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语气并无被分权的猜忌与愤怒,反倒藏着淡淡的可惜,似乎真的因为薛琅无法与他共享天下而惋惜。
只是薛琅听了,心中并不觉得痛快。
话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让自己别动曲嘉文吗。嘴上说说的东西最是虚假,真要听进去了,那才是傻子。
说话时,薛琅身上的衣裳已经褪了许多,就剩下件里衣了,闻景晔将他抱起来,抵在冰冷的墙上,从后面拥着他,轻轻咬着他耳朵后的那一片软肉,时不时亲着他的腮边,脖颈和肩膀,温柔缱绻地喊,“兰玉。”
田德宣被封翰林院编修,正七品,时常出入翰林院。
这日他抱着要纂修的史书穿过翰林院边上不远的莲花池,忽见有人在池子边喂鱼,那人穿着青衫白纱,头发只用木簪虚虚攒起,田德宣看看那背影,慢慢走上前去,“这位姑娘……”
薛琅回过头,五官清雅,眉目浅淡,田德宣一怔,“原来是公子,不知公子是……”
“薛府,薛琅。”
田德宣愕然,但仍旧弯腰行礼,“原来是薛大人。”
原先谢承弼就告诉过他,薛琅深受皇帝信任,虽然品阶不高,却仍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重臣。
只是薛大人怎么会不着官府,打扮成这样就来了。
薛琅将手里剩下的鱼食洒进池子里便走了,田德宣只闻到一股清浅的荼芜香。
之后几日,田德宣日日都能看见薛琅在那喂鱼,每次都是喂了就走,田德宣忙于案牍,匆匆而过时总能瞥见那青色身影站在池子边。
直到第七日,他忍不住上前去,“薛大人,今日天儿不好,瞧着就要下雨了,大人还是快快出宫吧。”
“出宫?”薛琅睨他一眼,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分明带着春色,眼神却偏偏清冷,看的人心里头痒痒的,“我不必出宫,我住奉銮宫。”
田德宣遽然惊愕。
奉銮宫,那可是皇帝后宫。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薛琅拍拍手,偏过头,“倒是田大人穿的这样单薄,该早些回去才是。”
田德宣被声音吸引过去,看见薛琅十指细长,随意展露的姿势都十分悦目。
“你不会说出去吧?”
臣子住在后宫,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薛琅也不必活了,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田德宣摇摇头,怕薛琅不信自己,又慌张保证,“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直到薛琅走了,田德宣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明明是想跟薛琅再多说两句话的。
次日一早,他便在池子边上等着,只是到了薛琅往日常来的点,他却并未来,田德宣纂修史书都显得没什么精神,终于在百忙中寻了个空溜出去了。
皇帝后宫他没去过,却也知道大致位置,一路上没什么阻碍地来到了奉銮宫。
若是被人问起,就说是皇宫太大,迷失了路,反正他是新官儿,没人会怀疑的,他只是想弄清楚,薛琅为什么会住在奉銮宫,又为什么今日没有来莲花池。
这么想着,他脚下步伐愈发匆匆。
小剧场:
田德宣:难道今日这滔天的爱情就要轮到我了吗!来吧,我准备好了!
薛琅(微笑拔刀):没有人教过你,越漂亮的男人越可怕吗
曲嘉文:发现他们的时候,薛贵妃的赤红鸳鸯肚兜还挂在那个狂徒的腰带上
闻景晔(拍桌子):拖出去,斩,斩,斩!!
