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长久不熄,耶和华的神像前,鲜花和新鲜的枝,茎,叶铺饰点缀。
拿破仑在入侵意大利以后,曾经盛赞圣马可广场的美丽。
志得意满的君主,把这里广场边的行政官邸大楼改建程自己的行宫,修建翼楼做舞厅。
礼汀就在江衍鹤怀里,看着这些人造的奇景。
她上一次和江衍鹤拥抱在一起游览的金阁寺,礼汀还记得那天,也是冬季的天气。
他是她心里火烧不灭的金阁,他是她当信徒写下教义歌颂的神迹,他的温热的臂弯也是让她安居的小小行宫。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paradise。
这里确实有一些旅游过度化的印痕,过多的游客涌入这里,威尼斯的水质变得很差。
礼汀在小广场太阳下喂了一会儿鸽子,江衍鹤去帮她买咖啡。
她远远地看见那人英俊挺拔的影子,消失在河道畔,心里有很奇怪的空落落感觉。
哥哥太英俊了。
他站在古城的水边,就像被绑在海边岩石上,被波塞冬下达惩罚命令的安德洛墨达。
礼汀就是觉得很心悸,奇怪。
难道是之前在巴塞罗那就下决心要给江衍鹤求婚,所以近乡情怯吗。
可能是紧张吧,对于两人要步入下一段关系的紧张。
教堂的白鸽飞向水色的天空。
今天,女生要做勇敢的珀尔修斯,她要杀死水怪刻托,救出漂亮的安德洛墨达,然后和他结婚。
上次两人在意大利国境的时候。
江衍鹤提到求婚。
礼汀说以后求婚,是自己主动,她要成为和他缔结契约的主宰。
自从礼汀经历了巴塞罗那遇上抢劫的事,在那个潮湿冰凉的春夜,女生只有他的毛衣取暖。
礼汀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有多需要他。
她也深深意识到了,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刻,他会跨过地球万里,来找到她,给她抚慰和温暖。
女生再也不想把他让给别人了。
上次在国内,江衍鹤生日,她已经订做了戒指送给他。
这次不能送戒指了。
礼汀准备好了定情信物。
虽然她每次选购礼物,都失败透顶,但这次,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她甜甜地傻笑,准备等哥哥买咖啡回来,和他一起搭上轮船,在水城的大街小巷水道里游览,给他求婚。
这里的叹息桥举世闻名。
传说,在Ponte dei Sospiri下接吻的情侣,爱情能成为永恒。
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在巴塞罗那有叹息桥Ponto del Bisbe,英国读研的牛津小镇也有叹息桥。
但是礼汀却独想回到两人生活了很久的意大利,在贡多拉凤尾船上看着泛红的夕阳定下终身。
那一定很美,就像两人在海里拥吻那晚浪潮里的红色山茶花。
今天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上船的时候。
礼汀很乖地把脑袋耷拉在江衍鹤怀里。
她看到旅客上下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帮拉着宣传标语的人。
礼汀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意大利语以后,现在,她能认识很多词汇。
临到近了才发现是当地的居民,在反对旅游过度化。
远道而来的游客谁也没有想到,遥远的旅行地点,也是这些人赖以生存的故乡。
威尼斯人日常的生活,在过度商业化的过程中,也存在被打扰的弊端。
当地的人聚集起来,喊着响亮的口号。
“威尼斯在过度旅行的压力下已经不堪重负,这座城市正在死去。”1
大部分本地人已经搬走了,墙面也变得斑驳疮遗。
这个从文艺复兴开始辉煌的城市。
现在已经过度旅游化,水质变得浑绿,连买火车票的机器都在提示着小心扒手。
威尼斯就像一团非常好吃的蛋糕,布拉诺和玻璃岛的五彩缤纷,美到举世闻名。
当地的环境和生态,却慢慢被破坏,宛如精美的蛋糕在回家路上,摔到一团破碎。
这群人看上去气势汹汹。
礼汀虽然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有点害怕。
毕竟在异国他乡,面对完全不熟悉的环境。
她的心上涌起了一股阴霾。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总觉得心脏有点悸动,非常不安。
两人这辆贡多拉,只搭载了他们两个人。
江衍鹤似乎也心不在焉的。
他在船尾抽烟,寂寥的东方朦胧新月在他身后成为陪衬。
眼前,西方夕阳的光影搭在他的面孔上,那人有种窒息的,近乎神迹一样的美。
礼汀的魂魄都被勾引走了。
“江衍鹤。”礼汀叫他的声音充满迷恋。
贡多拉已经来到了古老的楼宇之间,她不再害怕了。
她的脸灼烧得绯红,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说话,那人掐灭了烟,骤然拢近了她的背脊。
