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出来的时候,陆云缨也叮嘱过她了,嚣张无?所谓,盛气凌人?也不要紧,关键是占着一个理字,态度什么的倒是其次。
因此?雪梨在一开始的错愕后,向骆婕妤行了个礼:
“耍威风不敢当,只是我家娘娘派奴婢来向钟妃娘娘询问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是婧修仪解决不了,要躺在病床上的钟妃娘娘解决的?”
她这般咄咄逼人?,让雪梨眯了眯眼睛。
“这是两位娘娘之间的事情,骆婕妤你......怕是没资格知道吧。”
被一个奴婢这般说,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嫔妾如何不能知道?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什么可不让人?知道的?”
“那骆婕妤你能代替钟妃表态。”
“那自然是.....”
雪梨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让骆婕妤一时语塞,随即:
“有什么代替不了的?我与钟妃娘娘的关系,举宫上下皆知,有什么不可说的?”
瞧瞧,这就是脾气太好,太过温柔亲切的坏处了。
雪梨一开始也想着自己有个温柔的主子,后来想想,还是有些锋锐的好,不然即便身居高位,这日子过得怕也不会太舒坦,也不会有人?畏惧。
畏惧的确不好,可宫中等级分明,没有畏惧,便能无?视规矩,宫妃的尊严形象又如何立的起?来?
“好。”
雪梨又行了一礼,姿态做足够。
“太后娘娘将调查罪妃曲氏一事交给钟妃娘娘,如今钟妃重病卧床,案件毫无?寸进,身为案件苦主,我们家娘娘来问一句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将声音提的很高。
陆云缨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何况如今雪梨站在明华宫外时候已经不久,其他妃嫔的人?该到的,都已经到了,因此?这一幕该见到的,也都见到了。
曲妃的事情,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并没有泄露出去?。
其他人?即便有个猜测,可没有明确的说法,也不敢妄加议论。
更多?的没有背景的妃嫔,都以为曲妃和钟妃是闹着要在陛下重病时候见陛下,被太后申斥了,心中还暗自认为太后脾气不好,如今却?.....
罪妃曲氏
案件苦主
在联想到不久前甘泉宫发?生了什么
......
有点脑子的人?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骆婕妤虽然不算聪明,脑子却?也还在,自然反应过来,她表情一变,正?想说什么,就被雪梨打断:
“所以,骆婕妤是从哪里认为我们家娘娘是来这里耍威风的?”
“我们家婧修仪娘娘如今不过来问一句,倒也要被你骆婕妤言语挤兑,这边是明华宫的风气,这边是你骆婕妤的态度吗?”
骆婕妤白了脸,不敢再说。
这事拿到哪里去?问,陆云缨都占着一个理字,何况这都多?久了。
事关身家性命,还有两位公?主,等到现在才来,婧修仪耐心的确算得上极好。
不过为了钟妃,骆婕妤还是嘀咕了句:
“钟妃娘娘如今病重,不能再等一等吗?”
“您以为这事什么?是案件,是谋害宫妃皇嗣的大罪,若是钟妃娘娘不行,没这个精力,直接请辞便好,拖到现在.....”
雪梨用骆婕妤刚刚的话还了回去?:
“曲妃娘娘与钟妃娘娘的关系,举宫上下皆知,莫不是打算包庇?”
“自然不是!”
但也仅此?一句,多?的,骆婕妤就不敢多?言了。
解决了骆婕妤,正?巧钟妃的大宫女也来了,和陆云缨预料的一样,钟妃在这件事上,自然是不敢请辞的,甚至还好端端道了歉,给了赔礼,恭恭敬敬把雪梨送了出来。
至于钟妃为何如此??
陆云缨猜测,这么多?年的情谊自然也是有的。
但和曲妃在情谊中夹杂着对钟妃的不屑,认为她同流合污,以至于看?不起?一样,钟妃对曲妃的感?情倒也不是那么纯粹,不然一开始发?现蛛丝马迹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刻阻止?
