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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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嬷嬷拿出一张锦被盖在太子妃的膝盖上,道:“太子妃,仔细冷。”
雪红偷瞄了?眼太子妃,紧张地道:“熏笼的炭都熄了?,太子妃忍一忍,很快就回到了?府中。”
太子妃慈爱地看着雪红,道:“雪红真是妥帖周到,你莫要?怪罪自己,府里乱,他们哪顾得上。我不冷。”
雪红从得知?薛恽死了?,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太子妃的吩咐是让薛恽无法入朝当官,薛恽死了?,她的差使也算办砸了?。
太子妃不仅没责怪,反而?还夸赞了?她,雪红提到嗓子的心落回了?肚中,感激地道:“太子妃平时待我们好,小的都记得。先前小的差使....."
“嘘。”太子妃抬手,小声制止了?雪红接下来的话。
雪红自知?失言,懊恼不已,隔墙有耳,马车外还有护卫与车夫在,她真是晕了?头。
太子妃打量着雪红,感慨地道:“我还记得当年?你到我身边伺候时,不过这般高。”
她抬手比了?比,神色惆怅,“一眨眼,雪红就已经长大成人?,该许配人?家了?。”
雪红愣了?下,太子妃一向严肃,此刻温和得令她都手足无措了?。
罗嬷嬷跟着打趣道:“老奴前些时日还与雪红闲谈,问她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早些想?好看好,以太子妃待咱们的好,何愁结不了?一门好亲。雪红这个丫头还嘴硬,说是不想?嫁人?,要?伺候太子妃一辈子。”
太子妃抿嘴一笑,道:“我可不敢要?你一辈子伺候。不成亲嫁人?,有伤天和那些话,我自是不信,只雪红有才有貌,心气高,定是没人?能入雪红的眼。”
雪红到底年?轻,说到自己的亲事时羞涩不已,她红着脸,慌忙辩解道:“太子妃过赞了?,小的只是丫鬟罢了?,哪敢有什么心气。”
太子妃拍了?拍坐在小杌子上雪红的肩膀,安抚她道:“心气高不是坏事,有本事的人?就该心气高,寻常男子,要?是你看上了?,我反而?要?生气。”
她压低了?声音,道:“阿愚还未成亲,我将你送到他身边去伺候,以阿愚的品性,绝对不会亏待你,以后你能得个一儿?半女,以后有享不完的福。”
雪红呆住,眼前闪过殷知?晦的脸,他看上去虽冷清,却斯文有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年?轻才俊。
若一定要?成亲嫁人?,以她的身份,肯定做不了?殷知?晦的正妻。嫁给府中的男仆,远不如给殷知?晦做妾。
雪红松垂首抠着衣襟下摆,害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声若蚊呐道:“小的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
太子妃打量着雪红,见她耳根都快红透了?,嘴角不禁扬了?扬:“待阿愚得空,我就与他提。”
主仆一场,临别送她一份空欢喜,也不算亏待了?她。
雪下得更?大了?,路上积了?一层雪,路滑,马车行驶得慢,晃晃悠悠。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驱赶着凛冬的寒冷。
马车驶到乌衣巷附近的巷子口,巷子里窜出来几个黑衣人?,车夫下意?识勒住马,马车一个前俯冲,急急停了?下来。
马不耐烦打着响鼻,蹄子划拉着地面,马车头的滚灯不停摇晃,散发着昏黄的光。
太子妃几人?毫无防备,在车厢内滚做一团。
护卫跌倒在地,顾不上身上的痛,连忙撑着起身,趴在车厢上,着急问道:“太子妃可有事?”
不待太子妃回答,护卫惊惶喊了?起来:“大胆,你们想?作甚?!”