“哥哥真好看。”她说不出求婚的祈使句,像小狗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只敢和他兜圈子。
江衍鹤无声地笑着看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是礼汀却感觉那人揽着她的手指,有点迫近的威压。
威尼斯的波光粼粼的水中夕阳,把倾倒的城市烧的绯红。
他置身在船尾,宛如懒散地靠在他的神殿里。
“哥哥.....”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欣赏着剪影轮廓。
察觉到那人的目光,似乎往她身后右边看了去。
她的心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
坏男人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一副散漫的,不专心的样子。
礼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和醋劲儿。
她凑近他,咬他的锋利的喉结。
那人闷哼一声,说乖,马上就到叹息桥了。
趁着他不注意,她偷偷从包里摸出来雪白的头纱,往自己头上一别。
那人不知道多想看她穿婚纱的样子。
之前呀,每次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江衍鹤都会提到:“我好想和汀汀结婚啊。”
还好现在的天色没有完全晦暗下来,昏暗的环境下,好适合给他惊喜。
礼汀嘴角缓缓地上扬,哥哥注意到了一定会非常吃惊的。
小猫很软地蹭着他,她用双臂环住他,绕到他冷白的脖颈后,给他戴上了锁骨链。
链条上是一块妈妈留下的的水蓝色的玻钻。
像湖泊,是水,是汀汀。
这就是她准备了好久的求婚信物。
小猫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她在船只马上要驶到叹息桥的时候,迅速地把雪白的头纱夹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哥哥.....”
礼汀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哭腔。
流浪的小猫在妈妈去世的那么多年里,终于找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江衍鹤。”
礼汀眼睛里满是夕阳细碎澄澈的光,她的头纱在落霞里就像被镀上了一层绯红,像少女害羞的脸,又像那种中式婚礼的庄重。
“想嫁给你。”
看着那人漆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发梢上,显然注意到了她戴的头纱。
礼汀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声音都颤栗起来:“哥哥,我好爱好爱你,我们订婚吧,好不好。”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人沉郁地说了一声小心。
他似乎想说什么。
他甚至对她很柔和地弯起了唇角。
但下一瞬,那人迅速地把她搂进怀里,随着远处的一声消音下的枪声。
“砰——”
他翻转身体,挡住了枪口对礼汀的袭击。
血液呈喷溅状,洒落到女生的脸上。
那人把她保护得很妥帖,在江衍鹤后背被击中的瞬间,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压在了她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
贡多拉摇摇晃晃地驶进叹息桥。
那人扑向她的一瞬间,温热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那个关于恋人在叹息桥下接吻,就能得到永恒的古老传说,以一种晦暗的色调,发生在了这对情人身上。
“你被枪击中了?”
礼汀小小声叫起来:“哥哥?”
江衍鹤肩头的血,迅速染红了他衬衣的衣襟下方。
“别怕......汀汀...我没事。”
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
礼汀从他视网膜最后成相得景色里,看到了自己戴着头纱的模样。
她小小的脸,静白而甜美。
那人嘴角是上扬的,应该是很喜欢吧。
他曾经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想要和他的汀汀结婚,想要听见她肯定的说好。
今天他的小猫终于鼓足勇气主动了。
可是闭上眼睛的那人,为什么不肯给出肯定的回答呢。
哥哥是个混蛋混蛋。
“哥哥.....你喜欢吗....头纱我准备了好久...想要戴给你看....”
