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沈连长也面色铁青的从屋里走出来,虽然没当场就吐,但能看得出来忍得有多辛苦。
他没事,秦溪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打起干呕来。
沈连长经过带起那一阵风,让秦溪这个嗅觉灵敏的人可遭了大罪。
干呕一旦开始,就不是秦溪自己能停止的,她站在院门口吐得眼泪汪汪,好不容易缓过来刚一抬头就是阵阵翻涌。
“你快回家去歇着。”
秦溪那惊天动地呕吐声让赵国庆担心不已。
刚从屋里出来又不敢靠太近,只能隔得老远让蒋红艳把秦溪扶回家去。
这会秦溪也没心思等结果了,呕得太多,腹中已隐隐有些抽疼。
回到家,差点吓得家里几位长辈魂飞魄散,黎老爷嚷嚷着快送医院。
“没事,就是吐多了。”秦溪温声安慰:“我上去休息一会就好。”
大家赶忙扶着她上楼躺下。
屋里淡淡的香皂气终于冲散了恶心,秦溪靠坐在床头。
“妈妈没事了,都别哭。”
平平看到秦溪脸色苍白地被搀扶进来,吓得眼里早已含了两泡眼泪。
秦溪一安慰,反倒是刺激得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你不要死。”
边哭边趴到床边,两只手拉着被子,哭得很是伤心。
“妈妈不会死,刚才就是被臭味熏得吐了。”秦溪揉揉手下柔软的细发,哭笑不得:“没有人是被臭死的?”
“臭!有多臭?”平平抬头,满脸眼泪,还是忍不住好奇:“比爷爷的脚还臭骂?”
幸亏黎老爷子没在。
“很臭。”秦溪被逗得眉眼弯弯,恶心感消失后肚中饥饿感顿时变得明显起来:“妈妈肚子饿了,平平和大丫去跟红姨说我先吃面条。”
支使开两个大的,秦溪又让安安带着韩二丫去要开水。
“你们不准备自己动暖瓶,去找外祖倒。”
“妈妈,开水烫,我让外祖倒温水吧。”
安安奶声奶气说道,说完就给韩二丫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吧。”
等屋子安静下来,蒋红艳这才舍得收回眼神,满脸艳羡:“这几个娃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从以前起,蒋红艳就特别喜欢娃娃。
开始秦溪还以为她是想要个儿子,后头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是孩子好像都喜欢。
“艳红姐咋就这么喜欢孩子?”
搞不懂就干脆问一问,想不想说就是蒋红艳的事。
“我那俩姑娘……”蒋红艳说到这很是无奈地摆了摆手:“跟我和我爱人都不亲近。”
尹鹏和蒋红艳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十六岁,小的也已经十二岁。
不过由于孩子们小时她跟随丈夫随军,那山里环境艰苦,两个女儿就留在城里。
大女儿由娘家照看,小女儿是尹老爷子照看。
等尹鹏转业回城,孩子们也大了,跟他们根本亲近不起来。
“去年老大说要去港市当什么大明星,非要你尹鹏哥找黎书青帮忙,他爸不同意,父女俩闹得更僵了,老大一气之下跑去了我妈那边。”
提起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夫妻嘴角只剩下苦笑。
老大成绩稀烂,别说是高中,就是考职业技术学校都够呛。
“不是不支持我家大姑娘,就她那个长相……怎么当得上明星。”
“……”
秦溪还真没法违心地称赞两句。
尹鹏的大女儿尹雪秦溪见过几回,和尹老爷子一摸一样的国字脸,每次见到嘴里都在吃东西。
吧嗒吧嗒,那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脸会不会月嚼越方,但胖是真胖了。
“要是她来找你们,可千万别答应。”
按照尹雪的性格,极有可能父母不说她自己跑来说。
秦溪吸了口凉气,赶忙事先道:“你也知道我爱人性格,要真是说了什么直接的话,你可别怪我们。”
不是直接,应该可以说成是难听的话。
“她要是真自己来说问,什么难听话都是她自找的,我们劝的话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蒋红艳摆手。
正是因为养了两个糟心孩子,看到别家娃娃又乖又听话,这才忍不住多看两眼。
“我家这两个还小,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气死我和他爸。”秦溪笑。
尹雪正处于青春期,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正常。
或许正是由于父母的强烈反对,让她越是叛逆,其实心里并不是真正的想去当什么明星。
秦溪也就此安慰了几句。
两人聊着家中琐事,没过多久,韩家那边的事终于结束了。
黎书青踏入家门就直奔浴室,洗头洗澡又换了干净衣服后才匆匆跑进去卧室。
“感觉怎么样!实在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带着一身水汽,黎书青坐到床边,紧张地握住秦溪的手。
“没事。”秦溪笑,指了指床边的面碗:“刚吃了一碗面,这会儿都有点困了。”
“那就好。”
面碗里连口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这让黎书青终于放下心来:“下回别家出事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韩家的情况怎么样?”
