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目视前方,淡淡道,“废太子吗,没见过,死牢不允许探视。不过你可以待会儿跟陛下求求情,说不定他会念着兄弟情谊,放你去看看。”
这副风轻云淡甚至有些落井下石的话听得沈云鹤攥紧了手,眼神凌厉地看他,“薛琅。”
他咬着牙低语,“你果真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薛琅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讥讽,“你若真如此不忿,造反那日怎不见你在宫里?”
沈云鹤闭上眼,神态竟有些疲惫。
第四十九章 玉柙金缕
周遭官员听着他们公然在金殿门口说这些掉脑袋的话,一时间战战兢兢,冷汗都渗透了官帽。
再睁开眼时,沈云鹤眼中隐约渗出些血丝。
太子造反那日,他拿着太子信物调动人手去救薛琅了。只是赶到时,那些劫匪早不知去向。
其实他早知薛琅是什么样的人,却还在太子犹豫时若有若无地引导他去救薛琅,若不是自己,太子或许不会行差踏错。
薛琅背信弃义,转头就能另投新主,但他自己又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如今还不是要跪在这金殿上,给别人叩头。
朝中闻景晔自己手底下的官员该加官加官该进爵进爵,剩下那些太子党和五皇子党,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寻了由头降罪贬官,其余想保全自己的,纷纷递奏折请辞,闻景晔表面遗憾且不舍地将人送走。
沈云鹤他暂且动不了,放着没管。薛琅与谢承弼各自领了封赏,磕头谢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废太子党羽竟能入得了陛下法眼。
哪怕京城换了主子,薛琅的势力仍旧如日之天。
新帝登基总有许多公务要忙,但闻景晔每每都会召薛琅进宫,也没什么事,就是陪着他用膳批公务,慢慢地,薛琅放下了些许戒心。
不是他容易相信谁,只是觉得闻景晔要收拾他,没必要做戏做成这般样子。
可又实在想不通闻景晔到底看上了他哪点,这让他每次接闻景晔赏赐时都心中打鼓。
有一日薛琅在乾安殿看书,闻景晔批完奏折,抬头就见他神色认真,目光专注,不由得悄声走到他身后。
“墓葬?”
薛琅回过神,猛地往下把书扣上,“……陛下?”
他旋身起来,闻景晔越过他的肩膀,伸手将书拿在手里翻了翻,瞧见上面严谨的丧葬制度,不由得心中一闷,“怎么看这些东西。”
闻景晔翻了会儿便没了兴趣,伸手拉住薛琅,“御花园的寒梅开了,带你瞧瞧去。”
雪化之时是最冷的,太阳挂在天上,并不刺目,呈现出一股冷冽的惨白色。
御花园里如眼全是黄土枯枝,其中几株梅树傲然凌立,其上开着几朵并不鲜艳却十分扎眼的梅花。
皇帝与臣子单独出来赏花,宫人看见了觉得怪异,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虽说是赏梅,但薛琅瞥一眼,对这种干瘪瘦小的花儿没什么兴致,闻景晔是看人比看花多,见薛琅这略显无聊的神态,有些好笑,“不喜欢梅花?”
薛琅只觉得附庸风雅,直言道,“不喜欢。”
闻景晔并未怪罪他,反倒笑的更开怀了,他知道薛琅本性,相较于那些疏离而不出差错的规矩,他更喜欢薛琅能耍些小脾气,就像现在这样。
闻景晔站在梅花前瞧了许久,攀折一枝最好看的在手里把玩,“那你都喜欢什么花?”
“应当是牡丹芍药之类的富贵花吧?”他将花枝在薛琅面上轻轻一扫,“我原先翻墙时,见你家后院栽了不少。”
薛琅淡笑,“臣比较俗气。”
“俗气吗?”闻景晔将花枝丢在地上,用脚碾了,“那正好,我也很俗气,待百年以后,我赐你玉柙金缕,给你无上荣耀,如何。”
薛琅神色微动。
闻景晔捕捉到了,眼睛亮了亮。
自他称帝以来,薛琅总是战战兢兢,往日张牙舞爪的模样顷刻便收了起来,流水一样的宝物赐到薛府,薛琅从未开心过。
他竟不知,薛琅对身后事如此看重。
“你相信有来世?”
