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打什么歪主意了,你家里现在没人。”
不仅赵家的那个保姆被他们骗出了门,就是拥军巷里估摸着也没剩下多少人了。
秦溪叹息一声点了下头:“我可以把钱和古董全部给你,但是我和两个孩子的安全……”
“放心!”
“九猴哥。”罗二子焦急大叫,九猴抬起手恶狠狠地瞥了眼她:“老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
话音刚落,响亮的一个巴掌狠狠落下。
罗二子被打得脑袋往旁边一歪,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高兴来。
九猴揉动手腕,转回头来继续跟秦溪说:“只要你乖乖把钱和古董都交出来,我保证。不会动你一个手指。”
秦溪心底冷笑。
她可一个字都不信。
“好!”
“那走吧,我们的车就在门口等你,要是你敢叫一声,那……”
九猴目光落到秦溪身后的两个娃娃,阴恻恻地舔了舔嘴唇:“凭我兄弟的力道,一脚应该就能让那两个娃娃永远闭嘴 。”
要是以前,秦溪不会有半点害怕。
但现在她大着肚子,想要跟几个成年男人进行搏斗显然是自不量力,而且也怕伤到孩子。
店里太开阔,倒是不如家里弯弯绕绕,反倒是更适合躲避。
“走吧。”秦溪冷冷道。
男人很满意秦溪的听话,因为她走出来时捂住了两个孩子的嘴,应该是怕他们因为害怕叫出声。
大雪过后,路上积雪还没来得及化。
一辆老旧轿车停在路边,街上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请吧。”
秦溪搂着两个孩子坐到车子后座,那个长相凶狠的男人随即坐进来,手里还拿着把手掌长的刀。
车门随即被重重关上。
车外五六个男人聚到一起,听力绝佳的秦溪通过紧闭车窗听到了几人说话的内容。
机会来了……秦溪心里一喜。
这伙绑匪只开了一辆车来,眼下秦溪三人占了一半后座,只能再上两人。
九猴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剩下一个人选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让罗二子跟着去。
秦溪非常清晰地听到九猴说钱拿到手之后人交给罗二子处置。
那个叫九猴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让秦溪三人活着离开赵家。
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摸清了赵家人的习惯,又是怎么知道家里有古董?
邻居们之中也只有尹老爷子看到赵家的古董,按理来说决不可能是他。
既然不是尹老爷子,那就只可能是……家里人。
秦溪眸光一冷,想到了家里的另一个保姆——许阿姨。
咔哒——
车门再次被打开,九猴和罗二子前后脚上车。
罗二子一改刚才郁闷的表情,笑嘻嘻地做到了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很是得意地打量着秦溪。
有你落到我手上的时候!
带着即将能痛快收拾秦溪的想法,汽车启动。
拥军巷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几人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车子没法开进巷子,几人只能下车步行。
三人将她围在中间,凶相男人的刀就抵在后腰上。
秦溪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故意发出很大喘气声,并且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哼唧两声。
几个男人不知道,拥军巷里只要有半点动静,就肯定会有人看到。
特别是陌生面孔在巷子中停留时间过长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走着走着,秦溪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蹲了下去。
“妈妈,你怎么了!”安安害怕地上前来抱住秦溪的胳膊,小脸惨白一片,显然被吓得不轻。
“妈妈只是肚子有点痛。”秦溪有气无力地回道。
“别给我装,再不站起来别怪我对你女儿不客气。”
九猴厉呵一声,右脚抬起就朝韩二丫的后背踢去,秦溪眸光一沉,下意识伸出手臂把孩子紧紧搂在了怀里。
皮鞋尖狠狠踢到了秦溪手臂,力道大得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墙壁撞去。
嘭的一声闷响,秦溪脑袋结结实实撞上了墙壁。
好在这墙角堆了雪,脑门并没有受到多大撞击,不过秦溪能感觉到自己手臂剧痛袭来。
她来不及管手臂,抱着孩子借势往旁一倒。
“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眼泪横飞的呼桶出声,秦溪很没有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喊大叫。
“不准叫。”
罗二子气得想要再补一脚,秦溪往旁边滚了两圈,又开始大声求饶。
“我不敢了,大哥我不敢了。”
“好了,快把这个女人拉起来咱们走,万一要是被人看到就麻烦了,”九猴警惕地四处看着。
两个男人上前来架起秦溪。
用力拽起她来之时,秦溪的右手伸到韩二丫腋下,用力掐了一把。
韩二丫疼得顿时哇哇大哭。
秦溪也跟着啜泣,一边跟九猴求饶,一边像是滩烂泥似的任由两个男人架着往前走。
而此时一片混乱的几个男人都没注意到,秦溪身边的娃娃少了一个。
他们现在都因秦溪不停地哭诉声而心烦意乱,生怕被人发现,急吼吼地拽着人往赵家小院去。
墙壁边的雪堆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爬了出来。
他拥有常人都没有的冷静眼神,静静地等着几人走过转弯处,才一溜烟地往尹家的院子跑去。
“就是这了!”