“啊!”无人?回应护卫的质问,只有他的惨叫声响起。
马车门一下被拉开,被摔得晕头转向的雪红刚挣扎着要?爬起来,就被一股大力?拉出了?车门,摔倒在雪地里。
罗嬷嬷被摔得倒不重,听到护卫的惨叫,吓得面无人?色,呼救声堵在嗓子眼。余光瞄见车厢外的地上,一个黑衣人?正拉起雪红,手上的银光,在她脖子上闪过。
雪白的地上,溅开了?一片殷红。
罗嬷嬷瞳孔猛缩,挤出尖锐的哭喊声:“杀人?啦......”
“砰!”一拳砸来,罗嬷嬷的哭喊骤停,她眼前一黑,鼻孔鲜血流出,晕了?过去。
“有刺客!”太子妃大声尖叫,黑衣人?逼近,握着匕首的手,犹豫着停在了?半空。
周围的百姓被惊动,宅邸中接连有灯亮起,打开了?门出来一探究竟。
太子妃一咬牙,伸出手臂,在黑衣人?的匕首上划过。
黑衣人?低头看到匕首上的血珠,踉跄后退了?两?步。已经有人?跑了?过来,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其余五个同伴呼啦啦朝四周散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发生了?何事?”
“杀人?了?!”
“快去报官!”
围上来的百姓七嘴八舌说着话,将车夫从雪地里搀扶起来,罗嬷嬷这时也勉强醒了?。
甫一睁眼,罗嬷嬷便看到眼前的太子妃捂着手臂,紧皱着眉神色痛楚,莹白的衣袖被染红了?一大片,她吓得连三魂丢了?七魄,颤抖着哭道:“太子妃......”
“闭嘴!”太子妃要?紧牙关,忍痛呵斥住了?罗嬷嬷,对车外的车夫道;“赶紧走!回府去,谨防刺客再来,这里危险!”
车夫挨了?一闷棍晕了?过去,此刻醒过来,依然头晕目眩。他听到太子妃的命令,如牵线木偶一样,跳上车辕,扬起马鞭喊道:“让开,让开!”
围着的百姓忙避让开,马车摇摇晃晃飞快驶离。躺在地上的雪红,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身下的雪被血浸红,早已没了?声息。
瘦猴子与何三贵蹲在角落,不错眼盯着眼前的动静。两?人?身上洒满了?雪,看上去像是两?团雪堆。
瘦猴子手肘撞了?下何三贵,如猴一样窜起身,朝着他们方向跑来的黑衣人?,迎面扬手一洒。
何三贵忙屏住了?呼吸,暗骂了?句瘦猴子这混账,做出来的药粉臭得死人?。
黑衣人?猝不及防,眼里嘴里飘进了?药粉,又臭又辣,他一边呸呸吐,一边抬起手揉眼。
瘦猴子跳起来一个巴掌,打得黑衣人?脑子嗡嗡响,头朝左边一偏。
何三贵顺势将麻袋套上了?他的脑袋,一扯绳索,黑衣人?眼前一黑,脖子被勒得呼吸都困难,下意?识伸手去抓麻袋,双手接连被刺,痛得他叫不出声,手也抬不起来。
瘦猴子吸了?吸鼻子,遗憾道:“要?是直接弄死就简单了?。”
何三贵淬了?他一口,不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浑身一凛,定在那里不动了?一瞬,拖起黑衣人?朝藏着骡车的方向奔去:“快走,皇城司的兵马来了?!”
瘦猴子忙上前帮忙,将黑衣人?塞进骡车,很快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车夫驾着马车, 不要命地疾奔回太子府。车甫一停,罗嬷嬷几乎从马车里滚了?下来,她双腿发软, 赶紧撑住车厢。
门房躬身肃立在旁, 看得都快傻眼,忙问道:“罗嬷嬷, 你?这是怎地了??”
罗嬷嬷手朝后乱舞, 再扑进?车厢去, 尖声嚷道:“快去请太医,太子妃遇刺了?,有人要杀太子妃!”
