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凌云几个?月不在宫中,甚至不在京城,皇帝也是担心九龙司生变,派他盯着九龙司那边,宫中自然而然就忽视了。
哪里知道?,宫中就剩下?这?些老弱妇孺,后妃都没几个?,空荡荡一片,依旧被盯上,让人暗度陈仓进来了不少九龙司中,越凌峰的?人。
后续慢慢探查,定然还是会发现不妥,可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游刃有余。
正因为发现了宫中不对,所以凌云并没有像是之前计划的?那样一样大量抽调宫中禁卫去压制京城中的?九龙卫,而是更细致的?探查了敌人情?况,分批调走禁卫,尽量不惹人注意。
同时为了保证宫中安宁,他也在宫中留了一部分人手,如?今这?部分人手大部分都在甘泉宫附近。
“娘娘不必害怕,那些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如?今凌云统领已经抽调禁卫去平乱,等明?日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
“既然陛下?派微臣保护您,定然不会让您和两个?小主子受到任何伤害。”
真的?,是这?样吗?
听到金琼的?解释,陆云缨心放下?去了一半,可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另一半的?心,依旧迟迟落不下?来。
可金琼能这?么?说,定然是有依据的?,而且这?言下?之意,皇宫不是主战场,外面的?京城才是。
也对,陆云缨安慰自己。
宫中这?些宫妃,还有两位公主,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般紧要关头?那些人应该没工夫管他们。
而既然外面这?么?危险,金琼也把?事情?说开了,为了更好?的?保护甘泉宫,那些禁卫也不用隐藏,光明?正大的?在甘泉宫附近巡逻起来,就更给人安全感,那些打斗之声也再没有响起过。
本以为后半夜就这?么?安静下?来,只需要安静等待天亮,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宫人偷偷摸摸的?潜了过来,好?在被金琼一个?下?属发现,不等人抽刀砍去,那宫人噗通一声跪下?,毫不犹豫就开始求饶,让那禁卫都愣住了。
见自己没有受伤,那宫人也算有眼力见,毫不含糊便将自己的?来意道?来。
原来他是雪梨的?一个?老乡,或者说雪梨收买的?一个?眼线,晚上见着大批禁卫围住了慈宁宫,气氛肃杀,不像往常情?况,便觉得事有蹊跷,下?意识想来汇报。
无奈天色渐晚,慈宁宫外面的?禁卫又盯的?很严,他就算再想要探查什么?,却也不方便了。
而等他回到自己住所后,和同屋的?太监对了对消息,发现慈宁宫被禁卫守着不像是他多心,更像是,像是......所以左右一琢磨,便也没等明?天,就冒着风险过来了。
路上他经过贤妃的?宫殿,考虑到今天宫里头?这?不对劲的?紧张气氛,也大着胆子观察了一番,果然也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
贤妃娘娘虽然被禁足了,寻常外面却也没有禁卫守着的?,今儿个?一反常态,和慈宁宫一般也有禁卫守着就是大大的?奇怪。
接连宫中两座大佛都被人守着了,那小太监再不敢有其他动作,蒙着脑袋,弯着腰,一路避开人小跑到了甘泉宫,遇到了那禁卫,而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
也是陆云缨大方,雪梨对他们这?些“老乡”也热情?,知道?靠上婧修仪是一件大好?事,不然这?种时候,他也是不愿意冒着风险在外面跑的?。
听到这?小太监说的?话,当?即陆云缨就询问金琼是什么?情?况,其他宫殿难道?和甘泉宫一样,也有禁卫守着?可这?小太监的?话语中却仿佛别有意味啊。
别看金琼守着甘泉宫,和寻常禁卫一样,没什么?实权,但实则他守的?可是大临储君,如?今皇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然不像是看起来那般简单。
凌云指挥京城禁卫与九龙司周旋,而他,则拥有调动整个?皇宫禁卫的?权限。
因此陆云缨一问,他就清楚压根没这?回事。
除了甘泉宫里的?主子,其他人皇帝可不打算大费周章,事实也像陆云缨想的?那样,一堆老弱病残,这?个?关键节骨眼,也没人会去对付她们,都忙着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派人保护,反而多此一举,显得奇怪。