“公安局派来的法医初步鉴定,死者应该就是韩老爷子,死亡时间在两个月到两个半月,而且……”
而且秦溪还是低估了韩二叔这两口子的狠毒程度。
尸体腐烂严重,但仍能透过伤口判断出生前头部遭受过重创,死亡原因究竟是头部伤口还是其他,得解刨之后才知道。
不过韩家的三个大人都被公安局控制起来了。
因为涉及到军人,部队那边也派人进行共同查办,必要时候将转交给部队那边。
“那两孩子怎么办?”
“……”
公安局和部队的人都走了,可没一个人想起韩大丫姐弟该怎么处理。
“外公说马上就要过年,孩子就暂时待在咱们家,等过完年再问情况。”
这种情况,两个娃娃肯定是安排到团部某家军属中过年。
去陌生地方,还不如就待在拥军巷,毕竟姐弟俩对这应该还算熟悉。
秦溪点头:“明天就二十九了,咱们带孩子去买几件新衣服。”
“也给你买几件新衣服。”黎书青笑 。
“商场里可没有几件衣服适合我穿。”秦溪摩挲着高耸的腹部,哭笑不得:“要是有专门卖孕妇衣服的就好了。”
刚说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秦雪。
她那座院子早就装得差不多,秦雪一直在考虑究竟要卖什么类型的服装。
时服装是其中一种选择,她更想开辟寿北没有的类型。
童装?孕妇装?
没有那么快过时,也有固定消费群体,应该是说做舍得花钱的两个群体。
“我给秦雪打个电话,你帮我把碗端去厨房。”
掀开被子,穿上鞋就往书房里跑。
黎书青对妻子的突发奇想早已习惯,两步上前拽住人:“慢慢走不要跑。”
秦溪笑笑,小心捧着肚子往书房里走。
港市,香樟大道。
“车子怎么还没来?”
一栋三十五层高的公寓楼下,身穿休闲居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不停往唯一一条路上张望。
他身边的吴老爷子笑意吟吟,只是默默注视着长子露出难得地着急摸样。
“先生,车来了。”
终于,在他的期盼下,黑色轿车缓缓开近。
吴云汉身后等待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些好奇地踮起脚尖,想看清楚车里究竟会走出来个什么样的人。
传说中吴家的大少爷,终于出现了。
车子平稳停下,左车门被人急吼吼打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右车门不等他,已经推开了。
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青年抬腿下来。
身形袖长,眸色清冷平淡,一点都看不出此刻他究竟是高兴还是吃惊。
面对这样一栋可能从来没见过的高楼,是半点视线都没往上移动,下车目光就径直看向了中间被人群包围的中年人 。
年过半百身形没有半点发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外形就是港市商人的摸样。
秦望家看着,心里只犹豫了两分钟。
“爸。”
只要叫出第一声,心里就好像轻松了好多。
就像是三姐说那样,既然决定去港市,其实心里对父亲的怨恨就已经所剩无几。
称呼而已……
只有真正相处,恐怕才知道这一声爸爸喊得究竟对不对。
“哎……哎!”