第六十三章 奉銮宫事
早听闻新帝重金修葺奉銮宫,召了民间能工巧匠亲自跟建,坊间皆传闻新帝有了中意的女子,大楚马上就要有皇后了。
可这么久过去,却从未听过新帝要娶什么人为后,而奉銮宫自建好之后便空着,除了皇帝再无旁人去。
单从宫墙外,朱门缝隙中就能窥见奉銮宫内金碧辉煌的一角。
田德宣望了一圈,没见着一个人,心里也不禁开始嘀咕,薛琅此刻是否真的在奉銮宫。他靠近朱红雕金大门,上头的兽首门环栩栩如生,其细致程度怕也是价值连城的,连大门都装饰成这样,很难想象宫内又该是怎样的奢靡景象。
他试探性地推开大门,因为过于沉重而发出嘎吱一声,宫外没人守着,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但随即,他就瞧见院中栽着的一棵树,这树奇就奇在,明明是春寒料峭的二月,它却结了满数枝的花,大片的艳红花瓣簇拥在一起,如火光般绚丽,比烟花更璀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光是看着都觉得身上暖了。
很快,冷风一吹,那树上别说叶子了,就是细嫩脆弱的花瓣儿都岿然不动,他眯眼细看,发现那树,竟是假的。
若是假树就意味着,上头的每一朵娇艳花瓣都是人手绑上去的,且绑的十分用心,因此才能在风吹来时落不下一星半点,光是这棵树,恐怕就要重金千两。
田德宣后退一步,准备离开了,只是他刚想动,树下的两个身影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先前那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没于树后,花瓣儿掩映间他没有看清。
修长身形站在树下,田德宣立刻认出这便是当朝皇帝。
皇帝微微仰头,伸出手,面上含笑,与他平素在朝堂上的威严模样毫不相符。
他弯了弯手指,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接着一个人影便扑向了他,那人似乎未穿衣裳,白皙的皮肤在火红花瓣下纤嫩诱人,墨发散落铺满整个后背,只能隐约看到纤长的双腿和脚掌,如同成了型的精怪,险些叫人迷了眼睛。
皇帝接住他,用龙袍大氅一裹,牢牢将人扣在怀里,不知说笑了什么,忽然将人抵在树上吻了过去,即便有大氅垫着,可寒冷的天儿和粗糙的树干仍旧让那双长腿挣扎着踢蹬了两下。
皇帝单手攥住两个脚踝并在一起,将人又抱起来,摘了朵花别在怀中人的发鬓上,用大氅严丝合缝地盖起来,继而就这么抱着往回走,抬脚踹开房门,进去后又用脚勾上。
又一阵风吹过,远远地吹过来一丝艳红,一直到了田德宣脚边,摇晃着卡在了门槛边,他怔了怔,在那花瓣儿被吹走之前,他弯下腰捡起来。
花瓣儿妖艳抢目,是那人方才戴在鬓间却被吹落下来的。
盯着看了片刻,他轻轻摩挲着花枝花瓣,忽然鬼使神差地凑近面颊闻了闻。
浓郁的荼芜香气。
他闭上眼,似乎也被方才的精怪惑住,嘴里喃喃出精怪的名字。
“薛琅。”
“田兄?田兄!”
田德宣回过神。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谢承弼手里捏着花生,透着栏杆往下看台上坐着的说书人,讲的是穷苦书生科举不成,被兄弟连累抄家,侥幸躲过后去边境投了军,最后光荣凯旋迎娶公主的老掉牙故事。
“都多少年了,话本就没换过,不过田兄你头一回进京,想必能听个稀奇。”
事实上田德宣到现在都没听进去一个字。
“怎么心神不宁的,是碰着什么难事了吗。”
自那日见过,田德宣便总是时不时地想起皇帝在花树下拥着薛琅的样子,日日思,夜夜想,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他迟疑着道,“你可认识薛琅。”
谢承弼咬碎了嘴里的花生,又灌了一口茶漱口,“只见过几面。”
说起来他每次见薛琅,好像都不是什么太平时候。
“怎么忽然问起他来。”
田德宣犹豫片刻,想起当初答应过薛琅不往外说奉銮宫的事,于是忍了忍,把话咽下去,摇了摇头,“只是见他权柄正盛,却仿佛并无甚功绩,多嘴问句罢了。”
谢承弼哼笑一声,“此人行事算不上正人君子,田兄莫要与他深交。”
“我听闻你曾救他性命。”
谢承弼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可不把我当恩人,当仇人呢!”
