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个?朝堂,基本上都?在针对?他?们家,不单单是保皇党,好不容易因为储君之位被分裂的宗室,也再次团结一致针对?他?们。
毕竟廉郡王一家子在宗室那边既没?资历,也没?话语权。
相反,康王这位皇帝都?要称一句皇叔祖的老东西的重孙子宿秀也在储君候选者之列,如今是搞一个?候选人下去,就搞一个?,对?付自乱阵脚的廉郡王一家,他?们当然不会?手软。
“怎么?办?”
越凌峰先是皱眉,而后眉头舒展开?,眼中精光一闪:
“道德瑕疵而已,还是一妇道人家的道德瑕疵,难道就能左右储君的人选了吗?简直荒谬。”
“......”
越兴云不敢插话。
问题不是妇道人家的道德瑕疵,而是这个?妇道人家是未来储君生母也是嫡母这一身份,进而导致他?们支持的宿隼这一候选人品德也被质疑,更是其他?人都?没?犯错,他?们却犯错的大问题。
“况且,那群人吵吵闹闹的有什么?用,他?们说了算吗?”
“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越凌峰看向越兴云,缓缓道: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这是......
越兴云面色一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陛下对?他?们为什么?徐徐图之,不也因此吗?
钝刀子割肉也是死?,不如奋力一搏,其他?人定然没?想到他?们会?这般大胆,说不准这泼天?富贵就被搏到了呢?
在书房气氛凝滞的时候,正巧宿和到了。
宿隼年纪太小,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方?便参与,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宿和这个?父亲代表他?参与进来的。
他?比越凌峰父子二人更着急。
为什么?宿免能自己成为候选人之一,而宿和却只能推自己儿子上位,这还不是当初被皇帝申斥一顿,甚至因为品行不端被罢免了世子之位吗?
因为道德人品低劣受到过处罚,丢掉过世子之位,所以再次面对?这个?问题,他?自然更是慌张。
可他?慌张,这越家父子二人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顿时让他?着急的不行。
在越家书房转着圈,一开?始宿和语气还不错,渐渐地,见越家父子依旧如此,也没?能拿出什么?好主意,他?本人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自然而然便也没?了好态度:
“你们快拿出个?办法?来啊。”
“此事是世子夫人......”
“本世子自然这个?这个?蠢妇坏了事,但?现在是追究她?的时候吗?”
“你们快拿个?章程出来,不然若是其他?人上位,我廉郡王府的确没?好日子过,但?我也不在意,反正之前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可两位大人呢?”
“怕是会?比我还惨,毕竟再怎么?说,本世子也是宗室。”
本朝也有不杀宗室的传统,虽然不说荣养,但?不杀宗室到底让他?们比旁人更大胆,也更有底气几分。
说到底,他?们可是皇帝“自己人”呢。
看着这蠢货没?头没?脑,只知道仗着身份向他?们撒气的模样,越兴云咬了咬后槽牙,正打算说什么?,却被越凌峰打断。
“老夫倒是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如世子所说,世子好歹是宗室,即便没?能上位,日子怕也是比我们好过太多。”
“那是......”
见开?口的是越凌峰,又有了办法?,日后他?们还要倚仗人家,宿和到底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而是顿了顿,说了句场面话:
“哪里的话,越大人对?小儿的照顾,日后定然报答的。”
“更何况与越大人合作?了,你我便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有了什么?好处当然要一起?享福。”
这话说的半白不白的,没?什么?水平,可想想宿和往常的做派,能这般说已经算有长进了。
越凌峰仿佛被说动了,笑道:
“老夫这办法?,便是要看世子有没?有那份决心和爱子之心了?”
“什么??”
“.....”
越凌峰保持着笑模样,快速说了几句话,顿时让宿和的表情僵在脸上。
但?越凌峰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一般,继续道:
“宗室的确不会?被随意处死?,但?储位之争,向来血腥,世子难道想沦为阶下之囚,他?人案板上的鱼肉,赌上位者的良心吗?”
“上位者若真有良心,世子您猜猜礼王一家子如何会?死?呢?明明都?已经被赶去守陵十多年了,还能有什么?威胁?可就是如此,陛下一个?念头,一家子人还是整整齐齐去了。”
“您说......”