门房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车夫。车夫蹲在那里,浑身簌簌发抖,像是被吓得失了?魂。
罗嬷嬷喊着, 搀扶住浑身是血的太子妃下了?马车,有人见状不对,赶忙前去抬来了?软轿,有人前去禀报以前的章长史,如今詹事?府的府丞。
齐重渊被叫走得急, 时辰已不早,章府丞在值房里不敢阖眼,拼命灌着浓茶。见与?他一道值守的官员卢侍正着急忙慌冲进?屋,猛然?放下茶盏起身, 屏住呼吸道:“可是宫中来人了??”
卢侍正跑得急,累得喘着不断喘着粗气, 顾不上见礼,气喘吁吁道:“章府丞, 出事?了?,太子妃一身的血,说是被歹人陷害刺杀!”
章府丞大?骇,惊道:“什么?!刺杀太子妃?护卫呢?伺候的婆子丫鬟呢?”
卢侍正气喘得太急,打了?个长长的嗝,在章府丞憋得脸都红了?时,终于缓过来,紧张道:“护卫死了?,太子妃身边的雪红也死了?,车夫罗嬷嬷被打得晕了?过去,太子妃被刺伤了?手臂。”
章府丞的嘴张得老大?,直到从门外吹进?的寒风往里灌,他才闭上嘴,抬手搓着发僵的脸,头皮直发麻。
卢侍正见他不信,上前拉着他就?往外走,“太子妃还在流血,软轿走得慢,快追一追。”
一出暖和的值房,严寒激得章府丞打了?寒噤,总算清醒了?几分。
甩开卢侍正的手,章长史懊恼地道:“追什么追,快去传太医,报官要紧!”
卢侍正嗷了?声,闷头就?往前跑。跑了?几步,他一个急旋转回?身,怔怔望着章府丞:“皇城今晚,恐怕进?不去了?。太医院的太医,也见不到。”
章府丞抬手一拍脑门,想将满脑门的官司悉数拍出去。
宫中叫得那般急,皇城司定早已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太医正的所有太医,都在承庆殿轮值。
“这真?是......”章府丞想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话到嘴边觉着大?逆不道,只能唉声叹气,“唉,先去请太子府药铺的坐堂郎中吧,一个不行?,多请几个来,太子妃的身子要紧。还有,府中的护卫看紧了?,要是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
卢侍正连连点头应下,刚要去传话下去,被章府丞一把抓住了?,“且等等。”
“唉,也不行?,这件事?不宜声张,至少眼下不能声张出去。”
章府丞转着圈,愁得将胡髯都揪下来一小?撮,他痛得呲牙咧嘴,恨恨将手上的胡髯一扔。
“还是派人先去请大?夫。你?我都去瞧瞧太子妃的伤势如何了?。京城有衙门,无论有没有人报官,都要打发个人去找张府尹。”章长史一边说,一边吩咐卢侍正,“派人进?宫,见不见得到殿下,都要找人去,这般大?的事?,你?我都做不了?主。”
前院灯火通明?,得到消息的值守官员都走了?出来,卢侍正抓着同僚交待了?章府丞的话,“快,赶紧去,耽搁不得。”
章府丞朝菡萏院走去,卢侍正也顾不得规矩了?,急急跟了?上前。
夹道中风凄厉呼啸,脚踩在积雪上簌簌响,滚灯晃动,照着地上凌乱的脚印。
卢侍正越看越心惊胆战,他凑近了?章府丞,低声道:“章府丞,你?说,可是秦王那边贼心不死?”
