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深黑的水面,忽然?漾起刺鼻的腥气,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扩散,所有人?警惕地握紧武器,看向海面。
直到眼前出现一抹雪色。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
目光汇聚之处,男人?白?衣胜雪,气质高冷孤傲,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掠过众人?,忽然?直直落在一处,一直关注他的众人?下意识朝他望去——
白?皎精疲力尽,软软地依靠着明襄,长发如泼墨般垂落,法衣早已变成一件普通衣服,裹出窈窕身形,却遮不住她耀眼夺目的容色。
经?过血与战争的洗礼,她如一颗打磨过的钻石,褪去厚重的外壳,露出耀眼璀璨的内里?。
她全身焕发出夺目光彩,即便只是偏安一隅,却也?不能让人?轻易忽视。
众目睽睽之下,白?皎愈发淡然?自若。
明襄不如她那么?淡定,紧张得抓紧衣角,心里?清楚无比,众人?目光的焦点是白?皎。
她紧张得冒出一头热汗,智商突然?占据高地,白?皎和恋人?重逢,她做什么?电灯泡,立刻找借口离开,尽管这借口无比拙劣。
“皎皎。”
临霄朝她伸出手,脸上扬起和煦微笑。
白?皎微怔,一时间,竟觉得他有些像白?希,可她又分明知道?,他不是白?希。
原来是一对道?侣。
修仙界众人?心头猜测,想到他们方才的表现,一个身份神秘,一个是未来的天之骄女,再不敢肆意窥探,互相?搀扶着收拾残局。
一些大胆的小辈,倒是好奇地用余光窥探,忽然?脸色一变,诶,怎么?回事?
白?皎站起身,淡淡瞥他一眼,扭头离开此处。
那日之后,白?皎和他忽然?消失在众人?眼前,大概只有知晓一些真相?的掌门诸人?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长清真人?抬头望天,叹息一声。
魔族通向人?间的通道?已经?被封印,大战结束,她主动请求,出宗游历,这样的事,他做掌门的,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皎皎。”
白?皎眨了眨眼,闻声抬眸,看到眼前人?那张过分年轻俊美的脸庞,刹那间,眼底泛起天真依赖的光彩。
下一刻,她摇了摇脑袋,发生了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白?希皱紧眉头,怜爱地看着她的怪异动作:“皎皎,你干什么??”
白?皎抿了抿唇:“我?好像忘了什么??想不起来了。”
“忘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应该是不重要的事。”他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好了,我?们赶快下山吧,待会儿爹娘该担心了。”
白?皎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他们回来探亲,在明玉涧故地重游,后来……后来她们就下山了。
她本能觉得,应发生些什么?。
白?皎抿紧双唇,看到他,一阵厌烦涌上心头,昔日的柔情蜜意仿佛随风而逝,她任性地彻底将他无视。
后者?倒也?不恼,包容宠溺,像是全然?感觉不到她的抵触与抗拒,他真的不在乎吗?
男人?眸色深沉,他终于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罔顾她的意愿,限制她的行动,他以为自己的上界仙尊,是天地共主,没有他得不到的。
直至在她手下折戟沉沙。
他的强势权柄,荣耀修为,在她面前,皆是虚妄。
所以他用了一些手段。
男人?低垂眼睫,遮住眼底的晦暗光芒,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们赶快下山吧,待会儿爹娘该担心了。”
白?皎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他们回来探亲,在明玉涧故地重游,后来……后来她们就下山了。
她本能觉得,应该发生一些其它的事。
可是没有。
她收敛思绪,目光所及,是和蔼可亲的父母,讨好谄媚的兄长与大嫂,还有……笑容灿烂的他。
“白?希。”
“怎么?了?”
“你笑的好开心。”
“嗯,因为皎皎在我?身边。”他说着俯身,将一朵秾丽的月季花,簪在她鬓发之上。
白?皎下意识打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抗拒,拒绝他一切接近:“抱歉。”
“没关系。”
没多久,她们便拜别二老,离开青山村。
他说一直修炼太累了,索性带她出去游玩,她们在各地游玩,体验风土人?情。
他见她斩妖除魔,那样恣意照人?的她,不止他能窥见她的光彩,更有其他人?前仆后继。
幸好,她谁都?不喜欢。
“砰砰砰!”
