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有盛世美颜—— by明明月月
明明月月  发于:2024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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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明面?上他不敢怎么接触,私下里却有一个小?本子?,他当过兵,也上过扫盲班,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在小?本上上写写画画,心?里清楚着呢。
“哗啦啦——”
果壳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打破了牛棚里的平静,声响引得白?老爷子?看过来。
白?皎放下口袋,在桌子?上翻捡起来,身上的粗布衣裳,沾了几?片叶子?,脚上踩着的鞋底上,黏着山上松软的泥土。
她刚才?林子?里出来。
发现了好些野果和板栗,野物没有,她怕爷爷担心?。至于上次的野兔,就直接说自己运气?好,看见野兔子?撞树了,不管他信不信,白?皎只这么解释。
就这样,白?老爷子?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又去山上了?”
自家孙女低着头,嫣红小?嘴抿得直直的,半晌吐出一个“嗯”。
他快气?笑了。
孙女看着安静温柔,实际上,颇有主心?骨,老爷子?忍不住说:“跟你说了多少次,山上有野兽,危险!你要是出事了,让爷爷怎么办?”
白?皎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小?脸雪白?,听见这话,脸上晕出一片玉色温润,柔柔弱弱地说:“爷爷,我错了。”
一见她这样,白?老爷子?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熄灭了,他拿这个丫头没有半点办法?。
白?皎声音轻柔,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些药材:“爷爷,还?有药材。”
要不怎么说深山老林子?有灵气?呢,一路上,让她发现了不少上了年?份的药材。
老爷子?一看,还?真是。
他早就有心?培养自己孙女学医,现在见她聪明灵秀,愈发心?动:“皎皎。”
他声音慈爱:“你告诉爷爷,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
白?皎笑眼弯弯,声音温软却很清晰:“我听爷爷念过,野当归,叶片伞状,根茎入药,可补血活血、调经止痛……还?有党参……”
她声音不大,口齿伶俐,对于药材的功效与作用,更是如数家珍。
俩人一问一答,很是和谐。
屋外,徐红收拾东西,被声音吸引,不经意往帘子?里瞥了眼,便定住了。
阴暗简陋的房子?里,点着一小?盏油灯,光晕昏黄,映照出一小?片光亮。
容色娇艳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一侧,雪白?剔透的小?脸上,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一双星眸璀璨夺目,娇靥生?晕,秾如桃李,单单站在那里,满室光辉尽皆笼罩在她身下。
徐红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没出口。
白?皎后来又陆陆续续采了不少药材,在老爷子?的静心?教导下,进步速度一日?千里!
白?家只剩下他们爷孙二人,白?老爷子?从来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对她倾囊相?授,白?皎学到了白?家祖传医术,还?有一剂止血秘方,洒上后立刻止血。
白?庭生?发现,自己孙女简直就是个天?才?!
原本心?气?散开,甚至几?乎绝望的人,一段时间里像是换了一个人,他这把老骨头,以为白?家医术就要自此断绝,没想到,还?能碰到这样的天?赋奇才?!