“有的。”
说这话时,薛琅语气笃定,垂下去的浓密长睫十分温顺,皮肤莹白如玉,散发着浅淡的光晕,有风吹过来,冷冽中带着一丝令人迷醉的荼芜香。
闻景晔闭了闭眼,喉咙滚动一圈,接着低声笑了,凑到他耳边道,“兰玉,有时候我觉得你比牡丹还漂亮。”
温热气息在耳边扑散,薛琅不太舒服地偏过了头。
“陛下为何如此倚重我。”
“即便你后来没有选我,可在冷宫时,我只记得你一人。”他伸手碰了碰薛琅面颊,“你无需怕我。”
薛琅默然。
面对皇帝的示好,薛琅是脑子傻了才会拒绝。
若是闻景晔并不记仇,那侍奉他跟侍奉太子并无二致,而且从某种方面来说,了解他的闻景晔才更合适。
只是他记着上辈子的仇,心里总是拧着个疙瘩。但现如今已无路可退,只能走面前这唯一的路。
原以为心中的厌恨会慢慢淡下去,可有一日他出宫时发觉玉佩寻不见了,便又折回去找,远远看见乾安殿开着的窗子前,一站一坐了两人。
只一眼,便让他定在了原地。
闻景晔与曲嘉文。
他二人是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
不是说先帝去世后,曲嘉文被赶去守灵了吗。
他前两日还曾派人去先帝陵寝杀掉曲嘉文以绝后患,没想到这人竟然在皇宫里,还攀上了闻景晔。
不对,曲嘉文从一开始想扶持的就不是五皇子,五皇子只是个幌子。
察觉到一道视线定在自己身上,闻景晔偏过头去,遥遥看见树下站着的薛琅,他霍然起身,替他捏肩的曲嘉文往旁边退了两步,也跟着看过去。
薛琅转头就走。
他脚下生风,走的飞快,脸紧紧绷着,脑子一片混乱,竭力掐着手臂令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
可仍止不住的想,闻景晔这些日子的亲近,难道都是假的,他到底藏着什么阴谋,他跟曲嘉文,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寒冷冷冽,隐约有冷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冻的他手指僵硬,动弹不得。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很快就追上了薛琅,薛琅往后看时,略有些惊恐的闪开了闻景晔上来抓他的手。
“兰玉。”
他身后还跟着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曲嘉文,薛琅的视线从曲嘉文再到闻景晔,恍惚看到上辈子两人携手置他于死地的日子。
闻景晔……最终还是将曲嘉文带在了身边。
见着薛琅有些泛空的神色,闻景晔竟有一丝心虚,“兰玉,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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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闻景晔道,“我命人给你找去。”
“不必了。”薛琅面色难看,“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丢了就不要了。”
闻景晔心思敏感,眼看着薛琅又要拒他千里之外,心底忍不住腾升出一股燥怒,又免不了去想薛琅话中之意。
这不要的东西,到底说的是玉佩,还是他闻景晔。
见两人僵持,曲嘉文从袖子里拿出块环形双鱼玉佩,“薛大人要找的,可是这块?”
薛琅扫了一眼,那玉佩色泽不亮,雕刻不精,与他那块差了十万八千里。眼角闪过明黄角料,象征着帝王之权的龙袍。
薛琅深吸一口气,顺着曲嘉文给的台阶下去,“多谢曲公公。”
他捏着玉佩的流苏,倒着拎过来,拱手行礼,“既然寻到了,臣就先告退了。”
闻景晔面无表情地看着薛琅走远。
“他想杀了你。”闻景晔冷冷一笑。
曲嘉文低下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薛琅对他的杀意从何而来。
“也想杀了朕。”
朝堂局势微妙,谢承弼调回京城,沈云鹤与薛琅隐隐呈对立之势,其他人明哲保身,当然也人看出薛琅的后继无力。
谢家跟沈家都是枝繁叶茂的贵族,任凭帝王转变,朝堂更迭,自岿然不动,薛琅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才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如果没有皇帝,谁都可以把他踩在脚底下。
所以更多人更倾向于谢沈二家。
可很快他们便重新掂量起了薛琅的位置。
因为薛家与郑国公走的很近,郑国公早些年的权势哪怕是当时的沈家都要低头,不过近年来被先帝疑心疑鬼打压的无路可走,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等一的王公贵族。
薛琅如今空有权势没有地位,而郑国公府恰好相反,若他们联手,这朝堂可就不只是沈家与谢家的了。
闻景晔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这些日子来,朝堂稳定,国泰民安,换言之,那些文武百官又开始闲的没事干了,于是便跳出几个人来,指着闻景晔的鼻子让他立后。
立后不是件小事,闻景晔每每都三两句驳回去,可立后之声越来越大,他们似乎找到了新帝的弱点,回回都出来个挑事的,然后一堆人跟着跪下喊口号,闻景晔既没法责问,也没法追究,只能忍着。
好容易冷静了点,回到后殿,一开奏折,立后立后立后。
闻景晔把奏折摔了出去。
恰好曲嘉文推门进来,他弯腰将奏折捡起来合上,动作很快,并未看上面的内容。
虽然经常帮先帝批阅奏折,但闻景晔是决不允许其他人与他同享皇权的,这一点曲嘉文心中清楚。
将奏折放在桌案上,曲嘉文跪下行礼,“陛下,薛府似乎在置办东西,他府上的薛重唤出去采买,晌午去了两趟珍夕阁。”
“珍夕阁?”