要知道若不怕人?恨,阻止的办法很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说钟妃没那么大魄力,对曲妃也没那么深感?情。
这么一想,这姐妹二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撇开这边,既然钟妃打算查,又证据确凿,又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让她能毫不保留的包庇曲妃,所以查下去?的过程定然很是曲折离奇,甚至于折磨曲妃钟妃二人?,那就让他们相爱相杀,相互折磨去?吧。
陆云缨现在要去?处理另一件事。
后宫不得干政,说的好像后宫完全影响不到前朝一样,但实际上这句话就是放屁,后宫前朝息息相关。
苟夫人?时常入宫,甚至带着儿子在太后面?前刷脸,不就是想要给儿子宿隼增添筹码吗?
所以反向操作一番,母亲犯错,自然会影响到儿子在其他人?眼中的评价。
既然得罪了,那就不妨得罪的再透彻一点,俞贵妃一人?怎么够?她们上位了,陆云缨就算不死?也难活,对敌人?自然不能手软。
“将卓荣华请过来。”
卓荣华又是喜欢凑热闹,又是喜欢说嘴,还喜欢踩高捧低,若是自己被这样对待了,还会心生不满,的确让人?很难喜欢上,却?又充满了人?性的反复的一个人?。
但即便是这种人?,也自有自己的用途。
“卓荣华最近可还安好?”
“婧修仪娘,娘娘。”
“坐吧,怕什么?你我二人?当初同住一殿,也算有缘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卓荣华可就更加害怕了。
谁不知道当初二人?在漪澜殿同住的时候,卓荣华可是狠狠得罪过陆云缨的。
即便陆云缨后面?报复回来了,但随着她高升,卓荣华那真是时时刻刻害怕陆云缨会记起?她,然后报复回来。
她本身心眼小,得罪了她的,报复一次哪里够,自然要打压的人?抬不起?头,彻底起?不了势,她是这种心态,以己度人?,便觉得陆云缨也是这种心态。
后面?见陆云缨又因为假孕一事被冷落厌弃,还得意?了好一阵,专门送了礼物去?嘲讽人?家。
结果?陆云缨怀孕是真,还生了对公?主,那真是再也不敢惹陆云缨了,看?到主位娘娘的仪仗都往旁边躲,生怕撞见陆云缨,让人?记起?她来。
之前在苟夫人?的宴会上撞见陆云缨就觉得不好,如今看?来,的确不好了。
“是,是,缘分,缘分。”
“既然如此?有缘,那么妹妹是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说?”
“什么话?”
卓荣华脑子木木的,反应不过来,陆云缨也不介意?。
“苟夫人?与诸位姐妹交谈之间,就没提过什么人??”
宫中的确神奇,能活到现在,就算你是块朽木,也能把你盘圆润。
卓荣华瞬间反应过来陆云缨的意?思,这想要她帮忙打小报告,传递信息了。
既然如此?,婧修仪怕也不会对付她了,因此?:
“自然,自然是有的。”
瞧瞧在两位公?主的满月宴上,苟夫人?就能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那么在此?刻,众多?人?吹捧,她儿子说不得便是下任储君,她说不得便是未来皇帝生母的现在,难道还就这能做到谨言慎行,半点不露本色?
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单单是陆云缨,除了皇帝太后,就连皇后都被她隐晦的指责过。
卓荣华这一刻懂得了阴阳怪气,分辨绿茶,查找言不由衷的核心意?思,以及扭曲话意?......总而言之,怎么说能让陆云缨开心,她自以为,那就怎么说。
反正?现在她的小命最重要,而她的小命掌握在陆云缨手中。
误打误撞的,还真让陆云缨满意?了。
“啪!”
陆云缨拍了下桌案:
“此?等目无?尊卑上下之人?,如何能做宗室儿媳?又如何能做未来储君生母?”
“卓荣华你随本宫去?慈宁宫,让太后也瞧瞧苟夫人?此?人?的恶劣秉性!”
“这,不......”
卓荣华还是有点脑子的。
在陆云缨这里说说,那算是讨好陆云缨,随便让她高兴,不算大事。
可说到太后哪里去?,就是站在苟夫人?对立面?了,万一人?家以后起?势,要追究起?来,别说她了,婧修仪也抵抗不住了。
但.....
“嗯?卓荣华?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难道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哄骗于本宫?”