漆黑天幕上,绽开朵朵烟花,湖水两岸,尽是一片灯光璀璨,游人?欢呼雀跃,今天是本地的花灯节,水面浮灯盏盏,游船无数,她们混杂在其中?,倒也?不怎么?明显。
白?皎打了个哈欠。
“皎皎,我?回来了。”
她软软地靠着男人?心口,耳畔响起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两声,就算是数他的心跳,也?让她觉得妙趣横生。
“你刚才去哪儿啦?”她问他,嘴里?忽然?塞进一颗酸甜可口的蜜饯,她愣了下,抿嘴咀嚼起来。
舌尖荡起甜蜜滋味,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兴奋地勾起他的脖颈:“我?好喜欢。”
感觉到男人?身体僵硬,她更加兴奋,一个吻轻轻落在他唇边,白?皎听见他无奈叹息,“皎皎。”
她嘻嘻地笑了起来:“你说过,要等我?们成亲之后……”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是。”
她低下头,抵着他的心口,脑海里?忽然?掠过各种碎片,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真的穿上了嫁衣。
没有拜堂成亲,她被人?搂在怀里?,听见一声一声的呼唤,强硬地将她锁在身下,他是谁?
“皎皎,快看。”
白?皎应了一声,立刻忘掉这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她顺着白?希视线,湖面上,无数白?色光点悠然?而落,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在水面绽开色彩缤纷的花朵。
奇诡的一幕引起众人?惊呼,却打扰不到湖中?心慢悠悠行驶的花船。
直到一头黑蟒突然?跃出湖面,引起惊涛骇浪,此地有头五百年的黑蟒,喜好食人?,却小心谨慎,它的天赋是隐匿,便是白?皎,一开始也?不知道?它在此处。
它受修士血肉吸引,头脑一热便冲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
黑蟒心中?得意,它出现得猝不及防,修士定然?无法反应!
白?皎反应迅速,发现黑蟒后,一剑斩首,动作干脆利落。
如今事情平息,为防惊扰凡人?,她将黑蟒尸首收敛,气氛重归宁静。
此时,她站在岸边,娇美的脸庞映照粼粼水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宛若澄澈的湖面,仿佛察觉到什么?,她微蹙眉头,看向船上的男人?。
“临霄?”眼神困惑,不久后,又重归平静,与此同时,她眸中?柔情如潮水褪去,只留下残破的痕迹。
临霄不解地看着她。
明明已经?那么?像,为什么?她还是认出了自己?
白?皎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挤出一滴泪水:“一开始也?不确定,可是后来,我?慢慢感觉到,你是他,又不是他。”
“原来如此。”他欣然?一笑,看向她:“那我?的皎皎现在准备怎么?做?”
他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起码深邃眼眸望向她时,白?皎不知怎么?形容,只觉得,他似无底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我?们分道?扬镳吧。”她说。
“不可能。”
临霄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唯我?独尊,霸道?至极!
可下一刻,他又笑意柔和,眉眼温柔,是她印象中?的白?希:“皎皎,别离开我?。”
白?皎已经?弄不清楚了,眼里?闪着迷茫的光彩,她咬着红润的唇,问他:“你到底是临霄还是白?希?”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爱的到底是白?希还是临霄。
“那有什么?关系?”
“皎皎。”他柔和一笑,那张俊美年轻的脸庞上,涂抹了深情款款:“我?有白?希的记忆,也?有临霄的记忆。”
“你只要知道?,无论我?是谁,我?的灵魂只会永远爱你。”
他的心上人?,果然?很?聪明。
梦魇瞒不过她,苦肉计也?骗不过她。
谁也?不能强迫她。
白?皎一怔,灵魂吗?
