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看看?”
螃蟹钟一喜,立刻放下茶杯:“多的不说,每个月能让他们赚点钱吃喝再存下来点,年轻人也就不用出去打工了啦!”
秦溪一边称赞着钟老板心好,一边给平平带上小草帽。
小小的一个人儿,快乐地在相乡间小路上奔跑着,清脆笑声仿佛给这个暮气沉沉的渔村,增添了一抹亮色。
“小心点别往外路边跑。”
大孩子秦望家好似也被海激发了孩子心性,这边叫着平平别往泥潭里冲,自己马上又欢快地跳下去捡了些小贝壳。
“你和平平都不准去海边。”
“知道了。”
秦望家答应得很快,跟平平两个蹲在路边捡海螺捡得不亦乐乎。
秦溪几人沿着进村的路,来到了刚才拦住秦溪车子的大娘家门口。
大娘端着筲箕正往院里来。
淡黄色的圆柱形物体让秦溪眼睛骤然一亮,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大娘。”
“是问路的小姑娘啊!”大娘慈祥地笑了笑,这回没有热情的推销海货,倒是邀请几人上家里来坐会儿:“钟老板可是我们的恩人,大娘没什么招待的好东西,给孩子泡杯糖水。”
在老人观念里,糖水已经是他们那时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
秦溪笑着点头,顺势接过大娘的筲箕。
果真是瑶柱,而且每个都有两个小拇指那么大,个头和质量都堪称优级、
“秦老板看上这些扇贝肉了?”螃蟹钟笑问。
秦溪点头。
等大娘倒了水出来,螃蟹钟就赶忙跟大娘介绍起秦溪,还特别把她救了自己的事这么一说。
大娘听得连拍大腿。
感慨良久之后,又是拍着秦溪手背好一番感谢。
“钟老板是我们这些阿嬷的大恩人,要不是有他,我们早饿死了……”
钟老板带领二会村三会村的村民们一起做海鲜生意,让村里许多人家都过上了好日子。
像他们这些孤寡老人,村里的渔船出海回来会特意将一些不值钱的扇贝都送给大家。
他们晒干之后卖给来渔村进货的老板们。
“我看你晒的这些扇贝肉个头都很大。”秦溪随便挑起一颗:“不知道这算大的还是小的。”
“这些都是小小个的了。”大娘笑,好似好觉着拿不出手:“你要是喜欢,我去拿些好的送你,这些都是留着我们煲粥喝。”
大娘的架势好像要把最好的拿出来送给恩人的恩人。
大娘拿出来的好货让人根本说不出一个否定词来,每一颗都色泽均匀,个头都有一元硬币那么大。
大娘笑得很憨厚:“卖给人家的肯定要好货啦!我们自己吃小点无所谓。”
“大娘,你还有没有其他海货干?”
“有不少,鲍鱼干,海虾米,小鱼仔,还有大虾干,你要啥大娘给你拿。”
大娘大方得很,把她认为的一些好东西都搬了出来,认秦溪挑选。
而到现在,她都是打着送人的心里,乐呵呵地供秦溪仔细翻看。
“瑶……扇贝肉大娘是咋卖的?”秦溪还是最满意瑶柱。
“你是钟老板的恩人,说什么买,要多少拿就是。”
钟老板赶忙出声劝住大娘,要是真遇上那厚脸皮的,这些干货可全要白送人了。
“秦老板是开饭馆的,买这些干货用来做菜,是要跟你做买卖。”
“要买?姑娘要买多少。”
“大娘您有多少?”
“几百斤是有的。”
“全是这么大的?”
“这么大的一百来斤,稍微小点的三四百斤……”大娘很快切换到做生意的模式,摇身一变奋力推销起自家东西。
大娘卖力推销的声音,很快就将旁边两家的大爷大娘们也都吸引了过来。
几百斤瑶柱放到面前时,那体积无疑是相当惊人的。
秦溪想了想,跟旁边两家的大爷说:“你们家有这么大的扇贝肉吗?”
