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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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一个被一众工匠包围的锻造台前,厉王正在亲自上阵锻造兵器。
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他在打铁的时候也只穿着长裤。
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照着他俊美的面孔和带着刀伤、箭伤的身躯,让他犹如火神祝融。
他手中的刀已经要成型了,但是他却像还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仿佛可以一直捶打锻造下去。
对其他人来说,见到厉王殿下亲力亲为是非常不可置信的事。
可是对早就追随在他身边的天罡卫来说,不管是亲自锻造还是去帮忙修筑城池,又或者像服徭役的百姓一样去修桥铺路,都是他做过的。
“嗤”的一声,锻造成型的刀身被浸入水中,激起了一片水蒸汽。
站在人群当中的许昭便知道,又一把宝刀要被锻造出来了。
他耳边一边听着这些工匠对殿下锻造手法的赞叹,一边看着自家殿下,觉得他跟以前一样,但是却又有些不同了。
这些时日,殿下跟他们同吃同住,忽然关心起了一个他从来没有关心过的问题。
天罡卫里只要是已经有了婚配或者定了亲的,都在闲暇的时候被他们殿下叫去,问起他们的亲事。
许昭一开始并没有被叫去,只是亲耳听着自己的两个下属在小声道:“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的亲事来了?”
“你被叫去了?我也是啊!”
天罡卫又不是不能成亲,而且从前殿下根本没有关心过。
这样突然问起来,让他们都忍不住各种猜测。
许昭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发出声音,听着他们交流殿下都问了什么问题。
不外乎是他们怎么定亲的,怎么跟如今的妻子/未婚妻培养起感情。
许昭顿时想起了在沂州,殿下多徘徊了两日,从王家的那些收藏中挑选出的白玉把件。
他直觉地感到这一切就跟这个白玉把件有关,可是他跟在殿下身边,却一直不知道他把这个把件送给了谁。
最终,萧应离把所有成了亲、定了亲的天罡卫都问了一遍。
终于轮到许昭被叫去了。
因为已经知道殿下把自己叫来是要问什么,所以许昭并不紧张。
可是正因为知道,所以他越发的好奇那个白玉把件最终的归属,心里如同猫抓一样难耐。
可惜他不是像秦骁那样的话痨。
憋得再难受,他也不会主动开口去问殿下。
于是,他就听把自己叫进来的殿下问起了自己的亲事:“我记得,你在来边关之前就已经定亲了?这次回去待了那么久,把亲事办了吗?”
亲事自然是不可能办的。
许昭之前是因为受伤留在济州,又是跟父亲一起假死避开王家的人,回了母亲的娘家,就算伤好了也不能高调现身。
许昭道:“但属下的未婚妻来找过我。”
因为两人是青梅竹马,早早就定了亲,所以未婚妻偷偷来照顾他,在他伤好之后,两人还乔装出去,悄悄逛过两圈。
这不外乎就是未婚夫妻的一些相处。
听过两个属下的私下交流以后,许昭已经大概知道殿下想问什么,于是不等殿下问,他就自己先说了。
然后,他便见到自家殿下像是觉得他的情况没有什么参考性,面露可惜。
许昭便懂了,殿下的情况显然不是青梅竹马这种有感情基础的类型。
而除去这种从小就有感情基础的,世间的男女之情,大多是从定亲开始。
不光是问自己的亲卫,就是新年那时,萧应离在城墙上问皇兄当初跟皇嫂如何定情,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
双方相看,先定了亲,然后才是日常相处,互送礼物。
本来作为弟弟,他在景帝跟先皇后定亲以后,应该起到的就是在他们中间传递信物,并在两人见面的时候跟在他们身边,成为这对未婚夫妻自由见面的掩护的作用。
可惜他跟兄长的年纪差距太大,在景帝定亲的时候,大齐的厉王还是个奶娃娃,甚至不满一岁。
他真正起到的作用,只有在兄嫂成婚的时候,作为压床童子给他们压过床。
“这是民间习俗,让聪明可爱的幼童在婚床上先滚过一回,新婚夫妇就能够生出同样可爱的孩子。”景帝在城墙上,负着手怀念地道。
他跟先皇后鹣鲽情深,在成亲之后,两人确实实现了这个愿望,生了一个跟弟弟阿离一样粉雕玉砌、聪明可爱的孩子。