自己满身医术教不完,他就算死也不肯瞑目,还?有白?家最?为出众的针灸技法?,白?皎默默听着,意外的沉稳。
这天?,老爷子?还?没怎么授课,忽然听见一阵哈哈大笑。
院子?里,周岩对着一小?架机器,仰天?长?笑:“我造出来了!我终于造出来了!“
他脸上手上都是黑色的机油,衣服也皱皱巴巴,因为这架机器需要马达启动,为此,李青树特地跑了好几?趟县城,才?弄来一个半报废的机器,被他修缮后,弄成了现在的机器动力源。
周岩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见众人关心?看着自己,他才?感觉到一阵羞窘。
徐红端着水和毛巾递给他:“科学家,赶紧洗洗脸洗洗手吧。”
周岩眼眶潮湿,不住地点头。
这一刻,他由衷地感谢大家。
白?皎看得眼睛潮潮的,看着这个曾经的科学家,他本该该在业内发光发热,奈何?天?意弄人,让人看得心?酸。
倒是刘斌沉思着,听周岩滔滔不绝地讲述机器作用,他是政客,看到的东西更多,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就算一时走上某些岔道,可他相?信这个国家,它一定能拨乱反正,况且,现在正是缺乏人才?的时代。
即便不是机会,看看周围的改变,简陋的牛棚多出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村长?他们的照顾,他们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穷困潦倒。
白?皎注意到周围人的改变,抿了抿唇,她也在等一个机会。
这天?晌午,天?气?炎热,麦子?已经收完,轮到玉米。
大家正在玉米地里休息,比起麦收时的炎热,高高的玉米宛若一排排士兵,遮下一片阴凉,凉爽的清风从叶片间穿拂而过,哗哗作响。
白?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提起心?,下意识捏紧手里的水壶,扭头看向来人。
是个男人。
她并不认识,但很显然,后者认识她,憨厚的面?容上流露出浓浓喜悦,胸腔里的东西活蹦乱跳,他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都在瞬间忘了干干净净,他看着面?前的人——
砍倒的玉米地里,碎金般的阳光穿过叶片,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那双浅色的眼睛明亮清澈,比山涧的溪流还?要清甜,她的嘴唇小?小?的,脸颊也小?,还?不如他巴掌大。
她的一切都精致无比,散发出农村姑娘没有的独特气?质,让他情?不自禁地仰望,如同梦中的女神?:“白?、白?妹子?……”
他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就要弯腰帮她,白?皎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戒备地看着他。
后者便又是一阵黯然失落。
玉米地虽然浓密,可耐不住这时叶片早已枯黄,一个个伶仃地站在地里,简直像是四面?透风的房子?,大家离得也近,这边的动静,一早便被人看在眼里。
“呦,大林子?这是在干嘛啊?”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扭头看向一个妇人,对方颧骨极高,嘴唇薄,因为常年?劳作脸上挂不住肉,便显出几?分刻薄。
她就是青年?的母亲,她当然也看到自己儿子?了,嘴唇嗫嚅,臭小?子?说掉了东西,回去找找,这哪是掉了东西,分明是把一颗心?落在别人身上了!
要是其他人她高高兴兴,可对象偏偏是白?皎,她是住在牛棚里的人!
一张老脸快要丢尽了!
妇人眼珠一转,看见旁边人不知道啥时候,寻摸了根生?玉米杆子?嚼起来,这玩儿意没熟透,发青的时候有汁水,甜丝丝的,不少人拿着当零嘴吃。
作死啊!
这几?个老婆娘悠哉悠哉的盯着自己,眼睛比刀还?利,刘翠花知道这些人想看啥,她们想看自己恼羞成怒,得罪牛棚里头的人!
她才?不会这么干!
当她是傻子?啊,牛棚里的人现在可是全村的宝贝,制造出的机器多好用,她能去得罪?
没看他们公分都涨了,大队长?也说了不能惹事!
刘翠花绝口不提这事儿,在其他人阴阳怪气?里,朝儿子?呼唤:“大林子?,你过来,娘渴了,罐子?没水了,你回家给我灌水去。”
青年?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皎着实松了口气?,她暂时没想过感情?问题,这会儿徐红过来,作为牛棚里唯二的女性,她倒是看出些许,正安抚她。
瞧见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一阵阵发紧。
“没事了,没事了,皎皎别怕。”
白?皎扑进她怀里,眼睫微微颤动。
“呸!”
这边玉米地里,女人定定看着她,该说不说,白?皎长?得确实好看,以往没注意是因为她太安静,跟幽魂似的,冷不丁出现,而且她神?情?呆滞,谁看不出来她好像有啥毛病。
哪家好人敢碰啊。
要不是实在穷得受不了,谁也不会娶一个傻子?。
现在再看,她脸上长?了肉,真是妖精!妖精也没她这么好看的!
这是完全不符合目前时代审美的容貌,她极富侵略性,一眼荡魂!
皮肤又白?又嫩,哪像农村的人,一双大眼仿佛沁着一汪泉水,小?嘴一抿,跟樱桃似的,艳丽多汁,便是做梦也梦不见这样的人。
即使不欣赏,也不可置疑她的美丽!
刘翠花一个女人,也忍不住惊叹,回过神?,她一阵心?惊肉跳,不成,回去她得好好敲打儿子?,千万别被着妖精迷了心?!