罗二子兴奋地跟九猴报告着。
而一路上都波澜不惊的男人此刻也终于是露出了几分贪婪之色。
秦溪一手软弱无力地耷拉着,另一只手在裤兜里作势摸索着钥匙。
“别装了,到这就由不得你了。”
九猴笑,接着他用力摇晃铁门,早等在客厅门口的许姨小跑着出现。
看到秦溪,她脸色瞬间大变。
“不是只拿几间东西吗!怎么会把人都抓回来了。”
“少废话,快开门!”九猴摇晃铁门。
秦溪刚才已经想到了是许姨,所以此刻到并没有露出吃惊之色。
许姨跑着来打开铁门,不敢看秦溪的眼睛,只是又问九猴怎么会把秦溪也绑回来了,。
通过两人交谈秦溪知道 。
九猴用两千块收买许姨,说好来赵家偷些古董,之后就当成家里被盗报警。
只是他们没想到,九猴竟然会把秦溪绑来。
九猴冷笑:“我劝你最好闭嘴,要不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偷几件摆在外边不值钱的几件东西算什么,他九猴要干就要干票大的。
到时候连钱带古董全装车拉走,到其他城市改头换面,谁又能查到是谁干的。
反正……
九猴冷笑着望着许姨和秦溪。
得有活人才能证明开口,死人又怎么告状呢!
“带路吧。秦老板!”
进入赵家的客厅,九猴就立刻放松下来。
这间屋子现在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最好的掩护,在屋里说什么做什么外头的人都看不见听不着。
放松之下,他还颇有心情地打量起赵家的屋子来,
“不愧是当官的,瞧瞧这房子多气派。”
“屋里好东西肯定不少。”罗二子满脸谄笑,贪婪地望着屋里摆设。
要是真能抢到一批值钱的东西,那就算躲到其他省去,这日子肯定都不会差到哪去。
“你们不是要钱吗!钱在二楼。”秦溪说。
虽然刚才有装的成分在,可秦溪右手臂确确实实传来痛意,不是骨裂也应该有皮外伤。
她捂着手臂走上楼去。
“留一个人在楼下看着,我和罗二子上楼。”
九猴干脆掏出了木仓,跟随秦溪去了三楼。
“有钱有钱真有钱。”
罗二子不停地叨咕着,心里无法克制的喜悦让他得意忘形。
秦溪从化妆台上打开第一个木盒时狂喜几乎到达顶峰。
木盒里是满满一盒子钱,全是百元大钞,没一张零钱。
九猴神色没有多少变化,木仓口依然对准秦溪。
接着是第二个盒子,盖子一打开,整整一盒子金银首饰好似将两人的眼睛都照亮了。
余光中,九猴也因那盒子东西诧异地挑了挑眉。
木仓口缓缓往下移动了几寸。
秦溪又弯腰从抽屉里取出第三个长条形的盒子。
盒身上还镶嵌了一条金边,盖子上印着几个九猴俩人看不懂的外语字样。
好东西……
两人贪婪目光都因包装豪华的盒子变得越发亮了起来。
秦溪一手扶着盒子,一手打开。
背对两人的盒盖打开,九猴和罗二子同时好奇地探头看来。
秦溪左手伸入盒里。
银光闪过……
左手握刀划过,刀刃上飞溅出一串血花。
罗二子和九猴几乎同时抬手捂住了脸。
那把锋利无比的刀是爷爷从国外托人买来的厨师刀,秦溪没舍得拿出来用。
没想到开刃竟然会是两张人脸。
不等血落地,秦溪上前一步,抬起脚狠狠朝九猴的右手踢去。
这一脚,就报刚才那一脚的仇!