那是他的长子,也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想要给大齐的江山培养的继承人。
可惜这个孩子没能活下来,一场高热便将他从自己这里夺走。
而他的妻子也没有与他白头偕老。
两人成婚不过十年,她就离他仙去,从此后位空悬。
因着弟弟问起,景帝还在新年这天感怀了许久,然后觉得弟弟有这疑问反常。
于是追问他是不是刚才在宫宴上已经相中了王妃的人选。
厉王结束了回忆,对许昭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许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问那个白玉把件的去向。

景帝又再次回到了刚登基时的样子,励精图治,精力十足。
下朝之后被在御书房召见的朝廷大员,到晚膳时间都不曾断绝。
帝王雄心壮志得酬,步子迈得很大。
春耕、春闱、开矿、练兵、收归土地、摊丁入亩、安置流民……
还有现在他在跟帝师胡绩谈的建立学宫,改变选吏制度。
等到他忙完之后,秦太医才找到空隙给景帝请平安脉。
景帝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所以才能支撑他如此高强度运转。
“如何?”景帝笑着看给自己把脉的秦太医,“朕感觉现在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晚上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难以安眠,应该是本源恢复,身体大好了吧?”
“回陛下,确实如此。”
秦太医收回了脉枕,对景帝说道。
朝堂梳理通顺,一切向好发展,帝王的心情舒畅,政令通达,如臂使指,当然就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郁结于心,暴躁难眠。
“可即便是这样,也要劳逸结合,不能只顾社稷,透支龙体。”
“朕明白。”景帝颔首,“朕不会只顾着忙于政事,也会每日去演武场,放松筋骨。”
这些时日厉王不在京中,他也没有放下武艺,感觉身体的沉重又再去了不少。
想来等弟弟回来,自己就能真正跟他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再不用他像先前那样相让了。
“还有一事,”景帝问道,“秦院正,你实话告诉朕,朕什么时候可以再有皇子?”
他拿着陈松意给他的锦囊,反复揣摩着纸条上的另一个时间,大概从其中揣摩出了一丝真意。
如果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个时间就是大齐江山的继承人诞生的时候。
那么难怪老师会想到了也没有直说,毕竟后宫中几年都没有皇子皇女诞生,这肯定是帝王的问题。
迎上景帝意味深长的目光,秦太医也早有准备。
他对景帝道:“陛下过去几年膝下都没有再添子嗣,是因为本源亏损。等调养好之后,自然可以再育龙嗣。”
秦太医在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眼睛,脸上没有表情起伏。
单纯的陈述事实,也不会叫景帝不舒服。
秦太医说完,抬头看了帝王一眼,又道,“其实子嗣多寡,也是陛下本源是否强健的表现。按照臣与游院判的判断,陛下的身体在春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是临幸后宫,应该也能很快传出喜讯。”
景帝等待着他的“但是”,果然秦太医继续道,“但臣跟游院判都觉得,陛下正准备开启千秋大业,正是繁忙的时候。人的精力又有限,陛下要忙于国事,最好还是少去后宫,等本源完全恢复,再考虑孕育龙嗣不迟。”
景帝想着两年后的那个时间,盘算着自己便是这一年不去后宫也没有什么。
原本他流连于后宫,也只是因为心中烦闷,不得宣泄,如今壮志得酬,确实不用再像从前一样靠着纵情声色来自我麻痹了。
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好,朕听你的。”
秦太医老怀欣慰,自己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分量,但是加上游院判,就立刻不同了。
他告诉景帝自己会再调整药方,等再吃完几剂,就可以彻底先停了。
等游天回来两人再合计如何给帝王安排日常的调养,然后便告退了。