他们家可是三代贫农!
白?皎自然注意到对方大喇喇的目光,她一点儿也不在意,靠着手里的发明,村子?里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要保护牛棚的人。
忽然,她目光一顿,不远处,一道高挺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叫她心?头一惊,还?来不及出声,那身影砰然倒下。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了。
半晌,才?有人惊呼出声:“赵大家的儿媳妇,段红梅晕倒了!”
“啥,晕倒了!”
这可不是麦收,天?气?热得好像蒸笼,这会儿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凉意,而且村长?体恤大家,晌午头最?热的时候,都让大家躲在玉米杆底下休息。
咋会有人晕倒的?
“咋会是红梅,我记得她身体不差的,怎么可能晕倒哪!”
“你这是啥时候的印象了,红梅这妮子?最?近瘦得厉害,还?得顶着大太阳干活,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啊?村长?不是说让咱们休息吗?”
“切,说是这么说,耐不住她家里人啊,赵大那两口子?偏心?小?儿子?,还?要挣公分,对红梅可差了!”
一群人急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讨论,白?皎大概拼凑出一些情?况,还?有人在提议,要不把人拉去县城吧。
究其原因,还?是他们村没医生?。
隔壁的隔壁老杨屯倒是有个赤脚大夫,但是前年?治死了一个人,傻子?才?去他哪儿看病!
县城虽远,但是架上牛车,还?是能赶到的。
众人乱成一团,叫人的叫人,讨论的讨论,白?皎突然走了过来,引来一些目光。
她并不在意其他人惊诧的视线,俯身看向奄奄一息的女人,说道:“不能送走。”
“白?、白?姑娘,你这是啥意思?要是人出事了咋办?”
白?皎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其他人看得一怔,她低下头避开众人目光,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会医术。”
“啥?”
一群人正要说些什么反驳,李青树走了过来,村民突然昏倒,他这个做村长?难辞其咎!
看到白?皎出手,他也怀疑了一瞬,但很快,这缕怀疑就被自己打消了,她爷爷是白?老爷子?,对方医术精湛,村民们不清楚,他这个村长?,是知道的。
白?皎是他孙女,医术应该也不错。
况且,白?老爷子?他们都在家里忙着用机器给玉米剥皮,打成玉米粒,就算现在通知,要过来还?得好一阵。
于是,他便呵斥众人:“你们瞎说啥呢,都散开,别耽误白?皎治病!”
众人见状嘟嘟囔囔的散了开,眼睛却一直盯着白?皎,看得稀奇。
直到她忽然从怀里抽出一包东西,打开后,一排尖尖细细的银针闪着刺眼的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偷偷摸摸凑过来看的人下意识倒退好几?步,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白?皎屏息凝神?,找准穴位,下针,捻动,一切有条不紊。
不过三两下,红梅已经被她扎成了个刺猬,有点夸张,但情?况也差不多。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吓得直呲牙花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太可怕了!
对于没怎么见识过的村民来说,那针长?得要命,比手指头还?长?,竟然就这么直接扎进肉里了!
“嗯?”
随着一声嘤咛,当事人睁开了眼。
“红梅她醒了!”

第104章
段红梅悠悠转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皮沉重,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 对上一双明媚眼眸, 大而明亮, 清澈无比, 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看,让人见之难忘。
她认出来了:“白、白皎?”
白?皎眉头一挑, 见她挣扎慌忙按住她, 说道:“段姐, 你先别动。”
其他人听见, 也忍不住插话:“对啊红梅, 你别动,刚才你晕倒了,是白?姑娘救了你。”
“幸好白?皎她会医术,不然我们就得把你拉去县城了。”
那人说着不禁瞥了眼, 阳光下?, 每一根银针尾端闪着细碎的光,径直刺进眼底, 叫人望而生畏。
天爷呀,幸亏晕的人不是自己?!
段红梅点了点头,面对大家的善意, 她心里感激不已。白?树屯的村民虽然偶尔有摩擦,但大部分?其实都很淳朴, 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
白?皎一根根将针拔下?,周围人啧啧称奇, 那么长的针拔出来,竟然连点儿血星子都没?有!
