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8
夜晚的动物园几人进来过?也缇带她进来了,还直接换上饲养员的防护服能进来牙牙的内舍。
“去呀,”也缇单手端着一盆小苹果,她手上也抓着一个,也缇推她上前去喂牙牙。
牙牙还是个宝宝熊,可也足够大一只,此时坐在吊床上,眼巴巴就望着她手里的小苹果呢。
冯杏又怕,裹足不前,也缇和饲养员互望一眼,都带着笑,也缇上前环抱住她握着她捉小苹果的手一同喂上,牙牙仰着头咬进嘴里嚼,眼睛还望着也缇端着盆里的小苹果,可爱至极。
冯杏好高兴好高兴,不仅后来胆子大了些摸了牙牙,也缇还给她和牙牙照了好些合照。出来后,冯杏就抓着也缇一只胳膊不停嘚啵牙牙如何可爱,你看它吃小苹果都细嚼慢咽,好优雅……
看看,就是个三岁孩子呗。也缇趁机教导她,“牙牙吃东西都专注,你呢,是不是不能再边吃边看手机。”
她不高兴了,家里是没人敢管她,也缇还教训她?
也缇也不是真想把她管成啥样儿,就是这会儿也缇“驯服心”强,特想“养成”冯杏,叫她处处只听自己的……
说过,也缇是最好的“摸杏人”,什么时候教训她,什么时候摸她,时机最会把握。也缇睨一眼她嘟起的嘴,“这样,你只要三天能坚持吃饭不玩手机,我们就来喂一次牙牙。”
冯杏仰头,艰难地,“真的?”
也缇开始张开双手抱她了,“当然真的,我说话没算数过吗,又不是叫你一直这样,我数着,只要连续三天,咱们就来喂。你想想,只要你想来看牙牙了,就坚持三天,只三天……”这就叫“养成”,也缇特别会“站在对方的心理”来诱惑。当然,这也是也缇越来越喜欢“养成她”,注意,只有她,只有冯杏。
冯杏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特别“三岁”,她有她的“专注”——只专注“她想专注的事”上,譬如也缇怎么做到晚上能带她来动物园,甚至进入牙牙的内舍;他怎么做到只要她不想上晚自习,他就能给她办到……统统这些,冯杏从来不关心。或者这样讲,她似乎早已习惯人把“最好的”呈现给她,理所当然,三岁孩子不就这样,难道你抱她来动物园,她还追问你怎么这样神通,势力大,想干嘛就干嘛?她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从前是冯杏周末确实没啥活动,就没那个心思动脑筋哄人跑出来玩啥的;现在有也缇的诱惑,只要冯杏愿意动小心思,谁管得住她周末上哪儿,只要不在外过夜。
这是个外表看类似西西弗的咖啡书店,但比那豪华,其实是个俱乐部,二楼才是精华。
也缇牵着冯杏上楼来,或玩桌球,或看书,或拼航模,或聊天的,全起了身,“也缇。”当然,俱看到他带来个明显有怯意的姑娘——冯杏都躲他身后去了!肯定惊诧,这谁呀?