至于陆云缨这?边就是情?况特殊了,一来是真不放心,二来是从她有孕起,便派了禁卫守卫,算来已有两年多,突然将人收回去才不对劲,所以便如?此了。
那么?太后和贤妃宫中都不是禁卫,那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针对她们,又有什么?用呢,要挟?太后倒是有点用,贤妃却不一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思?来想去,也没有个?答.....不,不对。
那些禁卫,算了,称为九龙卫能包围慈宁宫,又守住了贤妃宫中,不久前还派了一队人马来她这?边,不过是被打回去了,另外俞贵妃宫中也有人护卫......这?些地方有他们,宫中其他地方难道?就一点都没?这?些人就是全部?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陆云缨猜测,所有主位娘娘说不准都被那些九龙卫控制住了,控制住这?些娘娘,后宫也握在他们手中。
但后宫落入他们手上,又有什么?用?这?些人手,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不少人,花费这?么?多人在后宫女眷身上,着实不划算。
如?今的?后宫也就是个?地名,真正意义?上的?后宫,是在西山行宫那边,那些高位妃嫔。
另外,这?么?多变装的?九龙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思?来想去,陆云缨猛然又想到几天前,小李太医来见自己的?时候,他说那些禁卫不让他进去给俞贵妃诊脉。
那些禁卫即便是九龙卫伪装的??又是听谁的?命令?越凌峰吗?如?今太后不会让越凌峰插手进来,防备他防备的?紧。
还有那些九龙卫伪装的?禁卫,他们又是如?何入宫的??
从这?个?点想起,陆云缨又想到了之前那些事的?幕后黑手,也是这?般的?行事风格,所以——俞贵妃,俞贵妃醒了,她帮了一把?忙?
陆云缨不知道?俞贵妃手上掌握着礼王一脉在宫中积累的?势力,但她却清楚,俞贵妃在宫中定然有自己的?一帮人,而且这?帮人藏的?很深,太后都抓不住他们的?马脚。
若是这?些人偷梁换柱,把?九龙卫伪装的?禁军放进来,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不需要越凌峰指挥,宫中自有俞贵妃这?个?命令他们的?人。
而他们若是要逼宫,靠着扶持宗室子弟上位的?逼宫,那么?挟持太后也就说得通了,他们还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是想靠着太后给一个?“正当?”的?名头?,推那位宿隼上位。
困守甘泉宫,等待明?日,或许就安全了。
但现在这?个?环境下?,若是不做点什么?,陆云缨绝不会真正放下?心来,更何况她和两年前的?皇帝有了同一种感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帝没办法容忍与他同在皇宫的?太后手握大权,陆云缨也没办法容忍如?今俞贵妃对她,对她孩子的?威胁。
“金大人,你觉得宫中有多少藏着的?九龙卫?”
“......应该不多。”
毕竟真正的?战场,在京城而非皇宫。
说真的?,听那过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说皇宫里藏着这?么?多九龙卫,他也想不通,这?不是浪费兵力吗?
“那么?留下?的?禁卫呢?”
“娘娘您的?意思?是.......”
“皇宫到底是陛下?的?皇宫,即便陛下?不在,也断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份,更别说胁迫太后了。”
宫中九龙卫若是不多,俞贵妃将人都派了出去,看守那些妃嫔,那么?她身边的?护卫相应的?也会减少。
而陆云缨身边,为了保护她,为了保护这?对龙凤胎,为了保护陛下?唯一的?继承人,留在皇宫的?禁卫大多留在甘泉宫附近。
如?果她猜想不错,这?甚至不是一场奇袭,而是一场十分简单的?,以强胜弱,以多胜少的?小小冲突罢了。
与此同时,俞贵妃宫中之人也收到了消息,皇宫内上到太后,下?到相当?于打入冷宫的?荣嫔,全都被控制住,唯独婧修仪是那个?例外。
“一年多前,陛下?就在晴雨阁附近派了禁卫保护,我们的?人过去受到了阻挠。”
“不是已经给你们增加人手了吗?”
“但,但......”