“她可真厉害呀!”
“不厉害才怪,十里八乡,你见过用这针的吗,肯定是白?家的祖传手艺!”
白?皎收完针,段红梅也软成了一团,她刚才没?发觉,现在才看到,这竟然是一根根长针,从她身上拔下?来!
她吃惊得张着嘴:“我、我咋一点儿都不疼嘞!”
那稀罕的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白?皎笑眼弯成了一轮月牙,轻声道:“当然不会疼,要是疼了,你尽管找我。”
她难得表现出这样的自信与骄傲,看的人移不开眼。
“媳妇儿?媳妇儿?”
一道粗犷的男声犹如雷电劈开人群,白?皎透过散开的众人,看到身形壮硕的男人跑了过来,他眼神急切,急躁的目光落在人堆里的妻子身上。
“是红梅她男人来了!”
男人名叫赵德柱,是赵大家的大儿子,因为劳作,穿着粗布衣服,上面沾满了灰,应该是刚才其他地里跑过来,这会儿喘息未定,就看向了自家媳妇。
看到段红梅脸色惨白?,他一时间都不敢靠近,往衣服上擦了擦沾了灰的手,着才靠了过来,声音都不敢放开:“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段红梅还?没?说话,便?有热心肠的村民帮她解释:“赵德柱,你媳妇儿没?事儿啦,这得多亏白?皎,她把你媳妇儿治好了!”
“刚才你没?来,我亲眼看见,红梅脸色惨白?惨白?,比那刷墙的大白?还?白?,简直吓死个人!”
“是啊,我也看见了,真是万幸哟。”
男人听见,瞪着一对牛眼看向白?皎,不由分?说便?跪了下?来,把大家吓了一跳,他已经砰砰砰地磕起头来:“谢谢白?大夫!谢谢白?大夫!”
白?皎惊了一瞬,连忙摆手:“你别跪我。“
“我们说说你妻子的病吧。”
赵德柱一怔,他再憨也晓得看看白?皎脸上,见她面色凝重,一颗心咚地一下?,仿佛一下?子砸进湖底,脸色灰败,嗫嚅地问:“大、大夫,红梅她咋啦?”
白?皎:“她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还?有些劳累过度……”
男人听着低下?头,样子窝囊得很,弓着背一直就没?直起来过。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这两?口?子是赵大的大儿子,夫妻俩至今还?没?孩子,因为这,被?老两?口?不停使唤。
有人不忿:“就是地里的老黄牛还?得吃点儿草呢,这俩吃的是空气?,挤的是牛奶!”
“我看两?口?子感情挺好,咋就没?孩子嘞。”
“赵大说红梅有病,生不出孩子,德柱是个痴心人,没?想过离婚,就想着努力干活,到时候过继个兄弟家的孩子。”
其他人听着,不禁心生怜悯,也是一对苦命人。
“现在这情况,是不是得了啥绝症啊?”
赵德柱更?加紧张,刚站起来就软下?了膝盖:“白?大夫,你救救红梅!救救她啊!”
白?皎闻言轻咳一声,看向段红梅夫妻俩:“不是,红梅姐没?得绝症。”
她声音轻柔,但耐不住其他人离得近,以她为中心,疏松地围了一圈,足以听清她的话:“我的意思是,红梅姐身体不好,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将众人炸得外焦里嫩。
夫妻俩都愣住了,赵德柱更?是喃喃地问:“孩子?红梅她有了孩子?”
“我/俺媳妇儿怀孕了?!”
“诶呀,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村民也七嘴八舌地祝贺。
俩人激动得直朝白?皎磕头,吓得她慌忙躲开,脸色涨红,像是吓到了一般。
她有些愁眉不展,在大家激动时,隐晦地告诉赵德柱,有些事,得等晚上再说。
大家没?发现这些,正对这事津津乐道呢。
乡下?日子枯燥乏味,谁家丢个鸡,谁家死个鸭都能聊半天,更?何况是不孕不育的夫妻俩突然有了孩子!