“多的勒!我们加比徐阿嬷家还多。”大爷高兴道。
“我们家也有几百斤。”另一个大娘也赶忙道。
秦溪点头,逐一问价。
最大扇贝肉每斤十八块,小些的十三……
秦溪跟江柳燕善意后,立即坐下决定。
“你们三家都多少?我都要了!不过要等几天再来拉货……”
三家人加起来共有一千来斤扇贝肉,还有鲍鱼干、虾米、紫菜等各种干货。
这些干货足够预期中的第一批展示用。
秦溪直接付了定金, 商议好第一批货什么时候来拉。
最后将村里每家的情况都看过一遍,心里有个大概的数,这才和螃蟹钟一起前往码头。
浩瀚无边的湛蓝海洋, 一艘艘渔船驭着波浪缓缓向岸边靠近。
码头修建得很简单, 就是水泥砌成的岸边, 一条公路延至远处。
靠近的海船上空,盘旋着数只等待大快朵颐的海鸟。
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下货的工人,穿着塑胶连体衣, 草帽围巾裹得相当严实。
海面反射的阳光紫外线使得常年在船上工作的人都非常黑。
最先靠近的渔船里并没有螃蟹钟的船,渔船体积都是比较小的那种,甲板上堆满了竹编箩筐。
“这几艘都是村里散户,他们用的还是最原始的捕捞方式,所以捕上来的鱼虾大多供应一些小餐馆。”
随着船只靠岸,地上工人们已经跃跃欲试。
工人们身后就是那些等着进货的商家,个个都惦着脚尖想看看今天究竟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渔船停下, 工人们放下大木板, 就这么来来往往地往渔船上端了几十个框子下来。
框子一落地,就轮到商户们各凭本事去抢。
木板收回,渔船就立刻往后退去, 将下货的位置让给其他渔船。
秦溪走到人堆里看了看, 品种在上岸前就已经分好, 那些小杂鱼和扇贝则全部挑出来放到了框子里。
就算有人问, 船厂就是摆摆手告诉他们,想买去找二会村找专门买扇贝的几家买。
这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不抢老人们生意。
“你别说, 村里的人还挺仁义。”
江柳燕颇为感慨。
秦溪笑:“江姐也讲义气,要不咱们怎么能一起合伙做买卖呢。”
回头看去, 螃蟹钟满脸惊诧地望着她,整张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一问才知,原来他一直将两人当成了小两口,刚喝茶时心里还奇怪咋江柳燕咋是个闷葫芦。
开口才听出来,人家那可是妥妥的女同志。
“我老钟佩服。”螃蟹钟挑了个大拇指,对两位女同志竟然有如此胆色表示敬重:“要是看得上我老钟的螃蟹,两位老板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保质保量。”
随着夕阳西下,钟老板的渔船终于靠岸。
一艘拖网船,一艘围网船,都属于吨位比较大的渔船。
码头上的散户早已离开,停在远处公路边的货车这时才缓缓开上港口。
随着一筐筐白色塑料筐抬上岸,数量和装备确实比刚才那些渔船要专业得多。
“随便端一筐梭子蟹过来,那边的兰花蟹也端过来。”
工人们端了两箱螃蟹过来放到秦溪面前,随即又赶忙回到渔船前忙碌起来
现场称重运走,流程迅速没有一点停顿。
框里的螃蟹不分公母,一筐子全是个头差不多的大小,一打开盖子就拼命地往外爬来。
秦溪看完框子里的,又走到那些等待运走的框子前看了看。
个头都很大,不愧螃蟹钟名号。
总得来说,秦溪非常满意这些螃蟹质量,比先前她们找的那几家渔船更正规而有效率。
“钟老板……”
秦溪回头。
两人当场就商议起订货具体细节。
不管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天色渐黑,二会村里渐渐亮起几盏摇曳灯火,码头上大灯将岸边照得亮如白昼。
渔船继续忙碌中,而且下完这批货,即将进行再次起航,黎明之前回港卸载第二批货。
秦溪他们在二会村待了一整夜,等清晨那批货到港看完后才启程返回广市。
此次合同签订了不同季节的两种主要蟹种和四种产量比较小的螃蟹
另外石斑鱼和大黄花鱼以及冷冻带鱼同样订购了些。
因为螃蟹钟平时里渔船的虾品种较少,秦溪就没订购虾。
螃蟹钟介绍三会村里有几家人专门开捕虾船,推荐秦溪到那几家去看看。
所以第二天一早,在螃蟹钟领路下,秦溪几人回城途中经过二会村就特意停留了下。
三会村离海远上那么一些,村里却要繁华得多,主路两边还有不少餐馆供路过的司机们停下吃口热饭。
秦溪几人停下,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早点。
餐馆靠海,村里又全是捕鱼的,卖得粥和菜自然也都跟海鲜有关。
简单的烹饪方式,味道可圈可点,吃得完全就是个新鲜。
不过……孩子们连天来吃的都是海鲜,一看到白粥里又是虾,都没什么胃口。
“姨姨,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平平搅动着碗里的虾仁,半天都没有吃。
饭馆前台的老板娘看两个孩子都好像没怎么动筷,站起来好奇地问道:“咋?是大婶煮的海鲜粥不好吃?”