对吴云汉而言意义却完全不同,心里缺失了几十年的那一块终于在今天得以补上。
秦望家长得很像他,但那双眼睛却很像妻子,深得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别在这傻站着,孩子一路辛苦了,还不让人上去休息。”吴老爷子提醒。
“光顾着高兴了。”
吴云汉抹了把酸胀的眼,笑着把秦望家往公寓楼里带。
担心秦望家心里不愿意和他一起住,所以专门选了套市中心名下的公寓楼让秦望家单独住。
公寓楼面积换算成内陆面积的话有四百多平,在港市属于最高端的公寓之一。
吴云汉想给秦望家最好的,无论吃穿住行都是!
秦望家对此却没多少兴趣,他对那急速上升的电梯反倒是有兴趣得多。
“你舅舅舅妈的身体怎么样?”
当初和秦春结婚说好生了孩子回城就去见大舅子,没想到后来出了变故再无机会认亲。
谁想兜兜转转,孩子竟然还是被大舅子找道。
说起来,就这一件事就够他吴云汉还一辈子的情了。
“舅舅舅妈的身体都挺好。”秦望家回,好奇驱使下,他终于还是伸手轻轻扣了下电梯的金属面板。
“你三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吴云汉觉着自己简直是没话找话,问一个未婚男青年表姐的预产期。
秦望家认真地想了想,竟然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应该在四月底。”
吴云汉:“……”
吴老爷子为个长子缓解尴尬,也笑着插话进来。
“那你回去的时候买些婴儿用品回去,港市的婴儿奶粉也挺不错。”
秦望家眼前一亮,对此真的表现出十分的感兴趣。
电梯微微晃动后停在了二十二的数字上。
“这些天你就住这,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跟我说。”
“你和爷爷不住这?”
秦望家立刻抓住了你这个字,有些奇怪为什么去吴云汉把自己叫来又像是要把人放一边的感觉。
难道是见面发现不像?
“住,我和你爷爷也住这!”吴云汉立马改口:“我们家的别墅离市中心太远,我怕你出行不方便。”
“我想去港市大学……”
说实话,秦望家对吴云汉住不住这并不在意。
进屋匆匆扫过窗外那足以令人失魂的美丽风景之后,立刻说出他此行来的主要目的。
“我一会儿就跟港市大学的校长联系,要是你想进校听课也可以。”吴云汉赶忙道。
“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
“当然可以。”
解决了心里最想做的事,秦望家接下来就提出要给寿北打电话。
不管屋里候着多少佣人,摆设有多豪华。
最终在他眼里都没有一部电话来得重要,吴云汉匆匆指出电话的位置后,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电话一转再转终于接通后,对面传来的声音让秦望家立刻笑了去来。
“三姐,我到港市了。”
不知是不是电话那头秦溪问了什么,秦望家这才看向了窗外。
他仔仔细细地描述着这一路上所有的见闻,可眼中并没有半点欣喜。
港市再繁华,终究不是家。
寿北, 红联厂生活区。
漫天雪花让大多数人都还洋溢在过年的快乐中,巷子里除了少数闲不住的孩子们,基本看不到多少人走动。
雪地里不时有炮仗声炸响, 孩子们的尖叫声欢笑声传得老远。
一声沉闷的响声后, 雪花飞溅。
“妈的!”
雪花飞溅到路过的一行男人身上, 领头男人一脸凶相,当即就爆发出一声咒骂,扬起手掌就要朝孩子们扇去。
孩子们吓得尖叫四散跑走。
男人的动作很快被身后同伴拉住:“别惹别人注意, 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二子哥,你说的那娘们真住这破地方?”
凶相男人抹了把脸上雪花,有些狐疑地环顾一圈四周破破烂烂的院子。
罗二子明明说那姓柳的娘们有钱得很,随便拧一把都出不少油水。
那么有钱的人会住这?