薛琅这人确实有点意思,很明摆着告诉你就是想往上爬,反倒是比大多人坦率了。虽然德行有失,对先主也不忠,可细数却未做过什么恶事,谢承弼是个热心肠子,便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他也很愿意拉上一把。
只他心里有道线,薛琅若安安生生的,不越过这坎,两人便可和和气气的,若他真是有一天跨过来了,谢承弼绝不会手下留情。
见谢承弼不大喜欢薛琅,田德宣也就不多说了。
田德宣年少成名,骨子里是有些自负的,否则也不会因先帝昏庸而失望避世,直到新帝登基才肯出来。这样的人往往更相信自己亲眼瞧见的东西,他虽与薛琅相处不多,却也觉得他并非是什么奸人恶人。
田德宣去宫中时日日留意莲花池,终于在三日后再次看见了薛琅,他慌忙站起来,手中珍贵古籍掉落在地也不在意,小跑着过去,又在几尺外停下脚步,正了正衣冠,然后才走到薛琅面前。
池子里的鱼久无人喂,此刻争相游来抢夺薛琅随手撒进去的鱼饵。
田德宣道,“薛大人有日子不来,这些鱼都想念的很了。”
薛琅忽然被逗笑,他笑的时候眉眼如画,眼底盛着碎光,薄唇弯弯,更胜春色三分,田德宣不禁愣住。
“田大人这话,是在说鱼,还是在说自己。”
能言善辩的今科探花猝不及防哑了火,他罕见的察觉到了局促,捏紧了自己的袖子,拉出几道褶皱。
薛琅伸出手,田德宣忽然想起那日,就是这双手,紧紧攀着新帝的肩膀。
今日这双手轻轻在他袖摆上拍了拍。
“田大人即便忙于公务,在这宫里也要时时谨慎着,免得被人拿了把柄。”
“是,多谢薛大人提点。”
田德宣沉默片刻,提一口气问,“薛大人,那日我去奉銮宫寻你……”
薛琅神色一变,破碎又慌张地望着他,接着很快收回目光,受惊似的低下头,转身要走。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田德宣忽然伸手拽住他,那伶仃冰凉的手腕攥在手心里,让田德宣心中升上一丝切肤的疼惜。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我看到的事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信我。”
薛琅这才稍稍冷静些,“多谢田大人替我保密。”
“陛下对你……”
薛琅闭上眼,面上隐忍着痛苦,田德宣一下便明白这并非是他本意。
“难道是陛下强迫……”
薛琅认命般抬起头来,“我出身贫寒,在朝中无依无靠,先前尚有太……废太子护着我,如今什么都没了,他成了皇帝,我如何能拒绝。”
田德宣自动脑补了小白花被好色皇帝摧残凌辱的景象,不由得痛恨道,“这太荒唐了,皇帝难道就能为所欲为吗!”
薛琅惊慌地去捂他的嘴,“田大人慎言。”
话音落,二人对视片刻,薛琅察觉到距离过近,讪讪往后退了两步,被田德宣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胳膊。
“大人小心,别掉进池子里去了。”
“多谢田大人。”
田德宣看着他垂眼的娇气样子,一时像是被鬼迷了心窍,竟脱口而出,“我虽官职不高,却愿意倾我所能来助大人,大人尽可以信我。”
薛琅先是笑了笑,接着又抿着唇叹口气,“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与他抗衡,田大人今日能说这话,我已十分高兴了。”
田德宣怕他觉得自己只是嘴上说说,一时有些着急,却又不知该怎么证明自己的决心。毕竟二人才见面不就,贸然说出什么肝脑涂地的话来未免有些可笑。
“陛下经常将我困在宫中,这事又不能给别人知道,若是田大人肯来奉銮宫与我说说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田德宣迟疑道,“这……”
奉銮宫毕竟是皇帝后宫,他也不是每次都好运气能走过去的,若万一被皇帝发现……
“皇宫侍卫都认识我,陛下公务繁忙,也不总是来奉銮宫的,”薛琅道,“但这的确有些冒犯,田大人不必勉强。”
“不,”田德宣忽然出声,“不勉强,只要你找我,我一定来。”
“薛大人。”
远远地,曲嘉文喊了一声,薛琅静静看了田德宣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那一眼没什么情绪,田德宣却总觉得是在向自己求救,又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攥紧了垂下的双手。
“大人,”曲嘉文道,“陛下请你过去呢。”
薛琅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曲嘉文就在落后他一步的位置跟上,“刚刚大人在同谁说话呢。”
跟曲嘉文说话向来是薛琅最不耐烦的事,他面无表情道,“跟你有关系吗你就问,怎么如今我跟人说话也要过问曲公公吗?”
曲嘉文被怼,闭口不言了。
小剧场:
谢承弼:兄弟一生一起走!@田德宣
田德宣:那些日子不再有!@谢承弼
此时一个薛琅路过。
谢承弼:看,我老婆
田德宣:不,是你兄嫂
谢承弼:他可不是好人,你hold不住他的,还是我来
田德宣:他勾引我,他肯定是喜欢我
田德宣上去搭讪
田德宣惨死当场
谢承弼:当兄弟的都提醒你了,你非贴上去,看,没命了吧?
