人筷子的饭菜,江柏方才夹过来的他也是勉强忍下,现在却是如何都不行了。
踟蹰半晌,还是准备开口说自己吃不下了。
“饱了?”
没等宋尔张嘴,江柏就先问了出来。
宋尔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江柏没说什么,直接把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等吃完饭,天色也黑透了。
出门时,两口子是一起来送的。
“路上慢点。”
“江啊,先把宋同志送回去。”
江柏应了,等蒲毅回去后,转身道:“走吧,先送你回知青点。”
“不用了,”宋尔指了指北面,“我得去山上捡些柴火。”

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融进这样凛冽的风中时,更显出一种沉默的锋利来。
许久过去,江柏也没说话。
宋尔轻咳了下,没催促。
“我就不去了。”
江柏本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可偏偏这五个字硬是在胸中盘桓许久才吐出来。
宋尔望过去。
江柏敛下眉峰没有看她,“一会儿到了坳子口,直接右转就到了,那面山下有村里人埋的陷阱,走的时候看着点儿。”
宋尔本也是拒绝的,可听他说真的不去,心中又不免生出点儿仓惶来,他定定神,低声说“好。”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江柏转身大步往前。
可奈何没走多久,就听见了身后一声惊呼。
脚下顿了顿,没准备管。
他接着往前走,走的越来越快,可心神却不由控的捕捉着身后的动静,偏偏只那一声后,就再没别的传来了。
按理说,若不想再同她扯上关系,这时候什么也不做回家是最好的,何况对方也未必有事儿,可越是这样想,江柏的脚步就越慢,最后忽的停下,在原地站了会儿后折身跑了回去。
没怎么费工夫,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宋尔,对方倒在路边,一手撑着地,正试图站起来。
可偏又使不上劲,很快就跌了回去。
江柏快步过去,蹲下身子问:“哪只脚伤了?”
宋尔看他一眼,没作声。
江柏脸色愈冷,他没再问,直接上手去捏,捏到右脚的时候,女孩儿忍不住轻“嘶”了声。
男人把裤腿往上翁了翁,重点放在了脚踝上,“这儿疼不疼?”
宋尔低着头,没理。
江柏凉声道:“想当瘸子?”
宋尔当然不想,他拧着眉道:“一点疼。”
“这儿呢?”
“不疼。”
江柏接着左右活动了下,没等他问,就见女孩微微后仰,身子也跟着颤了下,“疼。”
许是太痛,话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是伤到筋了,骨头没事儿,”江柏淡淡道:“休息两天就好。”
“手给我,送你回知青点。”
宋尔没动,他轻抬了下眼睫,“我还要去捡柴。”
月光薄薄一片,就那样轻易跌在他的眼底,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脆弱。
江柏问她,也仿佛是在问自己,“那怎么办?”
宋尔的眉落了下去。
不多久,又朝他伸出手,“可以扶我一下吗?”
江柏握了上去,他还记着她手上有伤,便也不敢用力。
宋尔借力站了起来,他虚虚倚靠在男人身上,轻声道:“我今天是不是还没说过要原谅你?”
江柏“嗯”了声。
“那背我一下,”宋尔也知道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所以说的都不是很有底气,“我得去把柴捡了,不然晚上睡觉会很冷。”
江柏眉骨压了压,“屋儿里炕没烧?”
“一共有两间屋子,我不习惯跟别人住一间,就选了没炕的那个,”宋尔道。
江柏没说话,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
宋尔一回生二回熟,直接趴了上去。
只走了会儿才发现方向不对。
宋尔提醒道:“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江柏道:“没走错。”
宋尔对村里没他熟悉,以为对方是要抄小路,便没继续问。
只半个钟后,看着面前很有些熟悉的大门,低头道:“你怎么带我来你家了啊?”
话中似有怨怪,他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听在男人耳朵里却叫他的手紧了紧。
若两人都是男人,这话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可偏偏宋尔在江柏眼里是个女孩子,还是顶漂亮的女孩儿。
一个男人,在入夜带着个漂亮的女孩儿回家,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个坏心思的。
江柏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想着为自己辩解,只打开门后把人放了下来,“坐墩子上等着,一会儿我扎捆柴你带回去。”
宋尔还没应话就见他已经转身去抱柴火了,望着对方高拔的背影,忽然道:“江柏,你多大了啊?”
“二十。”
他也没问对方问这个做什么,好像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
宋尔看着他忙活,又问:“那你有没有朋友啊?”
“没有。”
江柏没怎么犹豫的道。
宋尔有些不信,人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可……对方又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等他把一捆柴禾扎好,犹豫着说,“那你想不想有朋友啊?”
江柏此时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说不清的翳色,“我没有朋友。”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脸色仿佛叫冻住了一般。
莫名的,宋尔没再问下去了。
等收拾好,江柏一手拎起柴禾,再次把宋尔背了起来。
半点儿不见吃力。
宋尔趴在他背上,小声道:“江柏,我比你小,你知不知道?”
江柏道:“现在知道了。”
“一直江柏、江柏的喊,好像有些没礼貌,”宋尔话音微转,蓦地说:“我叫你江哥好不啊?”
心绪向来没什么起伏的男人听到这个称呼脚下直接踉跄了下,害得两人差点儿摔地里。
宋尔更是吓得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好在江柏稳住了,只失手把柴禾扔了。
他拍拍宋尔的胳膊示意他松一些,然后弯身把东西捡了起来,“不能那样叫。”
宋尔道:“为什么啊?”