礼汀被那人压着,那人压覆在她身上,仿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都要竭力保护她的安危。
她的眼泪不停往外涌,她全身颤抖着:“哥哥....哥哥....你醒醒,你看我一眼。”
“你不喜欢汀汀了吗,你不是想要听我的回答吗......汀汀今天是不是很美.....”
那人的血温热的,滴落到她锁骨上,粘稠,却往她心脏处奔涌,仿佛他全身的血液,来自她跳动的心脏。
颤栗,悸动,到疼痛的温热、
礼汀泪眼模糊地看着威尼斯的天空,此刻已经没有白鸽了。
只有惨淡昏暗的血红夕阳,还有在水巷中觅食的落单乌鸦。
是上天在惩罚她吗。
那人是圣马可教堂前自由飞翔的白鸽,而她是一只羽毛丑丑的乌鸦,只能蜷在夜幕中的小巷里,在疼痛的渔船上过完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
就像那首歌里所唱,“所以是时间不对,还是我不值得。教堂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就像我配不上心口上的他。”
心脏好疼。
如果她不在叹息桥下求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洁白的头纱已经被血和泪痕弄湿了。
锁骨链上的小小宝石琥珀,也没有得到主人的肯定。
他会喜欢上这条细链,彻底成为她的所有物吗。
那个人那么想和她结婚的。
那么那么想。
可惜,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在叹息桥下,讲出那句我愿意。
叹息桥下,空余叹息。
“哥哥,如果.....如果你活着,安然无恙的话,你会答应汀汀吗。”
哥哥,你愿意娶我吗。
她哆哆嗦嗦地抚摸他的脉搏,一边小小声地哭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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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电影《威尼斯人》,这里是引用。
威尼斯的生态恶化,和旅游过度,值得警惕。
但这次江衍鹤被狙击,和以上无关。
也不是江衍鹤和陈浩京说得开枪的伏笔。
Phallus从医院出来那章提到过,他在德国有党羽。
凶手下一章会讲。
江衍鹤很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危险,他想把礼汀往当地旅游过度化反对游客上引导,不让他的汀汀担心。
今年冬天格外冷,他因为有案底,被列为管控人员。
他来往移民局申请几次,还是不能出国,被限制管控三年。
本来他可以在泰国斯米兰的群岛上安心度假,和旧日的几个老东家一起享受灯红酒绿,穿梭在离岛和普吉岛之间,日日有泳装美女作伴的。
因为江衍鹤提供了所有他的罪证,把他绑在国内,哪里都不能去。
这就是他悉心培养的好学生。
江衍鹤明明有千万条路可以走,非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闹得鱼死网破的程度。
这段时间,朱鄂在财经新闻上大发雷霆,扬言要江衍鹤好看。
他的威胁言犹在耳,全世界瞩目。
这边,Phallus就收到江衍鹤遇袭的消息。
那日,Phallus是非常优雅而镇静的,此刻他正在和三两个老友的子侄辈练习高尔夫球。
周围绿意盈人,无数球童和陪练环绕。
他技术很好,打球更是讲究牌面。
手上的这根球杆,是日本高端的球具品牌MAJESTY和轮岛涂漆工艺的高奢品,是金、银入漆液,再推光锻造。
球杆顶端有翡翠石雕刻的工笔技艺,整体价格不低于四百万。
朱鄂那边挖空心思,想要江衍鹤和他联姻,从而更好地利用江衍鹤打理家业,抬升股价。
但Phallus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用做,只因为教育好了一个学生,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进入他的口袋。
吴家的孙子吴琛,今天刚满十五岁,现在正在白麓书院读高一。
今天他叔公花了大价钱,把Phallus请到这里,还找来了美巡赛的退役冠军乔佳希。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想要让Phallus相中吴琛,再培养出第二个江衍鹤。
Phallus果断拒绝了。
他沉稳地摆手称,被江衍鹤背刺这件事,让他彻底没了教育任何人的想法。
周围的人,都开始盛赞江衍鹤的成功,听着这些虚假的奉承,让他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偏头痛。
妄想复刻江衍鹤的成功道路?
这些个从小娇生惯养,花大价钱一路读贵族学校,被塞进高端书院留学部的骄纵少爷,有什么值得教育的?