不少同情小夫妻的村民,都觉得她们是苦尽甘来。
就算这样,下?午还?得继续干活。
人群散开后,白?皎诊断不孕不育的夫妻俩有孩子的事儿,没?一会儿便?像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孙妍也听了一耳朵,她不屑地撇撇嘴,这有什么用,距离她们平反,得到1978年呢,就算她有一身好医术,也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呢。
白?皎回到爷爷身边,老爷子看着乖巧的孙女,“怕不怕?”
白?皎抿了抿唇:“不怕。”
白?老爷子知道她的性子,以往总爱躲在他身后,胆子只有丁点儿大,声音听到她治病救人,他还?很惊讶。
不过很快,他便?开心起来。
这证明她也在慢慢变化,往好的方向转变,况且,医者仁心,她有这份心,并且主?动去做了,这才是一个医生安身立命所在。
“皎皎。”他慈爱地问她当时的情况,白?皎舔了舔唇,一一答复:“我当时诊脉确定她是滑脉,润如走珠……”
白?老爷子这边考教孙女功课,那边,段红梅因为怀孕,身子虚弱,一直被?丈夫护在怀里,对于父亲的苛责,赵德柱一反常态,犟得像头驴。
他一心护着妻子,还?有一身大力气?,以往性格憨厚,默不作声,说起来,父母兄弟捆在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管父母说了啥,最?后抱着妻子抛下?一句话:“爹娘,红梅她怀孕了,不能干活,我已经跟村长请假了,我送红梅回家了。”
说完就走,半点儿不带搭理的。
身后远远传来父母的怒骂声,赵德柱低头看了看妻子,看她一脸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
段红梅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白?大夫刚才让咱们找她,咱们晚上去吧。”
“俺都听你的。”
临近冬日,昼短夜长,不多时,天色已然黑透,星星镶嵌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闪烁光芒。
牛棚外,单薄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白?皎听见后面便?抬起头,她打开门,赫然是赵德柱夫妻俩。
“先进来吧。”
俩人走进来后神色拘谨,他们不敢乱看,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白?大夫。”
夫妻俩见到她就要跪,白?皎慌忙拒绝,脸都红透了:“别跪别跪,我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给我下?跪。”
俩人都很爽朗,看出她真的羞赧又不安,这才作罢。
他们白?天就想过来,怕给白?皎惹麻烦,才一直按捺到现在,心下?也挺不安的。
赵德柱看了眼媳妇儿,担忧地问:“白?大夫,是不是我媳妇身体有啥问题?”
白?皎摇头,轻声细语道:“她底子亏空的厉害,但是补一补还?好,东西你就拿回去吧,给你媳妇补补身体。”
男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不住地喃喃:“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段红梅给了他一肘子,这个憨憨,说这个干嘛,她朝丈夫努努嘴,示意他看篮子里的东西。
赵德柱小心翼翼地掀开蓝色碎花布,灯光一照,竟然是十几颗鸡蛋。
这东西真挺珍贵的。
赵德柱看着她,想到白?天的事儿,这会儿激动得土话都冒了出来:“白?大夫,这篮子鸡蛋是俺特意给您的,俺不拿回去,您拿走吧。”
“要不是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不等她拒绝,段红梅也劝道。
她心里慌得不行,自个儿没?有怀孕经验,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最?近她为了讨好妯娌,差点儿拼了命,要不是今天这事儿,说不定……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捂住小腹。
白?皎正要拒绝,对上夫妻俩坚定的目光,她暗暗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月经不规律?”
听见这样的话,段红梅涨红了脸。
白?皎恍然,瞥了眼红成猴子屁股的赵德柱,知道这话题有点儿私密,她提议:“要不单独说。”
熟料,段红梅摇摇头,她对丈夫很信任,就点点头说:“白?大夫你就搁这儿说吧,我们俩信你。”
白?皎:“我之前?诊脉,除了诊断出怀孕,还?发现……你有习惯性流产。”
俩人听见这话,脸色发白?:“习、习惯性流产?”
她们不知道这是啥,但是跟流产扯上关系,谁不知道流产代?表了啥意思,她们俩吓得不行!
白?皎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叹息:“这表示,你经常流产,应该不下?三次,这也是导致你身体越来越亏空的原因之一,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导致终身不孕。”
段红梅身体发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雪窝子里,全身冰凉,她紧紧贴着丈夫,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我经常流产?”