......但现在不去?,她现在就抵抗不住婧修仪了。
太后放任陆云缨自己?行?动,其实心态也?很复杂。
一来是看在那位病重的陛下的面子上,二来是因为此刻她勉强算于陆云缨站在同一立场,三来是对陆云缨的能力和运气有些许信任,四?来嘛......其实是综合了前三者后,对陆云缨自行?行?动的担心,怕这小门小户出生的女子真的乱来,给她添麻烦了。
不过这种忧虑才刚刚产生不久,第?二日,陆云缨就给了她个惊喜。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因为过于紧张,又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卓荣华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被太后这么一问,下意识语气重了些,莫名就显得各位的坚定。
卓荣华:.......
她不就爱看个热闹,爱在宫中踩高捧低,不少妃嫔都如此,哪里就要受如此惩罚呢?
想?着想?着,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而?太后压根没在意她,或者说?,已经全然不记得面前的宫妃是一年多,接近两年前,自己?拉出来和皇后打擂台的宫妃,转而?看向陆云缨:
“苟夫人在宫中真这般肆无忌惮?她在哀家面前可不敢如此。”
这话说?的,谁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啊,人家可是过来刷您老人家好感度的。
陆云缨不相信太后不知?道?这一点,这般明知?故问......陆云缨皱起眉: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臣妾也?只以为苟夫人是放肆了些,哪里知?道?居然敢指责上位,插手宫中事务。”
“不过太后娘娘说?的也?对,不能听信卓荣华一家之言。”
陆云缨笑了起来:
“不若太后娘娘派人向其他妃嫔问问,既然卓荣华能听到?苟夫人说?这些,那么其他妃嫔定然不会一无所知?。”
卓荣华当场变脸。
婧修仪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她,还是想?要卖了她向苟夫人示好?不过,不过她虽然说?的夸张了些,却也?万万没乱说?啊。
比起卓荣华的魂不守舍来,太后很快就明白了陆云缨的意思?。
想?想?看,这卓荣华是在陆云缨面前通风报信的,也?是陆云缨带来太后宫中,日后若是有心人想?要借此陷害陆云缨,即便不陷害,说?些风言风语,也?足够让人难受的。
因而?不若让太后的人再过一道?手,往后提及此事,就算有人觉得陆云缨过于咄咄逼人了些,可道?理上却是无可指摘的。
还真是聪明啊,难怪能生下宫中唯二的公?主,又能得到?皇帝宠爱。
太后在心中叹了口气,便也?如陆云缨所说?,派人前去询问。
其实太后也?不愿意廉郡王府的王孙宿隼成为王储,年纪太小容易受人摆布是其一,她好歹也?是太后,不愿意皇室大权旁落,其次他背后的越凌峰可是这么多年来,在朝堂上一直和太后对抗的势力,若是宿隼上位,越凌峰定然得到?重用,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因而?那位苟夫人入宫讨好她,太后觉得着实好笑,她嘴儿再巧,孩子再乖也?没用啊。
可这么明显的一点越凌峰却没提点廉郡王那家子,怕是等着看笑话,亦或者,廉郡王府那帮人在自己?还没上位前就防备着越凌峰,想?要再拉拢一个势力,一来增加自己?上位的筹码,二来掣肘越凌峰。
而?不管是一还是二,太后都觉得廉郡王一家子脑子糊涂,不是越凌峰不需要掣肘,而?是太早了,事情还没成便开始对付功臣,谁又敢真心实意支持你上位呢?
可从?另一个方面想?,越凌峰对皇帝的所作所为,大权独揽,觊觎皇权......也?的确让人没法子信任和放心。
想?着想?着,太后都要笑出来了,瞧瞧这事,还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了。
卓荣华说?的事,想?要查也?快。
不少妃嫔都听到?了苟夫人说?的话,最初她们也?觉得不妥,后来听多了,虽然不曾附和,却也?能当耳旁风略过,如今太后查起来,又不是绑死在廉郡王府这艘船上,忙不迭的将?事情全都说?了,甚至于担心殃及自己?,还往严重了说?。
这么一凑巧,居然正好和卓荣华说?的对上了。
有了卓荣华和其他妃嫔的证言,这下子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妄议上位,目无尊长,尊卑不分?......一般情况下,太后便能下旨直接剥夺了苟夫人的诰命身份,无奈她连诰命都没有,只有一个世子妃名头,还是因为自己?丈夫是世子,她丈夫的世子封号也?是刚刚回来不久。
这么一想?,这家子还真是要啥没啥。
不过剥夺不剥夺的,倒是无所谓了,主要是压一压廉郡王府邸的气焰。
她们后宫做到?这,也?便是做到?身为宫妃能做的极限了,剩下的,前朝那些人怕不是死的不成?