Phallus接手江衍鹤的时候,还是在康佩帼产房外面。
江明旭从来不在意教育。
Phallus完全称得上是江衍鹤的父亲。
江衍鹤也没有被娇生惯养一天。
他总是以最严苛的惩罚和最恶毒的辞藻,来教育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少年。
并不全是来自江衍鹤爷爷江成炳的恩情,更来自于他想要塑造一个他最满意的作品。
Phallus热爱跑车,枪械,财富,赌兴,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
这也是他最厌恶江衍鹤身上的一点。
因为这一点上,江衍鹤并不像他,反而更像那个根本没有教导过江衍鹤的江明旭。
吴琛年纪尚小,打高尔夫球的姿势和水平,在同龄人身上来说,是非常优秀的了。
吴琛:“翡老师,你看我的技术怎么样。”
Phallus冷峻地瞧着,吴琛的棒球式握杆,虽然没什么大错,但他怎么都瞧不上眼。
他简单指导一下对方,重叠式强势杆的具体打法。
吴琛立刻叫他老师,感激涕零地看着他。
遥想当年,江衍鹤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前一洞的杆数不是最低,失去优先发球权。
他也会对那孩子非打即骂,手指被球杆敲得通红肿疼,江衍鹤也要继续挥杆。
念及此处。
Phallus已经没有了,再逢迎这些天资庸常少年的耐心。
他烦不胜烦地避过举着名贵美酒开瓶器的休息区火辣女待者,接通了来自史密斯冯的电话。
Phallus端坐在无人的vip休息室。
他在指尖升起一截雪茄的烟雾,把手杖倚在膝盖旁侧:“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
“爷,您还记得六年前,在东南亚岛屿的蓬舟渔船上,我想给您劫两个往来边境送信的野生黄鱼贩,最后拦了一个卖假药的南峡商人的事情吗?”
“历历在目。”Phallus回想起当年,有些波澜不兴。
史密斯:“你记得那晚我把人带到您面前跪下,发现这人能帮您潜进朱家的货源渠道。然后你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朱家那些质检不合格的抗癌药,没有销毁。那日我思及故人江成炳的癌症,把这批药拦下,转手卖去国外。”
Phallus淡道:“那段时间,我的人是发了一笔横财。但我答应过已故的江成炳,好好辅佐小鹤,不见光的事情再也不碰。”
“史密斯,我没兴趣和你叙旧。我要求你做的事情做到了吗?”
“爷,那天您说了一句什么,我想听。”
一贯魁梧高大的史密斯声音有点恳切,似乎带着祈求。
Phallus对自己的人,还是蛮有耐心。
他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我说这次是祸福相依,这种意外之财,是守恒的,终有还回去的一天。”
“我在很多年前,也是帮爷发了一笔横财的。”
史密斯沉痛道:“如果.....这次我害爷损失了一笔钱,您能原谅我吗。”
Phallus叹息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你搬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为了换取我的原谅。”
“朱鄂和江家陷入交恶的状态,他还在巴塞罗那陪那个女孩子温存,完全没有当京商领袖的责任心。您说,得让他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到工作上。”
史密斯说:“意大利是我们的地方,在叹息桥前我动手了。当时已经傍晚,监控在盲点,也没有目击者,我瞄准了那个女孩子的位置。”
“我...失手了......就在千均一发的瞬间,江衍鹤死死把她揽进怀里.....”
雪茄烧到手了,Phallus的食指一阵钝痛。
电话那头,史密斯继续讲述着:“就在我开枪的时候,他把她压在身下,子弹从他肩膀的地方刮擦过,我猜测,应该穿透了....”
Phallus忽然想起来。
他为什么样样都沾,唯独对女人深恶痛绝了。
因为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换做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执迷于自己事业的自私男性。
如果真的在那一刻看到瞄准的红点,一定会让女人挡在自己身前吧。
毕竟命只有一条,只要事业有成,什么样的情人会找不到?