闻景晔指尖抵着镶金玉杯沿,看着里面的茶水荡漾,
“听说请了媒,正在议亲了。”
闻景晔猛地捏碎了玉杯,茶水蔓延到奏折上,碎片将他手掌心划出几道口子,茶水渐渐泛红。
“议亲?”
明明是没什么语气的两个字,曲嘉文却总觉得有股冷气绕在空气里。
他能看出闻景晔对薛琅的特别,就像先帝一样。
只是他不知,闻景晔到底将薛琅看做什么人。
他很快就知道了。
两日后,闻景晔召薛琅入宫。
去的时候薛琅心中便隐隐知道,这一趟,他与郑家的婚事怕是不会轻易能成。
前些日子,郑国公找到他,说他女儿对薛琅是一见钟情,当然女儿家的心思细腻,郑国公也并未说的如此直白。
薛琅对婚事一向是不看重的,他看中的,不过是攀上郑国公府的权势,于是很快答应下来。
照理说,薛琅的品级家底都配不上郑国公府,但郑国公察言观色,揣摩皇帝心意,知道薛琅未来必定仕途平坦,何况他的嫡女不止一个。
薛琅上辈子是个太监,只见过宫中挑选秀女,对议亲下聘等琐事一概不知,全交给薛重唤去做,他不缺钱,聘礼的箱子几乎堆了满满一个后院。
这次去见闻景晔,并不在乾安殿,而是在东北角朝南的奉銮宫,是前朝皇后的居所,不过后来荒废了,凤仪宫位主中宫。
薛琅脚步顿住,抬头看了眼朱红宫墙,又问一遍,“陛下在奉銮宫?”
带头的太监再一次回,“是的,薛大人。”
宫中的下人几乎全部换了一遍,冷宫里那些伺候的宫人就不说了,往日闻景晔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在宫中给他白眼冷脸的太监宫女不在少数,闻景晔记性倒是不错,甫一登基,便将这些人该打发的都打发了。
等站在奉銮宫宫门前,薛琅才发现宫殿重新修过,大门壮丽磅礴,进去后是入目可见的富丽堂皇。
红色地毯从宫外铺到了殿内,薛琅踩上去,脚下柔软和煦。
殿门前挂着的八角灯笼都是红色的,薛琅看久了,竟觉得有些刺目,他忍不住问,“陛下这是何意。”
“奉銮宫新修,陛下说要喜庆一些恭贺乔迁。”
薛琅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只是触及到纸窗上挂着的红色剪纸,仍是觉得心中不适。
到了门口,太监清清嗓子,尖细的声音破开夜色,“薛大人到。”
接着他推开门,侧过身,后退一步,弓着身子等薛琅进去。
薛琅犹豫片刻,被太监催了才撩起衣摆跨过门槛,刚一站定,大门从身后合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闭合的大门,接着转回去,颇有些警惕地望着四周。
奉銮宫修建的很宽敞,房梁上垂下来许多红色纱帐,开门时被风吹得聚在一起浮在半空中,如今没了风,又轻轻地落了下去,掩盖了大部分视线,一股浓郁且有些刺鼻的香气在这攒动的纱帐内来回涌动。
薛琅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额前突突跳着,忍着不适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的掀开红色纱帐,“陛下。”
纱帐之后仍是纱帐,这种青楼酒馆式样的设计,薛琅实在无法苟同。
他又喊了两声陛下,仍没听到声响,于是果断转身离开。
只他刚走了两步,忽然有纱帐从面前落下,伴随着更加浓郁的香气,那纱帐团成长条,勒住了他的脖颈。
那一刻,恐惧的想象比真切能感受到的窒息还快。
薛琅腿一软,生生跪了下去,他双手紧紧扒着纱帐,眼神惊惶地往后看。
身后的闻景晔单着里衣,赤着脚,手里打了两折攥着赤红纱帐,因为居高临下的姿势而垂着眼,淡漠又威严。
薛琅跪在地上也没起来,他几乎是本能的,示弱般伏了下去,颤抖的声音出卖他的不安,“陛下。”
在额前交叠的手指慢慢上移,挪到手腕处的袖箭上。
若闻景晔真要杀他,那他今日便让天下缟素。
一双温热的手按在了瘦削的肩膀上,接着那双手游移到了臂弯,将薛琅慢慢扶了起来。
薛琅战战兢兢站起来,下一刻,手腕便被人捏住,并以一个过分弯折的力道翻了过来,绣着金丝花纹的长袖坠到手肘,手腕细嫩的肌肤清晰地映着几道薄弱的青紫血管。