田德宣:……你敢不敢把手从他屁股上拿下来再跟我说这话
自那以后,田德宣经常去找薛琅。
薛琅早些日子对闻景晔说不想有人伺候,闻景晔原本还不肯,怕没人照顾他起居,但薛琅执意如此,他便遂了薛琅心意。是以奉銮宫偌大宫殿平日里空空荡荡,又因地处偏僻,几乎无人往这边来。
田德宣每每去寻薛琅都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白日里,乾安殿大门禁闭,廊下无一人伺候,连曲嘉文都站到了外头去。
有要事准备觐见的大臣被曲嘉文三两句话给推了回去。
乾安殿是天子处理公务的大殿,里面并不设床,但闻景晔却叫人搬来张软塌,礼部为此闹了许久,说皇帝懈怠朝政,贪图安逸,实际上只是薛琅娇气,每回在乾安殿做他都受不住,站着说累,躺着说不舒服。
薛琅从软塌上起身,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腿间的黏腻和身体的滞痛令他动作迟缓片刻,继而将衣裳披在身上,脚腕忽然被人拉过去,接着小腿弯被抬起来亲了口膝盖。
即便权势唾手可得,可薛琅仍觉得不快活。
闻景晔将他看得太近,他愿意将皇权分一半给薛琅,薛琅却要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他,日久天长,他开始觉得不公平。
薛琅扭头看向窗外,手在玉带上轻轻一扣,“我准备在奉銮宫小住几日。”
闻景晔一下来了精神,伸手想将薛琅拥在怀里,却被躲开。
薛琅从他臂膀往下一钻,赤着脚站在了地上,生怕闻景晔逮着自己黏糊一会儿后就又压着来几次——闻景晔这种事没少干,连带着薛琅都长了不少记性。
闻景晔侧卧在榻,一只手撑在软塌上支着头,衣领往下敞开,露出肌肉分明的线条,他拉不住薛琅,只能攥着榻上的一个软肚兜。
那是女子才会穿的红色绣花肚兜,他拿出来给薛琅穿时,薛琅脸色一下就变了,不情愿整个儿摆在脸上,挣扎的时候还打到了他的脸,远远看去就像是给了闻景晔一巴掌似的。
并不痛,却是极损天家颜面的事,闻景晔沉默片刻,薛琅以为他会罚自己,没想到闻景晔并未生气,只搂着他好声好气地哄,“不穿就不穿,这么生气做什么。”
薛琅雌伏在男人身下可不是为了什么情爱,如果可以,他更想闻景晔能跟他算的清楚一些,这样等哪一天闻景晔腻了,他可以很利索的走人。
可闻景晔不光无时无刻不想把他往龙床上带,而且还经常过问他在宫外的生活,这种被禁锢的感觉让薛琅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鸟。
肚兜他不穿,闻景晔觉得可惜,也没扔掉,就被他拿在手里套着薛琅的东西动,一开始他只顾着自己得趣,天天缠着薛琅做,后来看了不少话本子,见薛琅总是皱眉抗拒,心里到底也不爽,便琢磨着去折腾薛琅。
虽然肚兜面料柔软,可那地方脆弱的紧,刺绣扎在上面并不好受。薛琅受了刺激,难耐隐忍地咬着唇,他总是不叫出来,闻景晔听了都觉得憋闷。
等把人弄出来,薛琅也没了力气,闻景晔就把肚兜展开平铺在软塌上,将薛琅压在上面。
一边瞧着薛琅穿衣裳,闻景晔一边将肚兜拾起来放在鼻尖闻,上面沾了薛琅的汗,并不臭,带着皂香和淡淡的荼芜香。
薛琅整好袖子,一回头,看见皇帝衣衫不整躺在榻上,拿着个肚兜着迷似的闭着眼睛闻,心中竟涌上丝几不可查的怪异和厌恶。
“真的吗?”闻景晔睁开眼,将肚兜绕在指尖把玩,“你真要在奉銮宫住?”
薛琅不喜欢奉銮宫,即便这世上再没这样奢华的屋子,薛琅仍不乐意,回回都是自己下了旨,他才肯屈尊待着,等自己一走,他必定后脚跟着就出了宫,今日倒是反常,竟愿意住了。
“陛下舍不得?”