景帝起身,他不打算临幸后宫,于是便想着今日是去淑妃处,还是去贤妃处用晚膳。
正想着,太后身边的徐嬷嬷就来了。
“参见陛下。”
徐嬷嬷来到御书房,给景帝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太后娘娘让奴婢请陛下过宫一叙。”
景帝深吸一口气,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还是会来。
母后能等这么久才来召自己过去,已经是很能忍了。
他于是对钱忠吩咐道:“御膳房做的那几道新菜,让他们做了送到太后宫中去,朕今日便在太后宫中陪她用膳。”
帝王指令下去,御膳房立刻便忙碌起来。
很快做了先前那几道受帝王称赞的菜肴出来,送去太后寝宫。
母子之间大概是心有灵犀,太后也让御膳房准备了几道帝王喜欢的菜。
席间,她对这几道新菜称赞有加,还让长子多吃一些。
用过晚膳,母子二人又在冰雪未消的花园里走了一圈。
太后问起了景帝最近的政务,叮嘱他励精图治的同时要保重身体。
所谓先礼后兵,铺垫到这里,也该谈正事了。
等回到寝宫中,宫人奉上了茶,周太后便提起了自己今天把他叫来的真正目的:“算起来,你弟弟离宫都有半月了,连去封陵他都没有回来。”
景帝正色道:“开山采矿这件事,厉王比谁都要熟悉,而且谈到冶炼金属,也只有他跟他封地上的那些工匠才最擅长。冀州离他的封地远,朕才让他带着游院判一起去,开起矿来事半功倍。”
顿了顿,他又道,“母后放心,应当再有一段时日他就回来了,不会错过你的寿辰。”
周太后端起了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哀家知道,你让他去都是为了国事,如今哀家问起,也不是为了让你把他召回来。”
景帝看她饮了一口茶,又将茶杯放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自己,“他身为大齐的王爷,要以国事为重。但他的亲事,你身为兄长,也是要多为他打算的。
“除夕宫宴上,他可是已经看过哀家跟永安侯给他选的人了,结果年初二他就离开京城,也没留下什么话。
“隔一个月再回来就要春闱了,接着就是哀家的寿辰。若是不在哀家的寿辰之前定下,那哀家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他成亲了。”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片刻,才又道,“皇后去得早,哀家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好不容易有了永安侯,可她现在又要修复大阵,哀家都不能召她进宫,只能来问你——皇帝,厉王的亲事到底要怎么办?他在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
景帝迎着太后殷切的目光,看得出她是真的忍到极致了。
殿中安静了片刻,景帝这才艰难地道:“阿离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太后撑着矮几,向前倾身,“他说了吗?”
景帝硬着头皮道:“他说了。”
就在除夕夜,在宫宴散去以后,兄弟二人站在皇宫的城墙上,看着百姓放的烟花,他便听弟弟忽然问起自己跟皇后当初定情的事。
当时景帝就觉得他反常,答完之后立刻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可是看中了哪家闺秀,大哥给你赐婚!”
景帝是有些激动的——母后千盼万盼,终于要得偿所愿了吗?
结果在弟弟开口回答之前,永安侯府的烟花就占领了他们的注意力。
等到烟花盛放完了之后,他再问起,厉王的神色就明显跟先前不一样了。
“没有。”他摇头道,“还是等解决草原王庭再说吧。”
景帝感到先前他打算说的绝对不是这句话,于是立刻板起了脸,教训道:“成家立业,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你要建功立业,跟你成家有什么关系?不是非要灭了那些蛮夷才能成家的。你成了亲,母后更放心,大哥也一样。”
厉王明显很无奈:“那如果臣弟心仪之人的想法恰好跟臣弟一样呢?”
“你的心仪之人——”景帝原本想要反驳,但是突然捕捉到了重点,心仪之人?他的弟弟有了心仪之人!
一瞬间,帝王板着的脸就变成了满面笑容——
好啊,他们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开窍了!