章府丞满肚皮的烦恼,闻声斜瞥了?眼卢侍正。卢侍正迎着章府丞的鄙夷,顿时干笑了?声,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着实?傻了?些。
秦王若贼心不死,刺杀一个太子妃有何用。要刺杀,至少也刺杀皇太孙、太子才是。
刺杀太子妃的用意,一目了?然?。
后宅争宠。
细数齐重渊后院有品级的妻妾,掌权管事?的,除了?太子妃便是文素素。
卢侍卫不禁看向望湖院的方?向,神色欲言又止,心中的那些想法,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章府丞一言不发,脑中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丰裕行?的易主,薛恽之死,太子妃受伤遇刺。
这里面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看上去都是在针对太子妃一系。
能有本事?与?太子妃唱对台戏的,自无需多说。
章府丞却琢磨不定了?,刺杀太子妃的事?情,做得也太明?显,闹出这般大?的阵仗,还没能得手。
卢侍正一边走一边偷瞄章府丞,猜不出他心中所想,跟着默不作声到了?菡萏院。
菡萏院院门紧闭,卢侍正正欲上前叩门,这时门一下被拉开了?。太子妃院子伺候的二等丫鬟青芜出现在了?门口?,见到他们两人,愣了?下曲膝见礼:“我领了?太子妃的吩咐,正要去请见殿下。”
章府丞讶异了?下,看来,菡萏院上下,都不知齐重渊已经?进?宫之事?。
不过,太子妃回?薛府时,齐重渊尚在府中,太子妃出事?,菡萏院肯定乱做了?一团,一时间没能弄清现状也是常情。
章府丞便委婉将眼下情形说了?:“我已经?差人进?宫去回?事?,先去京城的铺子请大?夫过来给太子妃治伤。太子妃如今伤势如何了??”
太子妃只信任罗嬷嬷与?雪红,贴身使唤的只有她们两人。
青芜以前只担着跑腿打杂的差使,如今她也是被使唤着跑腿传话。太子妃一身血回?到菡萏院,青芜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慌乱地道:“我这就?去回?禀太子妃。”
章府丞还想说什么,青芜已经?跑远了?,他只能继续站在廊檐下等着。
青芜进?了?屋,罗嬷嬷回?过头看来,尖声道:“你?怎地回?来了?,殿下呢?”
青芜不敢去看半倚靠在软塌上,微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如纸的太子妃,垂下头结结巴巴说遇到章府丞之事?。
罗嬷嬷赶忙看向了?太子妃,焦急劝道:“太子妃,殿下进?宫了?,太子妃先换身衣衫,待大?夫来了?诊治包扎。”
太子妃缓缓睁眼,垂在身前的手臂,传来钻心地疼。她却全然?顾不上了?,脑中一团混乱,拼劲全力,亦无法集中精神。
齐重渊进?了?宫,圣上定当又病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了?圣上身边。
若是圣上这次熬不过去,圣上驾崩是天大?的事?,她就?白辛苦一场。
无人顾得上她的伤,且她的事?,反而会引来齐重渊的厌恶。
丧父,登基,她算老几?
太子妃几乎将牙咬碎,眼中狠戾闪过。
以前的章长史,现在的章府丞,算是老熟人,与?他打过无数次的交道。
殷知晦几乎不用他,那是她曾好奇问过,殷知晦很是君子回?了?句:“章长史事?事?都安排得妥当周全,当有大?用才是。”
当有大?用,王府太子府都不够他施展才能,那是要入阁拜相,考虑天下民生了?。
考虑太多力保自己不出差错,便会束手束脚,跟她以前一样。
太子妃心一横,虚弱地道:“罗嬷嬷,你?亲自去告诉章府丞,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伤口?还在流血,实?在没力气见他们,也不敢轻易让不熟悉的大?夫诊治。你?交待章府丞,菡萏院的护卫,就?托付给他了?,待我能平安活下来,我们母子三?人,将会深深感?激不尽。”
罗嬷嬷忙说是,对青芜厉声道:“你?守着太子妃,要寸步不离,不错眼看着!”
青芜慌乱地点头如啄米,连连应下保证。罗嬷嬷一晚惊吓过度,在车里摔得老骨头都散了?架,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此刻她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费力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院门外见到章府丞,将太子妃的交待细细说了?:“有劳章府丞,卢侍正。”
章府丞神色变了?变,斟酌着道:“太子妃的伤处若没大?夫诊治,要是继续流血下去,只怕太子妃的身子撑不住,还请嬷嬷要多劝劝太子妃。”
罗嬷嬷整晚的惊惧,突地就?爆发了?,她尖声嚷道:“太子妃怕,我也怕!雪红护卫都被害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回?到府里却没能逃过去!”
