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或许您觉着我是个混账,结交的,也应该都是混账,我不否认,梦梦也不是善茬,但是她真的活着比我有价值,有希望!”瞧,好好也是把她说得多好!
而他那盘坐着的、始终静如水的父亲,眼眸一直未睁,只是淡淡问道,“梦梦,不是她的全名吧。”
巧了不是!和他最宠爱的徒弟问得如出一辙!
好好却不似至白不知,他是有心隐瞒一下,虽说瞒不瞒得住再一说,这时候,好好自己都想把“自己与鹿梦的恩恩怨怨”先摘出来,先只想救梦梦这个人!
“跟全不全名有关系吗……”也就这时候,至白接二连三地打了电话来,好好哪有心思接!
父亲再没言语,好好心上急狠,可也只能沉下心再想办法,他这个老仙人父亲肯定也是不容易这么应对过去的……
这时,又来了个电话,是觉夏,
好好接起,
哪知觉夏立即说起,“温至白领着那个傅辞好像往鹿梦家去了!”
好好挂了电话,沉思了会儿,再对父亲开口,
“小簏这些时日的动向,您知晓吗。”
果然,父亲张开了眼,
好好压着心里的恨气,
“他这会儿也正往梦梦那儿去,您觉着正常吗。”
好得很不是!
不必鹿梦找去他张圆簏跟前了,
就这会儿,张圆簏自己找上门了!
今儿注定是个人心大作,不得安宁的日子。
听鱼才把梦梦安抚好,将她抱放至桌旁坐好,“汤圆煮好了,给你盛一碗。”梦梦木着脸点头,你们没给她痛快咩,真相还是瞒着。
有容都没跟进来,自个儿坐在她刚儿坐下的轮椅旁小凳上,双手垂着放在曲起的膝头,望着一个点不知在思索什么。
忽,又有人敲门,
有容不忙起身走去开门,
“请问这是……”门口,温至白才开口就愣住,他不可能不认得汤有容!
这么个传说根本不轻易离开中都的大神,怎么会出现在……大都,梦梦的家……
“请问这是梦梦的家吗,”温至白也非俗人,依旧问问清楚,
门里汤有容的视线早已集中在他身后的小簏身上,……真似被什么定住,这二人眼神交汇,忽同时感知到什么,汤有容大惊,回头就往房里冲!
“梦梦!”掀开门帘,门里听鱼也是惊慌失措,梦梦忽然直挺挺大睁着眼向后栽去,幸而听鱼敏捷接住,梦梦在听鱼怀里眼大睁,不停喘气,喊她人也没反应!
汤有容立即拽出梦梦颈脖上戴着的瓷瓶放她鼻息间,“梦梦……”轻喊,竟然也是那样惊惶!真的,听鱼是顾不上,要不可不得震惊,什么时候见过有容这般神情,似真遇上绝境……
这时,门外的人也都跟着跑了进来,
不提温至白,钟摇光,只说这小簏,望着鹿梦也是眉心紧蹙,惊惑不得其解,他手覆在自己胸口位置,盯着鹿梦似也在急喘……
瓷瓶放在鼻息间,梦梦喘气有些许缓和,可依旧大睁着眼,似走了魂魄。汤有容没有二话,脱了外套,扯开自己衣领,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刃的匕首,低头在自己心口旁一些的位置,刃尖划开一道,立即渗出血,他也顾不得,手抹上血就往梦梦鼻翼探,“梦梦,”心焦地,同时,也是多么心爱的……
终于,梦梦慢慢合上了眼,呼吸也渐平稳,却无知觉,无论如何都喊不醒。
听鱼抱着梦梦,心头一样带着巨大的疑惑,他起身抱起梦梦就往外走,有容拦住他“上哪儿去!”
听鱼阴沉着眼,“美菱塔,”
美菱塔,当年烧死南枝的地方!