精致小巧的袖箭轻而易举被闻景晔发现,他三两下拆掉那价值连城的利器,随手丢去了墙角,因为材质厚重,还在地上砸出了声闷响,只是闻景晔吩咐过,今日不论动静如何,所有人都不能靠近奉銮宫。
闻景晔含笑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这么多年了,兰玉的花样,也不换一些。”
连最后的底牌都被掀了,薛琅慌乱拽住闻景晔的衣袖,微乎其微地限制了对方的态度。
闻景晔却莫名被这举动取悦了,从前都是他拽薛琅的衣袖,被甩开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可如今报仇机会来了,他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甩开薛琅,只想把这人抱在怀里,捧在手心里。
薛琅强自镇定,“陛下今日叫臣来,是有什么事。”
手上忽然一紧,薛琅低下头,发现不知何时,闻景晔手中的红绸竟绑缚住了他的双手,力道不大,随时可以挣脱,但碍着天子威严,薛琅没有动。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闻景晔牵着他,手心与薛琅的手腕间隔着红绸,热度却无阻挡似的传了过来,薛琅被他拉着往前。
燃烧到一半的红烛已经在脚下累了厚厚一层,帐子掀开,除了一床华丽锦被,什么都没有。
薛琅刚要回头,手上的红绸猝然紧绷,接着后颈被人用力压下,他埋在柔软锦被里,闷哼声都不明晰,从刚刚便提起的心颤动不止,对死亡的畏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从前,薛琅在闻景晔眼中是神仙,漂亮又得宠,叫人望尘莫及,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后来,知道薛琅并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个追名逐利,仗势欺人的凡夫俗子,可偏偏他对这人,就是挪不开眼。
如今他费心思坐上了这个位置,该拿的东西,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薛琅露出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模样,颤抖的睫毛像把刷子似的刷在心头,闻景晔喉咙一滚,更加暴虐地去磋磨后颈那块细嫩的皮肤,很快就红了一片,薛琅怕疼,像个鹌鹑似的瑟缩着,竭力从被子里抬起头呼吸。
闻景晔深深呼出一口热气。
他怕伤了薛琅,所以不想操之过急。
一手绕着红绸打个结,稍稍用了力气,便将薛琅提了上来,伸手轻轻摘掉簪子,银白镂花发冠掉落在地,墨发倾散在腰间,他一松手,薛琅便跌了回去,铺了满满一床。
分明是深冬时节,薛琅却觉得后面贴了一面热炭,炙热烘烤着他,令他坐立难安。
“兰玉,”他踩着榻一腿跪在床边,往下压在薛琅身上,鼻尖蹭着他后颈,“你好香。”
这登徒浪子的言语令薛琅简直炸起了全身汗毛,他忽然竭力往旁边探着头,声音由于急切而提高,在这夜里显得有些刺耳,“陛下!臣,臣去替你找一些宫女来。”
“宫女?”闻景晔看着他面若桃花,眼尾泛红,忽然低笑一声,勾勾手指扯开了薛琅腰间的带子,“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如何比得上你。”
没了带子,衣服都松散开来,薛琅想去拽,却被手上的红绸束的无法动弹。
“陛下,陛下——!”许是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事,薛琅面色惶恐至极,甚至连嗓音都破了,“臣是男子。”
“嗯?我从未将你认作女子,难不成兰玉是女子,这些年是在欺瞒我。”他的手从衣领处探进去,在薛琅胸口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低笑,“原来不是女子,若是女子,朕明日便封你为后。”
薛琅不知如何辩驳,只得往下用着力,希望限制住他的手,闻景晔纵着他,竟真的不动了。只低着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慢。”