这句话章府丞不敢接,忙讪讪道:“嬷嬷别怪,我先告退,交待护卫前来。”说罢,他抬手一礼,忙不迭转身离去,卢侍正赶紧跟了?上前。
两人走在夹道里,谁都没有做声。卢侍正憋不住了?,小?声道:“章府丞,你?看这件事?闹得。要真?是出了?事?,你?我这些当值的,都脱不了?干系啊。”
章府丞也是满肚皮的烦躁,不耐烦地道:“再派人进?宫去请太医,回?禀殿下知晓。护卫呢,让护卫将菡萏院围住了?,别到时出了?事?,再怪罪到你?我头上!”
卢侍正脸抽搐了?下,嘟囔道:“这不看大?夫,护卫又不能止血。太子府要真?是有危险,也该守住张良娣的院子,那里还有个二哥儿呢。”
章府丞愣了?下,连忙加快了?脚步,紧张地道:“快去,我都忘了?还有二哥儿!”
卢侍正就?是随口?一说,章府丞竟当了?真?。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赶忙去叫来了?护卫头领范朝,仔细交待了?下去。
范朝当即传令,将护卫都安排到了?太子妃的菡萏院,张良娣的蔷薇院,将两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望湖院。
送走汪余,文素素走到窗棂边,朝外看去。
外面一片雪白,银装素裹。两处院子的灯火,在雪夜里格外打眼。
李三?娘送了?热酒酿进?屋,道:“外面闹出了?那般大?的动静,大?家都睡不着了?,陈厨娘起来煮了?锅热酒酿,娘子吃一碗暖暖身子。”
热酒酿发出香甜的气息,在冬夜中很是诱人。文素素转身走到案几前坐下,羹匙搅动着碗,道:“你?们都吃一碗,该歇着的,都去歇着。”
李三?娘说是,“陈厨娘煮了?一大?锅,大?家都有份。”
望湖院的规矩一向如此,在大?家忙碌,熬夜等时候,肯定会有吃食备着,不拘谁都可以享用。
门帘掀开,杨嬷嬷从外面进?了?屋,上前道:“娘子,张良娣那边的护卫多,我只远远瞧了?一眼,听到二哥儿哭得很是厉害。恐怕是护卫动静太大?,吵着了?二哥儿。”
文素素慢慢放下了?调羹,神色变得凝重。
大?风雪的天气,张良娣的院子一下被护卫围住,她担惊受怕,二哥儿也跟着哭闹不休。
大?齐的医术落后,养大?小?孩本就?不易,一个着凉就?可能要了?人的命,何况是不到一岁的二哥儿。
张良娣的院子,丫鬟嬷嬷乳母,人手皆是由太子妃安排。
太子妃受伤,对齐重渊来说,份量还不够重。
要是加上二哥儿,齐重渊就?该发狂了?。
若是二哥儿没了?,齐重渊只剩下了?皇太孙这个独子。太子妃身为他的生母,哪怕被查出来她的所作所为,薛恽又不得齐重渊待见,死不足惜,齐重渊也会对她网开一面。
太子妃一计接一计,反应还真?是够快,她是打算要一箭三?雕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越来越大, 如柳絮般上下翻飞,文素素立在窗棂边,望着?外面因为雪变得明年的天?地, 当即立断对李三?娘杨嬷嬷叮嘱了一通。
李三娘与杨嬷嬷分头前去忙碌, 文素素穿戴好?,领着?两人朝蔷薇院走去。
护卫不停走动巡逻, 身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见到她们过来, 护卫头领立刻紧张起来, 定睛一打量,大步走了上前,抱拳见礼:“见过文良娣, 不知文良娣前来有何事?”
文素素颔首还礼,客气地道:“范统领呢?”