有容冲他低吼,“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她不是南枝的……”
“那她是谁!你说呀!”听鱼也顾不得一些,他从有容的情态也看出,此时是梦梦最危险的时刻!
有容却立即回头,上去一把就抓住小簏的衣领,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也紧紧护着自己心口的手!
有容咬牙,“这里藏着什么,你到底是谁!”
小簏拼命地护着自己的心口,“她又是谁,真妖孽?”
这时候,没有好热闹,只有更热闹!
只见门帘一掀,一个道人冲了进来,挥舞着拂尘缠住小簏的颈脖,面容狰狞,“孽徒!还我圣珠!”
有容已放开小簏,冲进来的好好见梦梦那样,也疯狂拢来,“梦梦!!”
非常快,或许,这也是多久以来的默契,
见有容望向听鱼,唇动了一下,“围起来!”听鱼轻一点头,已按下手机。
第803章 236
自听鱼在家遇险,听鱼灿灵今一就有了默契,这个家起码得是“安全”的!于是私下早有了一套“反应机制”:危机时,任何人群发一个什么符号,采取什么应对……别说,这三位还曾模拟过多次,全为梦梦安全!
所以当下,听鱼一个信息出去,灿灵和今一不管在做什么都立即放下了手头事,反应那个快,立即,就把新安里胡同这个家包围个整整!
灿灵今一没回来前,这边的状况且微妙,人都像大脑思维还没转过来,懵的!别说温至白,钟摇光这样的局外人;好好是眼里只有梦梦,梦梦这样“像死了”的样子叫好好又惶慌又不舍,抱着不松手;张圆簏且失了斯文,一心一意就跟世仇一样纠缠着小簏,恨不能撕碎了他!……
听鱼当然想抱回梦梦,却被有容抓住了手臂,有容轻轻向他摇摇头,稍拢向他,低声“越乱越好,越乱,梦梦越安全。”
听鱼不解,肯定想有容把话说明白,可眼下这个状况……也不是说清楚的时候啊!听鱼沉着眼,只希望灿灵今一赶快赶到,彻底控制局面!
倒是那边被张圆簏失去理智一样揪扯的小簏,看到有容与听鱼私语,他大声喊道,“你也有珠子?!”
他这一声,似打破了本来大伙儿都“蒙头蒙脑”怔着的状况,全看向了有容,有容还想用什么话反威慑过去,嗯,灿灵今一争气,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这下有如天降神兵,你温至白,钟摇光为小簏再忠心耿耿反抗,还是拿下易如反掌;好好呢,再嘶吼如疯狗,亦拿之,嘴鼻被斐开一拳呼去,鲜血呛呛,好好眼毒如蛇被拽出去了。
一个老道士,一个小道士,更“弱不禁风”,分别关押不同房间。
卧室里,听鱼把梦梦抱到床上平躺着,较之刚才,梦梦的情况看着确实好些,呼吸平稳,眉头也展开了,像入了梦乡一般……
三个男人看着他,看来,是有容最后交底的时候了。
听鱼给他递上一个温水毛巾,毕竟他刚才可在胸口接近心脏的位置拉了一个刀口,神奇的是,这会儿他的血也立即止住了,刀口还在,可看着也是愈合迅速,和上次梦梦动手术一样!这要不是三人经历过梦梦的“神迹”,哪里不惊奇!
有容接过毛巾也捂在了自己心口位置,沉思了一下,忽抬头对灿灵说,“去看看那个小簏胸口是不是真藏着一颗珠子,没有,就把他人带进来!”
灿灵虎着脸,一点头还是出去了。
因为是单独关押,就他一人,要去摸他的身,小簏自是抵死反抗,灿灵本就盛怒,暴虐得很,管你那,杀了你都得要摸清楚你,可不,就在他心口贴身的地方摸出来一颗只有大指甲盖一样大的粉珠子!