这一刻,宿和已经忘了礼王和先帝、和陛下之间的恩怨。
他?只觉得此话再正确不过了,也让他?的浑身上下的血都?冷了下来,赌他?人良心实在风险太大,他?本人可就没?什么?良心可言,宗室身份也不是真正的免死?金牌。
就在这短短一刻间,心情反转了再反转,最终:
“那就多谢越大人了。”
“到时,你我皇位共坐。”
自然,最后一句话说的最好听,却也最假。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西山行宫
自从皇帝再次病重后,或许因为事情发生之前,皇后进入了皇帝寝宫,所以她?倒不像是之前那么?被动,压根见都?不能见陛下一面。
现在倒是能见,可事情也没?好上多少。
皇后焦虑不安。
她?一没?皇子傍身,若是宗亲上位,她?的日子定然比不上现在的太后,更别说什么?垂帘听政了。二来如今她?在西山行宫,就算想要拉近未来和储君间的关系,让以后日子更好些,也没?什么?办法?,不!办法?还是有的。
因为皇帝再次病重,似乎是精力不济,或许不少人也看出陛下的确不大好了,当差自然没?之前尽心尽力,西山行宫管的也没?以前严了,身为皇后她?若是想,也能放出点消息。
可,真的要这么?做吗?
看着龙床上气息奄奄,病入膏肓的男人。
这是天?下人的皇帝,也是她?的夫君,二人携手这么?多年,不算亲如一家,也是相敬如宾,真要为了未来的生活背叛,不,也不能算背叛吧。
毕竟陛下,不也没?相信过她?吗?
摸了摸皇帝凹陷的脸,皇后另一只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没?怎么?犹豫,她?有了决定,因而转身果断离开?了这里。
皇帝已然不是她?担心在意的中心了。
不单单是她?,德妃、淑妃等等,数得上名号,有点能力的,都?纷纷给家族寄去了信件。
皇后此刻也顾不得她?们了,她?自己都?一团乱,哪里管得了这些人。
因而短时间内,宛如一块铁桶般的西山行宫,顿时像个?漏勺,伴随着这些妃嫔的信件,往外泄露了不少消息。
而受到自家女孩儿信件的这些家族,自然对?皇帝二次病重,命不久矣这个?消息更深信不疑。
瞧瞧,陛下连禁军都?没?能力掌控了。
即便是禁军,怕也因为陛下病重垂危,而对?未来惶惶不安呢。
“树倒猢狲散,原来是这般。”
皇帝睁开?眼,看着冷清的宫室,神情颇有点玩味。
他?是真不在乎后宫那些女眷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人之常情,不过能看到他?死?后的场景,还真挺让人新奇的。
最后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
“你可要好好长大,至少,朕真正要死?的时候,你们装也要装个?孝子贤孙,在朕病床边上侍疾,在朕死?后哭丧。”
“陛下!”
这话御前统领凌云都?听不下去了。
皇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朕这是在教育皇子呢,百善孝为首啊。”
教育,也不是这么?个?教育法?啊。
凌云向来知道自家陛下嘴上没?什么?忌讳的,但?在小公主小皇子面前,好歹收敛一二吧,虽然孩子还小,但?他?真怕把两个?孩子教坏了。
“哈哈哈哈,凌云你这性格还是这么?无?趣啊。”
“罢了,送他?们走吧。”
这一次,是凌云亲自送去的。
之前他?病重,不少人怕都?是想来打探消息,如今装了这么?久,不少人应该都?相信他?命不久矣,在储位还未决定出来之前,比起?他?死?,不少人更希望他?活着,所以危险倒不那么?大,更何况他?身边也并非凌云一人守卫着。
倒是两个?孩子安危让他?忧心,非凌云本人亲自送,否则他?不能安心。
这个?道理凌云也清楚,除此之外,能让他?护送公主皇子,也对?他?是一种信任。
“臣定不辱使命。”
“去吧去吧,将他?们亲手交到婧修仪手上。”
“那.....需要臣给婧修仪带什么?话吗?”
毕竟之后的事情不会?小,若是婧修仪知道什么?,早早准备起?来,反而更好。
而这种消息,他?身为陛下的禁军统领,反而不好和陆云缨一个?宫妃说,倒是皇帝比他?好开?口的多。
似乎明白凌云的顾及,皇帝笑了笑:
“她?会?明白的。”
“婧修仪可比你想象中聪明的多。”
“......”