然后他才注意到这句话里的另一个重点。
景帝当即忍不住道,“这可不是你的借口,谁家姑娘会跟你一样有这种想法。”
说完,他就在弟弟的目光下想起了方才看到的“山河永固,国泰民安”八个字,还有那由烟花图案组成的写意山河图。
有的,确实有人跟他是一样的。
永安侯。
景帝面前浮现出自己亲封的永安侯的身影。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的性别都会被她的能力所掩盖,但这依然改变不了她是个生得很好看的姑娘的事实。
甚至在她人生的前十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大家闺秀而被教养的,在京中也有贤名。
只是这两段人生过于割裂,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时候,总会忘记她的从前。
一想起她从前跟京中的其他闺秀没有什么不同,景帝就觉得自己的胞弟对她的心仪很合理了。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仔细想想,她确实是阿离会喜欢的类型。
在远处传来的烟花零星绽放的声音中,景帝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后者在这个时候倒是坦荡,没有对他有所隐瞒,“我在梅园,她来找我,我就发现在我眼中,看她与看别人不同。”
这都叫什么事啊?景帝想道,纯属于母后让人给你做媒,你却看上了媒人。
母后的心愿实现了,但却没完全实现。
可是很快,最擅长权衡利弊的君王将永安侯跟其他厉王妃的人选放在一起比较,就觉得如果弟弟能娶了她,就比去娶谁来平衡局势都要好。
这不光是因为她是他的心仪之人,还因为她的身份。
像这种由世外高人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很难为利益动心的。
如果能跟自己的弟弟成就姻缘,那景帝觉得大齐之后四百年,自己都不用担心了。
那还犹豫什么?没什么可犹豫的,赶紧赐婚。
“不能赐婚,皇兄。”
厉王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直接说道,“或许旁人都可以,但她不能。”
身为军师,她已经足够为自己这个主公跟这个天下卖命。
如果还要搭上姻缘自由,被强制婚配,萧应离稍稍换位一下都觉得不愿意。
“而且我也不希望她是因为这样跟我在一起。”
他说,“我更希望她是同我一样,因为情之所至,所以想要与我成亲。”
“那你要朕如何?”
景帝问道,总不能是告诉了他,却要他什么都不能做。
厉王笑了一笑,显然是想好了。
他道:“她是要跟我一起去边关的,所以皇兄只要别给我赐婚,也别给她指婚就行。等灭了草原王庭,实现了她心中所愿,臣弟或许就可以让她考虑考虑婚姻大事,考虑考虑我。”
景帝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样是最好的。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会觉得怎么有女孩子可能会不喜欢朕的弟弟,可永安亭侯就很难说。
因为想知道弟弟有多少把握让母后喝上这杯媳妇茶,所以景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永安侯对你有没有……”
“不知道。”厉王坦诚道,“皇兄说你给皇嫂送礼物的时候,皇嫂会很开心。我也有送,但我看不出她收到我的礼物时,跟收到你的封赏反应有什么区别。”
景帝:“……”
厉王:“反正皇兄先替我保密,母后那边也别说,左右后天我就要去冀州了,母后也找不到我。”
所以这压力一下就落到了朕身上。
景帝结束了回忆,看着眼下麻烦的境况,既要能够说服母后,又要能够为弟弟保守秘密。
“皇帝?”见他不答,周太后又再唤了一声。
景帝只能说道:“厉王有心仪之人了。”
“真的?是哪家的姑娘?他跟你说了?!”周太后的反应跟景帝当时一样,初闻都是先忍不住笑开了花,接着便道,“赐婚啊!你怎么没有赐婚呢?不必等哀家的寿辰!”