恁得神奇!此时摊在灿灵手心的粉珠子,似乎还在隐隐震动,泛出的光泽定眼注视,其实十分夺目,久了,几乎要夺去你的魂魄一样!——灿灵立即合拢了手心,一脸震惊,“这,这是不是梦梦一直找你要的,她家祖传的那个耳坠粉珠子!”
有容看了那珠子也是久久回不得神一样,
点点头,
“是一对儿,那还有一颗呢!”今一忙问,
听鱼似有了什么了悟,不觉看向有容心口,
确实,有容丢了捂在心口的毛巾,指了指,
“这里面,我镶在心口旁了。”
第804章 237
原来,鹿梦才不是什么南枝的女儿,白争了,更不是鹿家的女儿,确切讲,她是谁,谁也不清楚。
只知道,她是个婴孩时,包在粉红的被子里被一个叫“冒青乘”的女道送至鹿安的外婆手上,被子里,还有一对儿粉珠耳坠子。
鹿安的妈鹿夭采,那确实是个玩乐一生、稀里糊涂的主儿,好在她还算疼爱鹿梦,一生对“鹿梦的来历”做到了守口如瓶,可惜,还是做错了事,弄丢了一颗粉珠子——这会儿也算清楚了,这颗丢失的粉珠子到了张圆簏手上——说起这,着实挺气人,当时时意眠给鹿梦回忆往事时也没说错,鹿夭采确实和张圆簏是旧识,都是狗肉朋友,原本张圆簏就是个最会装精、其实并不入流的小混混,或者就是他起贪心偷走了珠子,却不想,至此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神力”!摇身一变,成了神道,甚至颠覆了朝正……
鹿安的外婆肯定是悉心呵护着小鹿梦,一看女儿是个不争气、不堪重任的,唯有将“家里这最大的秘密”托付给了更靠谱的亲外孙女,鹿安。
其实,就算鹿安的外婆在有生之年抚养幼年的鹿梦,也从未给过她真正“安稳的生活”,不是给不起,是不敢给!
冒青乘当时说得很清楚,她指着那对儿粉珠子,您瞧,他们并不安分,一直在震荡。“她,”又指指粉被子里的婴孩,她也不能安分过日子,要折腾,要有动荡,才能保证她安全。
鹿安记住了外婆的交代,外婆和妈妈接连去世,她小小年纪担负起“家族重担”:抚养鹿梦,还不能叫她安稳……鹿安着实聪慧,她把自己置身到了“不安定的因素”中,没错,和鹿梦“成敌”,最亲密的人反倒最是仇,这个人的一辈子如何安稳得起来,可,唯有这样,梦梦才能绝对的安全呐……
妈妈丢了一颗珠子,剩下的这一颗,鹿安像命一样戴在身上,因为珠子和梦梦仿若就是一体!
梦梦若“安稳”了,珠子也没动静了,梦梦必定遭遇大难!
所以,鹿安时刻将珠子捂在心口,体察珠子的动静,它隐隐的震颤着,才是梦梦最活蹦乱跳的时候……
也因为这样,刚儿,将珠子镶在心口旁的有容,就是望见小簏的一瞬,两人可能同时感受到珠子失去了波动震颤,有容才会那样大惊立即往屋跑!果不其然,梦梦倒下了……
再说说有容,
他的性格绝对坚毅,
小小年纪,被南山浦选中,避开家族势、世人眼,成了南枝的隐卫。
不错,叶听鱼也是这样被选中,守卫南枝。
想想,他们都是显赫的世家子弟,家族里盘根错节,权势力更是成分复杂,但,那么小就能忠于自我,秉持自己选择的信念,坚定走下去……
他们忠实的守护南枝,直至她被烧死的前夕,尽职尽责!
无奈当时“反南”的士气太高涨,又有张圆簏“神迹”的加持,保不住南枝,但至少,要保住南枝千辛万苦瞒着世人眼才出生的女儿!