“也缇,”忽一个女孩儿向他跑来,张开双臂就要搂他脖子,
也缇单手反手抱着冯杏往后一退,“以后,别挨我。”
女孩儿也大方,放下双臂,探着头去瞧他身后的冯杏,一眼就认出来,“哟,这不是上回掉了钥匙那丫头。”
冯杏也看她了,只觉是个无比好看的大美女,可一点没印象是谁,就是她说“上回掉钥匙”,冯杏想起来体育室……这孩子后知后觉吧,才意识到体育室那次遇上的竟是也缇!她开始挣,羞怒的,也缇转身紧紧抱住她,低头连连哄,“哎呀,你怎么才想起来,我不跟你讲过体育室那回你掉了钥匙,”还打她一下,“可见我跟你说话那会儿你又走神。”冯杏这才好些,就蒙在他怀里再不肯露头。
“这是冯杏,我姑娘。”她不露头,也缇也微笑着拍拍她后背,向人介绍。这个介绍就很有意思,“我姑娘”,我的姑娘?我的女儿?反正“很也缇”,古怪又新奇。
是了,也缇能为人所信服,这么多孩子服他,听他的,是也缇稳稳得住,野也野得起来,担当得一切,又折腾得起一切。也缇才不似一般的孩子王,在外霸横,他的影响力是潜移默化暗自辐射的,你看看他在学校,虽说都知道他,可从没听过他以“霸凌”来服众,人家全凭“悉数第一”来耀眼,其余,十分低调,“遵守校规校纪”,反正,面上你挑不出他一个错儿。
“这是博宇,这是以叙,”也向她介绍他们,这些都是他的最近臣了,也缇第一次把冯杏带到他们面前,很正式。
“这是木里。”介绍到近臣里唯一的女孩儿了,此时谁又想到,这个姑娘今后会成为陪伴冯杏最铁的粉!
男孩儿,她蒙着头的还稍微露出一只眼看看;这姑娘,冯杏又把整个脑袋蒙住,好像自愧不如……
木里一开始也没拿她当回事,看这“小家子气姑娘”一眼就再没看,而是走去刚才玩桌球的桌旁继续拿起球杆,“小久,今儿你还能赢我,我跪着给你舔鞋!”飒野至极。
第815章 9
也缇在教冯杏拼航模,好在冯杏很有兴趣,动手能力还可,一教就会。也缇很欣慰,摸着冯杏的发,“你和我还真有缘,我喜欢的,你多半还有些天分。”
冯杏挺入迷,才不管他的夸赞,更管不了旁边男孩儿的笑意。忽,那头一直玩桌球的木里好像接了个电话,也不吭声,独自下楼去了。
和她玩球的小久走过来,“里子是遇着什么麻烦了吧,”
木里是他们里头唯一的女孩儿,却最独立自主,自己的事儿很少麻烦兄弟,她自小在大院儿就是个野丫头,喜欢跟他们这些男孩子玩,摸爬滚打要强得很。
也缇起身走去窗边,木里从小就跟他屁股后头跑,假小子一个,只在外人跟前才像个女孩儿,私下对也缇的忠心不比这些男孩儿少,也能拼命那种……情义都是相互的,也缇为这些孩子们各个也维护得周全,才有这样至死不渝的忠心。
他手上捏着冯杏下一步要组装的零件,于是冯杏抱着大大的机身也跟了去,自然也就往楼下瞧去,
楼下停了几辆炫酷的机车,骑手各个黑酷劲装,一人摘下头盔正指着木里说狠话,木里似乎回了句,
这时,眼看站后面一个骑手转动把手就要启动——也缇他们清楚就算这些人是来找木里麻烦的,这个地界也不敢公然对木里怎样。可,谁又想到,冯杏这时候着了急,她这个角度看去就似后头这个骑手要搞突袭,要向木里撞去!
她哪多想,你想,一个三岁孩子若见此危急,本能就是手上有啥丢啥,冯杏竟奋力把手里抱着的大机身向楼下骑手砸去!
这下,一时,全懵了!
才好玩儿,楼下的以为“楼上高空抛物”,因为肯定也没砸准,就这么“一架飞机”掉下来,可也够呛,能吓人一跳呢,都看上去……
楼上的呢,你说她是“机灵”还是“胆小”呢,东西一砸,她还晓得立即往后面跑。也缇他们本站在窗边的,那才是机灵,立即也都缩回了脑袋,就也缇立即几个跨步来捉住“凶手”,又可气又好笑“你干嘛呢!”
冯杏还惶然的,“他要撞她……”
一时,也缇心真一热!