说真的,越发觉得不靠谱了。
聪明不是陛下你不开?口的理由啊。
但?陛下就是这个?性格,他?不愿意干的事情,说什么?都?不会?松动。
可正打算离开?,就听皇帝道:
“就说朕马上回回去吧。”
“......嗯。”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后宫乱了,前朝也会?乱。
而前朝乱了,后宫反而平静了。
或许是后宫人不多了,或许是被陆云缨收拾了一通,更或许是前朝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乱呢?
陆云缨发现宫中禁军人数变多后,转而也发现甘泉宫外,禁军的巡逻也变得频繁了许多。
陆云缨最终没?忍住召见金琼过来询问,但?以往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金琼,如今居然开?始对?她?装傻了起?来。
其他?人没?有感觉,陆云缨心中却是越发焦虑了。
定然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她?手握陛下私印,按理来说权限应该很?大,能比她?更厉害,让金琼对?她?隐瞒的原因,要么?是金琼被人收买了,要么?便是有话语权更大的人下达了命令。
收买是不像的,外面的禁军比起?限制,更像是保护。
而话语权更大的人,结合之前的事情看,整个?情况就十分明朗了。
更让陆云缨确定的是,五日后的一晚,有人敲开?了她?的门。
“凌云统领?”
二人见的不多,虽然凌云是禁卫统领,贴身保护皇帝的,但?在皇宫他?基本不会?随侍陛下左右,而是做整个?皇宫的禁卫调度工作?,只有秋猎亦或者祭祀,这种需要出宫的时候,才跟随在皇帝左右。
上次见到他?,还是秋猎,但?因为此人职位特殊,陆云缨还是特意记住了他?。
凌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明枝,而明枝怀里:
“孩子!”
陆云缨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开?了门:
“快进来。”
“娘娘不用着急,附近的宫人已经被我们调走了。”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闪身进门了。
到了正殿,也没?敢将烛火全部点燃,而是点了两根蜡烛,勉强能照亮正殿的一角。
两个?孩子醒着,但?格外乖巧,清澈透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以前明明那么?认生的性格,但?现在不管是在不熟悉的明枝怀里,还是从明枝怀里转移到陆云缨这个?许久不见的母亲怀里,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只是在转移的时候笑了笑,仿佛认出了陆云缨这个?母亲,很?欢喜的样子。
另外二人此刻也是白白胖胖,看着好端端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彻彻底底让陆云缨安心。
别看孩子被送走后,陆云缨的所有行为都?十分正常,但?她?的确没?有一日没?担忧过他?们,特别是皇帝病重的时候,就怕有人忽视了二人。
如今见孩子安好,心顿时软了,随后又提起?:
“怎么?送回来了?”
“如今朝堂上......”
就算陆云缨住在皇宫,也听到了不少风声,可见如今争斗的激烈。
“陛下命令微臣送来。”
而后凌云将皇帝临别时说的话说了一遍,就见面前的婧修仪抽了抽嘴角,显然也很?是无?语。
他?心中对?陆云缨的好感顿时上升了许多。
不靠谱的陛下宠爱的妃嫔居然的相反的,十分正常的性格,真是.....太好了,在这样的生母身边长大,他?也就不用担心公主殿下和皇子殿下长歪了。
虽然皇帝什么?都?没?让凌云带花,但?仅仅是“陛下命令微臣送来。”就很?有说法?,皇帝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孩子,特别是就这么?两根独苗苗的时候,再加上带来的话。
这个?意思是,皇帝觉得皇宫比外面安全?至少现在是这样?
心思电转,短短时间内,陆云缨思索了许多。
“多谢凌统领了。”
“无?须言谢,职责之内。”
不过如今整个?京城的情况:
“往后娘娘就不要随意出门了,不单单是为了您,也为了两位殿下。”
“哦?”
“想必娘娘也清楚,如今的皇宫,甚至如今的京城都?不太平。”
不太平?