江衍鹤还想竞选京商领袖呢。
他好像痴迷于自毁,把那个小姑娘看得重于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我知道了。”Phallus半眯着眼,淡道:“史密斯,你已经四十六岁了,已经过了青壮年期。你在海军陆战队拿到勋章的时候,百步穿杨,已经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如果你现在枪都拿不稳了,就回缅甸帮我看橡胶园吧。”
“爷.….求你,不要放弃我。”
史密斯痛苦道:“齐涉那帮子乳臭未干的小孩,是没办法帮你完成你想要得到的辉煌的,只有我....”
史密斯继续恳求道:“再说,现在国内......谁都知道朱鄂因为被江衍鹤戏耍了一通,从而勃然大怒。就算现在江衍鹤遇到袭击,也没有人会怀疑你。他们都觉得主谋是今年京商的主要候选人徐杰和董永明那两个人,因为担心江衍鹤和自己抢夺选票,从而痛下杀手。”
“您是把他抚养长大,对他恩重如山的老师......”
史密斯似乎有点痛心:“爷,都知道您还要依靠着他得到秘密信托基金,以及产业的分红。”
“谁会怀疑从他身上获得利益最多的您,才是执行者呢....”
“真讽刺啊,以你的意思。原来狼心狗肺的人是我?”
Phallus闭着眼睛,似乎笑了:“我不仅要杀砍柴人,我还要烧山放火?”
史密斯慌忙否认道:“不不不....是我枪法太太烂了。我才是那个得到了爷的恩情,却犯下大错的人。”
“我从江家得到的钱,可以用万亿来计数。”
Phallus骤然睁眼,手指抓皱了衣角:“我回馈江成炳的事什么呢,就是杀掉他们家正室的唯一继承人吗。”
“不.....我知道错了,我也没对他们下狠手赶尽杀绝。下船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女孩子哭成泪人,她拖着他,一步一步往医院走的时候,我给他们指了路。”
史密斯说:“我看见她穿着头纱,白纱都被江衍鹤的血染成红色......我恍然意识到,她正在对他求婚.....”
“小打小闹的玩意儿。”Phallus冷笑道:“人都不敢见,能帮他应酬什么?还结婚,她除了被他关在家里操,任他发泄性.欲以外,能有什么长处。靠身体迷惑男人,能持续多少年。五十岁了还能在家里给他坐月子?”
“爷操心太多了,如果翡珊小姐嫁给江衍鹤的话,下一次皇家演奏团的选拔,她一定能直接入选。她一定不会和那个小姑娘的命运一样。”史密斯畅想道。
“从小我就教翡珊利用人脉,现在大使的儿子,她都不放在眼里。”
Phallus危险地眯了眯眼:“婚姻不就是为了获得双赢吗。江衍鹤就算没和她结婚,也能一辈子为我所用。倒是你!破坏了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史密斯并没有被胁迫的恐惧,他已经想好了十足的对策。
“当年,爷说的祸福相依,我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楚。当时,南峡商人被抓了,那年,陈浩京刚为你所用,你让他找了很多吃朱家药品的人,诬陷是朱家的药物有问题。而我们赚了一大笔钱,还摘除得一干二净。”
“说起陈浩京。”
Phallus笑了:“这也是江衍鹤天真的地方。我圈养的獒犬,就算被他强行牵到别人的家里饲养,獒犬不会认错,谁是他真正的主人。我就和江衍鹤耗着,看他怎么利用陈浩京,来给我制造坎坷。我一定让他见证,陈浩京比狗还听话。”
“陈浩京刚毕业就帮您做事了,我相信您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从叶家北美的分布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史密斯恭敬地说:“我现在提到朱家这件事......我的意思是,当年我和您在这件事上,做得堪称滴水不漏.....”
“怎么着?冯。你拿捏着我的把柄,就以为这次我不会处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你吗?”
Phallus手指紧紧地攥着象征他威严的手杖。
他拿着天价高尔夫球杆的手指暴起青筋:“你是在威胁我吗?”
“这压根不算罪责,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找警方举报你,也没有什么证据了啊。”
史密斯慌忙解释道:“爷,我半辈子都对您忠心耿耿,哪里有威胁你的胆量。”
“我在意大利的孔子学院,学习的第一年。老师让我们钻研《史记·卷陈涉世家第十八》”
史密斯回忆道,“里面有一句话,我现在念念不忘。”
“苟富贵,勿相忘?”