越想,凶相男人就越是怀疑起罗二子今天会不会是故意骗他们来跑白趟。
罗二子满脸笑意,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那娘们有钱着呢, 我老娘说她们那几个娘们都赚了不少。”
凶相男人这才满意地笑眯了眼。
他们专门挑了个大过年的时候来找柳雪花, 就是防人没在家。
几人兴冲冲而来,冲到柳雪花所住的院子时,却被告知她现在根本没住在这院里了。
“柳雪花住大房子去了。”邻居大娘“好心好意”地跟罗二子几人解释。
没想到此举倒是惹怒了罗二子一行, 几人凶狠地瞪着大娘:“要你个老娘们多嘴。”
大娘立刻猜到几人来者不善。
“不是说家里东西还没搬吗, 咱们进去瞧瞧。”
凶相男人脸色阴沉, 恶狠狠地瞪了眼罗二子后对手下几个小弟下令。
贼不走空, 专门来这一趟,总得找点东西回去。
大娘默默退回屋里,冲家里的老头低语两句, 趁罗二子一行撬开房门时悄悄跑出了屋子。
“让你们白费力一场。”大娘从窗子往外偷看。
她才不会告诉那伙流氓,柳雪花值钱的东西早被一车拉走了, 那天还来了不少人帮忙呢。
“罗二子,屋里就剩下两个烂柜子,你他妈今天是故意骗我们来的吧。”
紧接着,响亮的巴掌声在屋里想起。
大娘翘起唇角无声笑笑,心里牢牢记下了罗二子的名字。
去年大雪,要不是柳雪花让他们老两口去屋里烤火,那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翻过去。
大娘对柳雪花心存感激,当然不可能跟罗二子他们说真话。
等那伙人怒气冲冲地从院子里离开,早就等在院门外的刘代周跟老头一起走进院子。
大娘赶忙把几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了遍。
“那个头高的叫罗二子。”
“罗二子!”
一说到这个名字,刘代周那立刻就记起了是谁。
那天罗二婶子拦住柳雪花非要介绍给儿子时提到的不就是罗二子。
“谢谢大娘,我这就去电话亭给雪花姐打电话。”刘代周道谢之后立刻转身。
他跑出去时,还能远远看到一伙人骂骂咧咧地走远。
“老子今天带了这么几个兄弟,你真打算让我们白跑一趟!”
没有从屋里找到半点值钱的东西,凶相男人立刻把目标转移到罗二子身上。
罗二子有苦难言,只能满脸赔笑地答应请几人去好好搓一顿,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些真正的流氓。
今天不仅没有找回一点面子,没想到还要倒贴出去百来块,罗二子越想越是生气。
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上几圈,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咱们再去找柳雪花,要实在是没法下手,那咱们不是还有一个娘们!”
他老娘提到的几个娘们中,就属那个秦溪最可恨。
要不是罗二婶说那娘们嫁得是军队干部家庭,罗二子的第一目标就是她。
干部家庭又咋样,等狠狠敲诈一笔就让这伙流氓逃去其他省市,谁能查到究竟是谁下的手。
更何况……还能借此除掉这几个“狗皮膏药”
罗二子越想越是觉着自己的这个计谋一箭双雕,于是说着说着就转了风向。
“那个叫秦溪的才是那三个娘们中最有钱的,咱们……”
罗二子朝几人打了个手势,让三人围拢过来听他的意思。
寿北市,朝霞街。
“这还没生呢!家里就有四个孩子了。”
望着院子里堆雪人堆得正起劲儿的几个孩子,潘来凤笑着摇了摇头。
黎书青把削好的皮苹果递给秦溪:“有两个孩子只是暂时住我们家,团部那边已经帮他们找好了去处。”
尸检在大年三十那天出了结果。
韩老爷子的致命伤并不是疾病,而确实是头部的那个伤口。
根据鉴定,应该是铁锹之类击打后引发脑出血至死。
而之后根据韩二叔和韩二婶交代,韩老爷子确实是被他们无意间杀死的,对此何婆子并不全部知情。
韩二婶跟韩老爷子因抚恤金归属爆发争吵。
韩老爷子主张把钱留给两个孙女以后读书结婚,韩二婶不同意。
两人争吵,韩二婶一铁锹把老爷子敲死了,赶来的韩二叔不仅没送医院,还帮忙把老爷子抬到了屋里。
之后夫妻俩骗何婆子老爷子死后就没法领津贴。
三人商议之下,就在房间里挖了个坑把人埋了。
坑挖得浅,埋下去没多久就有臭味传出,可三人都没胆子再去挖,所以就只能捡些垃圾回来掩盖臭味。
垃圾的臭味还真掩盖住了尸臭味。
三个大人估计都得在监狱里待上半辈子,韩大丫姐弟又没个旁亲可以领养,所以团部决定安排军人家属领养。
优先安排给那些多年没有孩子的家庭。
其次,也可以主动申请领养,只要符合条件就行。
而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人选里,就有尹鹏夫妻。