第二日陆云缨就知道不太平是什么?意思了。
孩子不在,她?一个?人光棍的很?,既然说是关心贵妃娘娘,这才闯入她?的宫中,就算是做样子,陆云缨隔三差五也会?去看看俞贵妃。
大部分时候俞贵妃都?是昏睡的,偶尔醒着,她?不说话,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俞贵妃,看的她?毛骨悚然,也是陆云缨难得的放松方?法?。
可今日小李太医过来,告诉她?自己进不去贵妃宫中,更别说为她?治疗了。
“你的意思是,贵妃宫中的人拦住了你?他?们有这个?胆子?”
贵妃病危,那些人没?了底气,压根不敢喝陆云缨对?上。
现在突然变了......
“不,不单单那是宫人。”
小李太医可没?有李太医那般会?说话,直愣愣道:
“还有禁军。”
“禁军!?”
禁军会?拦她?的人?
当初陆云缨闯入贵妃宫中,不单单那是她?势大,俞贵妃病重,还因为有禁军帮忙,进行武力压制。不过其他?人只觉得是陆云缨仗着手握宫权和宠妃身份,这才指使的动禁军,但?陆云缨清楚并非如此。
禁军直属陛下,也只遵循陛下命令,她?掌握皇帝私印,就算是太后在禁军面前的话语权也没?她?重。
这样的禁军如何会?违抗她??除非皇帝有命令,亦或者......那群人不是禁军!
“这里,这里.....”
如今虽然已经入秋,但?夏日的暑气却还没散去,在地上铺上厚厚的毯子,放两个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也不用担心他们生病。
看着被布老虎引诱过来的女儿,陆云缨忍不住诱惑,一手?抱过来,接连在孩子圆嘟嘟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害的被自?己姐姐挤到一边去,慢了一步过来的儿子害怕的往后缩了好几步。
显然,他被自己母亲大人的热情吓到了。
这几个?月两个?孩子不在陆云缨身边,却也没有与她生分,可能是?母子天性的关系,回来后粘着她都舍不得离开,但?凡被人抱走一小会就皱着小脸,打算开哭,看的陆云缨哭笑不得。
不过他们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这个?当娘的身边,陆云缨也舍不得他们离开身边,最近都是?和他们一起睡的,那是?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相处久了,也意识到皇帝的确没有亏待两个?孩子,不单单体重?稳步上涨,皮肤白?皙细腻,还有眼神也越发灵动有神,甚至还会模仿人的语气,用婴语与人咿咿呀呀沟通,这些都不是?单纯的好吃好喝养出来的,定然在两个?孩子身上也废了不少心思。
而越是?在意这两个?孩子,陆云缨也就越发不敢乱来,更别说凌云领走前还特?意叮嘱过了让她不要出门了,凌云这样说,定然是?事情?严峻到一个?程度了。
好在之前也把后宫那些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同时震慑了一批牛鬼蛇神,不然她现在定然更加心烦意乱。
至于?俞贵妃宫里的事,陆云缨不亲自?去处理不代表置之不理了,将情?况告知给金琼后,自?然有人去处理。
就是?不知道处理的如何了。
看着外面碧蓝的天,陆云缨怔怔发了会儿呆,直到雨朵进来,这才回过神。
雨朵和李大夫一起照顾那些身患疫病的宫人,学到了多少医术不好说,但?这通身的气质是?彻底沉稳了下来。
见陆云缨又在发呆,也没打扰她,而是?将二公主从地上抱起来。
在她看来,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虽然不凉,可也不能长时间让孩子在地上玩,容易引得寒气入体,冷不丁发热。
平常陆云缨也很注意这方?面,但?这时候心里搁着事情?,便也顾不得许多了......云朵也理解,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在陆家当丫鬟时候,眼皮子浅了。
总觉得当了皇妃娘娘,便能锦衣玉食,再无任何烦恼,可瞧瞧现在......人人都有烦恼,烦恼不变,产生烦恼的原因却是?多种多样的。
可再如何,比起曾经任人宰割的日子,现在雨朵也知足了。
更何况还有这么可爱的两位公主,看着公主被丢在地上满地乱爬,主子浑然不在意,又实在是?让雨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别说宫里的孩子了,就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少爷也是?金尊玉贵养着的,哪有这样往地上一丢的,偏生主子还说这样接地气,随意些养的孩子反而更皮实,也不知哪里来的道理。
即便说不过陆云缨,在陆云缨回过神后,雨朵还是?念叨了几句。
“瞧瞧咱们雨朵姑姑这念叨劲儿,倒是?比我?这个?母妃还要心疼你们呢。”
陆云缨倒也不排斥雨朵如此:
“你们俩以?后可要记得雨朵姑姑的好。”
“娘娘!”