大姐听口音是北方人,不等秦溪几人做出反应,立刻就哈哈一笑:“看来是婶子的手艺还没学到家。”
“大姐的手艺很好,是孩子们这些天吃太多了……我们那没海。”秦溪歉意地跟老板娘说着。
“别说是两个娃娃,就是我刚到这天天吃海货也闷得够呛,就想什么时候能吃上口酸菜炖大骨头就好了!”
说着,大姐又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看样子现在还很想念。
“可惜我不会做酸菜。”
一声叹息。
平平蔫头蔫脑地打不起精神,秦望家也是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秦溪想了想,问大姐:“我想借厨房使使给孩子们炒个饭,钱就当成菜钱收。”
“厨房就在后头,大妹子要什么尽管跟大姐说。”
大姐很豪爽,不仅立刻领着秦溪去了厨房,还让她看了看自家的菜园子里有啥青菜都可以摘。
在渔村里,青菜比一些海货还贵,只能地里有啥吃啥。
别说,大姐真是个能干的人,不仅地里种满了菠菜白萝卜等,还专门搭了个棚子种了平菇和花菜。
秦溪随便摘了点小青菜,想到大姐说酸菜炖骨头,又把目光落到了白菜上。
“大姐不是想吃酸菜吗?顺道我帮你做点。”
“妹子会做酸菜?”大姐狂喜。
秦溪点头:“不瞒大姐说,妹子我也是开饭馆的,这回来广市是专门订货来着。”
制作酸菜其实说起来相当简单,秦溪用了最快的一种法子。
白菜去除外面的老叶切成两半,然后放入没有油的大纲里。
一层白菜一层盐,最后倒入开水没过白菜,再用大石头压住等待发酵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大姐觉着不可思议,怎么她记忆里的白菜得又烫又腌,反正得好几天才完成。、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法子,我弄得少,要是你吃完觉着还不错以后就可以照着这个法子来做。”秦溪说。
做饭还真是同菜不同味,相同东西做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同。
秦溪觉着很简单的泡菜,张秀芬小心翼翼地侍弄也经常长花重做。
等酸菜入缸盖好,秦溪随便给孩子们炒了个黄金鸡蛋饭。
鸡蛋液直接裹到米饭再炒,加点青菜,很快就能起锅。
两个孩子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珍馐美味,狼吞虎咽地就往嘴里填。
秦溪把他们不吃的粥都吃完,坐到前台边和老板娘看似随意却有目的的聊了起来。
“妹子说我们村啊!”
餐馆老板娘认真地回想了下,放下手里的鞋垫子,认真地跟秦溪分析起来。
“我们村捕虾的共有三家,原本有家姓胡的汉子不错,不过……妹子最好别去他家,至于其他两家……”
大姐夫妻到这个渔村刚几年,村里原住村民走了大半,剩下都是做买卖开渔船的外地人。
而她说的三家人原本就住在距离饭馆不远一条巷子里。
“不过大姐那是个人感情作怪,妹子还是先去看看货才是正儿八经的。”
大家说得都是个人矛盾,几家人里她最偏向黄姓的那家。
秦溪听着点头,为人同样也是合作买卖的很重要一项。
等两个孩子终于吃饱,大姐好心借了后屋给他们睡午觉。
秦溪把平平哄睡后,跟江柳燕按照大姐指的方向往村子里那几家人走去。
三家房子散落在同条巷子里。
最靠公路那家将捕鱼用的一些渔网和器具都摆在了院门外墙,院里倒是空着。
脏乱……也是真乱。
“这家人真是霸道,就是饭馆大姐说的姓胡那家吧。”江柳燕撇嘴。
大姐说看到把路当自己家的就是姓胡那家,这家女人在村里霸道得很,跟谁家不对付能骂上门那种泼妇。
所以男人再怎么好相处,家里有个搅事精,都不受人待见。
秦溪皱了皱眉,直接掠过这家看向了旁边。
院里有个女人正背着她们在忙乎,院里收拾得很干净,房檐屋下都晒着海货。
“大娘。”
秦溪越过低矮院墙,女人回头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愣。
女人正是火车上聊得投缘的陈大娘。
“秦同志?”