听到小儿子有了心仪之人,周太后此刻甚至把先前的所有权衡都抛在了脑后。
她根本不在意这个姑娘的家世,不在意小儿子迎娶了这个姑娘能不能稳住局势。
人生天地间,独生独来,独死独往,唯有心仪之人能够伴你走一段。*
尽管他们也常会离你而去,可是哪怕只有这短暂的相陪,也能让人凭着回忆走下去。
“他是在宫宴上意识到的。”景帝说起自己打好的腹稿,一边说一边观察母后的神色,“他说他看那个姑娘的感觉,跟看母后安排的那些王妃人选不同。”
周太后“啊”了一声,那就不是她安排的人选了。
景帝:“那姑娘的家世他没细说,朕听他的意思像是在边关认识的,她帮过他,但人家姑娘还不知道他的心意。那姑娘恨极了草原人,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灭了草原王庭,让他们不能再犯边。”
周太后傻了。
“所以母后,”景帝向前坐了一些,对着周太后道,“赐婚是不能赐的,人家可能根本想不到阿离的心意。侧妃也是不能纳的,边关女子性烈,否则阿离可能这辈子都娶不到心仪之人了,要怎么样还是要由他们自己来……”
后面的话,周太后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一时又喜又悲。
喜的是儿子有喜欢的人,而且非常认真,悲的是人在边关,儿子偏偏要回到京城之后才开窍。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媳妇茶?
如果真的要等,踏平了草原王庭,他们才会在一起……
周太后定了定神,那也不是完全不行。
她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做不到这一点,破了草原人的龙城,占据了那里,直接在那儿迎亲,也能让那个姑娘有生难忘……
不对不对,她怎么被儿子绕走了。
在那里迎亲,可就是把他的封地挪到那里去了!
“唉……”周太后扶住了额头,然后在景帝跟徐嬷嬷着急之前又放下,对着长子道,“母后明白了,就是先前白忙活了,永安侯还给看了那么多个合适的。”
——这不是白白耗费了她的心力吗?
还有,如果这些不摆到台面上来,周太后不会觉得不娶这些人选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经过了分析,她便知道若是不娶反而麻烦。
小儿子本来是最好的人选,但他不能娶了。
这些选出来的闺秀却是不适合婚配给景帝的几个皇子的,尤其现在还没立太子呢!
太后盯着长子:“厉王不娶,那你打算怎么做?”
景帝道:“还有几宫主位空着……”
他说着见到母后看自己的眼神,立刻道,“儿臣是想好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这绝不是因为儿臣贪图美色!”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太后道,然后觉得心累地挥了挥手。
没有小儿媳人选的时候,她巴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姑娘都送到幼子面前,让他从其中选择良配。
当幼子心中有了人以后,她又要操心他能不能得到人家的心,让自己看着他娶妻生子。
果然还是要等永安侯手上的事务结束了,把她招进宫来问一问她,自己心里才安稳啊。
周太后想道。
被惦记的人在宫外,并不知道太后想召见自己。
封陵之后,一切都上了轨道,正常发展。
陈松意又恢复了新年之前的忙碌日常。
她忙着跟工部衔接,修复京城大阵各处损坏的地方。
整个阵法如果不是她跑了那几日,完整地画了下来,此刻也不能复原。
要修复如初,不仅要重塑建筑,很多地方还需要符文加固。
这个时候,在容镜师兄给她的那本符文书上学来的符文就派上了用场。
除此之外,陈松意还要兼顾自己的修行,继续积攒真气,冲击下一境。
老胡屯田方面的问题大多数容易解决。
在几次之后,他干脆带着陈父往司农寺跑了。
这对来了京城以后,除了在侯府里侍弄两块菜地,种些蔬菜以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的陈父来说是件好事,日子一下就不空洞了。
游天不在府中,御厨回了宫。
厨房便成了陈母的天下。
她在厨房里变着花样给所有人做吃的——不光是像女儿这样天天在外面跑的,还有像儿子那样准备春闱,脑力消耗大的。
备考的压力一大,所有人就吃得更多了。
等到了二月初七结束闭关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竟然在压力下还胖了一圈。
而陈母也终于有了机会施展手艺,为长子考试准备食物。
她亲自做了给他们考试时吃的干粮,做了好几种口味的饼,哪怕放冷了带进去,吃的时候只要拿在火上烤一烤,就会重新变得又软又香。