这么多年了,叶听鱼确实以为鹿梦就是那个滔天火势下被送出去的小女儿,这样也可以理解当年他为什么可以那样“容忍”鹿安,并,之后“如此干脆”接受鹿梦,愿意娶她……
有容不同,一开始他和听鱼一样,以为鹿安就是南枝的女儿,直至,鹿安临死,说出“鹿梦的秘密”,并将“守护鹿梦”的重任托付给他……可想,有容得拥有多么强大的心智扛下这一切!
首先,鹿梦不是南枝的女儿,那,那个才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去了哪儿,也被烧死了吗……这是让他心痛的,源于对南枝的忠诚。
其次,鹿安将死。他和鹿安从小一处长大,都是“坚强,能扛事,极有主见”的主儿,生不出情爱,只有兄弟般的情义。这样一个都能叫自己敬佩的姑娘,还是遗传了家族病,如此年轻就离世,怎得不叫人心痛,这是对鹿安的“挚友情”。
最后,就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小梦梦了,有容是个极能忍的人,可多少次面对鹿梦的“出格”,“不懂事”,他忍不了,恨不能……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跟鹿安最大的矛盾点,对于鹿安的教育,他深深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聪慧迷人的个小姑娘,鹿安非得这样“放纵着养”,养坏了啊……
直至得知真相,
有容为梦梦不安,为梦梦忧虑,为梦梦谋策,为梦梦忘了一切……
最后,他甚至把这颗重要的珠子手术镶嵌进了心脏一旁,这样,它再也丢不了,这样,他永远随时随刻可以探查梦梦的安危……
有容手捂着心口,“放心,珠子现在还有微弱的震动,她暂时没问题。”
三人望着他,无不心颤,都是已誓言要一辈子和梦梦走下去,甚至不惜性命的,听到梦梦这样个来历,再大的仙儿,再稳静的心,哪里可能不起波澜!
敬佩有容,也敬佩那个已逝、却至死都守护着妹妹的长姐,鹿安……
“梦梦脖子瓷瓶里的血,也是你的么,”听鱼问,
有容轻轻摇头,望着床上静静躺着如睡着般的梦梦,“鹿安的,那时候,她还剩一口气,愣是要我抽光她身上的血,说她不离身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珠子,至少得了些珠子的灵性吧,若梦梦蒙难,看她的血能不能缓解一下……”说不下去,有容低下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为鹿安,有容藏不住,她真的殚精竭虑了,对得起外婆,对得起妹妹……
三人也都明白过来,刚才有容那样不犹豫地心口上就一刀下去,或许,和鹿安一个想法:以身养了这么长珠子,或许,我的血对她有用……都眼眶不禁有些酸涩,为了她,都在舍命……
有容一抹脸,又恢复凌厉神色抬起头,“暂时没问题,可终究她也不能这么老躺着,”
灿灵低头看手里一直握着的另一颗粉珠,也是沉声说,“那个小簏亲近这颗珠子估摸时日也不短,他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听鱼一直注视着床上的梦梦,“动荡,你刚才说要有动荡,才能保证她的安全……”眼底竟有丝疯狂的狠戾!又看向今一,
今一简直秒懂,眼沉如星,看来和听鱼早想一处,“现在看来,似乎天注定,该是南家的,还得还回去。”同有容提起前不久劳力行登门来拉拢他“起势反洛”的事。
也正此时,门外有人敲门,灿灵出去,不久返回说,“温至白对笑云说,傅辞,也就是那个小簏,也曾鼓动他们做准备起势。”看来至白啊,终究也是忠于了自己的内心……
今一点点头,“那就对上了,劳力行不也提起,这个小簏青出于蓝胜于蓝,是他们的后盾,看来这颗珠子不知怎么从张圆簏手上到了他手上,他也有学有样,仿着师父的套路想拿天下了。”