果然第?二日,参廉郡王府邸的折子便如雪花一样送上。
从?上到?下,廉郡王、廉郡王世子、廉郡王妃、廉郡王世子妃以及侧妃重重,一个都没落下,更有些没脸的,直接拿孩子说?事.....看前朝后宫,男男女女,不都为自己?的那点子利益打死打活吗?敌人但凡露出些许破绽,那些人便能像发狂的野狗一般撕咬上去。
陆云缨倒是没那么快得到?消息,她在前朝是真没什么人可以用,唯一培养起来的陆清塘还在江东没回来呢。
不过应该表现不错?
问她为何知?道??
若是陆清塘表现的很差,亦或者出了缺漏,那些盯着她的人怕是早就拉陆清塘下马了,不管陆清塘在不在京城。
所以没人提起陆清塘,证明他做的无可指摘。
如今前朝都在争论有廉郡王世子妃这样德行?有亏的母亲的宿隼能否成为储君的候选者之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少人都想?趁机拉这孩子下马。
至于其他势力较弱的二人,见状抱着能踩下一个是一个的心态,也?不遗余力的在搅混水。
如今前朝那叫一个乱,为了太后抛出来的这根胡萝卜,眼睛都要争红了。
相反倒是后宫,能激起水花的要么被皇帝带走了,要么病重,要么被太后收拾禁足了,又经过陆云缨这么一通闹,从?俞贵妃到?曲妃,再到?钟妃,最后到?那位苟夫人.....还有基本上涉及如今还在后宫的大部分?低位妃嫔的证言行?为,如今可算没有人敢和陆云缨对着干了,甚至背地里说?闲话的都不敢,生怕此刻撞到?她的枪口上了。
即便在其他人看来陆云缨势大不过是昙花一现,可这又如何,再是昙花一现,也?的的确确手握权势了。
而?因为知?道?这一切怕都是皇帝设下的一个局,在这清净之下,陆云缨也?没有放松警惕,果然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倒不是宫中有什么变化,而?是禁军......她掌管着御膳房采买,其实就是整个御膳房都给她管了,甚至因为前朝乱了起来,太后又拨了一部分?事务给她处理。
陆云缨还是第?一次接手这么多事情,免不得有些手忙脚乱,可等她一点一滴的仔细看完,对完账本,自然也?就察觉到?御膳房最近支出比其他时候要大。
禁军,也?是在宫中用饭的。
虽然不是直接走御膳房,但他们伙房的食材采买也?是走御膳房这边,采买变大,自然而?然便代表吃饭的人多了,吃饭的人多了由此也?就想?到?宫中禁军人数增加.......这些推测都是很合理的事情。
而?且以前陆云缨时不时就能看到?金琼守在甘泉宫附近,就算没有召见,这一出一进的,也?能打个照面,最近这段时间却是许久没见了。
如此种种,都让陆云缨心生不妙。
可她又能如何,只能竭力瞒着,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给禁军行?一行?方便。
这个时候,陆云缨就越发庆幸自己?主动了那么一回,把皇宫里收拾干净了,不然若是走漏风声?,怕不又是一场风波。
她的这番作为,虽然竭力装作不动声?色了,却也?被有心人看在眼中,随后送往西?山行?宫。
皇帝看了眼宫中送来的消息,也?笑了。
“婧修仪倒是大有长进,将?皇儿送回去,朕也?放心了。”
这话说?的,仿佛陆云缨不是他的宠妃,而?是皇子了。
庆喜照旧是不敢开口的。
而?除了后宫的这些消息,更重要的,自然是前朝的消息。
看为了个储君位置,争的仿若斗鸡般的众人,皇帝最后居然笑出声?来。
比起陆云缨只求孩子平安喜乐,皇帝就要狠心许多,皇位如今是他的,未来自然是他子孙的,而?他已经有了皇子,又岂能容这些人觊觎储君之位?