见陆云缨又说这样促狭话,雨朵忍不住打断。
偏生两个?小的咿咿呀呀,仿佛在附和陆云缨说的一般。
而且对?上那两双灵动异常的眼眸,让人觉得他们是?真?听?懂了,而不是?随意附和。
就在此刻,雪梨也进来了,看着好不容易沉稳下来的雨朵脸上又露出羞臊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
她知道雨朵和婧修仪是?十多年的情?分,贴身丫鬟在一些讲究些的人家中,也是?当半个?小姐养大的,和小姐从小形影不离,身份上虽然不如,可感情?上比一些正经亲戚家的姐妹好的也不少。
这种感情?是?日积月累处出来的,她这样半路插进来的羡慕不来,好在自?己主子也不是?个?糊涂人,她不求像雨朵这样被娘娘当做亲人,当做半个?姊妹,便是?像雨叶那般当个?受人尊重?,有人撑腰的大宫女也满足了。
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便也更加真?情?实感了些。
而见她进来,陆云缨和雨朵间的对?话也结束了。
“什么事?”
“是?钟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过来了。”
这段时间,雨叶打理甘泉宫内务,雨朵帮忙照顾疫病宫人,雪梨雪雁在陆云缨身边伺候久了,对?话也随意大胆了许多。
“说是?钟妃娘娘给您捎话来,曲妃认罪了,罪状按了手?印,也送了过来。”
“至此之后,您与钟妃娘娘之间便再无妨碍,她,她暂时也不想见您了。”
这话说的忒不客气,完全不像宫中历来的社?交话术,无论心里如何恨的咬牙切齿,都要留个?面子情?,不过钟妃如此陆云缨也能理解。
“那宫女呢?”
“说了话便回去了,奴婢也不好拦着。”
的确不方?便,陆云缨即便再掌握宫权,再势大,也是?个?修仪,钟妃再是?个?花架子,那也是?个?妃位。
她们身边的大宫女品级都差不多,不过跟着的主子不一样,身份地位还是?不一样的,至少钟妃身边的大宫女隐隐约约还是?压雪梨一头的,雪梨也不好拦着。
但?陆云缨也不在意,结果她满意就成。
何况上次她去明华宫,就已经算是?和钟妃撕破脸皮了,钟妃如此反应也正常。
而最近就算陆云缨没有刻意打听?,钟妃和曲妃之间的恩恩怨怨,也送到了她的耳边。
这两姐妹的确把相爱相杀发挥到了极致。
曲妃依赖钟妃这个?姐姐的好,却也怨恨她不愿意彻底站在她身边,怨恨她贪慕富贵。
钟妃舍不得这个?长久相处的妹妹,却也讨厌她胆大包天,愚不可及,不单单成为俞贵妃的帮凶,还将疫病带入宫中,闹出这么多事端来。
两人吵了一通,又相互折磨了好一阵,最终曲妃是?认罪了,她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做的,钟妃不过是?把她认罪的时间拖长了。
另外便是?曲妃原本这样做,主要是?想摘掉钟妃身上帮凶的名头,其次才是?将俞贵妃扯入其中,那么现在将罪证拿出来,更多的是?心如死灰,多拉一个?人下水是?一个?吧。
因此她的证词中,也没有丝毫为钟妃开脱的意思,甚至隐隐约约带着钟妃一开始就知道此事,还特?意来规劝过她的含义。
至于?原本打算羞辱陆云缨的那个?装着忍冬罪证的荷包,则是?被放在匣子中,匣子外贴着封条。
见状,陆云缨又笑了。
钟妃真?是?的,总是?这么不干脆,使手?段也这么含含糊糊的,让人一眼看穿,又觉得好笑。
这件事是?太后吩咐钟妃去做的,陆云缨上次去见钟妃,是?作为苦主督促钟妃尽快“办案”,就算有点以?势压人的意思,却也在常理之中。
但?钟妃却将自?己得到的罪证和曲妃的口?供全都拿到了陆云缨这里,其中甚至包括曲妃暗中指责钟妃也知情?的部分,要知道陆云缨虽然是?苦主,却没有任何执法权的啊,这件事从头到尾太后也没有交给她的打算。
若她真?把自?己当盘菜看了这曲妃口?供,又不知礼的打开匣子,翻看俞贵妃的罪证,打上门去讨公道,再给钟妃没脸,太后那怕是?就有意见了。
毕竟这是?板上钉钉的越俎代庖。
所以?.....