“所以这真是命定不是,我梦梦定的命……”灿灵手握珠子一紧,又看向床上的梦梦,她安然睡着,却,一切缘起都是她……
话不多说,立即把小簏单独拎来外屋,盘问清楚,嗯,这就是另一个欲望争夺的故事了。
张圆簏从前只是个凭长相好,嘴甜,又顶级会察言观色的混迹玩乐圈的小马屁虫,他家从前是唱道事的,也就是谁家办丧事,请了他祖上去神鬼兮兮地做法念悼词,若说看看阴阳八卦,确实会点皮毛。凭他嘴甜笑容妙,赢得些二代们欢心,聚会总找他一同寻乐。
那时候,鹿夭采只要来大都,也算最受捧的一位,她为人义气豪爽,不拘小节,是玩字号里颇受推崇的一位。张圆簏最会看势捧人,一来二去,和夭采也熟识起来。夭采大方,张圆簏私下找她借钱啥的,夭采从来没二话,欠条都不打,当然张圆簏对她也忠诚,处处维护。
一次,夭采酒喝大了,张圆簏送她回家。夭采一得意忘形,掏出了她捂心口的珠子,显摆给圆簏看,说“这是我命,都说你懂些神神鬼鬼,你给我瞧瞧,我是个啥命。”
别说,张圆簏着实有点“慧根”,一眼就被怔住,心惊动魄!这哪里是她鹿夭采一人的命,这简直可说是全天下的命!因为,它着实在颤动,望进去,浩瀚星辰,吸人魂魄一般……圆簏赶紧回神,否则真被迷将进去,面上却分毫不露,抱着夭采尽找最好的话胡诌一番,见乐开怀的夭采依然心爱的将珠子收回心口处藏着,圆簏的心早已颤抖不行,贪欲横生,埋下祸心,我誓要得到它……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终有他得手的一天。
张圆簏凭借这颗粉珠子遂“纵横天下”这么些年,霸道啊。
不过,着实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样的“就怕贼惦记”,同样的剧情,又在他与他的爱徒身上重新演绎了一遍。
小簏,原名也不叫傅辞,他姓南,这下好理解他处心积虑想得到这颗神奇的珠子,再一举“反洛还南”的举动了吧。
说起来也都是拿云爷爷南山林的好手段,这个在南家上下精心选出来的小孩子“身世被清洗的一干二净”送至张圆簏身边,这么些年下来,成为张圆簏最爱的徒弟……也全凭这孩子无与伦比的聪慧与蛰忍了。
当小簏提起他们反洛会拥立的是南家嫡支——拿云时,诶哟,看把四人惊得,甚至想笑!这不转一圈儿,还是回到她身上……所以说,缘起缘果,全由她。
这就没再多顾虑了,立即联络拿云,拿云赶来,这是鹿梦最嫡的嫡系,不听鹿梦来历、只看躺床上一动不动的小鹿,拿云都心痛难当,何论她还是这么个来历,非得“动荡”保身,那就当然要给她来场惊天动地的!
事不宜迟,多方联动,本就暗涌多时,一旦大力撕开一个口子!——多少人还在睡梦中安享太平时,天,已变了颜色!
梦梦家小院还是那个小院,
朝阳初升,门外,甚至还听得清早起的清洁工用大扫帚扫地的沙沙声。
梦梦睁开了眼,她慢慢坐起身,目之所及明明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家,偏偏那上方就漂浮着一团粉红迷雾,它在不疾不徐往外飘荡,梦梦起身追了去,丝毫没听见她的身旁惊喜又焦急的呼喊,“梦梦!”是始终不敢合眼守护着她的四个男人,
梦梦醒了,并可以如常走动了,当然是欣喜!可,她仿若听不见他们的呼喊,而且愈发叫人心焦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去靠近她,都像有层粉红的隔膜阻隔着,叫他们怎么也捉不住她……
梦梦像梦,就在他们眼前奔了出去,男人们也不顾一切追了去,
却,廊下,梦梦停在那儿,
双手妥着,本就赤着脚,散着发,如赤子立在那儿,
阶下,不知何时,本已被带走严密关押的张圆簏张好好父子跪在那里,如忏悔的蝼蚁,蜷跪一团不得动弹!