开考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在考场里要是能喝上热汤暖暖身子就更好了。
汤不能带进去,陈母也想到了做法。
这还是她从前挑着担子去镇上做吃食买卖的灵感。
先将蔬菜压干了切碎,再把各种煮熟的汤料一起磨成粉末,一股脑装在壶里。
要喝汤的时候,只要将热水倒进去摇晃一下,一碗热汤就出来了。
这方子独具匠心,在给要去参加春闱考试的陈寄羽用上之前,就被陈松意要走了。
二月初九,春闱。
同秋闱一样,参加会试的举子要提前一天出发,在二月初八晚上就前往贡院点名。
会试跟乡试考的题型一样,都是三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
第一天要作一共七篇八股文。
前面第一天考试就直接决定成绩。
后面二月十一日第二场,二月十三日第三场,考应用文跟策论。
“放心。”从侯府出发送他们去考场之前,赵山长说道,“这次是付大人做主考官,他是庶吉士出身,典型的实干派,这次又是他第一次主持春闱,肯定占有极大的话语权。这次反而不用讲求文采风流,只要脚踏实地,言之有物,就有机会取中。”
先前在最后冲刺的时候,他采取的是高压手段,到了真正入考场的时候反而放松了。
这招就是典型的欲扬先抑,让他们先重视,最后再给予信心。
像他带出来的这些学生——包括陈寄羽在内,如果是在王次辅这样的主考官手里,肯定会被嫌文采不够,但是遇上了付大人,就是对上他的风格了。
马车上,樊教习也提着个考篮,准备这一次跟着一起去考一场。
他在考取举人以后,就因为对搜身这一环节有心理阴影,没有再考春闱。
后来他做了沧麓书院的教习,又年事渐高,便没有再打算来京城。
这一次嘛,算是被赵山长说得心动,而且来都来了。
“都到贡院门口了,总要去考一回。”樊教习老神在在地道,“而且春闱又不用像秋闱一样要毫无尊严的搜身,考一考也没什么。”
于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他就提了个考篮跟着一起来了。
贡院外的长街上灯火如龙,仿佛又回到了秋闱的时候。
侯府的马车停下,陈松意扶着两位先生下了车,见到来考会试的人跟江南贡院外一样多。
只不过长街上不像在乡试的时候一样寂静无声,而是人声鼎沸。
盖因来考会试的人都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在身,就算这次考不上,回乡也可以做个乡绅。

而只要通过会试,殿试就不会被刷下。
可以说,会试就是他们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鲤跃龙门的最后一关。
很快,礼部的贡院传出鼓响,有经验的人立刻便叫道:“点名要开始了!”
于是原本本天南地北、在礼部贡院大门外各自成群的举子们就都停下了交谈,准备排队点名。
沧麓书院这一行因为有樊教习跟他们一起进去考,所以看着像是仍有师长带队送他们到最后。
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最后一个月时间又在侯府里模拟了不知几次,要考试的十几人已经再也提不起半点紧张了。
目送他们进去的陈松意跟赵山长看着他们逐渐被点到,消失在贡院大门中。
入场的那么多举子,不是每一个陈松意都认识,像林詹跟姜致,因为她蝴蝶翅膀的扇动,所以提前参加了这一届的科举考试。
而跟他们相似的人在这些进入考场的人群中,又不知有几何。
她不知道他们当中还有哪些未来要名留青史、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看着这场群星璀璨的会试,有种等待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临了的感觉。
皇宫中,景帝站在高处,背在身后的手掌中握着那张写有春闱日期的纸条。
望着长街上灯火流动,他同样在期待着这场春闱能给自己、能给大齐选拔出怎样的栋梁。
春寒尤峭,又是一整天最冷的时候进入考场。
所有举子一进号舍,都把考篮里的油布门帘拿了出来,挂在了门口挡风。
沧麓书院的众人穿着保暖的衣服,一进来就迅速地布置好了考舍,然后合衣而眠。
赵山长的训练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作用。
他们对这个环境太熟悉了,跟家里一模一样。
在其他人都还在准备的时候,他们已经利落地铺设好了一切,倒头就进入了梦乡,养精蓄锐,等待天亮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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