更何况这段时间,两个孩子都养在他身边,俗话说?的好,谁养的谁心疼,又是这种关键时刻,即便分?隔两殿都不放心,所以孩子的婴儿床就放在皇帝龙床边上。
这种亲手养育,又类似于共患难的感情,在皇室中十分?罕见与难得,就越发见不着其他人欺负两个孩子,即便那些人不知?道?欺负了两个孩子也?不行?。
瞅着他们清透圆润的黑眼睛,皇帝难得弯了弯唇,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颊。
“放心,很快,咱们就回去见你们母妃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就听人禀报,皇后求见。
皇后也?倒霉,皇帝遇袭昏迷被禁卫统领凌云拦在外面不许见皇帝,明明她才是皇后。
宫中那般风起云涌的场面,她不被允许回宫,投资未来储君,也?赶不上趟。
而?如今,皇帝好不容易苏醒了,也?不愿意见她,活生生将?她冷落在外数月。
这不单单是对皇后的冷落,还是一种不信任,而?这种不信任对皇后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她最近才不断求见,甚至直接在皇帝寝宫门?口长跪不起。
皇帝也?不觉得自己?不见皇后有什么问题,皇后是消停了,不过她消停也?是因为关在这里,没法出去搅风搅雨,可皇后娘家却没有呢,那边在京城押注储君押注的可热闹极了。
再加上陆云缨怀孕时,为了抱养皇子,皇后暗中的那些小手段.....皇帝能理解皇后为什么这样做,但没办法谅解,所以所有事情都将?皇后排除在外,她的确已经是不受信任的人了。
但此时此刻,也?的确需要一个见证人,而?此时此刻又没有比皇后更好的见证人选了。
让庆喜将?两个孩子带去后面藏好,皇帝示意其他宫人将?皇后带进来。
皇后没想?到?今天皇帝允许自己?进去,诧异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跟着宫人往里面走。
她注意到?带自己?进去的不是皇帝一直带在身边的庆喜公?公?,而?是另一个面生的宫人。
进入殿中的时候,也?闻到?了在浓重的苦涩草药味道?下,另一种格格不入的气味。
但没等她仔细分?辨,就看到?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的皇帝。
他眼眶深陷,嘴唇不见血色,整个人都十分?消瘦。
“陛,陛下!您.....”
“皇后,朕今日见你,咳咳,是,是......噗”
“不好了,陛下吐血了。”
“太医,召太医!”
“陛下吐血了,娘娘您让一让,定心丸呢,放哪里了?茶水,还有茶水!快让陛下服药!”
顿时,殿内一片兵荒马乱,皇后浑浑噩噩,她也?没见过这场面,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准备主持大局,而?陛下身边的宫人训练有素,忙而?不乱,压根不需要她做什么,便将?情况稳定了下来。
很快一直守在偏殿隔间的太医也?脚步匆匆的过来了。
“陛下本就重伤初愈,如今心绪不平,怒极伤身,平日又思?虑过重,导致病情加重了啊。”
“怒极伤身?你胡说?!本宫什么都没做,才刚刚见到?陛下,陛下如何会怒极伤身呢?”
这事,皇后定然是不能认的。
“皇后娘娘,陛下自然不是见了您才发怒的,而?是......”
刚刚还不在的庆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捧着一本折子。
“这是刚刚才送来的消息,陛下是看了这个.....奴才见陛下气极,这才出去找了太医,却不想?就出去这一会儿,陛下便出了事。”
三言两语便解释了自己?刚刚不在的原因。
而?太医来的也?的确迅速,庆喜这话说?的也?还合理。
而?就算不合理,皇后关心的重点也?不在这等小事上了,而?是庆喜手中的折子上了。
拿过折子,皇后一目十行?的看着。
她知?道?皇帝背地里有自己?的人手,建立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因此这折子里都是近段时间朝堂上的消息,她也?不奇怪,但她心惊的是,储君之争竟然已经到?这般程度了吗?