“怎会?”闻景晔坐起来,眼神灼热地勾着他那截细腰,“兰玉要住,朕求之不得。”
虽闻景晔总是拘着他,可薛琅若真要出宫,他也拦不住,只是闻景晔想拘着他的这份心思,就已经让薛琅不快了。
而在田德宣看来,就是皇帝强迫薛琅住在奉銮宫,他知薛琅有才华,因此才更觉可惜,这样绝艳的人物,更不该在被困在逼仄的后宫中。
他对薛琅说起祖籍丰安时,薛琅仿佛很感兴趣。田德宣如同打了鸡血,把丰安的事翻来覆去地说,只为博薛琅一笑。
知道薛琅自小长在京中,便推荐他吃丰安有名的吃食。
“你吃过藕粉圆子吗?”田德宣用手比划着。
薛琅坐在椅子上,淡笑着看他,“没吃过,是什么样的。”
他忽然拍着手心,“我府上刚好有从家里带来的厨子,回头我问问他做不做得出,带给你尝尝,口感甜糯,你一定爱吃。”
“多谢田大人。”
奉銮宫没有人伺候,薛琅只能自己亲去泡茶,田德宣看了,又觉得皇帝不看重薛琅,把人掳来后宫,却只把他放在这自生自灭。
薛琅放下茶盏,昨日闻景晔弄到太晚,他没睡好,身上实在是累的很,一阵风吹来,他捂着嘴轻声咳嗽两声。
殿内静谧,这每一声都像是咳在了田德宣心上,叫他忍不住跟着一颤。
他站起身,把烧热水煮茶的活儿接过来,“你身子弱,还是我来吧。”
手中流利地做着点茶,薛琅裹着大氅蹲坐在他对面,像是怕冷,将大氅把自己封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来,田德宣抬眼见了,觉得可怜又可爱,恨不能上手摸一摸。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只是手刚触到薛琅头发,薛琅瞧着他微愣,田德宣轻咳一声,浑身羞臊的发热,讪讪收回手。
过了片刻,又说,“那日我见你在院中……”
他开了个话头便止住了,怕勾起薛琅的伤心事。
火红花树已被撤走了,院子里如今又栽了几缸莲花,各个开的娇艳欲滴,缸中之水也不知永和什么法子,在外头放一夜都不结冰。
可田德宣已不觉得是皇帝对薛琅有多看重看了,若真是看重,又怎会将人留在后宫磋磨成这幅样子。
他顿了顿,语带怜惜,“天那样冷,你如何受得住。”
小剧场:
闻景晔:我把这世上最好的都送给我的兰玉
田德宣看到的:闻景晔利用皇权强迫良家妇男,实在可恶至极!
今日又下了场春雨,薛琅给田德宣递了信,但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薛琅坐在廊下,衣裳下摆和鞋子全湿了,穿着不舒服,所幸撩起衣裳把鞋脱了,光着脚踩在朱红长廊下,被房檐挡了大半的雨化成细密雨丝铺在薛琅脸上。
奉銮宫的大门常年紧闭,就像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今日薛琅给开开了,因为没有宫人会在雨中路过偏僻的奉銮宫,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往里张望继而乱嚼舌根。
雨越下越大了。
门口忽然走进一个人,手中撑伞,雨花结实地打在伞面上几乎变形,伞骨隐约有往下坠的滞迟感,像是承受不住这瓢泼大雨。
远远隔着雨幕,万物都是模糊的,只有薛琅如同夜间发光的明珠。田德宣走到廊下,收了伞,雨水便从伞面上掉下来,最后汇成一缕低落在地,留下一片湿痕。
“兰玉。”田德宣亲昵地喊他。
他替薛琅拢了拢衣衫,神色有些责怪,“这么大的雨,怎么坐在这里,还穿的这样单薄。”
薛琅抬眼瞧他,二人挨得极近,“我以为你今日不来。”
田德宣面颊微红,“你递了信,我怎会不来。”
这时他终于看见薛琅脚上光秃秃的,白白嫩嫩地交叠在一起,没有穿鞋,他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打横将人抱起来。
“回屋去吧。”
薛琅靠在他怀里,低下头,眼中漠然。
田德宣见他依赖自己,神色不免更加怜爱,连动作都放轻不少,生怕弄疼了薛琅。
把人抱回去放在榻上,又自己拿了帕子替薛琅擦脚心溅上的污泥,轻轻一拭就干净了。
薛琅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神色晦暗,语气却很轻柔,“香燃尽了,你去添些香料吧。”
田德宣抬头,正见薛琅明目皓齿,春色绝艳,几乎被蛊了心智,自然是无有不应。
他照着薛琅指引去架子上寻香料,挑挑拣拣时,却听身后薛琅道,“不是你手上那些,在最高处,你去摸摸,檀木盒子里的。”