她回想之前的一幕幕,他确实已经?改变,可让她真正改变态度的,是他最后一句话。
她转身,目光锐利地审视他,临霄前所未有地紧张,忽然?听见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世界传来,又似是在耳畔响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
他不知她为何突然?软化。
可在他的预计中?,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结局。
他做错了事。
哪怕穷尽一生,也?要取得她的原谅。
——“”甜蜜”番外——
千年之后。
白?皎再怎么?压抑修为,也?终于迎来了飞升,劫云滚滚,声势浩大,百里?之外,围观修士看到这偌大场面,个个面色凝重。
长清真人?:“如果我?没记错,便是当初太上长老压抑修为的飞升雷劫,也?不如这般浓重。”
其他人?差点惊叫出声:“天,这是什么?原因,竟是最重的九九天雷!”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是天资卓越,连天道?都?要遏制。”
此话之后,一片寂静。
白?皎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讨论,她看着头顶,黑色劫雷仿佛浸透墨汁,昭示着不祥。
与庞大的劫云相?比,她简直渺小如尘埃。
可当她以一己之力,破开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气势如虹竟将劫云都?打穿之后,不会再有人?有这样的念头。
她的强大毋庸置疑,她的美丽众人?皆知。
接引天光已经?落下。
白?皎站在飞升台上,修为突破限制,一路飙升至仙君境界,接引仙官瞠目结舌。
直到一个小团子抱住她的大腿,软软糯糯地叫出声来:“娘亲!娘亲!”
仙官眼珠子都?要跌碎了。
说话的小团子,是仙尊亲子,那他呼唤的娘亲是……他深吸一口气,直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很?久之后,当身旁同僚惊讶于仙尊成婚,他捋着胡子,但?笑不语。
婚礼声势浩大,极尽奢华,红尘之花引路,红毯一路逶迤至王座,两侧围满了庆贺的仙人?,敬仰地看向未来的尊后。
哪怕她不是尊后,她也?凭借实力,折服了仙界众人?。
白?皎头戴华冠,隔着晃动的珠链,她能看到某些小仙惊讶的神色。
某位刚飞升不久的低阶小仙已经?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向这场婚礼:“她、她不是刚飞升吗?”
小仙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知晓内情的仙人?乐滋滋地与她解释:“是啊,尊后是刚飞升不错,可她早已与仙尊相?恋多年,你是刚飞升的小仙吧,不晓得这些事情。”
“说起来,这场婚礼,最开心的人?应当是仙尊才对。”
毕竟,这些年他们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尊后孩子都?生了,就是迟迟不给仙尊一个名分。
据说是当年气狠了,才拖延至今。
真可怜。
这人?叹息一声。
周围人?的情绪完全影响不到临霄,向来漠然?的面庞上,此时满是灿烂笑意,他紧紧握住恋人?的手,与她执手,一起走上王座。
他愿将一切献上。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天地证婚的夫妻。
白?皎唇畔含着温和笑意,惹人?沉醉的眼眸望始终望着他,任谁见到,都?要忍不住说,仙尊与尊后真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
他也?以为如此。
忽地心跳飞快,他以为是太过欣喜,并不在意。
卧室里?,两支红烛燃起柔和光晕,照亮一方天地。
临霄看向妻子,从未有过的紧张席卷全身,叫他嗓音暗哑,银灰色眼眸里?,柔情似水缓缓流淌:“皎皎。”
“皎皎。”
另一道?柔和嗓音在耳畔回荡,叫他悚然?一惊,全身僵硬。
“皎皎。”他感受到自己张开嘴,声音挤出唇舌,可那不是他!
当然?不是你。
恶劣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在白?皎眼中?,男人?漆黑眼眸倒映着她的轮廓,她轻轻勾住他的脖颈,眼中?犹有不可置信。
“三哥?”
“真好,皎皎认出我?了。”
年轻俊美的男人?容色平淡,如一谭波澜不惊的死水,可他漆黑眼底,已然?泛起惊涛骇浪。
任谁一夕之间,失去对自己的掌控,还要旁观恋人?与另一个男人?亲密接触,也?会要疯掉。
尽管那个人?,与他同属一个灵魂,与他同出一源。
可他怎么?肯甘心。
终于被他抓住机会,不枉他蛰伏这么?久,轮到临霄尝一尝穿心之痛了。
“皎皎,我?们安置吧。”
白?希嗓音柔和,俯下身,体贴地帮她脱去外袍,他将某人?的怒火全然?隔绝,白?皎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她又分明感觉到,眼前的人?是她的三哥。
她仰着头,注视着他柔和面庞,有些茫然?地说:“三哥。”
白?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别提扫兴的人?。”
他可怜兮兮地垂下眼帘,声音含满期待与欢喜,曾经?在梦中?一遍遍幻想的婚礼,如今终于成为现实。
“皎皎,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杀不死临霄,同样的,临霄也?杀不死他!