男人能一脚踢得秦溪感觉到痛。
她那一脚却能让男人手腕直接卸去握力, 木仓脱手而出,甩飞滚落到了床底。
落下的地点真是帮了秦溪大忙,她匆匆扫过, 刀子又反手一划, 在罗二子握刀的手背上划过。
只可惜现在她身体太重, 原本两步过去就能再给九猴补上一脚,现实是根本跑不起来。
九猴趁此机会已经睁开了眼睛,那一刀不巧错过了眼睛。
“臭婆娘, 老子真是低估了你。”
九猴低声叫着,双眸里杀意迷茫,好似觉着这一刀反而激起了他嗜血的本性。
舌尖舔了舔唇角流下的鲜血,竟直接伸手来夺秦溪手里的刀。
秦溪面色一变,赶忙侧身躲过。
就在此时,院子外两道身影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跳过围墙,转身回去轻轻打开了赵家的院门。
“我先去看看屋里有几个人?”
说着, 他打手势让同行的人往另一边窗口视觉盲区靠近。
哐当——
楼上突然传来响动, 尹老爷子眯了眯眼,低声道。
“楼上出事了,他们就三个人, 直接冲进去。”
现在屋里就一个孕妇和孩子, 不管谁出了事他们都要自责。
凭借尹鹏四人都是退伍军人的身体素质, 对付三个歹徒不需要战术。
众人点头。
尹鹏从腰间取下配枪, 几步冲到门前,看大门没关带头就冲了进去。
“不准动。”
客厅里许姨和凶相男人正在搜挂着客厅里一些值钱的摆设,韩二丫缩在沙发后。
四人散开, 三人朝男人冲去。
“啊……”
看到来人,许姨直接尖叫出声, 根本没有任何抵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安安。”尹老爷子面色大变。
混乱中,他看到一道小小身影钻过家具,噔噔噔地跑了上去。
“尹鹏,你快去拦住孩子。”
尹鹏赶忙追了上去。
而三楼的主卧房里,秦溪右脸颊刚中了九猴一巴掌,他也被那随时游走的刀刺伤了肩膀。
鲜血横飞,已经看不清是谁的血。
秦溪扶着桌子刚大喘气一息,余光中忽然瞟到小黑点冲了进来。
“退后。”
秦溪吓得大叫一声,提步就往门边冲,却没想到因此激怒了站在门边的罗二子。
他一只眼睛被划伤,只睁着一只眼睛,疼痛缓过去之后,整个人都癫狂起来。
“老子就让你们母子一起上黄泉路。”
罗二子举刀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秦溪此刻也顾不上其他,跑不到就只能扑过去、。
拼尽全力跳起来拽住安安的半边肩膀,落地之前尽力让后背着地,左手抬起硬扛了划过的刀刃。
她不接,刀刃就势必落到安安的身体。
刀刃刺破皮肤时是有声音的,刺啦一声,鲜血从手臂上喷出。
秦溪顺势将手里的刀刺出,再抬脚给了罗二子一脚。
手臂上滴落的血模糊了眼睛,秦溪有些没看清自己到底是刺中了罗二子什么部位。
不过听他的惨叫声,想必这一刀刺得不浅。
紧接着,耳朵里炸开尹鹏喝令“不准动”的声音。
秦溪抬起手臂抹了下眼睛,勉强看清九猴刚从床底捡起木仓直起腰.
“他有枪。”
秦溪话音刚落,砰砰两声炸响。
模模糊糊中,就见九猴就着举枪的动作凝固在那,紧接着是尹鹏的身影冲过去。
秦溪听到尹鹏骂。
“要不是担心你死在人家卧室里晦气,刚才就一枪毙了你。”
“秦溪,秦溪,你怎么样?”