Phallus嗤笑道:“我对你,可没有同舟共济的生存关系。我并不是一个和失败者打感情牌的人,向来不念什么旧情,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地暗示我。”
“是大楚兴。陈胜王!”
史密斯补充道:“我当时热血沸腾。深切地知道,周围的言论很重要。那时候我们可以买通,买过朱家药品的人,现在也可以买通.....‘一些正义之士’。然后再利用他们,制造出礼汀在江衍鹤身边,他就会遇到危险的谣言,让他们的感情从内部瓦解。”
“......”
Phallus思索道:“你说的,是舆论吗?”
史密斯强调道:“我们就买通网民,说她是天煞孤星,说江衍鹤就是为了她受伤的。”
他隐隐约约地笑起来:“爷,这样的话,江衍鹤不是更容易离开她吗,这就是您当年教我的,因祸得福啊。”
Phallus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淡漠地说了一句:“我会考虑的。”
随即挂断了电话。
电话的这一头,史密斯心有余悸地听着大洋另一端的忙音。
“还好,Phallus没有怀疑我的动机...只是认定我的技术退步了。”
他身旁车里坐着一个男人,戴着捷克豹的名表,戴着金丝眼镜,脸融在黑暗里。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和江衍鹤争取京商首席的徐杰。
几年前,江衍鹤读高中,江明旭还在打理着明旭控股的时候,他们徐家就对京商首席的位置虎视眈眈。
这里面包括了108个京冀津的财团领袖。
人人持一张选票,从三个参选者里面投出来一位。
选拔十年一届,二十年前,京商的主席是江成炳,他能选上,完全是靠和康刿家联姻。
康佩帼当时爱惨了江明旭。
康家拉拢了所有在洛杉矶和温哥华的京商圈的人。
还不止如此,康佩帼堪称才女。
她初出茅庐,在那一年玩了一波大的。
她在康刿名下的汽车莱颂上做文章,制造了一款千禧限定车型,把车上的轮轴配件,全用一百零八位领袖的英文名篆刻其上。
那款车叫百凤朝辉,她并没有把众人比作鸟,把江成炳当成百鸟朝凤中凤凰的归宿者。
反而把人人都视为凤凰,意味着尊重和敬佩。
康佩帼作为江成炳的儿媳妇。
她把这辆车,亲自送给了每一位持有选票的人。
百凤朝辉只制造了一百零八辆,有价无市。
车的流线型美得绝无仅有,具有宗教感和科学感交融的感觉,甚至一秒内提速快得惊人。
后来,江成炳以103票竞选成功,3票弃权。
唯二的反对票,就是徐家和当年尚且鼎盛的徐家姻亲钱家。
康佩帼的能力。
这才是江成炳也看中的华人圈名媛的气质。
模特和女星,甚至是拿过金牌的运动员,和她们结婚,的确能获得大众的好感。
但如果想要上位,站在最高点,环顾下面的风景,必须和拥有同样能力的富家千金结婚。
2006年,江成炳去世,在他管理下井井有条的京商,忽然四分五裂。
经济发展迅速,重工业式微,和轻工业的发展也渐渐持平,信息技术行业正在起步,谁都不能一家独大。
于是上一个十年,无人敢出来参加选举。
可是这两年,大家也意识到了,选出一个商业主席非常重要。
徐杰也不另外。
他觉得以他们家族的实力,足已把经商主席的位置,抢回来,在十年中牢牢攥在掌心。
江衍鹤作为他的竞争者,能力有目共睹,从高中起,他的物流公司十六个月就在纽交所上市了。
再到现在他名下关联的上百家公司,几乎全部,都是续存状态。
江衍鹤的父亲江明旭,虽然懒怠散漫,追逐风月。
他向来深居简出,但是人际上,和英国亲王,中东石油大佬,迪拜酒店大亨,甚至是澳洲矿主都关系亲近。
康佩帼更是在美国遍布枝节,从汽车,船舶公司,再到西海岸无人不晓的女性律所。
而他父母坚实又牢固的根基,也让一贯跟着江成炳的那些资深企业家,信任江家,愿意和江衍鹤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