“大娘你家住三会村?”
两人同时惊喜出声。
陈大娘赶忙把秦溪和江柳燕迎进院里,热情地端来水果,又把儿子黄勇军叫了出来。
“没想到妹子竟然真跑那么远来买海货。”
陈大娘没想到火车上的一面之缘竟然延续到了这,更何况听秦溪口气此行好像是专门来进货的。
秦溪同样惊喜。
姓黄,不正是饭馆大姐所说老实的那家。
“黄同志的渔船专门捞虾?”秦溪直接问。
话音还没落,低矮墙头那边,突然多了两个人。
一个中年女人趴在墙头上,大声朝秦溪招手:“妹子我家的渔船大,你要啥虾都有。”
女人说完,又突然出现了张老婆子的脸。
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老婆子就是火车上抢床位的老太婆。
老太婆显然不记得秦溪了,一脸慈祥地招呼着生意,语气就像是跟自家孙女说话似的。
可秦溪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快让她意识到了不对。
“是你!”
“阿婆,我不是说过猪最好不要乱跑吗?乱跑的猪容易被人一棒子敲死。”
说完,秦溪笑呵呵地举了下拳头。
“妈怎么了?”中年女人不解地看向旁边,老太婆已经下了板凳,骂骂咧咧地往屋里去了。
陈大娘听得发笑。
“我前几天瞧见老太婆竟然住隔壁也吓了跳,想着肯定少不了麻烦,这一天天的事还真不少。”
秦溪收回眼神,看向黄勇军。
黄勇军的渔船算是单人渔船,每天出海能捞个千把斤虾就已经算收获好。
由于近几年村里来了好些专业渔船还有养殖虾的兴起,生意被挤兑了大半。
黄勇军现在每三天才出一次海,码头没人要的话就只能送到市场或者晒成虾干。
“我们渔船一次出海捕的量少,成本比大渔船平摊下来要高些,价钱自然就高了些。”
黄勇军说得很实诚。
价钱只要在合理范围内,秦溪更在乎虾的质量。
“我用的网比大渔船要大,所以我家的虾个头大。”黄勇军继续说。
可惜个头再大,在追求利益的中间商面前都不值一提。
陈大娘把院里晒的虾干端给秦溪看。
红色对虾,还有些竹节虾,甚至还有比手掌长的红虾。
红虾比秦溪手掌还长,虾头大身子小,这种虾最好吃的就是其虾脑,被晒成了虾干倒是可惜。
黄勇军觉着可惜也没法。
有船有虾,可没有销路,再好的虾只能蒸熟晒干等着卖干货。
“大哥明天要出海吗?” 秦溪问。
“看这天不好,过两天肯定有场大雨,今晚我就打算出趟海。”黄勇军道。
“黄大哥你尽管捞,虾要是个头都有这么大,你捞多少我都要。”秦溪说。
光是报刊亭小吃店一天就要消耗掉几百斤虾,要是碰上周末,有时候一货车虾光够店里用。
黄勇军现在担心的不是卖不出去,而是该如何提升数量。
秦溪如此一说,老实巴交的黄勇军立刻想到了另一家。
渔船差不多大小,都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面临的处境也几乎相同。
秦溪沉吟片刻后,让黄勇军把那人也一起叫了过来。
他们商谈议价的声音尽数落到胡姓老太婆一家人的耳朵里。
处境相同的何止是那两家人,他们也是同样如此。
不管那边此刻正处于何种懊悔之中,秦溪这边商谈的相当顺利。
两人所说的价格在秦溪看来完全在合理范围内,只要品质能保持住,都是可接受范围内。
当天,秦溪她们是回城里住的招待所,半夜直接又开车回了三会村。
第二天看过货觉得满意之后,直接上车拉往寿北。
合同一签,此次来广市最大的目的已经完成。
江柳燕亲自送第一批干货回寿北,秦溪返回秦梅夫妻居住的村子。
货车在村口把秦溪几人放下后开远,他们踩着月色慢慢往家里走。
太阳落山后,热气好像消散了些。
村里到处都是坐在路边喝酒吹牛的年轻人,男男女女凑到一起闹哄哄的。
“姐,明天回家给我做顿好吃的吧!我想吃牛肉还有羊汤,螃蟹和虾短期是不想吃了。”