双手捧住了她脸,“小傻瓜。”低头额头顶着她额头,笑眯眯。
木里上来了,本来还气呼呼,“怎么回事儿?”被小久他们拉过去说了缘由,反正木里最后是眼神有些杂然地看向这个“傻丫头”……
这几天期中考,冯杏和也缇不一个年级,考试时间也错开了。冯杏考完了,也缇还在考,冯杏和同学一起先出了校门,外头逛,一会儿再回学校午休。
他们学校身处闹市,地段极好,出来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所以也挺考验人心,真正处于这种地界出来的学霸才是真心静。
普娃就不一样了,能放松片刻就全抓紧咯,一直放松。几个女孩子手里拿着奶茶,这家小店逛逛,那个小书店翻翻言情,叽叽喳喳不停。
这时,冯杏咬着吸管的突然愣住,同伴们都还在欢喜地挑选小头饰谁也没发觉她的异样。冯杏松了吸管,似乎有些生气地呼出一口气,又揉揉鼻头,再对同伴们说,“我有个东西落家里了,先回去一趟,要是迟到了,你们帮我请个假啊。”说完就跑出去了,“杏儿!”同学们喊她都喊不赢……
冯杏跟在一对男女身后,双手都放在校服外套里一手紧紧抓着手机,这姑娘这时候好专注,盯着眼前这对男女,像世仇。
突然,她胳膊被人抓住,冯杏吓一跳,这就是木里立即满意她的一点,她看着胆小,却不惊喊鬼叫,吓一跳也就身子一抖,不像一般女孩儿鬼叫的烦死人。
冯杏一看是她,也没说认生,就是不耐烦地手臂一挣,继续紧盯着前方男女,好似她有正事,没空招呼她。
木里却有了兴致,早看到她了,鬼鬼祟祟跟着一对亲密的男女,有意思的是,男方虽没穿制扶上装,下头裤子却显示应该是个景差吧,她跟着他们干嘛?
木里可不脱手,就这么捉着她手臂,外表看却像一对小闺蜜挽着手逛街呢,
行,一个鬼鬼祟祟的,变成一对儿鬼鬼祟祟的,跟在一对亲密男女身后,到底要干嘛!
木里干脆又挽住她,“怎么了,进去看看呀,”
冯杏也不言,就不耐烦执意要走,木里挽着她胳膊一紧,“下午你们考英语吧,我有答案。”
冯杏站住,望着她,“你不和我一个学校的吗,”现在才想起来,她应该和也缇一个年级吧,“你怎么没考试?”
木里笑着食指还戳她一下胳膊,“傻子,哪个跟你一个学校,我武一的,和你一个年级。”
“啊?”冯杏没吭声,可微张开嘴明显就是个吃惊的模样,吃惊的不是“明明上回体育室见她穿着本校校服,却不和她一个学校”,而是,武一!最最厉害的高中!!
那她还是相信“她有答案”的,管她怎么得来,反正冯杏是顺利被她拽进餐厅,就跟“傻子”一样,之后啊,木里就爱喊她“傻子”,可绝对亲昵。
坐在了角落,可也看得清那桌男女,
木里好大方,接过菜单,先递给冯杏,“你点,”
冯杏此时心事多,一会儿“那桌男女”,一会儿“答案”的,哪有心思吃,摇摇头。
木里就做主了,“两份芝士茄香肉酱意国面。”做是做主了,可还是看向冯杏,冯杏点点头,木里愉快地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嗯,之后木里会越来越喜欢她,她们吃得到一个锅里。
木里两手交握放桌上,倾身小声问她,“你跟着他们干嘛,目标是女的还是那个男的,那男的好像是个景差。”
冯杏斯文坐着,倒也吭声了,“男的,”不由又看向那桌,显见,那眼里的失望,甚至渐起的嫌弃……
木里也转头看去一眼,“那男的眉心有颗痣,人家说有眉心痣的男的,心眼多,花心,”
哪知冯杏吭一声,“也有好的,”
木里转头看她了,“你喜欢?”