听到尹老爷子的声音,秦溪终于是放松才来。
“我没事。”
虽然说挨了一刀,但总算是没有大碍,腹中孩子也争气,没有在此刻有什么问题。
秦溪丢下刀,抬手摸上怀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安安。
入手过去一片温热潮湿,看不太清到底是眼泪还是血。
“你受伤了?”秦溪赶忙问。
“没有。”
两只小手紧紧搂着秦溪脖颈,只是不肯松手。
秦溪放下心来,想着应该是孩子被血吓到了,于是任由他搂着轻轻拍了拍哄道:“没事,妈妈没事。”
今天要不是安安,秦溪可能真得交代在这。
她不仅行动变缓慢了好多,就连胆子好像也跟着变小了。
很多时候明明可以大胆出击的机会都选择了避让,所以才让九猴伤到了她。
继续这么缠斗下去,等罗二子清醒过来,迟早能打倒她。
寿北市,第二人民医院。
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还没挺稳的车子上跳下来,吓得开车的司机猛然急刹。
“黎部长,你慢点。”
不管不顾冲入医院的人,正是黎书青。
刚从实验室回到办公室就听妻子遇到抢劫进了医院,黎书青连后半句没什么大碍都没听清。
“黎医生,秦溪在妇产科住院部。”胡丽在护士台后大声吼道。
黎书青立刻就调转步子,往住院部跑去。
“没什么大事……”
望着早就跑远的人影,胡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着这后半句话。
没想到黎书青面对家人,竟然是个这么急躁的人。
一路狂奔到住院部二楼,黎书青杵着膝盖在楼梯口缓了缓气息,这才疾步走过去。
远远就能看到走廊里坐满了人。
有外公外婆和爷爷,也有岳父岳母以及秦家的兄弟姐妹。
许婉华低头抹泪,秦海刚坐下就焦躁地站起来往病房看去,走到病房门口又转身,来回踱步。
“书青!”赵国庆看到黎书青。
“秦溪怎么样了?”
走到病房门口,黎书青才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在缝针。”黎老爷子满脸担心,手下的拐杖被捏得咯吱作响:“因为怀着孩子不能用麻药,得硬缝。”
黎书青点头,脱下白大褂丢到门口走了进去。
单人病房里,好几个医护人员围在病床前。
张越楠背手皱眉望着其他医生给做最后的缝合清创。
秦溪咬紧牙关,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现在的疼痛和比刚才挨了两脚的疼还严重,一阵阵刺痛不停歇地钻进了皮肤窜往四肢百骸。
黎书青没出声阻止治疗,绕过床尾走到另一边。
床边趴着个小小身影,双手紧紧握着秦溪的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游走的针线。
一双大手覆了上去,冰凉的手仿佛没有半点温度。
凉意让秦溪睁眼看去,唇角勉强扯出个笑容来:“你来啦。”
黎书青点头。
秦溪眼神清亮,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不过听语气却很是平静,甚至还能听出些笑意来。
而床的另一边,医生还在进行缝合。
黎书青就算一直是缝合那个人,但也知道肯定是钻心的疼痛。
“你把安安带出去好好哄哄,孩子好像被吓坏了。”秦溪说。
这孩子从家里出来后就一言不发,寸步不离地守着秦溪,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看的缝针场面也一眨不眨地盯着。
“我不出去。”
终于肯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拒绝,就算依旧奶声奶气,仍能听到其语气中的坚决。
“不害怕就让他在这吧。”
黎书青搬来凳子,抱着安安坐下,父子俩的手就没离开过秦溪。
漫长的缝合结束之后,秦溪已经疼得出了一身大汗。
张越楠仿佛也松了口气,紧拧的眉心缓缓舒展开,轻轻叹了口气。
“你媳妇可比你勇敢得多。”
没用麻药硬缝,从头到尾一声没坑,就是大男人恐怕没有这份忍耐力。
张越楠笑着拍了拍黎书青的肩膀。
左手缝合好后,右手也进行了一番摸骨检查,如今还没有前世那么发达的医疗检查技术,许多都要靠医生经验判断。
好在医生看过之后确认秦溪的右手没大碍。
可能有轻微骨裂,不可用力再次受伤,平时生活并无影响。
一圈圈纱布缠绕上秦溪左臂,伤口沁出的血迹很快在纱布上留下痕迹。
黎书青还从来没有此刻这么讨厌过医院药水的味道,那抹红色刺得他眼眶生疼。
“你先陪你媳妇吧。”
张越楠和医生们相继离开病房,一直等在门外的众人呼啦啦地涌了进来。