胃里虽然满满当当,可嘴巴里老觉着寡淡无味。
秦望家刚说完,平平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刻从下方响起:“平平也想吃牛肉,不想吃虾虾。”
这两天在渔村,吃各种海鲜是真吃够了。
别说两个孩子,就是秦溪也觉着有些嘴馋辣口的菜了。
“好,明天咱们就去买牛肉吃。”
忽然,一辆摩托车从秦溪身边擦过,车后座的年轻人转身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两个街溜子。
骑车的男青年大声笑着,车子不仅没放慢,扭动油门冲了出去。
“走,去看笑话去。”
这句话飘在空气逐渐飘远。
起先秦溪并没放在心上,直到车子在不远处一个急刹,两人笑哈哈地跳下了车。
车子正好停在秦梅租住的屋子下。
“我都说了不去,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找我,不然我就让我三姐收拾你。”
在房子旁边的小巷子里,秦雪一脸严肃地警告夏明。
夏明依旧嬉皮笑脸:“都是朋友,一起去吃夜宵总可以吧。”
“你们就是想让我付钱,说什么朋友。”
清醒后,秦雪不吃夏明那套了,路灯下能明显看出脸色并不好看。
秦溪听到声音走近时,正巧听见两个街溜子正在小声议论“冤大头”秦雪怎么一下子聪明起来了。
“夏哥他妈最近老催着夏哥结婚,选来选去夏哥就选中了秦雪。”
“因为漂亮?”
“夏哥哄了这么久都没得手,心里惦记着呢!而且……”长发男人贼眉鼠眼的啧啧两声:“听说秦雪有钱得很,她两个姐姐更有钱。”
“怎么说……跟哥们好好说说。”
“前些天秦雪两个姐姐不是出去看房遇上夏明他妈和一个寿北老乡吗!那人说秦雪二姐开的饭馆在寿北可出名,赚了老鼻子钱。”
两人旁若无人地算计这秦溪姐妹到底多有钱。
路灯下夏明好话都说尽了,秦雪依旧一脸拒绝,并且还越来越不耐烦。
秦溪静静听着两个街溜子讨论着夏明要跟秦雪结婚,以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夏明拉下面子来找秦雪,是受亲妈指示,就冲着秦家的钱来。
秦溪听得想笑。
难怪养出个蠢货儿子,原来上头还有个异想天开的老娘。
她本不想再搭理几人,哪知下一秒就听两人感慨起以前秦雪在夏明身上花了多少钱。
一两千块说借就借,以后要是结婚还不得被夏明母子拿捏得死死的。
没想到她这个四妹竟然还是个所谓的“恋爱脑”?
“秦雪。”秦溪突然出声。
轻轻淡淡的声音猛然响起,明明不大的声音,硬是吓得两个街溜子一个激灵。
“扑街!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秦溪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冲秦溪招了招手:“还不过来?”
秦雪一喜,喊着“三姐”就赶忙跑了过来。
“回家去。”秦溪看了眼夏明,带着秦雪回了家。
房子里依旧机器轰鸣,工人们在忙碌,秦梅穿梭在机器中,检查着成品质量。
楼梯口铁门已经焊好。
“三姐,我真没搭理夏明。”
一上楼,秦雪就赶忙追着秦溪解释,信誓旦旦地表示自从那天吃饭,今天是第一次见夏明。
而且是他在楼下吼了好久,怕邻居有意见才不得已下楼说清楚。
可话说得够清楚了,夏明却好像听不懂。
“不是听不懂。”秦溪给平平脱去裙子,背靠着门,一边用热水给孩子洗澡一边和秦雪聊:“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
“他今天有没有提确定关系?”
“说了。” 秦雪一脸惊叹地表示:“姐你连这个都能猜到?”