冯杏早已收回看那边的视线,而且,很干脆,好像与此诀别,再不会投去多余的一眼!又很干脆直接地问她,“答案呢?”
这妹子又嘎又孬又跳跃的性子,木里喜欢,笑起来,“放心,肯定有你的,可不许抄全对啊,那多假。”
冯杏回了句,“我真傻呀,还抄全对……”真的蛮可爱!她本来就一张“三岁脸”,又小妇人眼睛一横,木里都想上手捏她脸蛋泡儿!难怪也缇瞧上她当姑娘养……
再没那“眉心痣”什么事儿,冯杏似乎真不当对方一回事儿了,那边男女起身走人,她瞄都不瞄一眼,也不躲了,根本就不认得咩,而且已不相干!
倒是答案来了,她趴那儿无比认真地抄,边抄嘴巴还嘟嘟,边背。木里再找她讲话,她可耐烦了,也不嫌她吵她背答案,都回答。两人话也投机,木里说我其实不喜欢吃上头的芝士,可没这个芝士,下头蒙着的番茄肉酱也不香了;冯杏边抄还点头如蒜,“我也是,就跟拉屎不带书,其实也不一定看,可不带一本就拉不出屎一样。”木里凑头捂着嘴也直点头,“一样一样。”
你看看再出来,木里手搭着她肩头两人还嘚啵不停……哎,尿得到一壶的人,相见恨晚。
下来,木里肯定也把这次经历跟也缇讲了,当然,这之后啊,你说木里是更忠心也缇,还是更心爱冯杏……也是世事无常,之后的大风大浪太多了,总之,木里后头跟冯杏还是更亲密些了,但,也绝不背叛也缇!
也缇一听就晓得怎么回事,这听了还是五味杂陈滴,又为她终于“结束对那个景差的有兴趣”高兴,又为她对有“眉心痣”的依旧迷恋不已而无奈……嗯,这时候还只是无奈。
这长时间了,也缇早逼出来她对那景差感兴趣的原因了,原来是这丫头喜欢眉心有痣的,你问她为什么,她又说不出来缘由,就说“天生就喜欢”还强调一句“就喜欢!”也缇狠狠点她眉心,“以后给你这儿也抠个痣出来。”
至于她为啥跟踪那对男女,也缇大致也猜出来了,估摸那男的出轨了被她撞见,要不她这嫌恶。可为了证实,也缇之后想也觉得无聊,他还带着木里又去了那家餐厅,想法儿调了当日监控出来自己亲眼瞧了,果然,那女的不是他老婆。——也缇只能转弯这么想,她还算三观正,不盲目迷恋,这人身上有污点,她还是能及时清醒的……哎,也缇这么想还是早了,这确实是冯杏一次都没正面接触过这位撒,待以后真有机会她接触了“有眉心痣”的,且,对方显见的“光彩夺目”,你再看看她的三观能糜烂到什么程度。
第817章 11
一首章怀明的全新诗词递到了冯杏跟前,可她知道个什么呢,她知道这是她爷爷多么“引众怒”的一件事吗?她知道这是章也缇一家从上至下多么屈辱的一件事吗?不,她全不知道,她只知道这首诗是她将拿去学校应付差事的一件软笔作品,哦对了,还不用她亲自动笔写,程智已安排人手为她抄录好,毛笔字迹的分寸掌控极好,既不会暴露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笔锋,也会稍脱颖而出,叫人看到“这个孩子”有潜力的一面。
这幅新诗毛笔成品再递到冯杏面前时,她也就点点头表示满意,而后,随意放进书包里准备第二天带去学校上交,在乎这幅字背后的心血吗?不在乎。
这个世界最辛苦的,就是读书的孩子们了,他们起的最早,要应那句“一日之计在于晨”。
六点,天还没全亮,程智提着她的书包一手还拿着保温杯,里面是热牛奶,扶着她背后穿过长廊往外走,冯杏边走还在啃面包,人估计还没全醒,反正日复一日,都这么个状态早起去上学。
忽走至爷爷书房附近,只听爷爷一声爆喝,“逆子!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会吃里扒外!”