“将东西送到太后那边去吧。”
“娘娘,这......”
“这件事,本就是?太后让钟妃娘娘督查的,咱们知道结果就成,断案和之后的处罚,还要看太后娘娘安排。”
瞬间雪梨就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的确如此,那奴婢这就去慈宁宫一趟?”
“去吧,就说钟妃娘娘对?本宫心怀愧疚,这才特?意将结果通知,哪想到身边的大宫女实诚,连罪证都拿过来了,本宫人微言轻,资历浅薄,此事自?然还是?要太后公断才好。”
“是?!”
听?陆云缨这般说,雪梨越发放心了。
瞧,这边是?跟了一个?脑子清明的主子的好处,她们当差的宫女都轻松许多。
至于?雨朵,她不清楚其中内情?,最近又忙于?治疗疫病宫人,还真?没再陆云缨身边久呆,因此对?于?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见雪梨兴冲冲走了,她还有点愣,而后便是?欣慰。
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雪梨对?自?家娘娘怕是?心悦诚服的,而那些宫人崇拜,信任她家娘娘,雨朵不单单是?觉得那些人有眼光,还为陆云缨拥有这般让人追随信任的人格魅力而高兴。
雪梨将东西送过去后,太后那般并没有说什么,只让苏嬷嬷传了句她知道了。
不过不管是?陆云缨还是?雪梨,面对?这句简单的话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本就是?应当做的,太后不动声色才正常,就是?钟妃,瞧她们反应这般快,气的又叫了回太医。
不过第二日,又出现了第二个?需要叫太医的人——太后。
更让人惊呆的是?太后叫太医的理由——太后中毒了,毒物来源也十分好找,曲妃的罪证,亦或者是?俞贵妃的罪证,忍冬的罪证,那个?贴着封条,陆云缨没有打开的荷包。
如此大事,陆云缨自?然要来侍疾,亦或者说请罪。
好在她如今势大,是?第一个?得到消息,也是?第一个?赶到慈宁宫的人。
撇了眼太监托盘中眼熟的荷包,陆云缨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看到太后手?上皮肤大块脱落,甚至脸上也有红痕,而后向太医开口?道:
“这是?什么毒物?又该如何治疗?怎么如此恶毒?”
她的这三个?问题,让太医一时半会也不好回答。
倒不是?不知道,而是?太后在场,他们的确很难说出口?。
此毒物名为落霞醉,名字好听?,实际上却再恶毒不过,是?专门损毁女子容颜的药物。
此物无色无味,沾上一点第二日便皮肤脱落,产生再也无法消除的红色瘢痕。
这红色瘢痕仿佛落日云霞,又仿佛美人醉酒后脸上的红晕,故有此名。
前朝有不少宫妃被此物毁了容,其中有位被毁容的妃子当时很受前朝某位皇帝的宠爱,于?是?皇帝大怒,下令彻底销毁此药,因而此物便渐渐销声匿迹了。
到了现在的大临,基本上没什么人听?说过,所以?诊断出是?此物的时候,太医也很惊讶错愕。
另外便是?他们不敢说的一点了,这东西沾上了,就是?消掉一层皮肉,伤口?好愈合,但?被腐蚀掉的皮肉如何又能随意长回来呢?长回来了,又怎么可能和曾经一模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所以?此物恶毒的点便在这里了,太后病容易好,解药更是?容易配,甚至不接触那毒物,自?然也能好起来,但?想要恢复从前的容貌皮肤,却不可能了。
即便太后年纪大了,可也是?个?女子,是?女子便难免对?容貌十分在意,如今毁容了,虽然大半都在手?上,却也难保不会发怒,因此他们又怎么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