“我和你爸接到电话时魂都吓没了。”张秀芬抹着眼泪,心疼地捧着秦溪受伤那只手检查。
公安派人到厂长家抓那罗二婶,他们才知道罗二子竟然跑到拥军巷来抢劫。
抢劫杀人未遂,抢得是军人家属,抢劫地点还在军区大院。
三项罪名中无论哪一项都能让罗二子吃枪子儿,更何况秦溪还因此受了伤。
赵国庆和许婉华无比自责。
特别是许婉华,她原本没事是基本不出门的人,今早被许姨哄骗出门,才会害得秦溪受伤。
从进医院起,她的眼泪就没干过。
秦溪右手轻轻捏了捏黎书青:“你跟外婆好好说说,这事儿谁都怪不了。”
黎书青搂着许婉华出了病房。
赵国庆这才开口,神情冷厉,而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们明天就去趟军部,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他们……拥军巷里人人自危,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又岂是一通电话能解决的。
赵国庆就不信,他们这一群老家伙的分量不够!
“平平呢?”
病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咋咋呼呼的大女儿,秦溪还有些奇怪。
秦雪无奈地笑了笑:“你大姑娘偷喝大人的酒,一口就把自己喝醉了,现在还在家睡着呢。”
红姨在家照看,所以两人都没出现。
“贪吃鬼。”秦溪摇头轻笑。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想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溪听到有护士高声号召着:“需要A型血献血”的话。
听没人响应号召,于是又叫道:“O型血也行。”
秦涛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我是O型血,我去。”
只要是医院号召,那一定是医院里突然来了需要用血的紧急病人。
而眼下,楼下肯定就有人在等着救命。
第99章
号召输血并不是因为要立刻使用, 而是以血换血,没有相应数量的血填充,就没法从血库购买用血。
医院会先让病人家属捐献, 实在凑不齐血量时才会由医院出面号召。
还没走出病房, 秦涛就先已经卷好了袖子。
张秀芬夫妻看秦溪这边没什么事, 后脚就跟着秦涛下楼去看热闹。
病房里的长辈们在秦溪极力劝说下,也相继回家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秦雪和黎书青陪着秦溪。
秦雪没事可做,又不想回去面对厂子里那些邻居们的打听, 留下来也算是躲清闲。
“四妹在这先陪着你,我回家去拿换洗的衣服。”
旧衣服因为要缝合伤口全都剪开了,加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实在是惨不忍睹。
黎书青走后,秦溪问起秦雪最近和罗正峰吵架的事。
刚结婚没多久的小两口因为住在哪的问题吵到亲家母都亲自去找了张秀芬。
“他不想离开父母……”
就算罗家在厂子里地方算是宽敞的,可架不住那些老把院子当成厂子广场的长舌妇。
天天都有人聚在院里说三道四,吵闹得不行。
加之秦雪最近一直闲在家, 那些人的话题中不时就会出现她的大名。
好吃懒做, 天天闲在家里等着公婆养活,又说什么不知道去广市打了几年工究竟在干什么。
秦雪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那些人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
在自家都不能清净, 于是秦雪提出搬去她买的房子住。
罗正峰跟父母住了几十年, 一想到要独自生活就有些不愿意, 更何况住得还是妻子的房子。
其实说白了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觉着住得是妻子的屋子,怕被人说闲话。
“心里不愿意,面上又不敢说, 就一直这么耗着。”秦雪耸肩,不过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到时候我就自己搬过去, 我看他去不去。”
秦雪相信,罗正峰最终会败下阵来,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这几天就跟蚂蚁搬家一样,每天都搬点东西去新房子,最后再收拾收拾衣服就完了。
“你公婆没意见?”
“姐你听说过秀才遇上兵吗?”