谁能占据身体的主导权,谁能亲近皎皎,各凭本事吧。
“没了,瓶子已经空了, 里面一点药也没有了。”
“你看老白的情况, 他是高?烧不退, 拖不得啊!”
“我想想, 山上应该有?草药, 我天天听老白念叨什么三七、天麻,今天就算赔上我这把老骨头?, 我也得去!”
“老徐!”一道声?音喝止住他。
傍晚的天空暮色低垂, 碎金般的夕阳下, 映照出窝棚里的场景。
几个年岁颇大, 双鬓如霜的老人聚成一团, 正中心的低矮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他便是众人讨论?的中心。
说话那人眼神锐利, 喝止其他人之后, 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外壳镀金, 放在小窝棚里,很?是格格不入。
他道:“我这儿还有?个东西,徐妹子你认识的人多, 拿去跟村里人换药,老白的病不能耽搁。”
“这咋成, 这是嫂子留下的遗物,你不是说她就留给你这么个念想吗!”
徐红连声?拒绝, 他们这群人,都是下放的倒霉蛋,一个个苦熬着日子,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盼望什么。
刘斌,也就是掏出怀表的男人,他的妻子在那场动乱中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据他自?己说,这块怀表是他和妻子的定情?信物,就算日子再?艰难困苦,他也没想过拿出来?。
现在这样……
徐红颓丧地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
刘斌言辞恳切:“怀表终于?是死物,卖了它能换药,再?不济换些钱,总比眼睁睁看着老白去死强啊!”
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雨,牛棚一角被大雨砸塌,不幸的是,正巧砸中了白老爷子,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临时急救后,他又?发起高?烧。
一群人已经别无他法。
他们争执中,并未发现一道身影冲出牛棚,或许是她太过瘦弱,行动轻巧,一时竟也没人发现。
白皎撩开遮掩额头?的长发,终于?看到自?己身处何地,这样的场景和上一世的青山村很?相似,但是,条件比青山村差了太多。
至于?那群人为什么没有?办法,涉及某些政治原因,他们是被下放到牛棚里的“牛鬼蛇神”坏分?子,因此饱受歧视。
她住的地方叫红星大队,村长还算不错,村民虽然对他们避如蛇蝎,却也没怎么欺负过,据说,之前隔壁大队的牛棚里,就经常有?人被押出来?游街,不少人受不了折磨早早死了。
两相比较,他们竟然还算是幸运的。
白皎还没接收这个世界的剧本,她从方才?的对话里提取到某些信息,隐约知道点情?况。
“系统。”
她呼唤沉寂的系统,眼中光芒闪烁。
[宿主。]
白皎正要问,忽然抿紧嘴唇,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改口:“传送剧情?吧。”
就算询问系统,对方早已抹去灵智,成为完完全全的辅助工具,它又?能知道什么?
就算那些人都是他又?有?什么关系。
白皎目光坚定,她的目的并非恋爱,而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截取主神剧本。
即便前面世界崩得爹妈都不认识,那也是她的成功!