蒋红艳是真喜欢小孩儿,加上大闺女瞒着夫妻俩,用尹老爷子的名义求到了黎老爷子那。
那半是人情裹挟半是对父母诋毁的言论彻底让尹鹏夫妻伤了心。
在尹雪口中,他们这对父母没有半点作用,要她爷爷也是司令的话,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爷爷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尹老爷子。
老爷子无奈表示,这个人情他不欠,尹雪要是有本事就凭自己的人情出去。
经过这一遭,尹家的人对尹雪彻底寒了心,再也不劝她一句。
要是没考上高中,家里也不会给她找关系,既然看不起家里人,那就凭自己本事生存。
之后就出了尹鹏夫妻申请领养韩大丫姐弟的事。
秦溪问过韩大丫,想不想去尹叔叔家生活,没想到她竟然很高兴。
刚搬过来时,蒋红艳就偷偷给姐弟俩送过吃的好多次,要不是因为流产坐月子没法见到人,他们也不会在外捡东西吃。
条件符合,孩子也愿意。
眼下只等着办理好收养程序,蒋红艳就可以把姐弟俩接回家。
今天是因为秦涛夫妻回娘家,所以秦溪才带他们一起出来玩两天。
“两孩子也算苦尽甘来。”
张秀芬啃着苹果,相当满意今天秦家挤得满满当当的氛围。
如今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不再需要他们夫妻那点工资养家。
上班成了打发时间,以后下班回家就带带孙子,厂子里谁不羡慕她过的这个日子。
“那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帮爸。”
今天家里的男人说要下厨,黎书青虽然不会做饭,但也不能在客厅坐着当甩手大爷。
看秦溪吃完苹果后,自然接过果核起身。
秦雪“啧啧”两声,坐没坐相地半靠在沙发上:“瞧瞧我姐夫有多体贴三姐。”
“都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还是这么副懒死鬼的样子。”
张秀芬使劲拍了下秦雪的腿,疼得她哇哇大叫,立刻就弹了起来。
然后又麻溜挪了个地方继续躺下,笑嘻嘻地抬起手背摸了下秦溪的肚子:“我觉得姐肚子里的肯定是龙凤胎。”
“管他是男是女都行。”秦溪笑道。
“凑成个好字多好。”张秀芬难得赞同秦雪的话:“现在可不像是我们那时候,能生多少就可以,现在哪家哪户不是一个娃。”
潘来凤点头赞同。
她和秦涛之所以推迟了一年才回寿北,其实就是因为生二胎。
广市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前,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要临盆,生下老二还被罚了八百块。
好在只是罚款,并没有寿北那种强制打胎的情况出现。
老二满半岁,他们才启程回寿北。
“哥想好在什么地方租地盖厂子了吗?”秦溪笑问。
“你二哥的意思是先找找看看,城里到处都张贴着出租厂房广告,我们想找离家近点的。”
小的那个还要吃奶,离家太远不方便照看两个孩子。
再说他们夫妻又没有多大的野心,开个小厂子只要能养活一家子就成。
“我们是小打小闹,倒是你……眼看电影院那边就要建成了,你做的什么打算。”
潘来凤实在是佩服这个小姑子,就算挺着大肚子也依旧能麻利地处理生意。
才一年多没见,竟然又开了个农场。
而且这次回家,他们发现市中心的建设已经到收尾阶段,那一栋栋的高楼相当气派。
楼建好,接下来就轮到认购房屋和铺面。
秦溪手里总共还有六个名额,认购面积超过两千平。
潘来凤都不敢想象,那些面积转手出去……究竟会赚多少钱。
她和秦涛都是多亏了三妹,手里还留下一个名额。
他们开厂子的资本,就要靠这个名额。
“我已经规划好了,抽签到三号,到时候直接去选就行。”秦溪笑。
所以说认识熟人好办事,杨芸的哥哥杨云章是商场总设计师,从内部提前给她塞个号就是顺手的事。
秦溪之所以要故意先选,并不是想挑选地段好的商铺。
而是要选面积最大的……
大年初六,曙光电缆厂生活区里因厂长小儿子结婚,从天没亮起就热闹非凡。
报刊亭小吃店还没开始营业。
秦溪领着安安和韩二丫在店里收拾东西, 秦家其他人都一起去厂子里凑热闹了。
新娘子未婚先孕, 同样作为孕妇的秦溪因为某些习俗不能去新房凑热闹。
所以她就打算留在店里检查下冰箱里的食材, 准备初八开始营业。
“妈妈,我和二丫哥哥要去门口树下看书。”
所谓的看书,其实就是本客人落在店里的连环画, 两个娃娃加起来恐怕都认不全一页的字。
“觉着冷就赶快回店里。”秦溪交代。
平时孩子们经常在店门口玩耍,她也没多想,说完就自己去了仓库。
“……”
“妈,有坏人!”