梦梦的目光却没看他们,她始终昂首,事实,她是目不转睛注视着那团粉红迷雾,
梦梦的视线里是逐渐转为惊喜的,
因为,迷雾里翻将出的幻像那样美好!
那颗圆鼓鼓特别可爱漂亮的龙鳞龙角珠子,终于渐渐挣脱束缚,长出了肉乎乎的小手和小脚,它慢慢爬,慢慢爬,一个踉跄,像跌了个跟头,又翻开肚皮回首跟梦梦招了招手,拜拜……
于此同时,四人惊异看到的是,阶下的张圆簏张好好父子慢慢在泛着粉红的迷雾里羽化成粉红闪亮的亮片,消散,消散……
“梦梦……”别说喊她,都不敢呼吸了,
梦梦回了头,她和他们间阻隔的那层粉红隔膜也在慢慢脱落,
梦梦彻底转过身来,大声爽朗地笑起来,
“它终于长出手脚啦,要去下一个修炼旅程,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再不怕动荡,我要安安稳稳过小日子咯!”
(梦爱篇完)
第807章 1(封心篇)
实验二高并不是最最顶级的高中,却因为出了章怀明而永葆名校之称,章怀明是弘人之师。
每年学校都会有纪念章怀明活动,今年尤其隆重,今年是章怀明九十寿。
冯杏平常在学校是个极不起眼的姑娘,内向,胆小,不爱说话,成绩也不好……哎,一言难尽。这种活动若不是非得全员参与,不会有她的身影。
她勉强参加了个软笔书法,说是只要交一幅章怀明的诗词上去就行了,可以在家写,先不用装裱,若学校评比可以获奖,再拿回来自己装裱好拿去学校展览。
冯杏就是想钻这个空子,家里写,谁写都行吧,她也不必费心了。
再惨的桃儿都有几个歪瓜裂枣作伴,冯杏也有几个好朋友,都是普娃。晚自习放学出了校门,各找各妈,冯杏也上了一辆普通轿车。
车普通,开车的人可不普通,程智,筠中一墨刀,他的文笔有点石成金之厉害!是冯禧二秘里的头秘,不过自冯杏上高中以来,他主要工作偏照顾这位小公主。
是了,冯杏来历可厉害,她的爷爷冯禧是如今二把交椅。按说,她这样的身份应该读更厉害的高中,譬如民大附中。可也说过,这骨子里就是个“普娃”,再金枝玉叶也掩盖不了“没资质没天分”,他爷爷又心疼她,舍不得她受那份罪,但又不能读得太次,实验二高刚好。
冯杏的父母罹难,冯禧就一个儿子冯鲜,和这么个小孙女冯杏了,儿子在边陲,身边就冯杏,不宝贝疙瘩地养怎么养。不过一来也为安保,省去一些没必要的麻烦,再,冯杏实在太普,也撑不了那个头,所以从幼儿园至今,外头人还都以为当时那场难,冯家长子一家三口都罹了,不知小孙女当时因为生病并未上机……那时候冯禧就给小孙女改了名,藏着养,生怕再出丁点意外。
“今天作业多么,”程智边开车扭头看她一眼问,
除了她爷爷,冯杏在外人跟前还算乖,老老实实,不出幺蛾子。即使像程智这样的近臣,时间处得再久,她都静静呆呆的。
她摇摇头又点头,若不是程智带了她这么些时、搞不懂她一些举动的。就像外人根本就分不清她到底是呆、反应慢,还是害怕,还是,根本就懒得搭理你。
“那就是作业并不多,但有些杂事。”程智微笑说。
冯杏看向车窗外,明显眉头蹙着,“我要找一首章怀明的诗写毛笔字儿……”
诶哟,话都没说完,见冯杏眼睛睁大,她通过她副驾这边的后视镜看到一辆跑车从后头冲过来!