护卫迟疑了下,道:“文良娣请稍等, 容我去请示。”
文素素便站在廊檐下背风处等,很?快,范朝疾步匆匆走了过来,他抱拳见礼,关心问?道:“娘子?怎地来了?雪大, ”他朝蔷薇院门房一指,“进屋去说话吧。”
在茂苑时清理海税时,范朝曾与文素素共事日久,牛头村对付武氏兄弟那晚, 两人一道并肩杀敌,那份情谊, 自是非同一般。
回到京城,两人便极少见面吗, 甫一见到,那股熟稔感很?快就回来了。
文素素道了谢,“我说几?句话就走。”
今晚不太?平,范朝心中大致知晓些,文素素的身份不方便,她得避嫌,便未再多劝,让心腹在一旁守着?,道:“娘子?请说。”
文素素低低说了起来,范朝神色微变,边听边不住点着?头,待她说完,肃然?道:“娘子?提醒得是,这件事容易办,娘子?且放心。”
“唉,这大风雪,大家?都辛苦了。”文素素只站了一会,双腿都像是浸在了冰水中。她抬腿踱着?步,望着?已经成了雪人,还在院外走动巡逻的护卫们,眉头紧拧,示意杨嬷嬷与李三?娘上前。
文素素指着?两人怀里搂着?的匣子?,解释道:“天?气冷,我让他们拿了些蜜,酒酿与蛋,还有些肉干。这个吃起来容易,你?们煮茶的壶便可以煮,酒酿煮沸腾加鸡蛋,喜欢吃甜的放些蜜,就是一碗香甜暖和的蛋羹。肉干顶饿,当差也不能饿着?冷着?。”
以前在茂苑时,文素素也如现在一般,尽可能让底下的人能歇好?,吃好?。她并不温和,相反总是冷冷清清,一看就不好?接近。底下的护卫们,皆暗中争抢要?跟着?她去当差。
范朝像是回到了以前当差的时光,心中一暖,不由得高兴笑起来,亲自接过了肉干,让下属将酒酿与蛋拿进屋:“我就不与娘子?客气了。”
文素素颔首下去:“我就不多打扰了,有劳。”
范朝嚼着?甘甜的肉干,目送文素素离去,唤来心腹,顺手递给他几?根肉干,照着?文素素的话,仔细安排下去。
很?快,心腹各自离开,没入了风雪中。
夜一点点变深,雪下得小了些。院子?里,好?不容易止住了哭的二哥儿,也已经进入了安睡。
太?子?府沿着?以前王府的规矩,哥儿们身边有两个乳母伺候,如福姐儿四?姐儿等,皆只有一个乳母。
夜半时分,乳母会给二哥儿喂奶。到了时辰,前半宿当值的乳母吴氏回去歇息,照顾下半宿的乳母林氏进了暖阁当值。
睡在悠车边塌几?上值夜的丫鬟绿菊杏儿,睡眼惺忪看了眼,见是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含胸缩背的林氏,皆继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冬日严寒时,恐乳母冻着?生?了病,将病气过给主子?,她们都穿得很?厚。
二哥儿在亮堂处睡不好?,暖阁内只点着?盏微弱的小灯盏。屋内昏暗,林氏熟门熟路摸到悠车边,一阵窸窣响动之后,只听到几?声哼哼唧唧,便是吧嗒的吃奶声。
林氏喂完了奶,换了尿布,将二哥儿放回了悠车。她似乎在盖被褥,听到哐地一声响。
绿菊杏儿皆十余岁出头,绿菊还在继续呼呼睡,杏儿要?稳重些,她支起半边身子?,揉了揉眼睛,屋内还是暗沉沉看不甚清楚,她便含糊着?问?了句:“怎地了?”