“咋可能,我咋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说到最?后,她眼里已经泛起泪花。
任谁知道自己?苦苦盼望的孩子曾经来过,却又没?了,也要接受不了。
丈夫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红梅,红梅你别哭,白?大夫,你说,我们俩听着。”
白?皎:“所以我问你月经是不是不太规律,如果不规律,加上身体虚弱,你会以为自己?是来月经,不知道这是流产。”
“可是我不是不能怀吗?”段红梅喃喃地说。
白?皎眨了眨水润的眼睛,问她:“哪个医生说的?”
俩人面面相觑:“不是医生,是——”
他们俩声音一顿,猛地反应过来,一直都是他们自己?以为,听公婆/爹娘说,段红梅身体不好,生不了孩子。
白?皎意识到其中还?有隐情,不过这并不是她一个医生能问的,她能做的只是叮嘱孕妇和她家人:“前?期你可以喝点儿保胎药,我给你开药,毕竟你身子虚得很,还?要多□□细有营养的东西,头三个月不能经常劳动……“
她各种?叮嘱,让夫妻俩不停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
最?后,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篮子鸡蛋。
回去后,段红梅精神恍惚,直到她远远的隔着门听见婆婆在大闹:“天杀的!俺的鸡蛋没?了!谁偷了俺的鸡蛋啊!”
赵婆子悲痛欲绝,她辛辛苦苦攒的鸡蛋,一下?子去了一半啊!
赵德柱听见后,攥紧拳头,脸色绷得紧紧的,说实话,他恨不得当初全拿走了!
“德柱。”段红梅制止他,在妻子担忧的目光下?,赵德柱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
竟然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好!
段红梅吓了一跳,但看丈夫这样,立刻心里有数了,心里有怨,劝了两?句就不说了。
俩人进了家,婆婆还?在大闹,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刀子似的三角眼甩向俩人:“红梅,你跟德柱去哪儿啦?你是有身子的人,天黑路滑,胡乱跑啥?”
“对了,我攒的鸡蛋丢了,你们俩看没?看见小偷?”
赵德柱一言不发。
婆婆便?忍不住一番指桑骂槐,就差直接指着他俩问,鸡蛋是不是他们偷的!
他让红梅坐在一边,顶着肿成发面馒头的半张脸,朝自己?娘走了过去,气?势汹汹。
“得、德柱,你干嘛?”
砰地一声。
村子里狗叫鸡鸣连成一片,此时赵家屋里,锅碗瓢盆砸了一地,赵婆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老实到有点儿傻的儿子。
不久后,赵家分?家了,老大小两?口?单过,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
白?皎免费送了些安胎药,段红梅知道她绝不肯收钱,可他们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人家白?大夫是好心,他们可不能没?良心。
没?给钱,柴火野物倒是送了不少。
经此一事,大家发现白?皎竟然还?会医术,并且医术还?很好,大姑娘小媳妇经常偷偷来牛棚,有时候两?拨人迎面在门口?撞上,场面一度尴尬。
他们权当看不见对方,排着队去看病。
白?老爷子在后屋当定海神针,并不轻易出手。
白?皎治疗的多是妇科病,可能是因为刚开始,她治疗的段红梅不孕不育吧,不过这正和她意。
她沉思一瞬,将炮制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归置好,因为村民的惠顾,她已经储存了不少药材,她不要钱,但是缺药材,村民们碰见便?会送过来,积少成多。
对他们来说,这东西在大山里遍地都是,也不好卖钱,换成药费可太值了。
要知道,十里八村没?啥好医生,大部分?人惜命就去城里,结果那药片跟金子做的似的,贵的要命!
不少人因为这,忍着熬着,遭老罪了。
白?皎现在抓紧时间,东北的秋天一眨眼就只剩个尾巴,马上就要冬天了,到时大雪封山,药材直接断了来源。
其中一个药方,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忙碌重点。
她眨眨眼,钩子已经下?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与此同时,村长家的大儿子半夜从城里回来了。
他匆匆回来,半夜家里狗叫起来,把村长吓了一跳,急匆匆扛着木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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