把冯杏一下吓醒了,站那儿停住!
程智赶忙提书包的手接过保温杯,这只手都来捂她耳朵,“没事没事,快走,”
冯杏谁都怕,就不怕她爷爷;同样,谁不在乎,就在乎爷爷!一个平常恁胆小又懒的姑娘,这时候不知哪儿来的气魄,呼开程智的手径直就向书房跑去,掀开门帘一步踏进,里面有谁都不顾,只看见地上摔碎的茶杯,和叉腰明显气急立在书桌旁的爷爷,“谁不是亲生的,谁吃里扒外。”冲口就问!
冯杏的突然出现,冯禧也意外,房里几个最亲近的高参更意外,这几个都是晓得冯杏的,可也少见这位小公主,且都知道,这是个胆子很小、很认生的孩子,这会儿突然现身,而且问得可丝毫“不怯”,怎么不意外!
冯禧立即缓了神色,抬手挥挥,高参们尊敬一颔首,鱼龙出去了,可各个目色凝重,看来心事未除。
“杏儿,上学去呀,就吃这么点成吗……”冯禧赶忙走来弯腰环住孙女,
冯杏比她爷爷还严肃,“谁不是亲生的,谁吃里扒外。”又重复问了句,
这世上,冯禧最疼最疼这个孙女了,天塌下来都得护着她,“说别人家一个孩子呢,怎么你就捡了个耳朵……对了,杏儿,爷爷今天出国访问,东瓯那边你想要什么,一会儿你跟程智说,爷爷都给你带回来……”抱着摸摸她头,就是轻声问,
冯杏看了她爷爷好半天,拿面包的手递他嘴边,“爷爷你吃,这面包挺饱肚子的,别担心我。我也不要什么,我只要你一路顺风,万事顺意。”
所以说撒,你叫冯禧怎么不宝贝她!他的杏儿胆子是小,各方面是普通,可,真的贴人心!冯禧低头挨着孙姑娘额顶,轻轻拍她,“好,我听杏儿的,一路顺风,万事顺意……”
可,世事无常,你能想得到吗,冯禧可能更想不到,这个清晨,竟是他最后一次抱他心爱的小孙女了……
耻辱啊!
显赫章家衰败至此,就算近一个世纪再无“外戚之荣”傍身,可也从未受过如此之辱,被人“掐着脖子”当牛马唤使,指东不敢往西……
座位上的怀明垂垂老矣,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垂腰,内心悲凉叹息。
想想,谁见到自家长辈若此,都会悲愤吧,也缇这样的少年是不是尤甚!
这几日也缇的眸色里都带阴沉。
“也缇,这次你真要去?”以叙等围至他身旁。东片的孩子由来已久邀请他们入局飙车,也缇虽也有意涉足这个领域,但一直很谨慎,即使那头都开始挑衅,也缇总能沉得住气。这回,也缇一改常态,看着要“大杀四方”的样子,虽说近臣们也深受鼓舞,可明显感受也缇这段时间气性不一样,还是略有担忧。
坐在平常小摩托上的也缇一点头,“去。我想了想,不去正面刚一次,总摸不透那潭水的深浅。”又看看他们,“你们好好准备,咱们既然决定应战一次,就得干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沉稳还是沉稳,心里很有数。
“是。”都很振奋!