江柏又跟木头似的不吭声儿了。
宋尔在他背上轻抵了下,闷闷的再没开口。
俩人当了一路哑巴。
江柏沉默着把人放下,把柴禾和布兜一并递了过去。
宋尔很想像他一样轻描淡写的把东西接过来。
可一捆柴禾真的很大,直接就把他往前带了个倒。
要不是江柏拉住他,自己八成要摔个狗啃泥。
趴在男人怀里的宋尔脸蛋儿通红,又气又尴尬又丢脸。
“我帮你把柴禾拎进去?”
从江柏身上起来的时候,宋尔恍惚还能从他眼里看见点儿零星笑意,只这在受害者本人看来跟嘲笑无异,他推开男人,很有几分骨气的道:“不用,我拎的动。”
江柏顺势松了手。
只才一松手,那捆柴禾就又掉在了地上。
宋尔的那句拎的动真的没有半分说服力。
他抬眼瞪过去,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生动的恼意。
江柏被看的偏过头,他拾起地上的柴,轻叹口气,一径叩开了知情点的大门。
等有人来开了,直接扶着人进去。
在旁人面前,宋尔到底没驳了他的脸。
“哪个是你的屋儿?”
江柏问。
宋尔指了指最边上那个。
江柏扶着人走到门口,等门开了也没进去,只把柴放在了门边就走了。
一句话也没留下。
宋尔扶着门框,半晌才动。
正要一瘸一拐的进屋,就听有人在身后道。
“宋盈同志。”

这两天被叫多了这个名字,宋尔逐渐也习惯了。
他回过身子,见是陈月儿,眸光微讶,在他印象里两人好像没什么交集,“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什么大事儿,外面冷,我能进屋说不,”陈月儿走过来的时候还捂着耳朵。
宋尔想了下,屋子里也没放什么东西,便同意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陈月儿看出她行动有些不便,顺势搀了下,“你腿怎么了?”
“路上摔了下,应该是扭到了腕子上的筋,”虽然有人扶着,宋尔却没像之前对江柏那样把半个身子都撑到了对方身上。
等坐到炕上了,又听陈月儿出了声:“蜡搁哪儿放着呢?”
“在窗台上,”宋尔道了声谢,“麻烦了。”
“客气什么,就是个小事儿,”陈月儿摸索着把窗边的蜡点上,霎时间一室昏黄。
借着烛火,宋尔一眼便瞧见了对方同样红肿的手。
察觉到落到手上的目光,陈月儿直接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嘴上跟着抱怨道:“今天分的活儿明明看着没多少,可干完回来手直打颤,弄得我饭都没吃好。”
她本就是被娇养出来的,身上的皮子嫩的很,一天下来,手指痛的要命。
说实话,心里是有那么一些后悔的。
可她对谢放实在喜欢,再加上来都来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陈月儿只能告诉自己向前看。
宋尔看着对方原来十指纤纤的手指变的又粗又红,把自己猪大肠似的爪子也伸了出来,比她的还要凄惨一些。
两人相对看看,倏的,一同笑了出来。
因着这相同的遭遇,陈月儿瞬间觉得两人关系更近了,她走到炕沿坐下,“昨天大家介绍自己的时候,听你比我小上一岁,那我叫你盈盈妹妹可以吗?”
头一遭被人喊妹妹的宋尔愣了下,好像是反应不过来了,“妹……妹妹?”
他重复了一遍。
陈月儿“嗯”了声。
今天想认个大哥没成,回来后却要多个姐姐的宋尔觉得可能不大行,倒不是对陈月儿有什么意见,他就是……有点接受不了。
一想到在外面的时候,可能会冷不丁的被喊一声妹妹,宋尔就觉得满身不自在。
“我在家里是老大,习惯了当……姐姐,对不起啊,要不你还是喊我宋盈吧,或者……盈盈也行。”宋尔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怕她难过,拒绝的时候也是委婉着来。
陈月儿倒不至于为个称呼就生气了,“行,那我以后就喊你盈盈了。”
“好,”宋尔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提着的心微松,他实在不愿意再在称呼上纠结,忙转了话题道:“我见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你可真是提醒我了,说了这么多,正事儿差点儿忘了,”陈月儿拍了下脑袋道:“也不是旁的,就是你这屋儿里也太冷了,夜里怕是挨不住,想问问你要不要过去跟我们一块住。”
“至于郭蓉,你要是烦她,只当没这个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处的来的,别为着一时意气就不顾自己身子,那多划不来。”
因着江柏,宋尔踏进门槛时,心中还在在莫名发乱,可这会儿听了她的话眼里却只剩下笑了。
他看着陈月儿,很认真的道了谢,“我也晓得你说这话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身子差一些,夜里稍微有些动静就容易惊醒,胃也不好,吃了不合宜的东西就要难受许久,到时候扰的大家都睡不成觉。”
“一天下来上工本来就很累了,再因为我生出矛盾来,我心里过不去是一说,到时候旁人心底有意见了,难免让你这个中间人夹在里面同大家起嫌隙。”
陈月儿听她把自己也考虑进去了,心下熨帖,“不是因为郭蓉就好,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思,我就不多劝了,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先别忙,还有个事儿要麻烦你,”宋尔道。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怪外道的,”陈月儿又坐了回去。
宋尔道:“明天还得请你帮我向钱婶子请两天假,我这脚实在是走不了。”
“成,”陈月儿二话不说就应了,她顾及着对方的脚不方便,出去的时候把门也给带上了。
等人走了,宋尔把围巾摘了下来,他单脚蹦到门边,扶着墙把捆在柴火上的麻绳解了,随后挑了几根出来,扔到了唯一的洗脸盆里。
倒不是他不爱干净,实在是找不到旁的东西放柴火,屋子里又都是木头,直接在地上取暖他怕着火。
将窗台儿上的火柴盒子摸下来,擦着一根后赶紧往柴火底下放。
只很快的,火星子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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