“真是废物。”
宿和在正殿之中转圈圈。
如?果顺利,明?天之后,他儿子便是储君,他也是大临朝的?无冕皇帝。
因而如?何会不紧张,不心潮澎湃,越凌峰堵上了所有,他也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啊。
因而不成功便成仁!
“那就别管她了。”
“不过是个?修仪,生的?也不过是区区两个?公主罢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处置,看还有谁能护着他们。”
如?陆云缨所想,宿和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控制住整个?后宫,也方便明?日让太后捏着鼻子承认他们的?正统身份后,直接入主皇宫,先?把?地方占着。
皇宫这?地,也是易守难攻呢。
而这?话才刚刚落音:
“碰!”
“啊!”
“母亲,我害怕。”
“不怕,母亲,母亲保护你。”
苟夫人已经剃了头?,穿着尼姑穿的?海青,带着僧帽,牢牢的?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
她已经被全然抛弃了,不管是自己的?家族还是廉郡王府,要不是儿子对她十分留恋,反对她的?离开,明?面上对她的?处置就不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而是“投缳身亡”了,有什么?比死了一了百了更干净的?呢?别说现在还能待在此处,抱着孩子了。
看着外面冲进来的?人,以及下?意识丢下?他们母子就跑的?丈夫,苟夫人双眼仿佛淬了毒一般,大声道?:
“那个?人在哪里!”
“宿和,是廉郡王世子宿和!他在哪里。”
反正那些禁卫闯进来,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苟夫人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丈夫死不死的?,她已经无所谓了,倒是孩子......或许他没有了荣华富贵,或许日后也要苟且偷生,但,但身为母亲,至少她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所以:
“婧修仪,我什么?都愿意说,可否放我的?孩子一马。”
“你也是做母亲的?,应该清楚......”
不等苟夫人说完话,环视大殿一周,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那个?人的?身影,反而是廉郡王世子一家,陆云缨皱起眉。
事情?和她想的?一样顺利,但:
“俞贵妃呢?”
陆云缨打断了苟夫人的?话。
而听到她这?句话,苟夫人抱着孩子,仿佛哑巴了一样动了动嘴,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禁卫在后面的?耳房里找到了俞贵妃的?尸体,她卷缩在狭小房间?的?地板上,裹着被子,已经腐败了,整个?耳房都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听贵妃宫中人说,她早就死了,在小李太医被拦在外面那一天。
倒不是她死了,所以才不让小李太医进来,而是那时候他们的?谋划便已经开始了,俞贵妃这?个?注定要死,也早就被放弃的?女人,自然也就没有救治的?必要。
何况也就这?几日,他们要用到贵妃的?宫殿进行布局谋划,贵妃,或者说贵妃这?个?身份也就只需要存在几日,到时候改朝换代,她就更没存在的?意义?了。
因为放弃俞贵妃,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给她请医问药,更别说用珍贵药材吊命。
正殿他们要用来商讨正事,俞贵妃一个?女人,又生了重病,这?个?时候免不得晦气,当?然就要移出去。
移去哪里?
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好?了,找了好?地方放着也是死,坏地方放着也是死。
所以就选择最省事,最简单的?做法,远远的?丢开,不要碍眼,也不要碍事。
即便是陆云缨听到这?个?理由?,都不由?得觉得荒唐。
想想看啊,不久前坐在甘泉宫,坐立不安的?她还想着俞贵妃打算做什么?呢?这?是不是俞贵妃的?又一个?阴谋,而实际上,她的?假想敌早就离世了。
甚至怀疑俞贵妃离世这?件事,陆云缨还忍着恶心,亲自去耳房里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的?确是俞贵妃无疑。
让禁军把?控贵妃宫中时,她来看了她好?几次,距离现在这?么?近,她不会忘记那张脸。
被人从病床上抓起,丢在这?个?地方,无水无药无食物,裹着卷缩着身体,裹着被褥这?样被病痛折磨......那种奇怪的?,荒诞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缓过神后,陆云缨免不得问:
“俞贵妃不是越大人的?外孙女吗?”
“你们与越家合作,他知道?此事,他没有阻拦吗?”