薛琅处在惊魂不定的状态中,别说听清,他甚至都没听到闻景晔说了话。
“陛下若是怪罪臣与郑家联姻,臣回去就收回礼聘。”
闻景晔道,“兰玉这话说的,朕是皇帝,怎么会干预臣子婚丧嫁娶。”
薛琅看不到闻景晔神色,但从那滴水不漏的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意思,硬着头皮道,“明日臣会找几个容貌品行俱佳的宫女来供陛下挑选,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闻景晔懒懒地拖长声音应着。
“陛下若是想选秀女,臣可以替陛下物色,不论是豪门贵女还是其他的什么,臣都会为陛下寻来。”
“……臣听说王爷府上有个舞女,从边境高价买来,能做掌上舞,身材窈窕容貌昳丽,极为难得。”
薛琅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闻景晔虽不感兴趣,可他喜欢薛琅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时不时应和两声,像是在吊着他玩。
过了片刻,薛琅声音断断续续地低了下去,神色逐渐变得恍惚,挣扎的力道也小了些。
第五十三章 上了龙床
估摸着时间到了,闻景晔将人放下,又把薛琅翻过身来,玉带跟外裳被丢去床下,衣衫尽散,隐约露出细嫩白皙的胸膛。
薛琅鼻尖尽是催情香气,他面颊逐渐泛红,如春日里最细嫩的花苞,就在闻景晔眼底慢慢绽放开来。
没了反抗,闻景晔不急了,他上了床,从床头挑挑拣拣,拿了个小盒出来,伸手在指尖擦了,然后扣着薛琅的下巴抹上去。
那本就水润的唇添了朱色,薛琅神色发空,觉得唇上有东西,便不自觉凑了上去,沾着豆蔻的指尖忽而顺着唇滑了下去,在薛琅颊边落下一抹诱人绯色,美如艳鬼。
胸口仿佛积着一团火,上不去,下不来,热的他胡乱扯着身下的锦被和衣裳,难耐地吐出一小块舌尖,撩人心弦。
闻景晔盯着看了会儿,忽然俯下身,在薛琅微微张着的唇上亲了亲,又叼着那柔软舌尖轻轻吸着,最后禁不住上嘴咬了咬,用了些力气,那圆润饱满的唇便滚了血珠。
薛琅疼的闷哼一声,细微挣扎着,喉咙间溢出低吟声。
闻景晔伸舌头将血滴卷了进去,连带着薛琅唇上的口脂都吃了下去,薛琅一偏头,闻景晔的唇便落在了薛琅脆弱细嫩的脖颈上,还顺势咬了一口,满嘴的荼芜香,几乎叫人陷进去。
他撑在薛琅上方,伸手去抚摸那咬出来的印子,嘴角轻轻弯着。
衣衫已经被二人闹腾开了,能看到精致明显的锁骨,瘦削的腰肢和细白的长腿,闻景晔上手丈量着,微凉的指尖在滚烫的肌肤上轻轻摩擦,引得身下人喘息两声。
“原是心疼你,怕吓着你,没想到你不识好歹。”
薛琅半睁着眼,神色恍惚,完全听不懂闻景晔说话,只能在感到疼痛时本能又无力地挣扎两下。
“兰玉没成过亲吧,知道洞房花烛是什么样吗。”
听到自己名字,薛琅稍稍偏了下头,脸颊落在闻景晔手中,浑身热的难受,他不自禁蹭了蹭,闻景晔眼底暗色上涌。
他慢慢褪掉几乎已经被薛琅踢掉的裤子,这珠玉般的人便整个暴露在他炙热的视线下。
他提前吃过解药,想将薛琅今夜的神态完完全全映在脑海中,不论是哭泣的,隐忍的,难耐的,还是愉悦的。
只是刚见薛琅的第一眼,他下头便涨的难受。催情香都用到了这剂量,薛琅竟只是半硬,看来他的兰玉平日里并不曾做过这种事。
闻景晔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解开下半身碍事的裤子,又在床头翻找了会儿,拿了个红漆牡丹纹样的小盒出来,这回里面不是口脂,而是白色的膏体,伸手挖了一块,因为指间的温度,东西很快便融化了,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手落在薛琅轻轻起伏的腹部。
接着他低头亲了口薛琅,薛琅感受到不适应,开始扭动挣扎起来,被闻景晔用红绸缠了手固定在床头,多余的红绸横在薛琅胸前,将那双玉臂掩映在其中。