“杏儿抓紧!!”程智反应快,应变有力,可也心一紧缩,叫出!
冯杏抓住她这边车门把,系好安全带也被后头一股子冲力“Duang!”头撞到车门玻璃上!
车停了,程智焦急地顾不得其它,倾身就来看她,“杏儿,撞哪儿了!”捧着她脸看,冯杏就是痛苦地合着眼,没见血,可右边额头上恁快就鼓起了大包!
程智左看看右看看,找到给她带的保温杯,从裤腿荷包掏出一个干净帕子,降下车窗手伸出去温水浇上头,再捏干,狠劲甩甩,再折好,合上车窗倾身过来掌着她后脑,折好的帕子轻轻敷大包上,边轻声“按着,忍着些疼啊,我们立即去最近的医院看看。”说完,根本管不着后车把他屁股撞多狠,沉着脸拉档就要启动!
诶,你不找他,他后头车上的人下来了还非要缠上你。
一个黑色夹克的男人从跑车里下来,有点撞晕但没大碍的模样,步子有点飘地走来敲车窗,“诶,兄弟,对不起啊,多少我都赔……”他也是话没讲完,程智管得了他,车已发动,这男人本就站不大稳,又弯着腰拍车窗往里看,一下没撑住,车开走他差点摔地上!
这下,男人气着了,“诶小子儿!怎么给脸不要脸呐……”指着骂,
原来这辆跑车也不止他一辆,他几辆车一起的,见状,全发动追上来包抄了程智,太危险,程智只有又停了车。
转头看冯杏,小姑娘对“被追车”这点还好,她抬手捂着她那大包,也不见多吓得慌,还扭头看外头包围着他们的跑车,一脸好奇……
程智脸色可更不好了,拿起手机,首先打了几个电话。
首先赶来的是冯办外事处的李时开。
李时开来前儿,程智是只顾冯杏,谁也不管根本不得下车,景差来了都不下。
诶,开跑车的更毛躁了,拍他的车,“嚣张了啊,哪儿来的孙子,下来!”
程智只顾安抚冯杏,“不怕,一会儿就走,来,我看看,很疼是吧,”忧心看她额上的大包,
冯杏摇头,车被拍的晃晃的,倒也真没见她怕,就是好奇,还想往车外瞄。
见李时开停了车下车就跑来,极专业,首先出示证件面对景差,讲几句,就弯腰忙急看看程智车内。程智也不得全摇下车窗,打开一条缝,“可以走了?”李时开忙点头“先走先走,这边我来。”车窗摇上去,程智立即启动车。
“诶!”这声诶同时来自几方人,有景差,更大声的肯定是跑车方。
李时开拦在前头,不停说着,挺严厉。这时又开来几辆车,全是李时开这边的,跑车的人被拦下得更多,骂得也更大声,“妈的,什么人物啊!你他妈跑不了!……”
车开远了,程智心放不下来,就揪心冯杏头上的包呢,可见她扒着窗边一直回头看,程智以为小姑娘嘛,就爱看个热闹,哪里又知冯杏“不舍”看什么呢。
起初追车的除了跑车那伙人,还有几个景差,其中一个,冯杏一见他就移不开眼了。倒不是她认得他,而是这位、冯杏看清楚面貌……分明他眉心有颗痣!
这就得说说冯杏这姑娘的一些小心眼子了,她学习不行,可爱看小说,特别情啊爱的书,上至名著,下到网文,如痴如醉,所以这丫头情爱方面及早开窍也不稀奇。
若问她心恋啥样的,她倒挺有个性,不看样貌不看才,只要眉心长颗痣的,都能迷倒她。其实,这也挺不容易的,又有多少人有眉心痣?起码冯杏长这么大,见得少,就算见着了,她这家教也不得让她细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