田德宣心生疑窦,常用的香料自然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怎么会束之高阁。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摸下来一个檀木盒子,一打开便是扑面而来的淡香,里头存着许多艳红香料。
他有些迟疑地拿到薛琅面前,薛琅伸手捻起一块,轻笑,“是这个,田大人往里放一些吧。”
“这香真是好闻,只怕很名贵吧。”
薛琅随口道,“薛大人若喜欢,拿去便是。”
美人当前,田德宣便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照着他说的去做,蹲在地上加香料时,忽然又听他轻声说,“不知丰安会不会也是这样大的雨。”
“丰安啊,”田德宣自然接过话来,“滁州丰安是个穷地方,常年干旱,怕是没有这么大的雨。”
大雨如注,薛琅遥遥望向窗外,瞧着院中莲花被打散,打落,最终飘零在缸中,顺着溢出来的水落到地上,零落进尘土里。
“听闻数年前,丰安曾遭百年不遇的干旱,当时死了不少的人。”
田德宣手上动作一顿。
薛琅侧目,眸光潋滟地瞧他,“田大人,若逢灾厄饥荒,粮食不足养城中百姓,该当如何。”
田德宣起身,慢慢做到薛琅身侧,低下头,说话之时竟有些迟疑,“兰玉以为呢。”
薛琅随手拨弄手中翡翠串子上的流苏,“自然是将一部分人赶出城外,多余的粮食用来供养其他人等待朝中赈粮。”
田德宣轻轻松一口气,莞尔道,“在下亦是如此。”
“我原先也听过田大人父亲的事迹,当初若非他,恐怕丰安的人早就都饿死了,只可惜后来遭逢变数。”
听出薛琅语气中倾濡和惋惜之意,田德宣捏紧袖子,笑道,“我父亲虽有才,可却是个十足的软性子,不愿将人推出城门送死,我提出此法时,他还将我斥责一顿。可粮仓告急,实在是走投无路,最后也是逼不得已。”
薛琅神色暗了暗,嘴角仍旧弯着,“舍一部分来保全大局,应当的,只是不知这出城人是如何选择的。”
田德宣顿了顿,撇过头,“当然是自愿。”
他似乎不想再提这事,恰好又觉身上有些燥热,便起身想要去倒杯水来,只是刚站起身,脚下不稳,直直朝床上摔了下去。
他跌在柔软的被褥间,感觉到薛琅拍他肩膀唤他,“田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田德宣喉结上下一动,口中发干,连带着身上的衣裳都变得碍事起来,他上手扯了下,却碰到一处冰凉柔软的东西。
他一摸便舍不得放开,将薛琅的手攥在了手心里。
闻景晔那夜用的香料,因为薛琅不喜欢,那日后便再没用过,恐怕他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被拿出来用。
薛琅垂眸,冷眼看着田德宣粗喘难受的样子。
他的手被田德宣捉在胸前,便顺势往下按住田德宣的胸口,俯身下去,青丝铺在床上,如一只勾人心魂,吸人精气的艳鬼,轻轻问道,“田大人脸怎么这么红,可是生病了?”
田德宣此刻早被香气熏得没了神志,再加上薛琅似有似无的引诱,很快便把持不住,捧着薛琅的手在唇边亲吻着,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开始如凶兽般撕扯衣裳与玉带。
薛琅脸上笑意彻底淡了下去,只是田德宣此刻以神志不清,自然发觉不到,仍埋在美人身上为所欲为着。
他这样混沌,以至于大门被推开,有人进来都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美人怎么忽然这样大力地将他推开了。
田德宣捂着被推开时撞到的头,体内汹涌的热潮和疼痛令他有些烦躁。
他一转头,正对上面前修长人影。
黄袍加身,面容冷肃,不怒自威。
就那一刻,田德宣身上冷汗直冒,连带着神台都清明不少,他呆愣片刻,忽然从床上滚下来,又被自己脱在地上的衣裳绊倒,以一种可笑的姿态跪在了地上。
他按住哆嗦的手,“微臣田德宣,叩见陛下。”
闻景晔:你们在干嘛?
第六十六章 报仇雪恨
闻景晔睨他一眼,带着千刀万剐的冷意,他一脚把田德宣踹开,田德宣挨了这一下连声都不敢出,立刻爬起来重新跪好。
薛琅这时才慢慢坐起来,将自己被扒下来的衣裳一件件穿好,而后安静的等着闻景晔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