“有人闯进来了。”
两个孩子的叫声由远及近,随后嘎吱两声重重的关门声,秦溪抬头看去。
孩子扑过来,害怕得躲在身后探出个脑袋来。
而随着那几人之间走到厨房后院, 秦溪看清了领头男人下巴上的烟头印记。
男人长相阴冷, 特别是一双眼睛充满戾气,透着股刺骨的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就是那种真正在道上混过的,浑身气势完全不似以前秦溪遇见过的那些流氓。
就算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些跟班, 两边只要站一起, 立刻就能分辨出谁才是老大。
就算身后那些流氓有人长得凶狠, 但秦溪也能瞧出就是个小弟而已。
目光划过凶狠男人, 秦溪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后排的……罗二子。
虽然他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形,可个头摆在那,就是驼着背都能让人立刻注意到。
“罗二子。”秦溪翘起唇角无声冷笑:“你这是找人来报复我?”
罗二子陡然一震, 面上神色轮番变化,最终嘴角闪过抹冷笑, 眼里杀机四起。
原本只想让五鸟狠狠敲诈秦溪一笔,他躲在后边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那个五鸟竟然会把事情告诉他的老大,也就是现在站他们最前的九猴哥。
那人是个狠角色,下手最好斩草除根。
罗二子心底发怵,生怕事情闹大了之后他脱不了身,所以一直躲在后面不想让秦溪认出自己。
但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自己……
罗二子觉着既然天意如此,九猴哥的行事风格眼下正和他心意,彻底大干一票!
“这是我们九猴哥,臭娘们瞎了吗!”
秦溪不语,默默望着。
吼完秦溪,罗二子干脆挤出人群,谄媚地凑到九猴身边:“大哥,这娘们有钱得很。”
那个叫九猴的男人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秦溪,右手在腰间随意地摸索起来。
很快,他拿出把黑色的木仓在手中把玩。
那把木仓黝黑发亮,能看出材质是真正的武器而不是假货,加上男人转动时木仓的重量,秦溪眸光一沉,爸两个孩子拢到了身后。
慢慢一步一步地推到仓库门口,冷冷地看着九猴。
“就别白费功夫了,现在你这周围没一家开门,整条街上只有我们兄弟守着。”
九猴似笑非笑,说出的话相当自信。
秦溪立刻知道,他们在动手前肯定已经摸清楚了朝霞街的情况。
加上罗二子提供的情报,她现在处于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
就算街上有人在,被这伙流氓一吓也只能装聋作哑。
“你们想要什么?”
秦溪脑中迅速理清楚眼下情况,她堵在门口,冷静地问道。
此举反倒得到了九猴欣赏似的,他朝后一摆手,立刻就有小弟端了板凳送上来。
“看你这么懂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秦溪静静听着。
“当然是钱,不管是现钱还是你存折里的,还有你家里的古董。”
秦溪心里咯噔一声。
这伙人连家里有古董的事都知道,肯定早已在拥军巷里调查清楚了,说不定连家里什么时候没人都摸得一清二楚。
看秦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地望着,九猴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