被按倒在地的?宿和与跪着的?苟夫人面面相觑,而后摇摇头?。
宿和给出了一个?在陆云缨看来很荒唐,但又十分合理的?解释:
“我们这?是为了大业,哪有时间?顾及小节。”
“若是事成自有封......”
想到这?,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如?今处境不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陆云缨明?白了。
死后追封嘛,这?个?时代,或者说古代特别喜欢玩这?一套。
不过可惜,她活在当?下?,只在乎现在。
可被这?一打岔,知道?俞贵妃用这?种凄凉又荒诞的?死法死去后涌上来的?古怪感觉缓和了许多。
她自己不在乎,说不准俞贵妃很在乎,也很喜欢呢。
所以她没有权利替人家评价什么?值不值得,如?今他们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陆云缨便不会手下?留情?。
再看看自己今日的?收获,站陆云缨身边的?金琼眼中满是兴奋,如?何能不兴奋呢?
一开始他还有所顾虑,十分不愿,毕竟很冒险,皇帝给他下?达的?命令是保护三位主子,并非其他,而身为皇帝禁卫,谨遵皇命行事,则是他成为禁卫后第一个?要遵守的?条例。
但陆云缨手上有陛下?的?私印,况且她还很会说话:
“保护,你真以为待在甘泉宫就安全吗?”
“若是九龙司的?人反扑,你确定自己能保护好?我们母女三人?”
“最好?的?保护,便是消灭全部的?敌人。”
......
晕晕乎乎的?,金琼相信了,其实也是这?段时间?陆云缨培养了他听自己话的?意识,不然就算她嘴再能说,也有皇帝私印,这?种特殊时候,金琼才不会被她说服呢。
如?今越凌峰的?地盘被他们抓住,想要再玩傀儡天子那套,呵,傀儡都给他拆了,有本事,他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太后给他储君之位啊。
正好?让天下?黎民百姓,看看这?越凌峰的?狼子野心。
稍微有点敏感度的大臣都不由自主的这般想着。
更有些聪明的,从察觉到宫门口站着的,多了?一倍的佩刀禁卫的时候就后悔了,后悔应该不来的。
那群人为了?储君之位斗的脸红脖子粗的,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怕不是有人斗红了?眼,打算放手一搏了?。
无奈马车都?到这里了?,再走就显得特别刻意,而且也不一定走得了?。
那些人都?这般,更别说站在文武大臣队列前?段的几?位大人,脸上的表情都?颇为微妙。
有笑?意盈盈的,有眉头紧锁的,有左右逢源的,有怒不可遏却偏生要忍着的......当然,有这种表情的大臣在朝会?上都?不少?见,但若平常笑?意盈盈的变成?了?眉头紧锁的,眉头紧锁的变成?左右逢源的,左右逢源却变成?了?怒不可遏的呢?这事态就显得更加严重了?。
宁远侯便是那个左右逢源,如?今却变得怒不可遏的。
他的一生说来也传奇,才华,那定然是有的,再早生几?年,凭借他的手段,未必不是第二个越凌峰。
晚生几?年,估计会?果断的站队皇帝,在这不上不下,青黄不接的时候成?为下一任朝堂上的领军人物。
偏生他不早不晚,先帝的信任有,却比不上越凌峰,所以前?面十多年他只能对?越凌峰虚与委蛇,而这几?年,皇帝势大,他又果断投奔了?皇帝,中间几?年还和?太后一党暧昧不清......
他自?己觉得是左右逢源,人在官场,免不得要圆滑些,看清形势做事有什?么错呢?
但这不代?表,越凌峰可以逼他成?为第一个对?他造反一事俯首称臣的人。
今□□会?上太后来的格外迟些,不过或许是气氛过于古怪了?,居然没一个人敢开口提这件事,终于.....
“太后驾到!”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前?几?年说这番话,心里还有些恭敬,最近嘛,若不是太后对?储君之位天生掌握道德高地,还真轮不到她在这里耀武扬威。
不过今日:
“太后娘娘。”
不等太后坐稳位置,便有人开口道:
“太后娘娘容禀。”
“说。”
扶着太后的那个太监似是有些眼熟,可不等其他人细想,说话的那官员便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太后娘娘,陛下病重,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已有大半年,这事不定总是让天下不稳,让万民不安,您瞧瞧,今日这储君之位是否就能定下来?”