而?陛下如今.....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一时之间皇后心乱如麻,自然也?没第?一时间封口,所以不多时,皇帝再次病危的消息,也?就传了出去。
这就仿佛最后一盆油浇在本就烧的热烈的朝堂上,让所有人的野心燃到?了最高处。
“太后娘娘,陛下再次病危,而?这么久了,您也?该给个答案了吧。”
“四?位人选,您心中看好的,到?底是何人?”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给太后避过去的机会了。
而?太后面对众多大臣的咄咄逼人,就算手段在高超,也?不得不低头。
不过人选也?能单单由太后来定,太后本人,宗室也?要出人,还有朝堂大臣......因为各有各的势力背景和考量,那人选尽量就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让人无法否定的人。
这一刻,道?德和人品突然又值钱了起来。
“我,你儿子,康王重孙宿秀、直郡王之孙宿彻、明眼人皆知储君最大可能产生在你我,不,是在我与你儿子之间,而此刻你却犯了这么?大的错,实在是......让人十分感谢啊。”
“宿和,我还是高?估你了,看来堂嫂也十分心疼孩子,不愿他?年纪轻轻便参与到朝堂的是是非非中去。”
“你,你!”
你了半天?,到底宿和说不出一句话来。
宿免这番话有错吗?没?有,语气虽然嘲讽了些,单就事实上看,几乎能说得上实话实说了。
恐怖的不在于敌人有多强,而是关键时刻自己人丢脸了,还是这种大脸,偏生此刻陛下撑不住,储君之位的确定就此急迫了起?来。
早不病重,晚不病重,这个?时候病重实在是.....纵观历史,怎么?都?有点宿命的味道,而在这个?关键时候,候选人每一丁点的错都?会?被放大,如果真的因此失去了储君之位......宿和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挥了挥手,便也没?有继续和宿免纠缠的打算了。
他?要去找人,想想,好好想想,如何能挽回颓势。
见他?离开?的背影,宿免站在原地看着,很?久这才轻笑出声。
他?是的确没?有想到,不过储君怕也的确不会?是他?本人了。
想到这里,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转身也离开?了宫门。
越凌峰虽然和廉郡王府合作?了,但?大多是他?二子越兴云一力推进,他?本人倒不是经常露面。
也不是放不下身段,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浮浮沉沉,他?儿子可能还有傲气,他?本人只看中利益,毕竟这个?年纪了,很?多事情也都?看淡了。
不过他?亲自与廉郡王府的人来往,的确不符合利益。
无?他?,这一家子太蠢了。
大事未成,便对?他?二儿子越兴云颐指气使,即便对?上他?,这种也丝毫不改,只是偶尔用得着的时候略微收敛,实在让人心中不快,所以这合作?起?来也让人憋闷。
即便一开?始便是看中了他?们的蠢,也看中他?们一家受到礼王一事牵连,翻身余地极小,更好掌控,这才推他?们上去,但?蠢和十分蠢,以及看不清形势的愚蠢傲慢还是不一样的。
太后都?能看出苟夫人入宫讨好自己压根没?用,越凌峰自然也看出来了,利益问题,怎么?可能因为苟夫人的刷脸,打打感情牌而改变?除此之外,他?更看出其中廉郡王府在想要防备他?的心思,因此这才放任了,算是给廉郡王府一个?小小的教训。
他?本人也没?想到,这教训会?闹得这么?大,还偏生陛下这个?时候病重。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算太后心中再怎么?不快,也不会?随意得罪他?们,毕竟太后这么?推诿,不也是因为现在的太后没?有能力推一个?她?支持的储君上位吗?
不能完全掌控,也就意味着其他?各方?都?有余地,储君之位最终花落谁家还不清楚,因此为了避免得罪最终的储君,也是未来的皇帝,太后不会?轻易下注。
一开?始情况的确如他?所想,可后来......婧修仪,又是婧修仪,似乎每一次都?是她?,她?还生下了陛下的两位公主,当初若是生下皇子,如今他?们这群人也就不必争了。
说真的,当初婧修仪掌握宫权,他?不是没?反对?,但?目前这个?情况,就算反对?,也的确没?有比婧修仪更适合分担宫务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当时似乎全都?站在她?那边。
而婧修仪就利用这一点小小的权利,硬生生让他?陷入如此被动的场面中来。
越凌峰越发不喜婧修仪这个?女人,偏生此刻也没?工夫对?付她?。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越兴云皱眉,闹到现在,显然他?也很?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