林氏压低声音道:“没事,不小心撞了下。”
冬日解开衣衫喂奶,屋内有熏笼也同样冷。杏儿听林氏的声音发颤,以为她被冷着?了,迷迷糊糊睁着?眼睛等着?,二哥儿在悠车里蹬了几?下腿脚,便安静了下来,杏儿放心继续睡了过去。
仿佛才合上眼,二哥儿嘤嘤开始哭,绿菊翻了个身,杏儿不放心坐起来,准备下榻去哄。
林氏先一步,上前抱起了二哥儿,飞快地道:“又尿了。你?们睡吧,我来。”
二哥儿经常夜哭,伺候的丫鬟们哄不好?,只有两个乳母才能勉强哄睡。今夜府里出了事,蔷薇院不清楚就里,只看到护卫的阵仗,张良娣并仆从们都吓得不轻。二哥儿哭闹不止,两个丫鬟与先前当值的乳母一起,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着?。
平时不错眼守着?二哥儿,两人早已累到了极点,倒头继续睡了过去。
林氏抱着?一阵哄,二哥儿的哭声也逐渐停了,她重新将二哥儿放进了悠车。
很?快,二哥儿又开始哼哼唧唧,睡在东屋的张良娣屋子?亮起了灯,绿菊杏儿都不敢再睡,忙跟着?翻身下榻。
林氏已经先一步上前,将二哥儿抱了起来,用襁褓裹好?。二哥儿扯着?嗓子?大哭不止,张良娣很?快走了进屋,紧张地问?道:“怎地又哭了?”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范朝大声道:“张良娣,在下奉命守护二哥儿,不敢掉以轻心,在下进来了,请见谅。”
天?气冷,大家?夜里也穿得严实,张良娣看上去很?是慌张,忙道:“范统领请进。”
杏儿赶紧点亮了灯盏,屋内一下亮堂起来,林氏好?似怕见外男,背转身不断哄着?怀中的襁褓。
范朝并三?个护卫很?是守礼,目不斜视走进屋,上前查看。
悠车边的篓子?里,放着?湿尿布,悠车里也湿了一大块。范朝盯着?湿尿布看了片刻,弯下腰伸出手去翻看。
林氏侧头偷看过来,脸色一下变了,手臂不由自主一紧。怀里的二哥儿被勒得透不过气,哭声都尖了。林氏吓得一抖,赶忙松开了手,低头去哄。
只一下,林氏眼前一黑,双腿发软,怀里的襁褓差点掉地。
范朝摸了下尿布,脸色一沉,很?快再去摸悠车的湿褥子?。将褥子?猛地掀开,湿褥子?底下,赫然?还有未完全融化的冰渣。
绿菊杏儿惊恐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盯着?悠车里的冰渣。滴水成冰的天?气,要?是二哥儿在上面睡一晚,估计连小命都没了。
二哥儿出事,她们肯定活不了,杏儿顿时跪了下来,绿菊慌忙跟着?跪下。两人朝着?范朝张良娣一通磕头,哭喊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与小的无关,饶命啊!”
张良娣呆呆站在那里,好?像是被吓傻了,一言不发。
范朝皱起眉,呵斥道:“给我都拿下,带回去审!”
林氏吓得魂不守舍,浑身抖若筛糠。护卫上前,夺过她怀里的襁褓放在塌几?上,绿菊杏儿下意识抬眼看去,哭声一下哽在了喉咙中。
襁褓里的孩子?,并不是二哥儿。两人松了口气,旋即又变得慌张起来。
二哥儿不知何时被换走,她们竟然?毫无所觉。这份差使,无论如何是当不下去了!
林氏被护卫朝外推搡,她泪流满面挣扎着?回头,凄惨哭道:“我儿,将我的柱子?还给我啊!”
林氏的儿子?柱子?只比二哥儿大半个月,夫妻俩都在府里当差,丈夫在厨房做采买,她因怀孕时日与张氏相近,被选为了二哥儿的乳母。
能做皇孙的乳母,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以便有充足的奶水喂养小主子?。
二哥儿有两个乳母,奶水也吃不完。林氏一家?都住在府中,方便回去喂养柱子?,将他养得与二哥儿一样白白胖胖。
只是当差时,要?时刻守着?二哥儿,林氏亲自带柱子?的时候极少。先前慌里慌张,屋中又昏暗,柱子?又被换成了与二哥儿所穿的上好?绸缎衣衫,她一时没能察觉出来,悠车里的不是二哥儿,而是自己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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