“此事.....”
太后语气似乎有些恼怒,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一顿,而后道:
“也有道理。”
“那您的意思是今日便可定下?”
“那是自?然。”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至于皇帝,他都?重病昏迷了?,他的想法还重要吗?至少?目前?是不重要的。
当即安静的朝堂上宛若市井一般,吵吵嚷嚷......越凌峰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现在自?有马前?卒帮忙辩论,还轮不到他上场,不过其他三位候选人在,宿和?呢?还在后宫,今日不上朝了??
不来就不来吧。
越凌峰暗道,虽然这家子好利用,可也太蠢了?些,完全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算了?,那些事他做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最后一步,这个时间点不露面,以后他们一家子也别露了?。
就在此刻,其他大臣的辩论也到了?高!潮,人选如?不少?人预料的那样限定在宿免和?宿隼中:
“宿免大人武艺超群、才华横溢,性格宽仁,乃是储君的不二选。”
“不成?,宿免大人是个庶子,这嫡亲的兄长都?还在前?面搁着呢,他一个庶子上位,多少?不太妥当,依我看还是宿隼大人好,年轻活泼,血脉纯正,又是廉郡王嫡长孙......”
你说你的道理来,我说我的道理,正如?同世间没有完美的人,因?此乍一看,双方的人选似乎都?那么不合心意。
太后以往也是以此为理由,诸位爱卿说的都?不错,四位候选人看上去都?那么不尽如?人意,所以选立储君之事暂且滞后,可今日.....
越凌峰眼神微眯,看向宁远侯,这是一个油滑,看清形势,随时都?可以倒戈的,没什?么立场的人。
最近倒是倒戈到皇帝那边去了?,前?段时间,一时半会?的反而比他还自?在。
那么现在呢?
立在太后身边的带刀禁卫,以往这些人可是没有的。
有些大臣刚刚也注意到,现在辩论上头,反而没功夫想这些,但越凌峰确定宁远侯绝不会?忘记。
果然,双方视线对?上,宁远侯宽大的袖袍中双手紧握成?拳。
越凌峰疯了?,居然真的敢,真的敢......还提前?将消息透露给他,真不怕他会?反水啊。
虽然他油滑,但之前?皇帝势力不够,所以也接受了?他的投诚,如?今在他的努力下,他也成?为皇帝一派中比较说的上话的人,如?果他反水,那么对?皇帝一派必定是极大的打击。
“那么宁远侯怎么看?”
这时候,突然有人将话题往宁远侯身上带。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宁远侯油滑,和?各方关系都?不错,说难听点就是没什?么自?己的立场,但在这种多方角逐的时候,反而能成?为一个和?事佬一般的人物。
寻常遇到这种情况,宁远侯也会?一推四五六,两不沾边,可现在:
“是啊,宁远侯是个什?么看法呢?”
“可别再推脱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宁远侯自?己心中还没有个储君人选吗?老夫可是不相信的。”
越凌峰笑?着开口,身为中心人物之一,他长时间没说话,此刻一说话,便让无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进而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话语中提到的人选中去。
“正好,哀家也很好奇。”
太后居然也开口了?。
且不说上朝不允许抬头直视上首之人的面容,就是隔着屏风,也没人知?道太后此刻的表情,至于语气,那更是没有泄露半分情绪。
“能让太后和?越大人这般好奇,宁远侯也算国之栋梁,那么微臣不才,也想听一听宁远侯的看法。”
这是皇帝一派如?今的代?表宿免,虽然宁远侯是皇帝的人,但皇帝对?他的立场,其实也是存疑的。
之前?和?多方交好的代?价来了?,如?今便是多方逼着他表态了?。
“微臣,微臣......”
汗珠从额角滑落。
宁远侯一辈子都?在反复摇摆,站队立场不明,这种态度就注定他无法成?为一个党派的中心人物。
所以选择和?站队他从来不陌生,可不知?道怎么,他却觉得此刻的选择极为重要,重要到......真的要将皇位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真的要让越凌峰以后狭天子以令诸侯吗?