闻景晔呼吸变沉,他紧紧盯着薛琅的脸,手上动作便大了些,快了些,果不其然,薛琅蹙了眉尖,咬着牙,双腿不断踢蹬着,腰肢左摇右摆,却怎么都躲不开。
融化的膏汁从下面流出来,打湿了下头垫着的锦被,那是闻景晔专门吩咐人铺的,是去年上供的难得的蜀锦,一般都是给王公贵人做衣裳的,这衣裳还得是国宴上才会舍得拿出来穿,先皇后当时都只分得了两三匹。
闻景晔倒是大方,价值连城的东西被他从库房里拿出来当被褥铺了好几层。想着薛琅细皮嫩肉的,平日里又娇气,虽是男子,闻景晔却把这当他的初夜,自然十分看重,生怕委屈了他。
闻景晔抽出手指,指尖与那地方牵连出一道泛着光泽的银丝,薛琅扒在床边喘着气,身上出了层薄汗,沾染着里衫,将里衫晕出自己的肤色来。
闻景晔看的口干舌燥,恨不得将薛琅这副神态画下来,他闭了闭眼,想着过些日子要找个顶好的画师来。
但今日,是独属于他和薛琅的。
闻景晔将薛琅压回去,一手抬起他的一条腿,握着大腿根时用了力气,软肉被手指勒的溢出几道。
“兰玉。”
两个字含糊不清地咬在唇齿间,裹杂着极致的欲念。
薛琅偏过头,混沌间,他开始剧烈挣扎。
但很快他不敢动了,他只能后退,却碰到了雕花镂空床头退无可退。
薛琅茫然大睁着眼,几乎无法呼吸,原本发红的面颊彻底的白了,他张开嘴,小声地抽着气,眼泪不自觉从眼尾落了下去,恍惚间,他看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那人披着明黄的衣服,过分浓郁的催情香令他辨认不出这是谁,只本能地,求饶地喊着,“疼,好疼,放过我,放过我,陛下……放过我,奴才再也不敢了。”
若不是施加酷刑,怎么会这么的疼。
陛下要杀了他,陛下一定是要杀了他。
“救命,救救我……”
然而求饶没用,薛琅全身缩着,可怜的颤抖着,闻景晔安抚地低下头,吻去他冰冷的泪水。
闻景晔双眼通红,兴奋的头皮发麻,像是正在撕扯猎物血肉的猛兽。
好舒服,好爽。
怎么如此舒服。
闻景晔摸着薛琅抖个不停的腿,后悔地想着。
早知如此,他该早早就把薛琅拐到床上来的。
“哭什么呢,兰玉,我这么喜欢你。”闻景晔轻轻叹一口气。
闻景晔也难受地很,他蹙着眉头,掐着薛琅的脖颈勾着他跟自己亲吻,
薛琅被他亲的几乎窒息,脸上眼泪与汗水混杂在一起,墨发有几缕蜿蜒在脸颊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软的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拽着床帐,竭力往外爬去,一双汗湿的,泛红的手求救般探出去,却被人从身后牢牢扣着手背拖了回去,被一个更高大的身影完全覆盖住,床帐伸出传来暧昧的喘息和低泣声。
删减了几百字,可以加读者群查看未删减的版本~读者群891441954
薛琅生生昏过去一次,再醒来时,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晃动。
床帐厚厚地盖了两层,将床上的情事遮的严严实实,彻夜亮着的烛光都透不进半点。
催情香已经熄了许久,闻景晔却还不知道累,锦被被他起伏的动作层层叠叠堆积在床头,薛琅迟钝的大脑稍稍回了些神,却因为阴暗而不太能看清东西,只听到闻景晔含笑的,喘息的声音。
暧昧又湿润。
“兰玉,又醒了吗。”
他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直到被人抵着脚踝被迫将双腿打开。
闻景晔侧头,在那珠碧般的脚踝骨头落下一口吻痕和牙印。
薛琅到底不是女子,身子不如女儿家柔软,稍微换个姿势就哼哼唧唧无意识地喊了疼。他可是见过母妃在冷宫被太监折辱的,那时候他还小,扒着门口见那几个太监将他的母妃吊在床上,虽有破旧帐子掩着,他依旧能看清自己母妃被摆成了什么样的姿势。
只是当时太小,并不明白。
只记得那些太监的调笑声,还有母妃的呻吟的叫声。
疼痛很快唤醒了薛琅的理智,他瞪大了眼,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却觉得现在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