“我又不是神仙,就是听夏明的小跟班这么说了。”
原封不动,一字不落,秦溪把两个街溜子的话演绎了遍,连男人不怀好意的语气都学得惟妙惟俏。
乐得平平咯咯咯地笑个没完。
“夏明的妈?”
秦雪没见过,但听过这位的事迹,还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夏明的妈蔡红霞在附近农贸市场里卖菜,跟管理市场的主任有一腿,被主任老婆掀了菜摊子。
就算闹得市场人尽皆知,蔡红霞依旧坚持地在市场里卖菜。
为人怎么样不能肯定,但脸皮是真厚。
“夏明从你这骗了多少钱?”秦溪直接又问。
秦雪很尴尬,一想到自己曾经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一次次地借钱出去,就抬不起头来。
“就……就两千块。”
“说真话。”
“八千多!”秦雪一闭眼一咬牙,脸涨得通红。
赤裸裸地鄙夷眼神上下打量秦雪,说得更是难听又直接:“出去不要说是我妹妹。”
帮国营商场卖货就为了五十块买套衣服,之后买的那些衣服也多成了张秀芬的衣裳。
秦雪对钱好像天生没什么概念,所以……不光是恋爱脑。
不过好在她也不算傻到家,借钱出去时都写了借条。
借条上有夏明的签名和手印,还有详细借款日期。
“我知道钱不好要。”秦雪叹气,就冲蔡红霞的不要脸,钱能要回来的几率很小。
“蔡红霞不要脸,可夏明的脸她肯定要。”秦溪笑。
还等着娶个有钱儿媳妇不劳而获呢,怎么可能让夏明在附近臭了名声。
“有好主意?”
“晚上等大姐夫回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他认识的人肯定比咱们多。”
这件事还得找一个帮手,把事情闹大,让夏明这钱不得不还。
起潮村菜市场。
“夏明她妈就在这里卖菜。”
中午吃完饭,包亮请来的朋友准时来到起潮村,跟着来看热闹的还有大着肚子的吴慧。
“挺这么大的肚子还来凑热闹。”秦溪无奈。
别人想生都不一定能生出来,吴慧倒好,这速度都快三年抱俩了。
“我来帮你,要是那个老太婆敢耍赖,我就往地上这么一躺,叫肚子疼。”吴慧拍拍肚皮,双下巴立刻就跟着颤了颤。
秦溪只能随她了。
人一到齐,除了包亮的朋友在菜市场门口停下了步子,其他人继续往里走去。
一个露天菜市场,因为买海鲜的小摊不少,导致市场地面全是稀泥。
崔红霞的蔬菜摊就在大门口门卫室的旁边。
一个有些胖的中年妇女坐在三轮车上,跟门卫大爷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我未来儿媳家里可有钱了……”
余光中,崔红霞注意到摊前站了几个人,忙从车上跳了下来。
“请问你是夏明的母亲吗?”
崔红霞疑惑地看着几人,只顿了顿立刻就摆手否认道:“不认识,你们是谁?”
又说不认识,下一句又问秦溪几人是谁。
秦溪没理她前后矛盾的话,笑呵呵地继续说道:“我是秦雪的二姐。”
“秦雪。哎哟……这不是我家夏明的对象吗!”
名字一出,崔秀霞就变了张脸,双手立刻握住秦溪的手,很是热情。
“大娘你可千万别乱说话,我家秦雪和夏明可没处对象。”秦溪抽回手,那脸也跟着嫌弃地打量起崔红霞:“虽然他们两个没处对象,可夏明昨天可说了,要是我们这边同意处对象,什么都肯答应。”
“真是我家夏明亲口说的?”
秦溪不理,又道:“那我也不啰嗦,直接就说了。”
片刻间,不少人都围拢了过来。
秦溪拿出借条,不递给崔红霞,倒是让旁边人看了看。
“大家都看看,这是夏明借我妹的钱。”
“哎哟,数额不少,好几千呢。”
“女同志可真有钱。”
“我儿子在机关单位上班,要不让我儿子来看看,比夏明那可强上百倍。”
看围观人群看得差不多,秦溪才一脸叹息的再次开口。
“你们说,夏明欠我妹妹这么多钱,谁放心让他们两个处对象啊!”
“就是,难道要人姑娘养活。”群众大娘不屑地瞥着崔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