无数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而后:
“微臣觉得宿和?大人更为合适。”
越凌峰眼眸冰冷。
他觉得宁远侯是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也能给皇帝一派一个巨大的打击,如?今看来人老了?果然就会?糊涂。
可紧接着,太后道:
“哀家也觉得宿和?更为合适,唔。”
屏风后,带着刀鞘的匕首狠狠在太后手臂上戳了?一下,没伤口,可对?于养尊处优多年的太后来说也十分痛苦。
她恨恨瞪了?这么做的太监一眼,咬咬唇,却坚持不肯改口。
改口了?那又如?何,越凌峰支持的宿隼上位,她照样没有好日子过,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让天下人都?看看越凌峰这老东西的真面目。
想到昨晚被人从慈宁宫中抓住,强逼着她松口认宿隼的储君之位。
真是笑?话,她不认,皇帝不认,宗室不认,哪里来的太子?
还以安和?和?安和?的孩子要挟她,她活不了?,安和?难道就能活的了?吗?
安和?的尊贵来自?于公主之位,来自?于皇室血脉,一旦她倒下,皇室没落,不需要那些人对?付安和?,谢家就能将安和?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太后虽然不擅长朝政,却也是个明白人,是明白人自?然要做明白事。
“宿免哀家就觉得很合适。”
“一来宿免已经长成?,文韬武功都?不在话下,宿隼年纪太小,心性不定。”
“况且如?今陛下病重,既然是用来安定人心的储君之位,那么太子自?然不可是个幼儿,无法担当大任不说,还容易受人摆弄。”
此话一出,剑锋直指越凌峰,刚刚还宛若闹市一般的朝堂转瞬全都?安静了?下来。
“呵。”
忽而,越凌峰轻笑?一声。
“受人摆弄,太后娘娘之前?摆弄陛下不说,倒是胡乱指责起旁人来了?。”
“怎么?是颇有感悟吗?”
“放肆,越大人你怎可如?此与太后娘娘说话,你.......”
“噌!”
刀兵出鞘,雪亮的刀身一下子晃眼了?不少?人的眼睛,刚才再一次杂乱起来的朝堂,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老夫觉得太后娘娘此话,有失偏颇了?。”
“宿免,庶子一个,生母又是罪奴,怎么上的了?台面?”
不少?官宦人家家主获罪,男丁流放,女?人免于千里跋涉去苦寒之地受罪,而是充入教司坊献艺,当个供人取乐的玩物,其中艰难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运气再好些,被人赎买回去做个丫鬟妾室,便是上佳的去路了?。
宿免的母亲便是运气好的那波,总算安稳下来。
不过她的儿子宿免也因?为母亲罪奴出身,从小便受到歧视,很难说宿免是不是因?此才越发上进,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鄙夷生母出身卑贱,谁也忍不了?。
“那又如?何能比的上您?”
“姨娘只是受家中人牵连才沦落至此,心性纯善,倒是越大人,如?今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为天下人所不齿,却做此等高洁模样,虚伪至极,也恶心至极。”
“你.....”
“如?何?我说错了?吗?”
宿免四顾,看着将大殿团团包围的禁卫,冷笑?一声:
“越凌峰你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
“说的好。”
突然,太后面前?的屏风碰的一下落地,不少?人看过去,就见她身边的太监急匆匆的去钳制她的动作,太后也不反抗,只冷笑?一声。
“你逼宫谋反,还怕人说?”
“哀家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自?然是不怕的。”
越凌峰最初眉头紧皱,他想的是最好能和?平过渡,不然也没必要辖制太后。
但现在既然一切暴露,这群人不老实,他也不用做什?么好人了?。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别怪老夫了?。”
“逼宫谋反?呵,笑?话!”
“宿珉小儿那皇位一开始是靠谁才坐稳的,还不是老夫。”
“如?今翅膀硬了?,就想将老夫一脚踢开,还想置老夫于死地,着实可恶可恨!老夫便是反了?他又如?何?先帝曾说......”