秦溪懂了,笑着点点头。
“我婆婆是秀才,而我就是那个兵……”
罗正峰的妈陆秀是个老师。
虽然说心机挺深,奈何再会说都没法让秦雪有半点动摇。
秦雪该吃吃该喝喝,半点都不往心里去,更不会接她的招,有问题就让罗正峰去顶。
“我以前还真小看了你。”秦溪摇头轻笑。
换做是她,可能都没法处理得这么好,更没法做到充耳不闻这么高端的应对方法。
“那是!”
就在这时,门口又有护士在挨个病房询问有没有A型血的男同志帮忙献血。
秦雪走出病房去询问了几句。
走回来坐下后就叹了口气:“不是同一个,又来了个出车祸的小孩儿,我要不是B型血我就去献了。”
咯噔一声,秦溪清晰听到了自己心跳漏拍的声响。
“你是B型血?”秦溪问。
秦雪点头,先帮着秦溪把枕头垫高点,才满脸奇怪地坐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和爸一个血型。”
此刻秦溪还没有多想。
要是秦海是B型血,张秀芬是A型血,那他们姐弟四人是有可能出现任何血型。
谁知秦雪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秦溪心脏重重落地。
“妈也是B型血,我记得读书的时候跟妈来医院看病,看病历本上写着。”
一瞬间,秦溪脑中闪过很多种念头,最后都没敢想到疑点竟然是出在她身上。
孕期检查时,各种检查单上印着的都是A型血几个大字。
两个B型血的父母怎么可能生得出来A型血的孩子。
眼下这个时代或许普通人对此并不了解,可前世秦溪上学时专门讲过血型问题的。
她立刻知道。
原身可能并不是秦海夫妻的亲生女儿。
秦溪面上不显,只是笑着打了几句哈哈带过去。
姐妹俩又就罗家的家事聊了几句,病房门口突然探出个头。
“胡丽姐。”
秦溪以为胡丽是专门来看自己的,所以赶忙笑着招呼人赶快进来。
胡丽摆手:“妇产科没有空床了,刚收进来的产妇可能会加到你这个病房来。”
秦溪住得单人间,面积足有二十多平,再加两张床都行。
胡丽说完没多久,就有男医生推了张病床送到病房。
“你可悠着点吧。”
随后,一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在方脸中年女人的搀扶下慢吞吞挪进了屋里。
两人穿着都挺朴素,不过看中年女人气质,应该是个军人 。
摇杆挺直,齐耳利落短发,眉眼中尽是坚毅。
“妈,这都第二胎了,没那么娇气。”
孕妇长得斯斯文文,说话声音非常小,要不是仔细听,都听不清她说得什么。
“生孩子都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哪有什么头胎二胎之分。”中年女人不赞同道。
:把孕妇扶上床,中年女人又开始利索地收拾整理,一刻也没坐下来休息。
等张秀芬看完热闹回到病房,中年女人这才提着脸盆回到病房。
“大姐,这是你女儿,瞧着都快生了吧!”
“我儿媳妇,就这两天要生了。”
要论和人交际的能力,张秀芬甩了秦溪十条街,刚回到病房就和短发中年女人说上了话。
女人也姓张,丈夫和儿子都是部队里的军人。
她因伤提前退休,在家里带带孙子,照看照看儿媳妇。
张大姐和张秀芬聊得挺投缘,特别听说秦溪的公公也是老军人之后更是热络了几分。
这个年代的人,对上过战场那一辈的军人都相当尊重。
接下来两天里,张大姐不出意外地知道了秦溪的基本情况。
前脚黎书青回家去拿饭,后脚张大姐就跟儿媳妇刘晓娟感慨。
“要是刚子有人黎同志一半体贴,就不会连媳妇预产期都忘记了。”
张大姐不会因为是亲生儿子就不数落,秦溪不止一次听到她吐槽自己的爱人和儿子。
秦溪笑笑,哪能接话。
她跟着说,那不就是嚼舌根了吗!
“秦同志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张大姐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应该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错。”
秦溪不解。
“这几天来看你的人络绎不绝,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称呼多得我都记不过来。”张大姐笑。
儿媳妇刘晓娟笑着接话:“可不是,我看你哥嫂都来好几趟了吧。”
“都是一家人,互相关心是应该的。”秦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