白皎找了个隐秘的灌木丛里,安静地接收信息。
如她所料,她这一世处境十分?不妙。
要先?介绍一下背景,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混乱与秩序交错,拨乱反正即将到来?。
通俗点说,是本重生年代文背景。
女主角名叫孙妍,重生前她是四九城里大户人家的媳妇,顶着农村户口却能嫁入大院儿,丈夫还是有?名的俊杰,谁不说一句好命。
可她嫁进去才?知道,丈夫心高?气傲,婆婆刻薄,小姑子鄙夷,她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忍耐了几十年,却在儿子结婚时得知丈夫早已出轨,在外面另有?小家,甚至还有?一对龙凤胎,儿子也埋怨她没本事,管不住男人。
她后悔了。
还没来?得及提离婚,她就因为精神恍惚被车撞死,一睁眼,又?回到1976年,那个艰难困苦的乡下家里。
这辈子孙妍抓住机遇做生意?,她会遭遇各种麻烦,但她有?一个干爷爷金大腿。
后来?靠着干爷爷的庇护,她重新回到四九城,遇到了前世的丈夫,这一世,她直接找上了渣男仰望的上司,年轻帅气的军官,历经种种,终于?跟对方修成正果?。
至于?白皎,她要气笑了。
她就是孙妍的金大腿,白老爷子的小可怜孙女,因为生得漂亮,被本地颇有?权势恶霸看上,不堪逼迫后跳河自?尽。
白老爷子和孙女一直以来?相依为命,孙女自?杀对他来?说,打击极重,孙妍和她年纪相仿,日日照看,便被思?念成疾的白老爷子认了干孙女。
倘若真?是这样,白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在她拿到的剧本里,女主孙妍重生不久后,白皎一直伪装的容貌突然暴露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恶霸看上了。
此事暂且不提,只说孙妍。
她知道他们会平反,也曾来?讨好,可惜牛棚里的人都很?聪明,从来?不搭理,在她遇难后,孙妍不辞辛苦地照顾老爷子,才?让他们彻底接受她。
因着这恩情?,孙妍做什么,都有?大佬在背后保驾护航。
所有?人都觉得她善良好心,可白皎知道的真?相是,因为一直讨好不了大佬,加上心急,孙妍不慎露出破绽,被本地有?名的恶霸盯上。
为了讨好对方,她故意?设计白皎,恶霸果?然转移视线,白老爷子精心教养的孙女,就算性格懦弱,落在他人眼里,也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后来?,伤心的爷爷被她照顾,终于?打开心结,成为对方回到四九城的最大助力,所谓的女主踩着她的尸骨一步步上位。
她可真?惨啊!
白皎深吸几口气,一转身,身旁忽然出现一团灰色,咻地一声?,像是一支利箭迅疾射出。
可它再?快也比不上白皎。
她飞速做出反应,探头?探脑的野兔被她一把揪起,只听咔嚓一声?,十分?清脆。
野兔被她扭断了脖子,灰扑扑的兽皮上沾染了些许血迹。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的原因,还是被这剧本气死了,一个没注意?,她便凶残暴力了些许。
看着肥肥胖胖的兔子,白皎舔了舔唇,是肉。
她这个身体,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
激动过后又?是一阵心酸。
这日子也太苦了吧。
这一界灵气稀薄,修炼勉强,但是有?上一世的修炼经验,她也能在短时间内,将身体实力发挥到极限。
她身形清瘦,爬起树就更加轻松,蹭蹭蹭几下,爬上一颗大树。
短短几分?钟,她一口气掏了六七窝鸟蛋,野生鸟蛋十分?小,一个个只有?鹌鹑蛋大小。
但这对于?久不见荤腥的白皎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鸟窝里的蛋她也没拿完,每窝拿一半,但是积少成多,也有?几十颗,拿叶子小心翼翼地包住。
还有?一只血糊糊的兔子。
牛棚里的老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又?是众人眼里的坏分?子,连吃饱都是问题,更别提吃上肉了。
走之前她还摘了一些草药,爷爷高?烧不退,没有?西药中药也可以,至于?会不会引人注意?,她爷爷就是之前的国医,被小人陷害,导致下放。
她就说自?己耳濡目染,偷偷学了一点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性情?变化,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她唯一的亲人快死了。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白皎甚至想探一探这座山,现在是秋天,说不定有?什么野果?子野板栗之类的。
走到山脚下,她才?抬头?,惋惜地看了眼黑压压的山峰,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白皎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大叶子,里面包裹着鸟蛋还有?一只肥兔子。
这可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她扭头?跳进半人高?的草丛里。
“丽丽,你咋啦,我咋感觉你这阵子闷闷不乐的?”