这时也缇启动小摩托,那边望见冯杏出校门了,都知道也缇要过去接她了。
还是那家豆花店门口,
冯杏跑来,也缇已端着热豆花一手接过她的书包,笑得一如既往宠爱,“慢点,才上完体育课是吧……”也缇的话忽一顿,接过来的冯杏的书包没完全扣上,一卷卷轴露了出来,
“这什么,”也缇开始并未在意,还笑着问,放下书包,
冯杏接过豆花就往嘴里灌,他还单手环抱着她一手去扶碗,“慢点!烫,”
冯杏还是豁进去一口,是有些烫,她又蹙眉头又皱鼻子的,也缇笑着松了扶碗的手去抹她额头上的汗,“你就吃东西是个急性子,其它的,也着着急呀,”
这一说冯杏想起来了,还挺开心,立即弯腰去拉自己书包,“我这次英语考得还不错,你看……”诶,卷轴滚出来了,也缇也弯腰去拾了起来,“什么东西,”
“我的书法作品……”冯杏还边说着喝豆花呢,卷轴在也缇的手里展开了……
你知道,这卷轴此时等同潘多拉的盒子,一展开,谁都似要坠入万劫不复……
果然,也缇定在那里,
他如何不识得这首诗,
这首让他章家蒙了近一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羞辱……
冯杏还在边喝豆花,她也习惯赖他怀里了,还瞥一眼卷轴,“写得好吧,”又像小邀功,
也缇转过头来,
冯杏是本来就后知后觉,再说,她对他早已没了提防心……
也缇睨着她,手里的卷轴展开着倒没动,
“这首诗,真好,哪儿得来的,”也缇说话很慢,
“不就是怀明老先生的吗,诗集上都有。”冯杏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愈刺也缇的心!其实以他了解冯杏,这丫头真正读过几首太祖的诗?她不知道这是太祖的最新新作也可想,只不过此时也缇太盛怒,冯杏的一切举动都会被放大……对了,她姓冯。也缇的手都开始有些轻抖,看看,看看,章也缇你是被眼前这个傻子迷昏了头了吗!你不查她的底,原来她的底真能掀翻你的天!
也缇慢慢放下卷轴,变成两手环抱住她,
两人面对面,
她嘴里还有豆花的香甜,从前那么那么美好,
也缇注视着她,冯杏似乎也习惯了,她还顾我歪头像个孩子喝着豆花儿,
也缇忽然抓住她喝豆花的手腕,往下一按,唇几乎是暴虐向她撞去!……这是他们的初吻,却如此野蛮焦灼,一丝一毫没有呼吸的空间,冯杏手里的豆花都撒在他们身上了,肯定疼,肯定窒息,挣扎啊,也缇却似没了命一样的疯狂,坚决不放,不放!……
分开时,两人俱是要命一样地大舛,冯杏接着还要要命一样的哭,人还紧紧被拥在他怀里,
也缇不放松,却低下了似也被冯杏咬出了血的唇,几乎又挨上,
“杏儿,我早想这样了,记住,我们永远得这样,血融着血的缠……”
哪曾想,
这一句,似成了魔咒,刻在了轮回之书上……
是呀,冯杏应该最难忘这一日,
四月初八,也是佛祖诞辰日。
清晨,是爷爷最后一次抱她,
傍晚,是也缇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
这天之后,冯杏再也见不到爷爷,再也见不到也缇了……
请假,这个周五周六周天我要外出,报备请假哈,周一继续,嘻嘻。
世间世事果然如此,月有盈亏花有开谢,人无完满。
对章家而言,冯禧在出方途中忽然坠几而亡,本是解恨之事,却没想,胸中一口气都还未纾解完,一记重拳就击来心头!——他家那样优秀的也缇,竟被一场飙车夺去了年轻的生命,才仅仅17呀!
章家长辈们哭晕去了多少,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特别是,孩子死去时那眉心被尖刺的枝杈戳穿,似留下了一个血洞!这么漂亮的孩子愣像被佛祖标记了去……伤心呐……
还是那个理,人无完满,
若说章家失去长孙令人悲痛,可哪及冯禧的骤然离世影响大,这是举世之惊!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真是冯家的真实写照。
冯禧死的这样突然,支持他的,一时惶然;反他的,解恨,叫好,甚至还要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更要坟上踩一踩,啐一口,活该!