扎着红头?绳,鹅蛋脸的小姑娘听见朋友的话,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还不是我姐!”
“孙妍姐,她咋啦?”
“她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孙丽提起这事儿就郁闷,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本来?大家好好的,她突然说要读书,家里活儿也不干了,衣服不洗了饭也不做了,还说奶她偏心,重男轻女!”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明明是她自?己不想读书!”
小伙伴听见这话,惊得瞪大了眼:“那你咋办呀,她不干了你咋办?”
孙丽听着快哭了,挽着朋友胳膊说:“她说她脑子可能烧坏了,还得去看病,现在家里活都是让我干!凭啥啊!”
“诶呀妈呀,你姐也太坏了!你有?啥办法啊?”
俩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消散,片刻后,白皎才?从草丛里走出来?,眼神若有?所思?。
孙丽便是孙妍的妹妹,和每一个年代文女主一样,孙妍也有?一家子极品家人,偏心的奶奶,精明的小叔,女主家里一团乱麻,当然这些只是暂时的。
白皎摇摇头?,不怎么想知道这些。
重点是孙丽说的读书,她倒是知道一些,毕竟1977年九月便要恢复高?考,女主现在抓紧读书,应该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考上大学。
她不再?停留,快步朝牛棚的方向走去。
后面再?也没遇到什么人,感谢牛棚地处偏僻,一般也没村民敢过来?,毕竟这时候民风淳朴,谁敢跟坏分?子接触,红小兵可不是吃素的!
白皎没走几分?钟,便看见一团微弱灯光,暗夜里,散发出温暖的光亮。
她说的牛棚真?就是牛棚,用来?惩治犯人的地方,能有?多好?
棚子顶上用稻草压了一层又?一层,几根木柱撑着大顶,四面墙歪歪扭扭,是爷爷奶奶用黄泥巴一层层糊上的,原本情?况比这更糟糕,后面年年日日,不断修缮加固,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下雨不漏水,大风能挡风,至于?其它的,想都别想。
“皎皎!皎皎!”
她脚步一顿,远远的,听见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皎皎!皎皎!快回来?啊!”
“这孩子,到底去哪儿啦?天都黑透了,听说林子里有?狼,你说她能跑哪儿去啊?”
“去去去,老周你可别胡说,什么狼啊虎啊,白家这小丫头?乖着呢,肯定不会瞎跑!”
“呸呸呸,我胡说!我胡说!”
两人说着,迟迟得不到回应,神色愈发紧张,老白高?烧不退,没想到小丫头?也不见了,等老白醒了,叫他们几个怎么交代啊!
正急着,忽然听见一道惊喜的呼声?:“在这儿!她在这儿呢!”
徐红算是这群人里年轻些的,耳聪目明,一霎看到了牛棚门口的白皎,小丫头?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歪着头?朝她笑,一脸乖巧:“徐奶奶。”
声?音脆生生的,像是银铃一样。
她诶了一声?,当即跑过去,板着脸:“皎皎,你跑哪儿去啦!”
她说着,定睛一看,脸色刷一下,惨白惨白:“诶呀妈呀,你身上咋都是血!”
在本地待久了,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大碴子味儿。
屋子里,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听见声?音,立刻掀开门帘,探出身子。
白皎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不由分?说,几人把她领进去,屋子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灯罩顶端熏得黑黑的,散发出晕黄的光芒,这便是她方才?看见的光亮来?源。
借着灯光,众人终于?看清了她此刻的模样。
她衣摆上全是血,怀里鼓鼓囊囊,像是抱着什么东西,隐约露出翠绿的一角,白皎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是兔子的血。”
“霍!”
当她把那只凉透了的肥兔子拿出来?时,众人都惊了一瞬。
“兔子!”
徐红震惊得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下一秒就要脱框而出。
白皎又?拿出几十颗圆滚滚带着小雀斑的鸟蛋,一颗没放稳,咕噜噜地滚了起来?,徐红飞快接住蛋,感觉到手里的终于?,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大家都被她拿出来?的东西惊呆了,看得两眼发直,半晌,才?有?人发问:“皎皎,这都是你从哪儿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