怎么?冯禧一生自诩“天上人”,睥睨一切,结果,长子一家死天上,他自己也了结在了天上;更讽刺的是,据说他唯一在世的小儿子也恨透了他,更有人传,这场“暴难”就是小儿子冯鲜的“杰作”,能逼得儿子“弑父”!可想这人可恶何极……
大家的争斗永远最可怜的是幼崽,何况冯杏这么个本还“隐藏”起来的幼崽。
在外人眼里,冯家是彻彻底底垮了,垮的连砂砾都不剩,谁还能忆得起那豪门深处,从前被冯禧手捧捂在胸怀里的小杏儿……
两年后,青州。
舞蹈学院西侧排练厅大楼四楼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小练厅里,
水桶,拖把,抹布,扫帚,一堆卫生工具旁坐着两个姑娘,
“这支怎么样,”一个姑娘摊开手掌,上面摊着一把各种各样的烟,拿起一只细长的交给另一个,
这个厉害,盘腿坐着,一手就捏着只打火机,接过来嘴巴叼着就点着,吸一口,闭着眼念经一样,又砸吧嘴,韵味儿好半天,睁开眼蹙眉摇摇头,“太冲,她们受不了。”
递烟的这个心里就感叹,两年呐,看老天爷把杏儿逼成啥样了!
递烟的这个还有谁,木里呗,也缇走了,这两年是木里紧追不舍甚至死缠烂打,追着冯杏天涯海角愣没跟丢,陪着她艰难地度过了这两年,眼看着一个胆小懒懦的姑娘如何求生存,愣是把自己逼成个打不死的小强!
哦,她现在也不叫冯杏了,改回了母姓,叫保杏。
她爷爷死后,冯家乱了套,谁还管得了她,先还有人照看,之后吃喝都成愁。按道理,她该由她小叔冯鲜监管,可据说冯鲜也重病,前后又耽搁过把月,最后那边传来话,说把她送回她外公老家成州。
哎,可怜的崽,爷爷这边倒了,姥爷那边还人丁稀少些,她妈妈就一个独妹妹保岚还在世,嫁的也好,青州千年世家裴家。
也就是说成州也回不去,那里也没至亲了呀,好在小姨保岚可怜这个独外甥女,愿意抚养,于是冯杏来到青州小姨身边,改回母姓。
事实,这来到青州也绝非顺遂,保岚身体一直也不好,有痨病,再美的美人儿是个病美人就命薄,她嫁给了人人艳羡大名鼎鼎的裴卿知又如何,一来抵不住自个儿身子不行,不能生养,更抵不住外头无数更耀眼的人世绝色对裴卿知的觊觎,夫妻离心也就自然而然……
小姨在婆家过得艰难了,她作为小姨的小拖油瓶不就更艰难!
杏儿现在除了要养活好自己,更想要照顾好小姨!逼得一个从前那样养在金窝窝里的孩子,学会了洗衣烧饭,学会了缝缝补补,更学会了想方设法“赚外快”!
是呀,如今生存是第一,从前的养尊处优、不知钱为何物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
冯杏,不,保杏,现下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养自己,活下去……
“杏儿,这笔下来你能赚多少,”木里问她,
杏儿早已放下烟卷,她一直靠在这舞蹈学院里“做点小买卖”赚些外快。
冯家那边她是有遗产的,只不过都被她叔儿冯鲜把控着,说是等她成年再还给她。她今年十七了嘛,这两年足够她看透世态炎凉,杏儿一点不看好她这个“狠心的叔儿”到时会顺利把属于她的那份遗产还给自己,不过肯定下定决心,就是拼了命也得要回来!
小姨这头也有贴己供养她,可毕竟寄人篱下,小姨身体又不好,杏儿不想再给小姨增加负担,只得自己能赚则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